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那年我16岁,刚上高一。
高中按身高排座位,三人一组,我的两位同桌都是女生,坐在我们后面的是三位男生,周栩南就是其中之一。
在某次聊天中,何念说我和她在班上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对方。
其实不是,早在开学前十天我就认识周栩南了。
开学前我被初中同桌邀请进一个高中新生群,群里有17届新生分班表,我找到自己的名字在11班,群公告提示我们把群昵称改成自己所在班级加姓名。
我默默把自己的群昵称改成11班邓迩琳,然后把群设置成消息免打扰。
没过一会,我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对方备注：11班周栩南。
我退出去,重新打开群里的分班表,确定里面有周栩南这个名字,想着反正是一个班的同学,早晚都得加好友,就点击了同意。
你好,我是周栩南。
你好,我是邓迩琳。
这就是那天我们的全部对话了。
开学报名那天我拒绝了父母的陪同,一个人去的。
进校园找了好久,始终没找到教室在哪。
就在我晕头转向的时候,收到了周栩南发来的消息：你来学校了吗
那天的天气很热,太阳一直烤着大地,我也不知道我是第几次路过那棵山茶花树。
和朋友相熟以后,有次路过这棵山茶花,我指着它给何念和王安艺说,本王曾迷路于此,恰得一好心人相助,本王才得以脱险。
两人只当我又突发恶疾,连拖带拽的带我离开。
她们既不好奇,我也不讲,这样就是独属于我俩的秘密。
擦擦额头上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着急而出的汗,拿出手机点开和周栩南聊天的页面。
我来了一会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报名的教室。你来学校了吗找到教室了吗
发完一串消息,我一屁股坐在花坛边,这时周栩南回消息了：教室在三楼右手边第二间……
那天周栩南不仅给我说了报名的教室在哪,还详细的给我发了接下来所有的流程。
在后来的很多个夜晚,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周栩南的思来想去,我觉得是高一国庆假期后的第一节课。
那节是英语课,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是位很年轻的女老师。
那天大家的状态都不错,很快就和老师一起完成了那节课的内容,距离下课还有10来分钟,老师说要给我们推荐一首英文歌。
City
Of
Stars。
当老师说出歌名后,周栩南的同桌林泽溪起哄说他会唱这首歌,老师看向周栩南,问他愿不愿意上台演唱这首歌曲。
得亏周栩南本人也是个社牛,他很自信的站上了讲台唱这首歌。
果然自信的都是有实力的人,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人拿锤子敲了一下。
我尝试着过搜索那首歌的原唱,歌曲很好听,但不是我要的那个感觉,我还是更喜欢周栩南唱的。
那个时候流行在一个唱歌软件上发表歌曲,我无意中听到身后的周栩南说他也玩那个软件。
周末放学回家后,我下载了那个软件,找到周栩南的主页,里面有十多首歌曲,我按顺序都听了一遍,发现最喜欢的还是City
Of
Stars。
首次下载软件可以领取免费的小红花,我把它全送给了City
Of
Stars。
从那以后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周栩南的身上,他坐在我后面,我总是想尽各种理由只为看他一眼。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数学课。
高中教室前后各有一块黑板,数学老师总喜欢在前面的黑板上教我们新的知识点,在后面黑板上写例题让我们解答。
后来我学会了预判,瞅准时机第一个转身看向教室后面的黑板,这样就可以在周栩南转身前看他一眼,当然,我也是班上最后那个转向前面黑板的人。
学校食堂二楼的小角落里有一个甜品窗口,所有甜品中只有奶油泡芙是一盒6个装。
我经常买它,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分给周栩南吃,我们前后六个人,一人一个,刚刚好。
我本想一直这样下去,默默喜欢着他,直到我的朋友们发觉了我的心意,一切都开始改变了。
2018年除夕前,何念约我去滑雪,同行的还有我们另一位同桌王安艺以及赵鸣,也就是周栩南的第二位同桌,赵鸣和王安艺沾一点亲戚关系,他去起一个保镖作用。
我问何念,能不能叫上周栩南一起。
何念发来一个我懂的表情包,我以为她的我懂是在滑雪计划里加上周栩南,就没多问她懂了什么。
当天晚上,何念组建了一个群聊,里面是我们前后两排6个人,群名是滑雪小分队。
