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师兄,你的仙骨借我用用可好当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将匕首刺入我丹田时,九霄天雷突然劈碎了整座登仙台。我从血泊中睁开眼,识海里悬浮着半部残破金卷,上书神帝诀三个太古篆文。
1
温寒川跪在登仙台青玉砖上时,后颈还残留着柳如霜指尖的温度。三日前他们还在后山桃林练剑,少女发间沾着粉色花瓣,歪头冲他笑：等取了仙骨,我们就能结为道侣了吧
此刻她指尖掐着合欢宗秘传的夺骨诀,绛紫裙摆拂过满地血污,温家哥哥,你这先天剑骨留着也是浪费,不如成全我的玄阴之体。
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寒川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自己脊椎处浮现金色纹路,一寸寸剥离血肉。柳如霜腰间那柄定情信物惊鸿剑正插在他气海穴,剑穗上还系着他去年猎来的火狐尾。
你引气入体三年未成,温家早就是个笑话了。柳如霜将抽出的仙骨封入冰髓玉瓶,抬脚碾碎他腰间弟子令牌,放心,待我拜入玄天宗,会给你立个衣冠冢......
话音未落,九霄之上传来闷雷轰鸣。原本万里晴空骤然翻涌黑云,三十六道紫电如狂龙乱舞。柳如霜手中玉瓶突然炸开,仙骨化作流光没入温寒川眉心。
不可能！我明明用封灵钉......柳如霜惊恐后退,却见温寒川周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少年沾血的手指深深抠进地砖,指节泛出森森白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轰隆！
水桶粗的天雷劈碎登仙台匾额,柳如霜被气浪掀飞十余丈。烟尘中缓缓站起的身影令她浑身战栗——温寒川破碎的衣袍下,皮肤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太古铭文,左眼流转鎏金,右眼凝结寒霜。
多谢师妹。温寒川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掌心悬浮着半卷金册虚影,若非你这三枚封灵钉,我还逼不出识海里这卷《神帝诀》。
柳如霜掐诀唤出七柄飞剑,剑阵尚未成型就被无形威压碾成齑粉。她踉跄着捏碎传送符,消失在空间涟漪中。温寒川并未追赶,而是凝视着掌心浮现的星图——北斗九星竟多出两枚隐曜,正与金卷上的星象重合。
千里外玄天宗观星阁,白发老者突然喷出精血。龟甲上裂纹蔓延成八个血字：帝星归位,九界将倾。
2
三日后正午,温寒川踩着玄天宗山门投下的影子,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讥笑。青石阶上滚下来个酒葫芦,泼了他半身竹叶青。
这不是温家少爷么穿金线云纹袍的青年晃着折扇,听说你那未婚妻带着温家祖传的冰髓玉瓶,连夜投了合欢宗长老的榻
温寒川抖落衣襟酒渍,袖口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昨夜他引动神帝诀调息时,发现被挖空的灵根处竟生出团灰雾,正缓慢吞噬着方圆十里的灵气。
林琅,你林家祖传的碎玉功练到第三层了吧温寒川突然开口,每次运功时膻中穴是否刺痛难忍
折扇咔地折断,林琅脸色骤变。这秘密连他父亲都不知晓,眼前这废物怎么会......
测灵碑前已排起长龙。温寒川望着高耸入云的墨玉碑,忽然想起十岁那年测出先天剑骨时,父亲用云锦替他蒙住眼睛：川儿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下一位！执事长老不耐烦地敲响铜锣。当温寒川将手掌贴上冰凉的碑面时,人群爆发出哄笑。
这不是那个引气入体三年失败的......
嘲笑声戛然而止。墨玉碑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纹,七十二道霞光直冲云霄。远处飞来鹤群突然折颈坠落,护山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快松手！执事长老吓得破了音。温寒川却感觉碑内传来某种共鸣,灰雾顺着掌心涌入碑体。他清晰看见碑心封印着条紫金龙影,此刻正朝自己眉心叩首。
轰！
测灵碑炸成漫天晶粉,九十九道龙形紫气在云层中翻腾。温寒川站立处浮现出太极阴阳鱼,地面灵纹竟自发重组为上古祭坛图案。
混沌初开,鸿蒙始判......白发老者瞬移而至,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孩子,你可是生在惊蛰子时
温寒川尚未答话,天际传来鸾鸟清啼。十六名白衣侍女抬着鎏金轿辇破云而来,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张与柳如霜七分相似的脸。
小友可否愿入我瑶池圣地美妇人指尖绽开朵冰莲,本座可助你重塑......
