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该结束了。女人一步步走近,是时候接受真相了。
雨晴退到墙角,无路可逃。她闭上眼睛,等待终结的到来。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睁开眼,看到女人摘下了口罩——那张脸,赫然是刚才电话中的陈医生！
林雨晴,看着我。陈医生的声音变得温和,你不是那个女人,你只是我的病人。那场手术很成功,但你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产生了幻觉。
可是……我的脸……雨晴摸着自己的脸,却发现脸完好无损。
你的脸一直都很正常,是你自己的大脑欺骗了你。陈医生叹了口气,三个月来,我一直在寻找你。那个所谓的女人,只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
雨晴的头痛得更厉害了,记忆的碎片开始重组：车祸、手术、康复……然后是某个夜晚,她在镜中看到自己变成了怪物,惊恐地逃离了医院……
我……我真的不是那个女人她虚弱地问道。
陈医生正要回答,突然,档案室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完全熄灭了。
黑暗中,雨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但扭曲而狰狞：
他骗你的……我们才是一体的……
手电筒的光亮起,陈医生的脸在光线中显得格外苍白。但雨晴惊恐地发现,他脸的下半部分皮肤也开始脱落,鲜血开始往下滴落……
现在,轮到你了……陈医生——不,陈医生是真正的女人——举起剪刀,朝她扑来。
雨晴最后的意识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和镜中自己逐渐血肉模糊的笑脸……
四、苏醒
尖锐的疼痛将林雨晴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她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立刻又闭上了眼睛。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身下是硬邦邦的病床——她又回到了医院。
你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雨晴缓缓转头,看到陈医生坐在床边,白大褂一尘不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职业性的关切。他的脸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皮肤脱落的痕迹。
昨晚的一切是幻觉吗
我……发生了什么雨晴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陈医生递给她一杯水：你在档案室晕倒了。保安发现你时,你正用一把手术剪刀……伤害自己。
雨晴的手猛地一抖,水洒在了被单上。她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不可能……是那个女人……她拿着剪刀……
陈医生叹了口气,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照片中的她站在档案室,手里握着剪刀对准自己的脸,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医院监控拍到的。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雨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的画面：女人狰狞的笑、陈医生血糊的脸、自己镜中的倒影……
我需要真相。她抓住陈医生的手腕,那场车祸后,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陈医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是常规整形手术。你的面部有多处骨折,我们进行了修复。
那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会看到……她
创伤后应激障碍会导致幻觉,再加上你长期编辑恐怖小说……陈医生的话听起来很合理,但雨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安。
我要看我的病历。她坚持道。
陈医生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吧,也许直面事实对你有帮助。但不是在现在,你需要休息。明天我会带你去档案室,你可以看所有记录。
他起身离开前,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对了,你记得23这个数字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雨晴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好奇。陈医生笑了笑,关上了门。
五、深夜夜访
深夜,雨晴从浅眠中惊醒。
病房里漆黑一片,只有走廊的应急灯透过门上的小窗投进一丝微光。她正想翻身继续睡,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哒、哒、哒……
像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雨晴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个声音停在了她的门前,透过小窗,她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
我漂亮吗
耳语般的声音从门缝渗入,雨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
她摸索着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但没有任何反应。
哒、哒、哒……
脚步声渐渐远去。雨晴等了足足十分钟才敢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透过小窗向外看。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尽头处电梯的数字在跳动：23……22……21……
电梯正在下降,但医院电梯根本没有23层。
雨晴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个模糊的记忆浮现：她曾在某个深夜偷偷乘坐电梯去到不存在的23层……
她必须弄清楚真相,现在就去。
轻轻推开房门,雨晴溜进走廊。护士站空无一人,值班护士不知去向。她按下电梯按钮,犹豫了一下,又转向了安全出口。
楼梯间比想象中更阴冷,每一层都标着数字,但当她下到本应是地下二层的区域时,墙上赫然出现了B23的标志。
这不可能……雨晴喃喃自语,却无法控制自己向下走的脚步。
B23层的走廊狭长幽暗,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和剪报。
走近一看,雨晴的胃部一阵绞痛——
每一张照片都是不同时期的那个女人,从黑白到彩色,跨越了几十年。
而照片中那些女人的脸,或多或少都有她的特征。
走廊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牌上写着项目负责人：陈明远博士。
雨晴的手刚碰到门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六、真相
陈医生站在走廊另一端,白大褂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这是什么地方雨晴后退几步,背抵在金属门上,那些照片……为什么她们都像我
因为她们都是你。陈医生缓步走近,或者说,你是她们中的最新一任。
雨晴的大脑一片空白：你在说什么疯话
