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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之始
手机第五次震动时,颜瑾的钢笔在合同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墨痕。
抱歉,张总。她迅速按掉电话,将手机反扣在会议桌上,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张总嘴角下垂,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颜总监,三亿的项目配得上你全部的注意力吧
当然,我们刚才谈到资金周转周期...颜瑾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精心准备的报表推到客户面前。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完成的并购方案,关系到公司明年在亚洲市场的布局。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母亲大人四个字刺眼地跳动着。张总猛地合上文件夹。
看来颜总监的家事比我们的合作更重要。他站起身,西装纽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等您解决完个人问题再谈吧。
张总,请给我五分钟！颜瑾慌忙起身,却只看到客户决绝的背影。会议室的门被重重摔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闷响。
颜瑾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妈,我正在见重要客户...
小瑾啊,这次妈妈给你介绍的男孩子条件特别好！母亲的声音如机关枪般扫射而来,剑桥毕业,现在在摩根士丹利工作,家里在静安区有三套房...
妈！颜瑾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刚丢了一个三亿的项目！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后,音量陡然提高：你都三十岁了！再拖下去好男人都被挑光了！下周六必须去见,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
挂断电话,颜瑾揉着太阳穴看向窗外。金融街的霓虹灯次第亮起,车流如织。她打开邮箱,看到张总助理发来的邮件：经考虑,天盛资本决定暂停与贵公司的合作洽谈。
颜瑾感到一阵眩晕。这个项目她跟进了八个月,如果黄了,不仅年终奖泡汤,连总监位置都可能不保。
颜总监...助理小林怯生生地推开门,周副总请您去他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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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的科技园区内,季凌川正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季总,老爷子的电话。助理王诚举着手机,一脸为难。
季凌川头也不抬：说我在开会。
这周已经用过七次这个借口了。王诚苦笑,老爷子说如果您再不接,董事会将重新评估下季度的资金注入。
季凌川的手指顿在半空,接过手机：爷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怒吼,下个月就是你三十岁生日,你答应过三十岁前会结婚！
公司正在B轮融资关键期...
少拿公司当借口！老爷子打断他,要么带未婚妻来参加家庭聚会,要么董事会撤资,你自己选！
通话被粗暴切断。季凌川将手机扔在桌上,烦躁地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他的AI安全公司正面临行业巨头的围剿,这个节骨眼上家族却用资金威胁他结婚。
季总,周明先生的电话,说有急事。王诚又递来手机。
季凌川皱眉接听。周明是他大学室友,现在某投行任副总。
老季,听说你被家里催婚周明的声音带着调侃。
你消息倒是灵通。
巧了,我这边有个女高管刚被相亲搅黄了大项目。周明笑道,要不要见见名校毕业,投行总监,长相气质一流,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需要个'结婚对象'。
季凌川正要拒绝,忽然想到董事会下周就要表决资金提案。他揉了揉眉心：资料发我看看。
五分钟后,季凌川盯着平板上颜瑾的照片。那是一张职业照,女子黑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部,眼神锐利而冷静。
安排见面。他简短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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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街最高层的云端咖啡厅,颜瑾提前十分钟到达。她选了靠窗的位置,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个城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形成一片金色的光斑。
颜总监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颜瑾抬头,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周明说他是个科技公司创始人,但眼前人更像是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轮廓分明的脸上是一双略带倦意的桃花眼,定制西装下的肩膀宽得惊人。
季凌川。男人简短自我介绍,在她对面落座。
颜瑾。她点头致意,周明说你需要一段婚姻应付家族
开门见山的提问让季凌川挑了挑眉：准确地说,是一年期的契约婚姻。一年后和平分手,互不影响。