在前往滑雪场的大巴上,我和何念坐在一排,她在耳边悄悄问我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看着她一脸吃瓜的模样,我有点懵什么安排
她白我一眼你是不是喜欢周栩南。这是一句陈述句。
我结结巴巴地问她怎么知道,我以为这件事我瞒的很好,不会有人发觉。
本来是不确定的,直到你说带着他一起来滑雪,我就确定了,你邓迩琳垂涎周栩南！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生怕被前排的周栩南听到这句话。
何念一把拉下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说你今天要给他说吗,我们四个私下都商量好了,今天助你拿下周栩南。
我赶紧摇头拒绝,我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今天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能出来一起玩就已经很好了。
何念恨铁不成钢般的盯着我,有四个人帮你,你怂啥
我害怕他不喜欢我,要是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连朋友都没得做。
何念不说话了,也没继续说要帮我的话。
大巴停车后,我们租了滑雪设备进入场地。
请了三个教练,限时两小时。
林泽溪提议自由分为两人一组,两小时后比赛,输的一组要发朋友圈,文案写小的甘拜下风。
大家都同意了。
何念抢先拉走林泽溪,因为林泽溪之前来玩过一次,是我们6人中经验最多的,有林泽溪在,不说拿第一,肯定不会垫底。
赵鸣拉走王安艺,理由是他妈妈让他照顾好王安艺,他不敢不听,和王安艺在一起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就这样,我和周栩南被迫成为一组,说好的自由分组,我俩一句话没说就被分好组了。
我俩面面相觑,周栩南率先开口,你有滑雪经验吗
我摇摇头看向他,他也同样摇摇头。
为了不垫底,我俩都很认真的跟着教练学,奈何我的腿有自己的想法,周栩南也不比我强多少。
比赛的内容是双人一起滑雪,看动作是否一致,捯地则成绩归零。
轮到我和周栩南的时候,开始一切都很正常,虽然有点磕磕绊绊,但至少没有摔倒。
即将到终点的时候,我失去了平衡,铲捯了周栩南,我自己也摔倒在地上。
不怪对方太强大,只怪自己拖后腿。
我主动说自己一个人发朋友圈就好,周栩南是被我连带的,他笑着说愿赌服输。
赵鸣拿着手机给我们看他刚刚拍到的我俩倒在地上的照片,让我俩用这个照片发朋友圈,周栩南没意见,我也同意了。
回去的车上,何念他们四人抢先上车,两两坐在一起,慢一步的我和周栩南坐在一排。
手机上收到何念发来的消息：不要太感谢我。
按灭手机屏幕,我看向身边的周栩南,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怎么了
我低声说着不好意思啊,今天是我连累你了。说完,我的手指不自觉的抠着手机壳上的链子。
周栩南爽朗一笑,这都是小事,出来玩开心最重要。末了,他问我你很喜欢那首歌吗
哪首歌
City
Of
Stars,我看到你给那首歌送的花了。
我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喜欢。不止喜欢那首歌,还喜欢唱那首歌的人。
他问我喜欢听英文歌吗,我说喜欢。但其实我喜欢听民谣,作为一个英语学渣,我对英语避之不及,怎么还会喜欢英文歌。
周栩南拿出耳机分给我一只,接过耳机戴在左耳上,耳边响起熟悉的歌声。
看他闭着眼睛听歌,我也闭上眼睛靠在靠背上,头轻轻向他的方向靠近。
经过隧道时,我扭头看向另一边,玻璃窗上印着他的侧脸,我举起手机,按下静音键,偷偷拍下了这一刻。
2018年3月底,学校进行了一次模拟考试,为了方便学生选择文科或者理科,把每位学生的文综和理综的成绩进行了排名。
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人数将近一千五,周栩南的理综排名在前五十,文综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位置。
我的理综排名一千开外,文综排名前三十。
如果我无法突然获得牛顿、爱因斯坦那样的脑子,我想我最后肯定是选文科。
学校给我们一个月时间考虑分科的事情,四月底第二次考试后就要填分科表了。
这一个月我尝试过弄懂物理化学,但不是所有事情努力都有回报的。
第二次考试后,我的理综排名还是在一千开外。
除了我和林泽溪,其他四人都选了理科,我们六个人分在了六个班级。我的新班级在三楼,周栩南的班级在二楼。
从此我和周栩南之间多了一层楼的距离,所幸王安艺和何念的班级和他挨着,我下课后找她俩玩,眼睛却盯着周栩南的教室,希望下一刻他会从门里走出来。