23号实验项目,始于1947年。
陈医生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像是在讲授一堂医学课,研究人类面部神经的极限再生能力。我们选择那些遭遇严重面部创伤的患者……给他们第二次生命。
你们拿病人做实验雨晴的声音颤抖。
不,我们治愈他们。陈医生的眼中闪烁着狂热,只是……有些副作用。面部神经再生过程中会产生一种特殊蛋白质,影响大脑颞叶,导致幻觉和攻击性行为。
雨晴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个女人……是你们的实验产物
陈医生苦笑,第一个病例出现在1953年,一个女患者术后失踪,之后开始袭击路人。我们追捕过她,但失败了……之后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个新病例。
他指向墙上的照片：她们都是实验体,也是那个女人传说的源头。而你,林雨晴,是第23号实验体。
雨晴的头痛欲裂,记忆的碎片开始重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撞她,她被送到这家医院不是巧合,所谓的手术……
你们故意制造车祸,就为了得到实验体她声音嘶哑。
陈医生摇头：不,我们只利用已有的创伤病例。但你的情况……很特殊。手术很成功,你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幻觉,甚至攻击医护人员。更不可思议的是,你似乎能控制其他人看到的内容。
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在档案室,我看到的是你拿着剪刀,而护士看到的却是传说中的那个女人。陈医生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不仅继承了前22个实验体的特征,还进化出了新的能力。
雨晴突然想起那个反复出现的数字：23……是我的编号
也是实验楼层的编号。陈医生点头,23是个神奇的数字,在数学、物理、生物学中都有特殊意义。我们相信第23号实验体会是突破性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雨晴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开始是低沉的轻笑,很快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大笑。
你们不明白,对吗雨晴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变得异常冷静,我不是第23号实验体。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下半部分皮肤又开始脱落,露出里面带血的牙齿：我是第一个,1947年的第一个。
陈医生的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那个患者已经……
死了雨晴歪着头,我们从未真正死去。只是等待下一个宿主。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蓝色风衣凭空出现,长发垂到腰间：23年一个周期,23个宿主。现在,轮到你了,陈医生。
陈医生转身想逃,却发现走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死胡同。墙上所有照片中的女人都转过了头,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漂亮吗23个声音同时问道。
陈医生的尖叫声在B23层回荡,但没有人能听见。
第二天早上,护士们会发现陈明远医生失踪了,只在档案室留下一把生锈的手术剪刀。
而林雨晴的病房空空如也,床单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穿着蓝色风衣,脸的下半部分皮肤带血脱落,面容依稀能看出林雨晴的影子。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字：
第24号宿主已选定。
……
七、镜子中的陌生人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刺入眼帘时,林雨晴正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是医院洗手间的镜子,边缘布满水渍和细小的裂痕。
镜中映出的女人有一张完好无损的脸——没有疤痕,没有狰狞的伤口,只有略显苍白的肤色和眼下淡淡的青黑。
不是真的……雨晴低声呢喃,手指颤抖着触碰自己的嘴角。
三天前在B23层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陈医生的尖叫声和墙上那些照片中突然转动的眼睛。
当她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顶层的VIP病房里,手腕上的绷带换成了崭新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
护士告诉她,她在走廊晕倒了,是陈医生把她抱回病房的。
但陈医生从那晚起就失踪了。
水龙头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水流变成了暗红色。
雨晴惊叫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隔间门。再看向镜子时,她的倒影正对着她微笑——那个倒影的脸又血肉模糊。
你是谁雨晴的声音支离破碎。
镜中的她歪了歪头,鲜红的牙龈在裂口中若隐若现：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陈医生说——
陈医生撒谎了。
那个女人打断她,声音像指甲刮擦玻璃,他告诉你我们是不同的23个人不,我们一直都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的身体里轮回。
水流恢复了正常,镜中的倒影也变回了普通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雨晴知道不是,她的脸开始隐隐作痛,那种熟悉的、脱落的感觉又回来了。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年轻护士探头进来：林小姐有位访客找您。
八、一位来访者
访客是个陌生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过时的蓝色风衣,长发束成一个严谨的发髻。
她坐在访客区的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僵硬得不自然。
我不认识你。雨晴站在安全距离外,警惕地盯着女人。
但我认识你,林雨晴。或者说,第23号。女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是第22号,上一个宿主。
雨晴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你说什么
女人缓缓抬头,雨晴这才注意到她下半部分脸上布满疤痕。
23年一个周期,23个宿主。女人复述着雨晴在B23层说过的话,1947年开始的诅咒,通过一把被诅咒的手术剪刀传播。每个宿主都会在周期结束时将诅咒传递给下一个,通常是……通过暴力。
雨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陈医生……
他成了新的宿主吗不,没那么简单。22号站起身,风衣下摆无风自摆,看看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陈医生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实验日志第347天。23号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症状,她不仅出现了女人的全部特征,还开始声称自己是1947年的第一个宿主。更令人担忧的是,我发现自己也开始出现幻觉,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脸部皮肤脱落……