阳光正好落在颜瑾的侧脸,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她微微眯眼：我需要了解你的基本情况。年龄、家庭背景、财务状况。
季凌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三十岁,季氏集团你应该听说过。我个人创办的星辰科技正在B轮融资,估值二十亿。
颜瑾迅速在平板上搜索,抬头时目光锐利：季家三少爷为什么是你被催婚
大哥二哥都已婚有子,我是最后一个。季凌川语气平淡,爷爷威胁要撤资。
颜瑾若有所思地点头,调出一份文件推给他：这是我的资料。三十岁,金融公司总监,年薪加奖金七位数。母亲催婚导致我丢了重要客户,面临职业危机。
季凌川快速浏览文件,眼中流露出欣赏：你很专业。
既然是契约关系,当然要明确条款。颜瑾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草拟的协议。婚姻存续期一年,互不干涉私生活,对外维持基本形象。一年后无责离婚,婚前财产各自所有。
季凌川接过文件,突然笑了：你随身带着婚姻协议
昨晚熬夜做的。颜瑾抿了口咖啡,我习惯掌控全局。
季凌川仔细阅读协议,不时点头：条款很全面。我补充一点——婚后你需要出席必要的家庭聚会,我则配合你应付家人。住宿问题怎么考虑
可以搬到一起住,但需要独立卧室。颜瑾早有准备,生活费用AA,家务分摊。
成交。季凌川伸出手,合作愉快,颜总监。
颜瑾握住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感受到他掌心的茧。阳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谁也没想到,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契约,将会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有个问题。季凌川突然开口,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合适的伴侣。
颜瑾轻笑：季总不也一样
我是不婚主义者。季凌川直视她的眼睛,婚姻是效率低下的制度。
巧了,我认为婚姻是风险极高的投资。颜瑾迎上他的目光,感情是不可控变量,而契约是确定的。
季凌川唇角微扬：看来我们很合拍。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原计划半小时的会面延长到了两小时。当季凌川起身告辞时,夕阳已经染红了整片天空。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季凌川为她拉开咖啡厅的门,这个不经意的绅士举动让颜瑾微微一愣。
回公司的路上,颜瑾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母亲。
小瑾,周六的相亲...
不用了,妈。颜瑾望着车窗外的霓虹灯,语气平静,我要结婚了。
2
假戏开演
领证的过程比颜瑾想象中顺利得多。
季凌川派车来接她时,她刚结束一场挽回客户的电话会议。黑色迈巴赫停在公司楼下,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颜瑾快步钻进车内,发现季凌川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抱歉,刚结束会议。颜瑾调整了一下呼吸。
季凌川合上电脑,递给她一个文件夹：婚前协议,我让律师加了几条细节。
颜瑾快速浏览,不得不承认他的律师团队很专业——条款细致到社交媒体互动频率和节日礼物预算。她签下名字,忽然有种签署商业合同的错觉。
你家人的反应如何季凌川问道。
颜瑾抿了抿唇：我妈高兴得快疯了,以为我终于开窍了。她停顿一下,你呢
爷爷说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季凌川嘴角微扬,我拒绝了,说我们喜欢低调。
民政局里人不多。拍照时,摄影师不断要求新郎靠近一点、新娘笑一笑。颜瑾僵硬地站在那里,直到季凌川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温热的手掌透过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放松,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拂过耳垂,就当是又一场商业谈判。
闪光灯亮起,定格下颜瑾微微睁大的眼睛和季凌川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十分钟后,他们拿着结婚证走出民政局。阳光刺得颜瑾眯起眼,她盯着那个红色小本子,有种不真实感。
搬家公司三点到你的公寓。季凌川看了眼手表,我六点来接你,家族聚餐。
颜瑾皱眉：这么快
趁热打铁。季凌川为她拉开车门,爷爷等不及要见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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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的豪宅坐落在城郊半山腰,欧式建筑群在夕阳下显得金碧辉煌。颜瑾换上了一袭香槟色长裙,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别紧张。季凌川握住她的手,记住,我们一见钟情,交往三个月决定闪婚。
颜瑾深吸一口气：你家人...好相处吗
季凌川轻笑：你会知道的。
车门打开的瞬间,颜瑾立刻被拉入一个热情的拥抱。
终于见到你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凌川这孩子藏得真严实！
奶奶好。颜瑾乖巧地微笑,余光瞥见季凌川警告的眼神——他明明说是爷爷催婚,没提奶奶更积极。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季凌川一一介绍：威严的祖父、和蔼的父母、两位兄长及其家眷...最后是一位年轻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栗色卷发,眼神锐利。