玉瑶仙子是要抢人玄天宗主脚踏剑芒现身,袖中飞出十二面阵旗,此子引发测灵碑异动,按祖训当由我宗......
温寒川突然闷哼跪地,眉心浮现血色咒印。神帝诀金卷在识海中哗啦翻动,显现出段幻象：九重天阙之上,九道身影正将某物投入轮回井,那物赫然是缩小版的自己！
此子身负天魔印记！不知谁喊了声,人群潮水般退开。温寒川强忍头痛抬眼,正对上林琅怨毒的目光。
宗主明鉴！林琅高举破碎的折扇,三日前登仙台天劫,温家全族离奇暴毙,唯有他......
放屁！清脆女声打断指控。鹅黄襦裙的少女挤进人群,掌心躺着枚留影石：那日我采药路过登仙台,分明看见柳如霜用合欢宗邪术......
温寒川瞳孔微缩。这姑娘他认得,是镇上林家药铺的哑女林秋儿。此刻她脖颈处狰狞疤痕正泛着青光,声音却清亮如泉。
玄天宗主抬手摄过留影石,画面中柳如霜掐诀抽骨的场景令众人哗然。瑶池仙子轻笑出声：贵宗真是人才辈出啊。
小友若愿拜入老夫门下,太上长老突然按住温寒川肩膀,三日后的宗门大比,老夫许你一个真传席位。
温寒川感觉有股灵力试图探入经脉,却被灰雾吞噬殆尽。他装作踉跄避开触碰,哑声道：我要闯天梯。
满场死寂。天梯是玄天宗开派祖师所留,共九千阶,登顶者可直入内门。但百年来尝试者非死即残,最后十阶甚至需要燃尽寿元。
准。玄天宗主眼底闪过精光,你若能登顶,本座亲自为你洗髓。
夜色降临时,温寒川盘坐在客舍屋顶。掌心悬浮着三枚封灵钉——正是柳如霜刺入他丹田的凶器,此刻却泛着诡异血光。神帝诀金卷忽然自动展开,显现出篇噬灵秘术。
山下忽然传来嘈杂。他跃下屋檐时,看见林秋儿被五个外门弟子堵在墙角,裙角还沾着未干的墨汁——那是他白天教她写字时打翻的砚台。
哑巴也敢多嘴为首弟子扬起淬毒匕首,哥几个给你治治嗓子......
话音未落,他整条手臂突然化作血雾。温寒川从阴影中走出,指尖还缠绕着灰雾。剩余四人转身欲逃,却发现双腿正在缓缓气化。
温大哥！林秋儿突然扑过来抱住他胳膊,别脏了手。
温寒川低头看她发旋,想起幻境中那个被九大仙尊围攻的白衣神帝。当时他脚下尸山血海里,也护着个眉心有凤纹的少女。
好。他散去灰雾,四个弟子烂泥般瘫倒在地,明日你跟我登天梯。
林秋儿仰起脸笑,月光照在她颈间疤痕上,竟隐约显出凰羽纹路。
3
天还没亮,山门前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温寒川蹲在石阶上给林秋儿系紧束腰,小丫头怀里抱着个油纸包,里头是昨晚偷藏的桂花糕。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执事长老转动着青铜钥匙,天梯禁制一开,生死各安天命。
温寒川正要答话,头顶突然传来鸾凤和鸣。十八匹雪麒麟拉着的车驾破云而出,柳如霜裹着鲛绡纱裙倚在软榻上,脚踝金铃叮当作响。
师兄这是要学凡人赴死她指尖绕着缕黑气,不如与我回合欢宗,师尊许了你炉鼎之位呢。
林秋儿突然把手里的桂花糕砸过去,正糊在柳如霜脸上。人群里不知谁笑出声,合欢宗弟子们的飞剑齐刷刷出鞘。
小畜生找死！
温寒川把林秋儿拽到身后,袖中灰雾凝成三尺青锋。他今早发现神帝诀第一重已臻圆满,丹田处灰雾凝结成星云漩涡,此刻正饥渴地颤动。
要打去生死台。玄天宗主的声音裹着威压传来,正好给宗门大比助兴。
柳如霜舔掉唇角的桂花蜜,眼中闪过怨毒：那就请诸位做个见证,今日我若败了,这身玄阴骨任凭处置。
温寒川摸着袖口破损的针脚——这是母亲临终前缝的,被柳如霜用惊鸿剑划破的裂痕还在。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小姑娘捧着摔碎的瓷娃娃找他哭诉,如今那瓷娃娃的残片还收在他床头的铁盒里。
正午时分,生死台四周结界升起。柳如霜祭出柄血色玉如意,空中顿时弥漫着甜腻香气。看台上几个修为浅的弟子眼神开始涣散,竟痴笑着往结界上撞。
合欢宗的迷魂瘴！太上长老挥袖驱散红雾,小辈比试何必......