录音中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是陈医生惊恐的低语：
上帝啊,我刚刚查阅了1947年的档案。第一例患者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竟然变成了我的脸！
录音戛然而止。
22号关闭录音机,直视雨晴的眼睛：陈医生不是新宿主,他正在变成1947年的那个医生——诅咒的创造者。而你,是连接这一切的关键。
雨晴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手术台、剪刀、惨叫、鲜血……还有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带着疯狂的笑容……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勉强问道。
22号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痛苦：因为我不想再有人经历这种痛苦了。这个诅咒必须在我们这一代终结。
她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剪刀,用这个,可以结束一切。
雨晴盯着那把剪刀,喉咙发紧：怎么结束
杀了陈医生,在他完全变成那个人之前。
22号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然后……杀了你自己。这是唯一的方法。
九、回到23层重逢
电梯下降到B23层时,雨晴的手心已经布满冷汗。
22号给她的剪刀就藏在病号服的口袋里,沉甸甸的像是一块烙铁。
护士们对她离开病房毫无察觉——或者说,她们似乎根本看不见她。
B23层比记忆中还阴暗潮湿。走廊尽头的金属门微微敞开,里面透出摇曳的烛光。
雨晴悄无声息地靠近,从门缝中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
陈医生背对着门站在房间中央,白大褂上沾满暗红色污渍。
他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的倒影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穿着1940年代风格西装的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最可怕的是,陈医生的右手正握着一把手术剪刀,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划开自己脸部皮肤……
不！雨晴推门而入,住手！
陈医生猛地转身,雨晴倒吸一口冷气——他的下半部分脸颊皮肤全部脱落,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但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啊,23号。他的声音变得陌生而沙哑,像是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你来得正好。仪式只差最后一步了。
什么仪式雨晴后退一步,手握住了口袋里的剪刀。
重生仪式。
1947年,我用23个女人的痛苦创造了女人诅咒。现在,23个周期结束了,我将获得永生。
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
这个身体不太听话……但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有一个新的、更完美的容器了。
雨晴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占据我的身体
聪明的女孩。陈医生咧开血肉模糊的嘴唇一笑,
23号宿主与众不同,你能同时容纳两个灵魂——这正是我需要的。
他举起手术剪刀扑过来,雨晴勉强闪避,但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鲜血涌出的瞬间,她感到一阵眩晕,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一个阴暗的地下室……23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剪刀……还有难以形容的痛苦和绝望……
看到了吗那才是真相。陈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1947年,我绑架了23个女人,用她们进行实验,试图找到永生的方法。实验失败了,但也成功了——我创造了女人诅咒,让自己的灵魂能够依附其上,每隔23年寻找新的宿主。
雨晴挣扎着站稳,掏出22号给她的剪刀：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仪式需要你自愿。陈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像是体内有两个人在争夺控制权。
林雨晴……快跑……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但很快又被那个沙哑的声音取代,闭嘴！你这个懦弱的容器！
趁着他内斗的瞬间,雨晴冲上前去,将剪刀刺入了陈医生的胸口。
十一、这次该结束了吧
陈医生踉跄后退,撞碎了那面大镜子。
无数碎片中,雨晴看到了无数个自己——有些血肉模糊,有些完好无损,有些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
愚蠢的女孩……陈医生跪倒在地,鲜血从胸口和嘴角同时涌出,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吗诅咒已经刻进了你的灵魂……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突然,一道黑影从他张开的嘴中窜出,直扑雨晴而来！
雨晴本能地举起剪刀,黑影撞上刀刃,发出刺耳的尖啸。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镜子碎片都映出了同一个画面：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被束缚在手术椅上,而23个嘴角撕裂的女人围着他,手中都拿着手术剪刀……
这是……你的结局雨晴喘息着问道。
黑影在剪刀上扭动挣扎,发出不甘的嘶吼：不！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个宿主……
雨晴用尽全力将剪刀刺向自己的胸口。
那就让诅咒在我这里终结。
剧痛袭来时,她看到黑影发出刺目的光芒,然后化为无数光点消散。
所有的镜子碎片同时炸裂,陈医生的身体也迅速干瘪腐朽,仿佛一瞬间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化。
雨晴倒在地上,感到生命随着胸口的鲜血一起流失。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结束了……她喃喃自语,缓缓闭上眼睛。
十二、再次新生
刺耳的闹铃声将雨晴惊醒。
她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公寓床上,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
床头闹钟显示：2023年5月23日,上午7:30。
梦……雨晴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又触碰到脸,完好无损。
但当她走进浴室洗漱时,镜子里的倒影却延迟了一秒才模仿她的动作。而就在那一秒的间隙里,雨晴发现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曾相识的笑容。
浴室门外,一件蓝色风衣不知何时挂在了门后挂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