这是我妹妹,季薇。季凌川的语气明显柔和许多。
久仰大名。季薇没有伸手,而是挑剔地打量着颜瑾,金融圈女强人,对吧不知道你怎么看得上我哥这种工作狂。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颜瑾保持微笑,从容地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礼盒：凌川说你喜欢梵克雅宝,希望这款手链合你心意。
季薇愣了一下,勉强接过礼物。季凌川在桌下轻轻捏了捏颜瑾的手,以示感谢。
晚餐在看似和谐的氛围中进行。颜瑾应对自如,当季老爷子问及他们的恋爱经历时,她甚至编造了一个咖啡厅偶遇的浪漫故事。
所以,季薇突然插话,颜小姐是因为爱情,还是看中我们季家的资源
季薇！季父厉声喝止。
颜瑾放下餐具,直视季薇的眼睛：我年薪加奖金超过两百万,有自己的房产和投资。如果我贪图资源,大可以找个更有钱的。她转向季凌川,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但我只看得上你哥哥这样的男人。
季凌川适时地揽住她的肩膀,在她额角落下一吻。颜瑾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心跳漏了半拍。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松了口气。
表现不错。季凌川目视前方,特别是对我妹妹。
颜瑾解开高跟鞋的系带：她为什么敌视我
保护欲过重。季凌川简短回答,她从小跟着我长大。
沉默片刻,颜瑾问道：明天搬过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王诚会给你门禁卡和钥匙。我有晨跑习惯,通常七点出门。季凌川语气公事公办,你的活动区域是二楼西侧卧室和书房,我住东侧。家政每周一、四来打扫。
颜瑾点头：我工作日一般八点出门,晚上加班是常态。周末可能需要用厨房。
冰箱会分区。季凌川打了转向灯,其他细节明天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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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川的公寓位于市中心顶级豪宅的顶层,四百平米的大平层,装修风格极简到近乎冷漠。搬家公司已经将颜瑾的物品安置妥当,她的卧室与季凌川的隔着客厅遥遥相望。
这是同居守则。季凌川递给她一份文件,有问题现在提。
颜瑾挑眉接过,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三十多条条款：浴室使用时间表、访客通报制度、甚至冰箱各层的使用权划分。
第七条,'不得在公共区域穿着暴露'颜瑾念出声,季总,我是你妻子,不是合租室友。
季凌川面不改色：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尴尬。
修改为'尊重彼此隐私'吧。颜瑾拿出笔划掉那条,另外,我需要增加一条：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得擅自进入对方卧室。
季凌川点头同意。两人像谈判桌上的对手一样,逐条讨论修改这份同居协议。最终签署时,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凌晨一点。
合作愉快。颜瑾伸出手。
季凌川轻轻一握：明天见,颜总监。
颜瑾的卧室宽敞明亮,一整面落地窗俯瞰城市夜景。她打开行李箱,取出母亲硬塞给她的新婚礼物——一套真丝睡裙,几乎透明。颜瑾哭笑不得地把它塞进衣柜最底层。
第二天清晨,颜瑾被咖啡香气唤醒。她换上职业套装,谨慎地化了个淡妆。厨房里,季凌川正在煮咖啡,晨跑后的T恤微微汗湿,贴在结实的背部。
咖啡在壶里。他没有回头,牛奶在冰箱你那边。
颜瑾倒了杯黑咖啡,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各自出门上班,像两个恰巧同住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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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同居生活出奇平静。两人作息规律,交集甚少,公寓大得足以让他们避免不必要的碰面。周五晚上,颜瑾正窝在沙发里研究季度报表,门铃突然响起。
监控屏幕上是季薇的脸。颜瑾瞬间绷直了背脊——季凌川出差上海,明天才回来。
嫂子,惊喜吗季薇晃了晃手里的外卖袋,给你送夜宵。
颜瑾迅速调整表情,打开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凌川不在家。
我知道啊。季薇径直走进来,环顾四周,我就是来找你的。
颜瑾不动声色地收起茶几上的文件——那是她和季凌川的婚前协议草稿。
喝点什么颜瑾走向厨房。
红酒就行。季薇在沙发上坐下,我哥的品味还是这么冷淡,这房子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颜瑾取出酒杯,暗自庆幸自己提前研究过季凌川的酒柜：他喜欢勃艮第,但我觉得波尔多更适合配你带来的牛排。
季薇挑眉：你倒是了解他。
夫妻嘛。颜瑾微笑,在心里默默感谢周明提供的季凌川喜好清单。
季薇突然凑近：说真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颜瑾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我哥从大学那段感情后,十年没认真谈过恋爱。季薇眯起眼,突然闪婚不像他的风格。
颜瑾啜了一口酒,拖延时间：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
季薇冷笑：你知道吗,我查过你的背景。
颜瑾的手指微微收紧,但面上不显：哦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了
你在上家公司离职时,正巧负责的一个基金爆雷。季薇慢条斯理地说,虽然没直接证据,但时间点很微妙。
