0.
我很爱她。
但不能爱她。
我亲手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
往后余生,我衷心希望她能够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她的婚姻,也是为了让我安心。
没想到,黄泉路上,她还是来找我了。
1.
婚礼现场被布置得如梦如幻。
我曾无数次在心底勾勒着这般画面。
幻想我和许静澜站在这象征着幸福起点的红毯一端。
我穿着笔挺的西装,她穿着洁白的婚纱。
我们接受着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
而现在,红毯的另一边,站着她即将奔赴的未来。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很快,我将亲手把这双手递给另一个男人。
灯光聚焦,音乐响起,我强压下内心的翻江倒海,牵着她缓缓踏上红毯。
每一步都伴随着我和她之间的回忆。
每一幕回忆都化作丝线将我缠绕。
拉扯着我的脚步,试图阻止我继续向前。
2.
那天,我逃了课,独自一人溜到了学校的操场上。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找了个舒服的角落,躺了下来。
父亲因癌症去世,母亲也狠心地抛弃了我。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摇不定。
我睁开眼,一张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
尤其是那双眼睛,大大的,亮亮的,仿佛盛满了星辰。
她脸上带着一丝古灵精怪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的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五彩斑斓的糖纸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竟然在猜那颗糖是什么味道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许静澜。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
意外发生了。
她嘴里的棒棒糖,不知怎么的,突然掉落,不偏不倚地落进了我的嘴里。
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我下意识地吮吸了一下那颗糖,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是水蜜桃味的。
谁在那里！
教导主任的怒吼声把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而她则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一溜烟地跑开了。
主任怒气冲冲地朝我走来,一把扯住我的耳朵。
疼疼疼！
我顾不上耳朵的疼痛,在操场上四处搜寻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终于,在操场边的那棵大树后,我看到了她。
她探出半边脑袋,偷偷地朝我这边望来,见我正看着她,她朝我挥了挥手。
脸上笑容灿烂,像阳光一样耀眼。
3.
我被教导主任揪着耳朵,一路拖回了办公室。
纪奕辰,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为什么会在操场上闲逛
我低着头,并不想解释。
我知道你爸爸刚刚去世,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也不能因此自暴自弃啊。你爸爸也不想看你这样子的对吧。
主任应该不知道,就在刚才,我妈都抛弃我了。
我自暴自弃又有何不可
主任见我不吭声。
纪奕辰,从情理上来讲,我可以理解你,但是从责任来讲,你这个逃课很不好,我应该要处罚你。
说着他让我转过身,拿起一旁的教鞭,对着我的屁股就是一顿输出。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脑海里却全是那个女孩的身影。
终于,教导主任打累了,把我赶出了办公室。
我一瘸一拐地挪出校门。
放学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我游荡在人群中,感受不到一丝的生气。
突然,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我疼得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转过头,看到那个女孩正站在我身后,捂着嘴偷笑。
原来是她干的好事。
我本来想发火,可是看到她那张笑脸,到嘴边的怒骂又被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没好气地说：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嘿嘿,对不起嘛,我扶你回去吧。
她笑嘻嘻地说着,伸出手想要扶我。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手,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
她也不生气,就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我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家。
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哇,你家好大啊！她一进门,就惊叹道。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屁股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我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兴致。
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房子里东张西望。
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叹。
原本死气沉沉的房子,因为她的到来,似乎也变得有了些人气。
看着她欢快的身影,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在笑什么她突然转过头,看着我问道。
没,没什么。我慌忙低下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看她的眼睛。
话说,你爸妈呢怎么没看到他们的东西她又问道。
我的眼神黯淡下来,这个话题,对我来说,有些沉重。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反而凑近我。
那张精致的小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瞳孔中倒映着的我的样子,也能看见她眼中的那一抹俏皮。
她在等我的回答。
我…是个孤儿,没有爸妈。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样啊,对不起。她轻声说道。
她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歉意,反而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
你呢这么晚不回家,你爸妈不会着急吗我反问道。
不会啊,我也是孤儿,我爸妈出车祸,当场就没了。
她回答得漫不经心。
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寂寞不如我和你一起住吧她突然说道。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女孩还真是…语出惊人。
我们才见过几次啊,今天更是第一次正式交谈,她就提出要和我一起住
我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全然没发觉她的脸离我更近了。
我仿佛能感受到她鼻翼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甜。
突然,一个柔软的触感印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脸。
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良久,唇分。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个吻的味道。
好。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或许,一见钟情的,不光是我,也有她吧。
但是,为什么
嗯...我爸妈什么也没给我留下,除了那个房贷。
你也知道,现在房价跌的这么狠。那个房子的市价刚刚只能还剩下的房贷。
所以,我就把它卖了抵债,然后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你刚刚亲了我,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吧。
当然不会,我在心里默念。
就这样,我们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纪奕辰和许静澜,再次拥有了共同的家。
4.
