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亲戚的道德绑架现场 > 第一章

你在大城市有车有房,照顾二爷爷怎么了
家族群里,三姑发着老人卧床的照片。
我放大背景,分明是她去年新装修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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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大城市有车有房,条件这么好,照顾二爷爷怎么了家族群里,三姑尖锐的声音仿佛能穿透手机屏幕,伴随着一张老人卧病在床的照片。照片里,二爷爷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薄被子。
我心头一紧,对二爷爷的状况感到担忧,但随即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我将那张照片放大,目光锐利地扫过背景——那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墙上挂着的现代风格装饰画,以及角落里那盆价值不菲的龟背竹……这分明是三姑去年年底刚装修好的别墅客厅一角!她甚至都懒得把二爷爷挪到环境差一点的房间拍张照来卖惨!
三姑,你这别墅住着挺宽敞啊,把二爷爷接过去,请个保姆,不是比在我这儿强我强压着怒火,在群里回复。
群里瞬间安静了。
几秒后,三姑再次跳出来:易剑!你什么意思你二爷爷现在这样,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你表舅王锦富那个天杀的,拿着你二爷爷的拆迁款跑了!现在老人家没人管,你不站出来谁站出来你可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最有出息呵呵。
我叫易剑,在A市工作快十年了。凭着一股拼劲,从底层程序员做起,现在是一家不大不小公司的技术主管,确实买了房买了车,但每一分钱都是我拿命换来的。每天加班到深夜,颈椎腰椎一身毛病,房贷车贷压得我喘不过气。在这些亲戚眼里,我仿佛是印钞机,可以无限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
二爷爷是我奶奶的亲弟弟,跟我家血缘关系其实隔了一层。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年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女儿,嫁在外地,很少回来。小儿子就是三姑口中的表舅王锦富,一直跟着二爷爷过,典型的啃老族,好吃懒做。
去年,二爷爷家的老房子赶上拆迁,分了一笔不小的拆迁款,据说有两百多万。当时王锦富拍着胸脯说要让二爷爷安享晚年,还说要买个大房子,把二爷爷接过去好好孝顺。亲戚们都夸他浪子回头,一片赞扬。
结果呢钱到手不到半年,王锦富认识了一个外地女人,被迷得五迷三道,卷着剩下的拆迁款,跟着那女人跑了!更可恨的是,就在他跑路前一个月,二爷爷突发脑溢血,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半身瘫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王锦富跑路后,二爷爷的烂摊子就摆在了亲戚们面前。按理说,王锦富不在,他姐姐,也就是二爷爷的孙女,有赡养义务。但她远嫁他乡,自身条件也不好,表示最多只能出点钱。剩下的几个旁系亲戚,比如我三姑、四叔他们,沾亲带故,但法律上并没有直接的赡养义务。
于是,皮球就踢到了我这里。
理由很简单:我是小辈里混得最好的。
三姑在群里煽风点火:易剑啊,你不能没良心啊!小时候二爷爷多疼你,给你买糖吃,带你赶集,你都忘了现在他老了,病了,需要人照顾了,你就想躲清闲
四叔也跟着附和:是啊,阿剑,亲戚里就你最有能力。我们呢,要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要么家里孩子小,走不开。这事儿,还得你多担待。
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冒头,你一言我一语,中心思想就一个:易剑,二爷爷归你了。
我看着群里那些虚伪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小时候二爷爷确实对我不错,那份情谊我记着。但照顾一个瘫痪老人,和偶尔买点东西看看,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不是一天两天,可能是一辈子!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时间和金钱。
更何况,这本该是王锦富的责任!是他卷走了二爷爷的养老钱,是他把二爷爷推到了这个境地。现在他人跑了,烂摊子凭什么让我来收拾就因为我看起来有钱
三姑,四叔,各位长辈。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二爷爷的遭遇,我很难过,也很气愤。王锦富表舅的行为,简直不是人!但是,照顾二爷爷的责任,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头上吧他有女儿,有孙女。就算她们有困难,也该大家一起想办法,而不是直接把我推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三姑立刻炸毛了,什么叫算不到你头上你是老易家的孙子,二爷爷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出息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了我们怎么没想办法我们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你条件最好,你不顶上谁顶上
商量我看是通知吧。我冷笑,三姑,你家别墅那么大,匀个房间给二爷爷很难吗请保姆的钱,王锦富卷走的钱难道一分没剩就算没剩,你们几家凑一凑,总比让我一个人承担强吧
提到钱,群里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四叔慢悠悠地说:阿剑,话不是这么说的。锦富那混蛋把钱都败光了,我们哪还有钱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你三姑家虽然房子大,但她身体也不好,哪有力气照顾病人再说,你二爷爷脾气倔,万一在你三姑家住得不舒心,闹起来怎么办
真是好理由!一推四五六!