话音未落,柳如霜突然幻化出九个分身。每个分身掌心都浮着枚封灵钉,以九宫方位封死温寒川退路。这是那夜登仙台的杀招,只是威力暴涨了十倍不止。
温寒川闭目凝神,识海中金卷哗啦啦翻动。神帝诀第一重碎星指的要诀浮现在眼前,他食指指尖亮起一点寒芒,仿佛攥住了北斗七星的光辉。
叮！
第一枚封灵钉在距他咽喉三寸处崩碎,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柳如霜本体喷出口黑血,九个分身接连炸成血花。温寒川踏着漫天血雨逼近,指尖星芒大盛。
你不能......柳如霜慌忙捏碎保命玉符,我师尊是......
星光贯穿她丹田的刹那,整座生死台开始崩塌。温寒川看着那截晶莹剔透的玄阴骨从柳如霜脊梁抽出,忽然听见识海中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叹息：十万年了,还是这般心软。
林秋儿的尖叫将他拉回现实。合欢宗长老的骷髅杖正刺向她心口,杖头鬼脸喷出绿火。温寒川本能地并指成剑,灰雾裹着星光横扫而过,竟将元婴期的鬼火生生劈散。
竖子敢尔！长老的怒吼震塌半座看台。温寒川揽着林秋儿暴退,怀中小丫头突然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了道血符。
追来的骷髅杖撞上血符金光,竟发出凄厉哀嚎。温寒川瞥见林秋儿脖颈疤痕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展翅欲飞的凤凰纹身。
抓住那个凤族余孽！空中传来炸雷般的吼声。温寒川抬头看见云层中浮现的黄金战车,驾车人额生三目,正是十万年前被他斩于剑下的天罚使。
神帝诀金卷突然暴涨,第二重御天诀自动运转。温寒川感觉天地灵气疯狂涌入四肢百骸,背后隐约浮现出顶天立地的帝王虚影。他抱着林秋儿纵身跃入尚未关闭的天梯禁制,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拂过他眉心,似有女子在耳畔哽咽：这次定会护住帝尊......
等视野恢复时,温寒川发现自己站在天梯第一阶。怀中林秋儿睡得香甜,发间沾着星辉,而他们脚下蜿蜒的石阶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太古神文。
4
温寒川数到第七千阶时,林秋儿发梢结满了冰碴。天梯外的罡风撕扯着护体灵气,小姑娘把冻僵的手塞进他衣襟,牙齿打颤：温、温大哥,石碑上写的是不是'转头是岸'
石阶旁矗立的古碑早已斑驳,但那个血淋淋的死字依旧刺目。温寒川用掌心焐着林秋儿通红的脸蛋,灰雾在两人身周结成薄茧。昨夜他们撞见三具冰封的尸骸,其中一位竟是百年前失踪的玄天宗掌门。
抓紧。温寒川突然揽住林秋儿的腰,纵身跃向左侧虚空。下方传来巨石崩裂声,他们原本站立处钻出条百足蜈蚣,口器间还叼着半截剑柄。
林秋儿袖中滑出把药杵,精准刺入蜈蚣复眼：是药王谷的七步断魂散！毒血喷溅在石阶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温寒川盯着药杵尾端的凤纹,想起幻境中浴火重生的少女。这些天林秋儿时常在睡梦中画出复杂阵图,今早更是用野果摆出了周天星斗的雏形。
第八千阶的罡风忽然变成血色。林秋儿颈间凤纹亮起,竟在雾中照出条小路。温寒川跟着红光走到尽头,看见具盘坐在莲台上的金身骷髅,头盖骨上插着柄熟悉的惊鸿剑。
柳如霜来过这里。温寒川拔出佩剑,剑穗上沾着丝冰髓玉的碎屑。金身突然坍塌,露出藏在胸腔的青铜匣,匣面饕餮纹与神帝诀金卷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林秋儿突然抱头蹲下,指缝间溢出青光：好多人在哭......穿白衣服的姐姐被铁链锁着......