毕业的日子,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我们像所有即将各奔东西的毕业生一样,拍照、聚餐、通宵唱K。
喧嚣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几年,我和许静澜就像家人一样。
她会在我晚归的时候留一盏灯。
会在我胃疼的时候熬一碗粥。
会因为我随手乱丢的袜子而唠叨个不停。
而我,也会早起为她准备早餐。
会在她加班的时候去接她。
会在她来例假的时候,为她煮一杯红糖水。
我们互相照顾,互相取暖。
除了那天的那个吻,我们谁都没有再越雷池一步。
这似乎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不知道许静澜是怎么想的。
但我知道,我没有把握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后来,我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打工人。
每天朝九晚九,忙得像个陀螺。
许静澜选择了一家设计工作室,做着她喜欢的事情。
四月十四号,是我们同居的纪念日。
我早早地订好了餐厅,买好了礼物。
我打算在这一天,向她表白。
我想给她一个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我幻想着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
我幻想着我们未来的孩子,会长得像谁。
我甚至开始计划着,要带她去哪里度蜜月。
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同事告诉我,我晕倒了,是他送我来的医院。
医生拿着一沓化验单,表情凝重地告诉我,胃癌,遗传性的。
我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
胃癌,遗传性。
这两个词像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那种感觉像是被判了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只有绝望。
望着天花板,我开始在想,我和许静澜,还有未来吗
且不说这个病是个无底洞。
即便我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日子也不会很长,更不会很好过。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我还能让她在不久的将来再次失去爱人吗
不,我不能这样。
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六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还来得及。
我拜托护士帮我开了镇痛药,药效很快在身体里蔓延,疼痛暂时得到了缓解。
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西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神黯淡,但我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不能让许静澜看出我的异样,至少,今晚不能。
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音乐盒,里面藏着一枚戒指。
走出医院,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餐厅。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我和许静澜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甜蜜的、温馨的、快乐的画面,像一把把刀子,剜着我的心。
胃部的疼痛再次袭来,我紧紧地捂住腹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我的异样,关切地问：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谢谢您,请继续开吧。我强忍着疼痛。
目光飘向车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景璀璨夺目。
我却无心欣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我要见到许静澜。
5.