我算是看透了。他们就是认准了我脸皮薄,重感情,再加上他们口中所谓的有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我。
行了,我明白了。我打断了他们的喋喋不休,二爷爷的事情,我不会不管。但我一个人扛不下来,也不可能扛。这周末我回老家一趟,到时候我们当面谈。
说完,我直接退出了微信。
放下手机,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窗外是A市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可我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我知道,这一趟回去,注定是一场硬仗。
2
周五下午,我跟公司请了假,开着我的那辆开了三年的国产SUV,踏上了回乡的路。五个小时的车程,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老家在一个江南小镇,风景不错,但经济相对落后。镇上的人情世故盘根错节,特别注重所谓的脸面和孝道。我知道,这次回去,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三姑四叔几个人,而是整个家族舆论的压力。
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看着两旁低矮的房屋和街坊邻居探究的目光,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直接去三姑家,而是先回了自己家——父母前几年在镇郊买了套小两居,环境清静。
爸妈早已等在门口,见我回来,脸上既有欣喜,也有担忧。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妈拉着我的手,眼圈有点红,你二爷爷的事……唉,这叫什么事啊!
爸叹了口气:我们劝过你三姑他们,不能把担子全压你身上。可他们……你也知道,你三姑那张嘴,歪理都能说成正理。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我安慰他们,二爷爷我肯定要管,但怎么管,得有个章法,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晚饭时,妈告诉我,二爷爷现在暂时被安置在镇上的小旅馆里,是三姑他们几家轮流送饭,但谁都不愿意接回家。据说那小旅馆条件很差,二爷爷情绪也很低落。
听到这里,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就算王锦富混蛋,二爷爷何其无辜
他们约好明天上午在四叔家开个家庭会议,专门等你回来。爸说道,到时候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把关系搞得太僵,毕竟都是亲戚。
我点点头,心里却冷笑。他们都准备把我往火坑里推了,我还顾忌什么关系
3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来到四叔家。
四叔家也是一栋两层小楼,装修普通,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三姑、四叔、四婶,还有几个沾点边的远房亲戚,乌压压一片,像是要开批斗大会。
二爷爷不在场。
我一进门,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审视、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三姑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茶,见我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哟,大老板回来了架子不小嘛,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我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找了个空位坐下,开门见山:二爷爷人呢
在旅馆呢。四叔接过话头,那里条件是不好,所以才急着找你回来商量嘛。阿剑,你看,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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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我打断他,在座的各位,论血缘,都比我跟二爷爷近吧王锦富跑了,他姐姐呢联系了吗她什么态度
三姑撇撇嘴:联系了,那丫头哭穷,说最多一个月给五百块钱,多一分都没有!你说说,五百块钱现在能干啥够买药吗
那王锦富卷走的拆迁款呢两百多万,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追问。
谁知道他死哪去了!三姑一拍大腿,声音拔高,那混账东西,心都黑透了!警察也找了,没用!跨省了,难找!
难找,不代表不找。我看着她,三姑,我听说王锦富跑路前,跟你借过钱,还找你担保贷过款,有这回事吗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三姑脸色一变,眼神有些闪烁:你……你听谁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没有吗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沓打印好的银行流水单,是我昨天下午托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帮忙查的,这是王锦富跑路前三个月的银行流水。其中有一笔五十万的进账,摘要是‘借款’,来源账户是三姑父的公司账户。还有一笔三十万的贷款,担保人是你,三姑。这些钱,都跟拆迁款到账的时间对不上,是他额外借的。这些钱去哪了他跑路,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三姑的脸瞬间涨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易剑!你什么意思你调查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长辈!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我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王锦富卷款跑路,留下瘫痪的父亲,固然可恨。但如果有人明知他可能出问题,甚至参与其中,还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那是不是更可恨
四叔赶紧打圆场:阿剑,阿剑,有话好好说。你三姑也是被锦富那小子骗了,她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我冷笑,那五十万是借款还是投资那三十万担保贷款,银行有没有找过你三姑,你家去年刚装修的别墅,花了不少钱吧钱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跟我三姑父攒了一辈子的积蓄。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直刺三姑的要害。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他亲戚也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他们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还拿出了证据。
够了!我提高了音量,压过所有的嘈杂,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虽然这笔账迟早要算!当务之急,是怎么安置二爷爷!