温寒川打开青铜匣的瞬间,整条天梯剧烈震颤。匣中滚出枚琥珀,里头封着片紫金鳞甲。神帝诀金卷自动展开第二页,无数光纹涌入他眉心。
太虚御兽诀温寒川捏碎琥珀,鳞甲化作流光没入丹田。云层中传来闷雷般的嘶吼,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林秋儿突然拽着他往右侧翻滚。原先的位置被紫电劈出深坑,浓雾中亮起两盏血色灯笼——那竟是双兽瞳！
百丈长的吞天蟒从渊底探出头颅,额间独角萦绕着混沌之气。它吐信卷来残存的青铜匣碎片,声音似老者又似幼童：帝尊的饲灵匣怎在你手中
温寒川背后的神帝虚影若隐若现。吞天蟒忽然浑身战栗,头顶鳞片层层翻开,露出道横贯颅骨的剑痕：是了......是这道剑气......十万年前您斩断我恶念时留下的......
追击者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吞天蟒突然缩成手镯缠上温寒川手腕,紫金鳞片烫得他皮肉滋滋作响：快走！那些杂碎身上有九重天的臭味！
林秋儿扒着悬崖边的老松惊呼：下面有座宫殿！
温寒川揽着她纵身跃下。狂风灌满衣袖时,他看见追兵中竟有瑶池圣地的白衣侍女,她们眉心都印着金色莲花,与柳如霜身上的黑气形成诡异对比。
坠入深潭的刹那,吞天蟒放出结界。水下宫殿的牌匾让温寒川气血翻涌——那上面赫然是神帝诀第三重的符文！
果然在这里。吞天蟒弹射到殿门前,当年帝尊将坐骑精血封存于此,可惜老奴被九大仙尊重伤后......
殿内突然射出九道锁链。温寒川推开林秋儿的瞬间,锁链贯穿他周身大穴。神帝诀金卷爆发出耀眼光芒,第三页缓缓浮现出涅槃经三个古篆。
这是......温寒川感觉有股暖流在修复被挖仙骨的旧伤,凤凰族的重生秘法
吞天蟒突然扑向林秋儿：小心！
瑶池仙子的冰锥擦着小姑娘耳畔飞过,在石壁上炸出深坑。十几个白衣侍女结阵封住殿门,手中莲花灯映得满室生寒。
小友若交出饲灵匣,本座可留你全尸。瑶池仙子的发簪化作三尺青锋,或者把你炼成剑傀......
温寒川震碎身上锁链,掌心灵气凝成血色长弓。太虚御兽诀自动运转,他听见方圆百里所有灵兽的心跳声。
嗷呜——
虎啸声震落梁上积灰。吊睛白额虎撞破穹顶扑进大殿,紧接着是赤焰雕、玄水龟......无数妖兽如潮水般涌来,却都温顺地伏在温寒川脚边。
瑶池仙子捏碎传送符的刹那,吞天蟒突然暴涨百倍。血盆大口吞下半个法阵,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十万年没尝过仙人的滋味了......
林秋儿忽然软倒在地。她袖中滚出个翡翠药瓶,正是温寒川今早给她装桂花糕的。瓶身裂纹中渗出金红液体,遇风即燃。
涅槃火！吞天蟒惊恐地盘成盾牌,这小丫头是凤族王血！
温寒川抱起浑身滚烫的林秋儿冲向后殿。玉床上刻着的阵图与神帝诀第三重符文完美契合,他将少女放入阵眼时,穹顶星图突然开始旋转。
帝尊请看！吞天蟒尾尖点在某颗暗星上,这是十万年前大劫那夜的星象,九曜连珠时背叛您的九......
地面突然伸出白骨巨手。温寒川挥弓斩去,却在看清对方面容时僵住——那具骷髅穿着温家长老的服饰,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绿色鬼火。
5
温寒川的弓弦卡在骷髅指骨间,腐臭味扑面而来。那具骷髅下颌开合,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嗒声：少族长......快逃......