七点整,我准时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许静澜已经到了,她穿着我送她的那条白色连衣裙。
长发披肩,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
灯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美得像一幅画。
我走到她对面坐下,她抬起头,冲我甜甜一笑：你来啦。
嗯,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
她摇摇头,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看着她,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如果,如果没有这场病,该有多好。
我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没有病痛,没有离别,只有我和她。
胃部的疼痛愈演愈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冷汗浸湿了我的衬衫。
我强忍着剧痛,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精致的音乐盒,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接过,轻轻打开。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芭蕾舞者在音乐盒里翩翩起舞。
她惊喜地看着,嘴角微微上扬：好漂亮,你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天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我轻声说,眼神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音乐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我笑了笑。
原本,我打算在音乐盒里放一枚戒指,在今天向她表白的。
可现在,我只能把戒指收起来,把这份爱意永远埋藏在心底。
服务员开始上菜,都是她爱吃的。
我们像往常一样,边吃边聊,气氛轻松而愉悦。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依旧笑靥如花。
我看着她,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静澜,我不能给你一个家了。
这顿饭,我吃得格外艰难,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着苦涩的药丸。
胃部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只能不停地喝水,试图缓解疼痛,却无济于事。
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让她担心。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她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担忧。
嗯,我知道。
我点点头,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这个病将会让我成为她的拖累。
她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被我这个将死之人拖累。
晚餐结束,我们一同起身,却各怀心事地往家走去。
以往回家的路总是显得太短,今日却仿佛格外漫长。
一路上,我们之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沉闷得让人心慌。
到了家门口,她转过身,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轻声问。
你……
真的没事吗
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狐疑,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
真的没事,你早点休息吧。
我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身走进屋子。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房间的拐角处。
我没有立刻进屋,而是转身走到门外的台阶上。
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我不怎么喜欢抽烟,但现在,烟能让我好受点。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像往常一样关心她,爱护她。
只是,我不再以恋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无微不至。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几次试探着问我,我都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6.
最近的许静澜,工作上似乎遇到了瓶颈。
每次回到家,都能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眉头紧锁。
抓耳挠腮地对着电脑屏幕,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方案。
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此刻被她自己揉搓得像鸟窝一样,凌乱不堪。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既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悄悄地走进厨房,为她热了一杯牛奶,轻轻地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
工作上的事情别太着急,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如果实在想不出来,就先去休息一下,放松放松。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难以言明的情感。
纪奕辰,我们聊聊吧。
她突然开口,语气异常正式,表情也十分严肃。
我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啊,你想聊什么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轻松。
我饿了,你先去弄点吃的吧。
好。
我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就摆上了餐桌。
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
可是,等等,为什么桌子上还会有酒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询问的眼神。
自顾自地倒着酒,动作优雅而娴熟。
算了,谁让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呢
宠着呗。
我无奈地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她说要和我聊聊。
可是酒过三巡,她却一句话也没说。
也不让我喝酒。
我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
我能不能帮她解决这些困难呢
纪奕辰,你有什么愿望吗
她突然打破了沉默,眼神迷离地看着我。
愿望
我微微一怔,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沉吟了片刻,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那个最安全的答案。
真要说的话,我的愿望就是我们许静澜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我笑着说。
嫁给你可以吗
她突然反问,声音虽然不大。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这么大胆。
我慌乱地拿起酒杯。
不可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为什么
我不是什么好男人。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张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的脸,此刻看起来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如你所愿。
她声音很轻,我险些没有听见。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默。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像多年前那个浅浅的吻一样。
我们都选择了闭口不提。
将那份悸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突然,她猛地向我扑来,紧紧地抱住我,失声痛哭。
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想,她也应该是明白的吧。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哭到累了,最后竟然在我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
我静静地看着她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庞。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没有滴落的泪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梦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爸妈,还是说,她梦到了我
我想,她应该是梦到了她的爸妈吧。
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抚摸她的额头,希望能够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慢慢地,她的梦境似乎变得甜美起来。
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也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想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
7.