我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态度很明确:
第一,二爷爷的赡养,按照法律规定,第一顺位是子女,也就是王锦富和他姐姐。王锦富跑了,他姐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个月五百块钱打发叫花子呢我会联系她,跟她谈,必要的话,我会支持二爷爷走法律途径起诉她。
第二,王锦富卷走的拆迁款,必须追回来!我会请律师,也会继续向警方提供线索,尽力追查。这笔钱是二爷爷的养老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三,在追回拆迁款和明确他姐姐的赡养责任之前,二爷爷的临时安置和照顾,大家必须共同承担!我作为孙辈,愿意承担一部分,但绝不是全部!三姑,四叔,还有其他几位,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我顿了顿,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三姑:尤其是三姑,你家条件最好,理应多分担一些。或者,把你跟王锦富之间不清不楚的经济往来交代清楚,那些钱如果能追回来一部分,也能解燃眉之急。
你……你血口喷人!三姑终于缓过气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易剑,你个白眼狼!你翅膀硬了,就不认穷亲戚了是吧好,好得很!二爷爷我们不管了,谁爱管谁管去!
说完,她气冲冲地起身,摔门而去。
四叔一脸尴尬,搓着手:阿剑,你看这……你三姑她也是一时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是不是气话,我心里有数。我站起身,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我现在就去旅馆看二爷爷。关于具体的赡养方案,等我联系上王锦富的姐姐,并且咨询过律师后,再跟大家细谈。但有一点,谁也别想把二爷爷当皮球踢。
说完,我不再理会客厅里那些或尴尬或惊愕的表情,转身离开。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4
镇上的小旅馆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我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找到了二爷爷。
他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旧被子,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搪瓷碗,里面是吃剩的白粥。看到我进来,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
他的半边身子明显是瘫痪的,手脚都有些萎缩。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
二爷爷,我来看你了。我走上前,在他床边蹲下,轻轻握住他还能动的那只手。他的手冰凉、干瘦,皮肤像老树皮一样。
阿……阿剑……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角似乎有泪光闪过。
欸,是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你受苦了。
我仔细看了看房间,除了床和桌子,几乎没有别的家具。窗户很小,光线昏暗。被褥看起来很久没洗了,散发着异味。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我强压着怒火,问陪我一起来的旅馆老板:老板,平时谁来照顾老人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一脸无奈:就是他那些亲戚,轮流送点饭过来。有时候一天来一次,有时候两天来一次。擦身、换洗这些,根本没人管。唉,造孽啊!
我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二爷爷,你想不想换个地方住我问他。
二爷爷浑浊的眼睛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下定决心,我带你走。
我先去镇上的卫生院,请了个相熟的医生过来给二爷爷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医生说,二爷爷主要是脑溢血后遗症,加上长期卧床,营养不良,身体很虚弱,需要专业的护理和康复训练。
接着,我联系了市里一家专业的养老护理中心。这家中心是我之前就了解过的,口碑不错,设施和服务都比较好,当然,费用也不低。
我把情况跟护理中心沟通好,预付了三个月的费用。然后,我雇了一辆救护车,准备把二爷爷直接送到市里的护理中心去。
就在救护车停在旅馆门口,我和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准备把二爷爷抬上担架时,三姑和四叔带着几个亲戚气势汹汹地赶到了。
易剑!你要把二爷爷带到哪里去三姑叉着腰,挡在救护车前面,一副要撒泼的样子。
送到该去的地方。我冷冷地看着她,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凭什么做主三姑不依不饶,二爷爷是我们大家的亲戚,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把他带走,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同意你们把他扔在这种地方等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需要谁同意我毫不客气地回敬,你们但凡有点良心,有点行动,我也不会自己做主!
你……三姑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转头对其他亲戚喊道,大家都看看啊!这个易剑,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他要把二爷爷弄走,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说不定是想图谋二爷爷剩下的那点家产!
这话简直是诛心!
周围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三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脸色铁青,二爷爷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家产值得图谋倒是你,跟王锦富之间那不清不楚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提到钱,三姑又有些心虚,但依旧嘴硬:你少转移话题!反正你不能就这么把人带走!
我今天必须带走。我的态度异常坚决,谁拦着,我就报警,说你们虐待老人!
说着,我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三姑和四叔他们互相看了看,显然有些忌惮。虐待老人的名声传出去,在镇上可是很丢人的。
阿剑,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四叔又出来和稀泥,我们也不是不管二爷爷,只是……只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办法嘛。
我现在找到办法了。我看着他们,我先把二爷爷送到市里专业的护理中心,费用我先垫付。但这笔钱,包括未来的护理费、康复费,我不会一个人承担。我会找律师,明确所有相关责任人的赡养义务,包括王锦富的姐姐,也包括你们!