林秋儿身上的涅槃火突然暴涨,将整座宫殿映成金红色。温寒川认出骷髅腰间玉佩——正是他周岁时大长老亲手雕刻的麒麟踏云,背面还刻着川字。
谁把您炼成尸傀的温寒川指尖灰雾渗入骷髅天灵盖,却看见段可怖记忆：九道金光降临温家祖宅,柳如霜跪在血泊中高举冰髓玉瓶,而端坐云端的竟是玄天宗主！
骷髅突然抱住头骨嘶吼,绿色鬼火中浮现血色咒印。吞天蟒一尾巴拍碎石壁：是九重天的噬魂咒,帝尊快退！
迟了半步。骷髅胸腔炸出团黑雾,凝成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温寒川的弓弦被黑雾缠绕,竟发出琴弦崩断般的哀鸣。
找到你了。面具人声音像钝刀刮骨,这次可没有凤族圣女替你挡劫......
林秋儿突然从涅槃火中跃出,掌心金焰凝成凤凰虚影。面具人嗤笑抬手,黑雾化作囚笼罩下：十万年前能灭你全族,如今......
话音戛然而止。面具人看着穿透胸口的凤翎箭,黑雾身躯竟无法愈合：涅槃火不可能！明明把凤栖梧都烧成灰了......
温寒川握着林秋儿的手拉开弓弦,少女指尖金焰缠绕箭矢：温大哥,我好像......记得这招。
面具人炸成漫天火星的刹那,整座宫殿开始崩塌。吞天蟒卷起二人冲进暗河,水中漂浮着无数冰棺。温寒川瞥见某具棺中女子与林秋儿容貌相似,眉心同样有凤凰纹。
那是凤族最后一任圣女。吞天蟒吐着信子,当年帝尊您亲手将她......
暗河尽头豁然开朗。玄天宗禁地的寒潭泛起涟漪,温寒川刚冒头就听见剑刃破空声。十二柄诛仙剑组成杀阵,玄天宗主手握昊天镜冷笑：本座等你三天了。
林秋儿突然闷哼跪地,发间簪子化作流光没入昊天镜。镜面浮现出九重天宫的景象,九道身影正在围攻某座星阵,阵眼赫然是放大版的神帝诀金卷！
原来昊天镜是阵眼。温寒川擦去嘴角血渍,十万年前你们用这个监视我的转世
玄天宗主突然捏碎传送符,却被吞天蟒咬住手腕。昊天镜脱手飞出,镜中传来怒吼：废物！快启动......
温寒川抢先抓住铜镜,神帝诀金卷从眉心飞出。当金卷与镜面接触的瞬间,十万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九大仙尊跪在殿前献酒,酒中混着斩神花汁；凤栖梧替他试毒时眉心爆开血花；最后画面是昊天镜映出自己坠入轮回井的身影。
秋儿！温寒川突然转身扑倒少女。玄天宗主自爆产生的冲击波扫平半座山峰,余波中悬浮着九枚血色玉简,正组成困龙阵的阵纹。
吞天蟒突然痛苦翻滚：帝尊小心！这是抽魂阵......
地面伸出无数血色锁链。温寒川挥弓斩断三条,却发现锁链源头竟是各派长老。瑶池仙子双目赤红,手中冰莲染着黑气：交出神帝诀,饶你不死！
林秋儿突然咬破舌尖,在金卷上画出凤凰图腾。神帝诀第四重焚天怒自动显现,温寒川背后展开火焰双翼,每一片翎羽都是跳动的金焰。
凤舞九天！追杀者中有人惊呼,这丫头是凤栖梧转世！
温寒川揽着虚脱的林秋儿且战且退,不知不觉退到禁地深处的葬剑谷。谷中百万残剑突然发出嗡鸣,仿佛在迎接旧主。他随手拔起柄生锈铁剑,剑身浮现出斩仙两个古篆。
吞天蟒突然盘成阵图：帝尊,老奴撑不住了......它额间剑痕渗出金血,在空中绘出星路,去归墟找您的本命剑......