那天过后,我们依然和往常一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保持着同样的生活节奏,互相关心,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只是,许静澜谈了个男朋友,是她的上司。
她告诉我的时候,我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接受。
虽然这就是我希望的结果,可是心里还是很痛。
好事啊,什么时候有空,带过来我看看。
我笑着对她说。
好。许静澜回答。
许静澜的效率很高,很快就组了个局。
朱博看上去还不错,谈吐风趣,为人和善,只是对我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借口有事,提前走了,以免影响许静澜和朱博的关系。
外面下着濛濛细雨,秋风灌进脖子,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突然一阵眩晕,我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好在路人及时将我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谢过路人之后,我回头看了看。
许静澜似乎并没发现,幸好,她还在那里和朱博谈笑风生。
我打了个车回家,家里似乎又变得空荡了些。
我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面,思绪飘向聚会中的许静澜。
现在的她,应该是快乐的吧。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许静澜居然也回来了。
你一定没吃饱吧,匆匆忙忙的走了,给你。她手里提着一个打包盒,放在我面前。
我并不希望她舍下男朋友,提前回来,但此刻心里的空洞再次被她填满。
她十分自然的坐在我旁边,从我手中夺过筷子,把碗扒拉到自己面前,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我就静静地看着她。
这天,我们聊了很多。
纪奕辰,你到底怎么看我的妹妹女人她突然问我。
你…爱我吗她又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不知道怎么回她这句话,沉吟半晌,还是从嘴里挤出来这句话。
我喜欢你。
喜欢啊。她喃喃自语,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惊心魄的笑容。
是的,惊心魄的笑容。
如果还有来生,你想做什么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问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想做的,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除了做人,什么都行。戒指,眼镜,床,日记。我回答。
她好像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满脸疑惑。
下辈子做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把我买回去,在你身边永远都有意思。
对话戛然而止,空气逐渐安静下来。
你说,婚姻到底是什么她又问。
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相互扶持,相互迁就。
我回答。
那我们现在不就是的吗她反问。
不一样。我们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领过证。我解释道。
又是大段沉默,似乎她也明白,从我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她躺在沙发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8.
最近,我感觉身体每况愈下。
我知道,那一天可能真的不远了。
我想在最后为许静澜做点什么。
于是,在一个阳光还算明媚的午后。
我试探性地问她：静澜,你和朱博……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把事情定下来
她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听到我的问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纪奕辰,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快点嫁出去
她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晦涩。
我连忙摆手。
哪有,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再说了,你在我这儿白吃白住这么多年,也该找个人接盘了,不然我得多亏啊,房租都少收了好多。
她轻啐了一口,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被我的话逗乐了。
啧啧,纪奕辰,你可真是个精明的哥哥。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和朱博打算去挑婚纱了,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选婚纱
我陪她去
这算怎么回事
我……我去不太好吧
我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我特意强调了外人两个字,想让她明白我的立场。
哎呀,哥,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
她忽然抱着我的胳膊,一阵摇晃。
夹起声音。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像羽毛一样挠在我的心上。
搞得我身上鸡皮疙瘩直冒。
好了,收,正常点,我去。
我答应了,尽管嘴上一万个不愿意。
心里还是有些雀跃。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9.
婚纱店内,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一件洁白的婚纱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幸福的味道。
我曾无数次在幻想,许静澜穿上婚纱的模样。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她身着嫁衣,婷婷玉立地站在我面前时。
我才发现,所有的文字似乎都丧失了存在的意义。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中式婚纱。
金丝银线绣成的凤凰在裙摆上展翅欲飞,每一个细节都巧夺天工。
那红色,如同她热烈而又执着的爱,耀眼夺目。
她的长发被绾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更添了几分柔美。
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眉眼间尽是温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幸福的笑意。
这一刻,她美得不可方物。
我觉得眼前的她就是天使,任何意义上的天使。
朱博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他抱歉地笑了笑,走出去接电话。
许静澜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你……要不要试试新郎服
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啊我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走过来,轻轻拉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恳求。
试试嘛,就当是……陪我演一场戏。
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求,那双眼睛里,有我无法抗拒的魔力。
她让服务生挑了一套与她那套中式婚纱相配的新郎服。
黑色的底,金色的龙纹,低调而奢华。
我换上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许静澜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我们并肩而立,像一对真正的新人。
许静澜拿出手机,让服务生为我们拍了一张照片。
快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如此肆意。
仿佛今天来试婚礼服装的,真的是我和她。
我贪恋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幸福,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我多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
我甚至幻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生病。
如果我勇敢一点,那么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就是我
然而,梦总是会醒的。
美好的时光,也总是短暂得让人心碎。
我走进更衣室,脱下新郎服。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心口的绞痛一阵阵袭来,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脏。
我不能再沉溺于这种虚幻的幸福中,那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我必须离开,必须从这场梦中醒来。
我不知道再和她一起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我害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害怕我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决定离开,没有和她告别。
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我怕我会哭,哭得像个孩子。
我悄悄地离开了婚纱店,没有和她告别。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人群喧闹,我却觉得无比孤独。
10.