有时候运气好,能看到他,有时候直到上课预备铃声响起,他都没出现。
每层教室的楼梯间旁边有一个空地,学校把那个角落打造成了图书角。
分班后我每次去二楼找何念和王安艺的时候,都能在图书角看到周栩南,他身边有时候林泽溪,有时候是赵鸣,每天能看到他一眼,我已经很满足了。
王安艺和何念总是会带着我去图书角,刚开始假装碰巧遇上和他们一起聊天,我不爱说话,就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聊。
有一次我照常去二楼的时候,王安艺和何念都不在教室,我等了一会,还是没见到人,就准备回教室。
路过图书角的时候,我看到了周栩南,就他一个人。
犹豫了一下,我走过去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怎么就你一个人,赵鸣和林泽溪呢
赵鸣请病假了,林泽溪好像被老师叫走了。停顿了一下他问我新班级的同学好相处吗
还行,但是我更喜欢和你们一起玩。此时上课预备铃声响起,我鼓起勇气问他我的英语不太好,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些英语方面的问题
他没立即答应,我也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看。
预备铃声响完后,他终于说了可以。
我抑制不住的开心,这下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见他了。
回班级后的那节课老师拖堂了,等老师终于离开教室以后,距离下一节课已不到3a分钟,思索了一下,我决定那个课间就不去二楼了。
班上一个女生说教室外有人找我,是个男生。我带着一丝疑惑走出教室,来人竟是周栩南。
他递给我一个笔记本,我接过来翻开看了看,是他的英语笔记本。
你把笔记本给我了,你怎么办
笔记本里面的内容都记在我脑子里面了。他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注意到你英语课都不怎么动笔,每个班进度差不多,以后就好好记笔记吧。
我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常言道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我把这挤出来的时间都拿去学习英语了。
学校里最好吃的一顿饭是下晚自习后的宵夜,我们六个人经常会一起去买宵夜。
有一个冬夜,去食堂的路上何念不经意把我挤到周栩南边上。
我和他并肩走着,都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和他聊起了当天我们班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天下午的历史课里提到了蒋介石,大概是为了调动大家昏昏欲睡的状态,历史老师说了一个关于蒋介石的八卦。
相传,因宋美龄喜欢法国梧桐,蒋介石便在南京广种梧桐树,从美龄宫一路延伸至中山北路,从高空俯瞰,形成了一个项链的形状。
我对周栩南说我想去南京上大学,想去看梧桐大道。
他说挺好的,让我加油。
我顺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南京,他笑了一下,这个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周栩南突然走到我前面去。
低落的情绪还没开始发酵,我听到何念问他,你怎么不和邓迩琳聊天了
我来给她挡风。
我以为他同意了去南京,心里甜滋滋的。
我开始用更多的时间学习,拒绝了课间和他们去放风的机会。
何念开始不以为意,说我受不了学习的苦,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放弃。
可这次她猜错了,那一整个学期我都坚持下来了。
何念不解,我怎么变的爱上英语了。
我悄悄告诉她,周栩南答应和我一起去南京上大学了,所以我得更努力一点,这样才能和他去一所大学。
何念也为我开心。
高三的时候大家都很忙,晚上也不去吃宵夜了,因为有写不完的卷子,还有改不完的错题。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时候,我的英语成绩突破了历史成绩,第一次上了130分。
这是我以前英语成绩的两倍,我拿着成绩单想去找周栩南。
可是一连好几次都没能见到他,等再见面时已经是高考前夕放假的时候。
碰面前大家就在群里说好了见面不淡学习,我也没能把成绩的事情说出口。
吃完饭我们找了个地方坐着聊天,东一句西一句的,一整个下午,我们都避开了学习和成绩这两个词。
高考的时候我和周栩南不在一个考场,再次见到他已经是高考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