追兵已至。温寒川看着怀中昏迷的林秋儿,又望向谷外遮天蔽日的追兵。前世今生重叠在一起,十万年前他也曾这样抱着凤栖梧,在诸天仙佛的围剿中且战且退。
这次换个结局。他并指抹过斩仙剑,锈迹剥落后露出霜雪般的剑身。神帝诀金卷没入眉心,第四重功法贯通瞬间,整座葬剑谷的残剑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组成浩瀚剑河。
玄天宗上空突然亮如白昼。千里外的渔夫看见无数流星坠向山脉,却不知那是十万柄古剑在向它们的主人朝拜。
6
温寒川踏着剑河跃上云巅时,林秋儿正在他怀里蜕皮。凤凰金焰烧焦他半边衣袖,少女脊背生出琉璃般的羽骨,发梢滴落的血珠在半空燃成火鸟。
杀了他！九大仙尊的法相横亘苍穹,手中本命法宝结成天罗地网。瑶池仙子的冰魄针却突然调转方向,洞穿了身旁天机阁主的眉心。
你......天机阁主的星河棋盘碎成齑粉。瑶池仙子撕开面皮,露出凤栖梧英气逼人的脸：十万年才等到你们聚齐。
温寒川的斩仙剑发出欢鸣,剑身映出十万年前的画面：凤栖梧捏碎替命傀儡假死,在轮回井畔守了九万九千个春秋。
找死！紫霄仙尊的灭世雷戟引动九天神雷。温寒川不闪不避,任由雷光灌入天灵。神帝诀金卷翻到第九重,丹田星云化作黑洞,将万丈雷海吸得一滴不剩。
林秋儿突然挣开怀抱,涅槃火在脚下铺成星河。她每走一步就长大十岁,走到第七步时已是倾国倾城的女帝模样：当年你们毒杀帝尊时,可想过凤族的涅槃血能解百毒
吞天蟒从云层钻出,额间剑痕飞出金色小剑。九大仙尊的护体金光突然熄灭,露出爬满咒文的本体——他们胸口都嵌着块血色晶石,与温家祖宅地底的祭坛如出一辙。
原来偷了本座的命格晶。温寒川剑指苍穹,葬剑谷百万残剑汇成巨龙,用我的东西对付我
紫霄仙尊突然捏碎晶石,整个玄天大陆开始崩塌。无数生灵化作光点涌入晶石,补天裂痕中伸出只覆满青鳞的巨爪。
小心！凤栖梧挥袖布下三千火羽,他们唤醒了混沌兽！
温寒川却笑了。他抚摸斩仙剑上的凤纹,想起在客舍屋顶教林秋儿写字的夜晚。小丫头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圈,歪歪扭扭的笔画拼起来竟是共生契三个古篆。
秋儿,借个火。他旋身刺出平平无奇的一剑。凤栖梧的涅槃火顺着剑痕蔓延,斩仙剑化作金乌撞向混沌兽。大音希声的爆炸中,温寒川看见十万年前自己亲手刻在剑柄的小字：赠栖梧。
九轮血月破云而出,东荒灵气倒卷成漩涡。温寒川脚踏阴阳鱼,背后神帝虚影与他同步结印：万物寂灭。
最先消散的是紫霄仙尊。他惊恐地发现修为正逆流回十万年前,皱纹迅速爬满年轻的面庞。紧接着是其余八大仙尊,他们在时光长河中褪成凡人,又被混沌兽的吐息烧成灰烬。
我不甘心......紫霄仙尊的元神嘶吼着扑来。温寒川弹指震碎那道残魂,转头看见凤栖梧正在修补天裂,发间金钗摇摇欲坠。
吞天蟒突然发出哀鸣。温寒川低头看去,这头上古异兽已现出油尽灯枯之相：帝尊......老奴偷活十万年......总算......
它吐出颗紫金丹珠,珠内封着半块记忆水晶。温寒川读取信息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十万年前大劫当日,最先发现九大仙尊阴谋的,竟是柳如霜的前世！
虚空裂缝中突然探出只苍老手掌。温寒川挥剑欲斩,却被凤栖梧按住手腕：是守井人！
白发老者爬出裂缝,怀里抱着个青铜壶：帝尊且看,当年轮回井里捞出的不止您一缕残魂......
壶中飘出团模糊光影,渐渐凝成缩小版的混沌兽。小兽亲昵地蹭着温寒川指尖,额间浮现神帝诀的烙印。
原来如此。温寒川望向正在重组的玄天大陆,你们抽了混沌兽的善念,才让它堕入疯狂。
凤栖梧突然剧烈咳嗽,涅槃火时明时暗。温寒川接住她瘫软的身子,发现她心口插着半截冰魄针——是方才替自己挡下的暗算。
这次...换我先睡会儿......女帝身躯逐渐透明,最后化作枚凤凰卵落入他掌心。卵壳上裂纹交错,拼成星图模样。
温寒川将凤凰卵贴身收好,转身看向跪了满地的各派修士。林琅裤裆湿了一片,玄天宗主正拼命用昊天镜照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