婚礼的日子,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一些。
我和许静澜,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些年,我们就像彼此的影子。
相互扶持,一起走过许多风风雨雨。
某种意义上,我们早已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家人。
这场婚礼,我以她家人的身份出席。
婚礼现场布置得如梦如幻,纯白的玫瑰和香槟色的桔梗交织成一片花的海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每一个角落都精心点缀。
看得出朱博为了这场婚礼,确实倾注了不少心血。
看到这一切,我那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至少,他待她是真心的。
我领着许静澜走过通往舞台的那段红毯。
我忍不住幻想,如果,这是我和她的婚礼,那该有多好。
我多希望这条红毯能再长一些,再长一些,长到没有尽头,长到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可是,红毯的长度有限,而我能陪她走的路,就到此为止了。
红毯的终点,朱博身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那里等候。
我将许静澜的手,郑重地交到他的手中。
那一刻,许静澜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指尖泛白,似乎不愿放开。
我轻轻地挣脱了她的手,将她的手与朱博的手交叠在一起。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告别。
我想,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一定要好好地。
我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身后,婚礼进行曲响起,仪式开始了。
我加快了脚步,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旁人看到我泪流满面,以为我是喜极而泣。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恭喜恭喜。
我强忍着内心的痛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地说：谢谢。
家里所有许静澜的东西,我都已经提前还给她了。
那些曾经充满我们回忆的物件,如今都已回到了它们原本的主人手中。
我想,以后,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许静澜,再见了,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病魔的脚步,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烈。
在她婚后的没几天。
我的倒计时,终于数到了零。
11.（许静澜视角）
我是许静澜。
我和我的同事,朱博结婚了。
准确地说,是一场假婚礼。
从一开始,我就和朱博坦白了这一切。
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戏,一场精心编排的演出。
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让纪奕辰安心。
让他相信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让他可以安心地离开。
那天,我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状态很差,头痛欲裂。
我记得纪奕辰的房间里备着一些常用药,便想去拿一颗止痛药缓解一下。
我打开了他的药箱,翻找着,却意外发现了一盒吗啡。
这种强效镇痛药,一般情况下很难开出来,除非……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开始在他房间里四处翻找,终于,在抽屉的最深处,我找到了一叠病历和检查报告。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胃癌晚期,几个刺眼的字映入眼帘。
我瘫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原来,他一直以来所谓的胃不舒服,都是因为这个。
原来,他曾经那么喜欢吃辣,现在却一点都不沾,是因为这个。
原来,他始终不肯与我更进一步,也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他的房间恢复原样的,只记得那天的头痛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眩晕,天旋地转。
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眼神空洞,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奕辰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递到我面前。
喝点牛奶,暖暖胃。他轻声说,一贯的温柔。
我接过牛奶,握在手里,却无心饮用。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纪奕辰,我们聊聊吧。
他愣了一下,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
晚饭还没做呢,我去给你做饭。他试图转移话题。
你去吧。我没有阻拦,转身从包里拿出几瓶啤酒,摆在桌子上。
我需要酒精,需要它给我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纪奕辰在厨房里忙碌着,我则打开一瓶啤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苦涩,却也带来了一丝清醒。
几瓶酒下肚,我感到有些微醺,脑袋也开始发热。
纪奕辰,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愿望他转过身,带着一丝疑惑,真要说的话,我的愿望就是我们许静澜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嫁给你不可以吗
不可以。
他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