你还想告我们一个远房亲戚叫了起来。
如果你们继续推卸责任,我会的。我斩钉截铁地说,法律讲的是义务,不是谁嗓门大,谁会卖惨就有理。
看着我强硬的态度,又看看旁边穿着制服的医护人员和救护车,三姑他们最终没敢再强行阻拦。
在一众亲戚复杂难言的目光和街坊邻居的议论声中,我陪着二爷爷,坐上了前往市里的救护车。
车子缓缓开动,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小镇,心里百感交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和这些亲戚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算是彻底捅破了。
5
市里的护理中心环境确实比镇上那小旅馆好太多了。干净明亮的房间,专业的护理人员,还有配套的康复设施。
二爷爷被安顿好后,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舒适的病床上,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眼神里有了一丝生气。
我给他请了专门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照料。看着他得到妥善的照顾,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我开始着手处理两件事:一是联系王锦富的姐姐王秀琴,二是追查王锦富和那笔拆迁款的下落。
王秀琴的电话很难打通,我辗转通过老家的亲戚才要到她丈夫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对方的态度很冷淡,一听我是为了二爷爷的赡养费来的,就开始哭穷,说他们在外地打工多不容易,孩子要上学,家里开销大,实在拿不出钱。
王大哥,困难是暂时的,但义务是法定的。我耐着性子跟他沟通,二爷爷现在瘫痪在床,每个月光护理费和医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秀琴姐作为女儿,不可能完全不管。五百块钱肯定是不够的,具体承担多少,我们可以商量,或者,就只能让二爷爷起诉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要跟王秀琴商量一下。
我知道这事急不来,只能慢慢磨。
追查王锦富和拆迁款的事情更麻烦。我聘请了一位律师,姓李,经验很丰富。李律师帮我分析了情况,认为王锦富的行为可能涉嫌侵占罪或者遗弃罪,建议我继续向警方提供线索,同时可以尝试通过民事诉讼追讨。
至于三姑和王锦富之间的经济往来,李律师认为那是另一个切入点。如果能证明三姑在明知王锦富可能挪用拆迁款或者有跑路风险的情况下,仍然借钱给他或者提供担保,甚至从中获利,那么她也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至少是民事赔偿责任。
我把我掌握的银行流水等证据交给了李律师。李律师表示会进一步调查取证,特别是三姑别墅装修资金的来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王锦富如同人间蒸发,杳无音信。王秀琴那边则一直拖着,不肯给出明确的答复。老家的亲戚们,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也消停了许多,没人再在群里聒噪,但也没人主动联系我询问二爷爷的情况,或者表示愿意承担费用。
我知道他们在等,等我撑不住,等我主动去找他们商量。
但我偏不。
我每个周末都去护理中心看望二爷爷,给他带些爱吃的,陪他说说话,虽然他回应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他心情在慢慢变好。护理中心的医生说,二爷爷的情况稳定,如果坚持做康复训练,或许还有一些改善的可能。
这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为了筹措二爷爷高昂的护理和康复费用,我开始更加拼命地工作,接私活,想尽办法增加收入。虽然辛苦,但心里踏实。
期间,李律师那边传来了一些进展。他通过一些渠道,查到三姑父的公司去年确实有一笔与其经营规模不太相符的大额资金流动,时间点和别墅装修的时间很接近。虽然还不能完全证明这笔钱就是王锦富给的,但至少是一个疑点。
同时,警方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在外省的一个小城市发现了疑似王锦富的踪迹,但还不确定。
6
就在我感觉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首先是王秀琴那边。或许是听说了我请律师的消息,也可能是良心发现,她终于主动联系了我。电话里,她哭诉了自己的不易,也表达了对父亲的愧疚。最终,她同意每个月承担三千元的赡养费,虽然不多,但比之前的五百块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她还表示,如果将来王锦富被找到,追回了拆迁款,她愿意承担更多。
我同意了这个方案。毕竟,她也是被王锦富坑害的。
更大的突破来自王锦富那边。
警方在外省那个小城市,经过几天的摸排,终于确认了王锦富的行踪!原来,他跟着那个女人到了她的老家,本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没想到那个女人也是个骗子,把他剩下的钱骗光后,就消失了。王锦富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被当地警方在一次清查行动中抓获。
得知消息后,我立刻和李律师赶了过去。
在当地派出所,我见到了王锦富。
他比几个月前憔悴了许多,头发花白,眼神躲闪,完全没了当初卷款跑路时的嚣张气焰。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敢看我。
表舅,好久不见。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易剑……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乞求,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我冷笑,你卷走二爷爷的救命钱,把他扔下等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他一马
王锦富羞愧地无地自容。
在警方的询问下,他交代了卷走拆迁款以及被骗的经过。可惜的是,两百多万拆迁款,大部分都被他和那个女人挥霍或者被骗走了,只追回来不到二十万。
虽然钱没追回多少,但王锦富终究是找到了。他因为涉嫌侵占和遗弃,被警方依法处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7
王锦富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回了老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三姑和四叔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主动联系了我,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阿剑啊,你看,锦富那混蛋抓到了,真是大快人心!电话里,四叔的声音带着谄媚,二爷爷那边,我们也不是真的不管,就是手头紧……你看,接下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听我的安排我反问,当初是谁说要把二爷爷扔给我一个人,谁说我图谋家产的
四叔尴尬地笑了笑:哎呀,那不是气话嘛……你三姑她也是被锦富骗了,她心里苦啊……
心里苦我看未必。我打断他,李律师已经查到,三姑当初不仅借钱给王锦富,还帮他做的那个担保贷款,她自己也拿了好处费!而且,她家别墅装修的钱,很大一部分来源不明,跟王锦富给她的钱时间点高度吻合!四叔,你说,这叫被骗了这叫同流合污!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李律师的调查结果已经让他们感到了真正的压力。
现在,王锦富被抓了,追回了不到二十万。王秀琴答应每个月出三千。剩下的缺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直接摊牌。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传来三姑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剑……三姑知道错了……你帮帮三姑,别让你李律师再查下去了……要不然,你三姑父的公司就完了……我们……我们愿意出钱!我们愿意多分担一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把话说死。我告诉他们,二爷爷的护理费和康复费,每个月大概需要一万左右。除去王秀琴的三千和追回来的那点钱(我打算先存起来应急),每个月还有几千块的缺口。
这笔钱,你们几家看着办吧。我说,拿出个方案来,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要是还想耍花招,那就别怪我让李律师继续查下去,到时候不仅是民事赔偿,可能还要负刑事责任!
我知道,对付他们这种人,一味的退让和讲感情是没用的,必须抓住他们的软肋,让他们感到切实的痛楚和恐惧,他们才会真正低头。
8
几天后,四叔代表几家亲戚,给我送来了一份协议。
协议里写明,三姑家承担二爷爷每月费用的百分之四十,四叔家承担百分之二十,另外几家关系稍远的亲戚合起来承担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由我承担。
这个比例,基本符合各家的经济状况,也体现了他们推卸不掉的责任。尤其是三姑家,出钱最多,算是为她之前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我仔细看了协议,确认无误后,签了字。
同时,我也让李律师暂停了对三姑资金来源的进一步调查,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但我保留了所有证据,如果他们以后再反悔或者耍赖,我随时可以启动法律程序。
至此,二爷爷的赡养问题,总算有了一个相对妥善的解决方案。
我去看望二爷爷,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他。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我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慰和释然。他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之后的日子,我依然每个周末去看望二爷爷。护理中心的照顾很周到,加上康复训练,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甚至偶尔能说出一两个清晰的词语了。
而老家的那些亲戚,大概是知道自己理亏,也或许是慑于我的强硬态度和李律师的存在,都按时把钱打到我为二爷爷设立的专门账户上。三姑见到我,也不再是以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变得客气甚至有些讨好。
我和他们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了,但也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界限。血缘或许无法割断,但亲情,是需要相互尊重和付出才能维系的。那些只懂得索取和绑架的所谓亲情,不要也罢。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接到老家爸妈的电话,说三姑父的公司因为之前的一些不规范操作被查了,罚了一大笔钱,元气大伤。三姑也因此收敛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到处炫耀。
至于王锦富,最终因侵占罪和遗弃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站在A市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我心里一片平静。这场由道德绑架引发的家庭风波,终于尘埃落定。我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也为二爷爷争取到了应有的晚年保障。
生活不易,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善良和孝顺没有错,但必须带有锋芒。面对那些试图利用亲情进行绑架的人,我们不必委曲求全,据理力争,守住自己的原则,才是对自己、对真正值得珍惜的亲情最大的负责。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将继续努力生活,同时,也会常回护理中心看看二爷爷,陪他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这,或许才是我能给予他的,最实在的关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