我不是什么好男人。
我看着他,眼神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迷离,眼眶里也开始泛起水汽。
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他这么用力地瞒着我,是怕我伤心,怕自己突然离去吧。
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啊。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如你所愿。
我轻声说。
然后,我们陷入了大段的沉默。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看着他低垂的眼帘。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又被我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好想拥抱他,好想感受他的温度,好想告诉他,我有多么不舍。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扑向了他。
我紧紧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肆意地痛哭起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服。
我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痛快淋漓,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舍都哭出来。
哭着哭着,我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慢慢地睡着了。
他的怀抱真的很暖,很安心,让我舍不得离开。
纪奕辰轻轻地将我抱起,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其实,我已经醒了。
酒精带来的困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的意识逐渐清醒,却选择了继续装睡。
我贪恋他怀抱里的温暖,贪恋这片刻的安宁。
他抱着我走向卧室,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我假装呓语,这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他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我能感觉到他在床边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门外。
12.
我的上司,朱博。
他追求我很久了。
我向他坦白了我的生活。
我告诉他,我爱的人得了癌症。
他希望我找一个好人嫁了。
我不想骗朱博。
如果可以,我希望请你扮演我的男朋友。
我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朱博回去考虑几天后。
告诉我,他答应了。
许静澜,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可以答应你,扮演你男朋友,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真心。
我突然之间不想凭借朱博对我的喜欢来完成纪奕辰的心愿了。
这对朱博太不公平了。
对不起,朱博,是我考虑不周。要不还是算了吧。
对你来说,这样太不公平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
回到家中,我骗纪奕辰。
小纪子,姐有男朋友了。
纪奕辰明显没有做好准备。
他在哪里错愕了很久。
我心里一阵刺痛,却还要强装笑颜。
是不是很惊讶很惊喜
他好像接受了我的谎言。
这好事啊,什么时候有空,带过来我看看。
好。
该死,这下怎么收场
我才刚拒绝朱博。
不然上网租一个男朋友吧。
这事肯定不能在家里干。
所以我只好在公司干了。
所以就被朱博抓了包。
许静澜,你想咋滴,租男朋友
不如租我吧,包满意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说出的话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
最后,我还是和朱博一起演了这场戏。
我们一起约了纪奕辰吃饭。
朱博表现很好。
很容易就获得纪奕辰的认可。
也是,朱博真的很优秀,为人正直善良,家境也不错。
如果真的结婚的话,确实是个很好的对象。
纪奕辰吃到一半就找借口要走了。
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胃又在痛。
我很心疼,但不敢表现出来,害怕被他发现什么马脚。
纪奕辰离开了,外面下着雪。
我看到他差点摔倒,好在路人扶住了他。
实在不放心,我跟朱博道了个歉就追了出去。
我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只要纪奕辰回头。
只要他发现我跟在他身后。
我就不顾一切告诉他。
我没有谈恋爱,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他。
也只能是他。
可是直到他进到家里。
他都没有回头。
看来我们果然是有缘无分啊。
13.
我在小区外经常吃的一家店买了份稀饭。
回到家里。
纪奕辰正对着桌上的面条发呆。
他应该在想我吧。
可是我一点都不希望他是这样想我的。
我不客气的坐到他旁边。
把稀饭打开,放在他面前。
接着抢过他手中的筷子,顺便把那碗快要坨掉的面扒拉到我面前。
面的味道不好,很淡,还有些苦涩。
那天聊了很多。
我想我表达的很直白了。
纪奕辰,你...爱我吗
我喜欢你。
喜欢吗好,我明白了。
他不说爱我,只说喜欢我。
他又一次拒绝了我。
后来,我和他还是维持着曾经的生活。
但是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也明显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送到朱博身边。
我借口想要他陪我们去挑婚纱。
他刻意提醒我他外人的身份让我很难过。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对他撒娇,他就那我没办法。
这么多年,屡试不爽。
其实,我只是想让他和我一起拍一张结婚照。
哪怕只有那一瞬间的感觉。
14.
我觉得很对不起朱博。
朱博,我们演一出结婚的戏吧。演完之后,我的一切都给你。
朱博被我突然提出来的请求搞得措手不及。
他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原因。
是不是他的时日无多了
对不起,虽然我很不想这样,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他带着遗憾走。
我双眼通红,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挣扎。
静澜,我答应你,不是因为我想要你的什么,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忍心看到你这么痛苦。
我愿意陪你演这出戏,只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朱博,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就这样,朱博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们开始筹备这场特殊的
婚礼。
在这个过程中,朱博尽心尽力,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让我感到无比愧疚。
很快就到了我们约定的婚期。
亲朋不多,都是请的演员。
有些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甚至不收钱,只当我们请他吃顿饭。
婚礼现场布置的很漂亮。
我曾在梦里无数次幻想。
我和纪奕辰的婚礼会是怎样。
现在他站在我的身旁。
我们站在红毯的起点。
另一边是朱博。
纪奕辰负责把我交给他。
音乐响起,灯光聚焦。
纪奕辰领着我缓步走上红毯。
我多么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走下去。
可是红毯太短。
短到我还没细细回味,我们一起走来的路。
就已经到达终点了。
我不由得握紧了纪奕辰的手,我不想放开他。
他挣开了我的手,反手握住我的手背。
交给了等在那里的朱博。
然后他轻轻在我手背上拍了拍。
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在跟我道别,以后的路我得自己走了。
可是他不明白,没有他的路,我走不下去。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
我不敢回头看他。
我害怕我会忍不住告诉他一切。
婚礼进行曲响起。
纪奕辰转身离开。
重新走上那个红毯。
似乎要回到我们开始的地点。
回到那个午后的操场。
我再次转向他的背影。
我向上天祈祷。
让他回头吧。
只要他回头再看我一眼。
我就会不顾一切奔向他！
可是上天对我的垂怜好像在遇见他的那一刻就用尽了。
直到这个婚礼结束。
他都没有再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15.
没多久。
我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许静澜女士吗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我们为纪奕辰先生收拾遗体时发现了你的电话。
好的,谢谢你,我马上过来。
也许是早有预料,也许是心里准备做的够足。
得到纪奕辰的死讯的时候。
我并没有多么的难受和痛苦。
我为他办理了后事。
然后留了一封信给朱博。
准确的说是遗书吧。
朱博,谢谢你一直容忍我,一直陪着我胡闹。
当时我说过,我会给你我的一切。
纪奕辰不在了,我的路也走不下去了。
我要去找他了,所有他留给我的,还有我自己的,现在都送给你了。
再次对你表示感谢。
如果有来生的话,欠你的来生我在还给你。
再见了。
我吃下大量安眠药。
我看见了。
纪奕辰还在那里等我。
16（朱博视角）
我发现许静澜的遗书时,手中的咖啡杯砸在地上。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她眼中的悲伤从未因我的付出而减轻半分。
我深爱着一个爱着别人的女人,而她爱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冲到她家,发现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手中紧握着一张照片——那是她和纪奕辰在婚纱店拍下的合影。
她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终于在梦中与她深爱的人重逢。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们不再错过。
我轻声说道,为她合上了眼睛。
收拾她的遗物时,我发现了更多关于纪奕辰的照片和纪念品。
我按照她的心愿,将她安葬在纪奕辰旁边。
这一生,我爱了一个无法拥有的人。
而她,爱了一个无法留住的人。
我们都是爱情中的失败者,却也因爱而完整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