颜瑾放下酒杯,直视季薇的眼睛：那个基金的问题是我发现的,举报人也是我。正因如此,我被排挤离职。她从手机调出一份文件推给季薇,这是当时的举报回执,和你哥调查我时应该看过。
季薇明显愣住了,显然没料到颜瑾会如此直接。
我理解你保护哥哥的心情。颜瑾语气缓和,但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选择。与其调查我,不如多了解你哥哥现在的想法
季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有意思。难怪我哥选你。她举起酒杯,敬新婚。
送走季薇后,颜瑾瘫在沙发上,后背湿透。这场意外考验她勉强过关,但季薇的敌意依然存在。她拿起手机,犹豫是否该告诉季凌川,最终还是放下了——契约里可没包括帮他应付家人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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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的部门会议上,颜瑾感到气氛异常。张总端着咖啡杯,在她汇报到一半时突然打断。
颜总监新婚快乐啊。张总皮笑肉不笑,听说嫁入了季家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颜瑾保持微笑：谢谢关心,这是我的私事。
当然,当然。张总点点头,只是好奇,季氏集团最近正好在和我们的竞争对手接触...你不会刚好知道些什么吧
颜瑾的手指在文件夹上收紧：我与季凌川的婚姻纯属个人关系,不涉及任何商业往来。如有必要,我可以签署保密协议。
不必了。张总意味深长地说,只是提醒你,公司正在考虑亚太区总监的人选...忠诚度很重要。
会议结束后,助理小林忧心忡忡地跟上来：颜总监,张总上周五和信达资本的人吃饭...
颜瑾摆摆手：我知道了。帮我重新约一下天盛的张总,就说我有新的方案。
回到办公室,颜瑾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她本以为婚姻只是个人生活的改变,没想到职场也因此受到影响。手机震动,是季凌川发来的消息：今晚七点,爷爷要见我们。
颜瑾叹了口气,回复：收到。我六点回家换衣服。
她望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这场契约婚姻的复杂性已开始显现。为了职业前途开始的婚姻,现在反而威胁到她的职位。生活有时就是如此讽刺。
3
高烧时刻
颜瑾踩着高跟鞋推开家门时,公寓里一片漆黑。
她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五分。这周第三个加班到深夜的工作日。她轻手轻脚地放下包,避免吵醒可能已经休息的季凌川。
同居两周以来,他们已经形成了默契的相处模式：早晚简短的问候,冰箱里分区存放的食物,浴室使用时间表。两个高效率的人将共同生活安排得像份排期表,精确到分钟。
颜瑾脱下外套,正准备回自己房间,突然注意到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光线。
季凌川她轻声敲门,没有回应。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季凌川伏在电脑前,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他的呼吸粗重,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紧闭的眼睑上,显得格外脆弱。
季凌川！颜瑾快步上前,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立刻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季凌川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颜总监
你发烧了,必须马上休息。颜瑾果断合上他的笔记本电脑,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凌川皱眉,似乎在努力思考：下午...还是上午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颜瑾这才注意到他桌上散落的咖啡杯和空了的矿泉水瓶。电脑旁边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位温婉的女性抱着年幼的季凌川。照片有些泛黄,边角磨损,显然经常被拿起来看。
你能站起来吗颜瑾收起好奇心,扶住他的手臂。
季凌川试图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颜瑾迅速架住他,感受到他全身的重量和过高的体温。龙涎香混合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跳莫名加速。
慢一点。她引导他走向卧室,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私人空间。
季凌川的卧室比想象中简洁,深灰色的床单,整齐的书架,没有多余的装饰。颜瑾扶他躺下,立刻去浴室找来毛巾和脸盆。
医药箱在哪里她一边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一边问。
书房...第二个抽屉。季凌川的声音虚弱,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沉稳有力。
颜瑾快步取来医药箱,翻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当她将体温计塞进季凌川腋下时,对方微微皱眉,但没有抗议。
39.8度。颜瑾倒吸一口冷气。
你必须吃药。她扶起季凌川的头,将药片和水递到他唇边。
季凌川顺从地吞下药片,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的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
你...不用...他含糊地说,眼皮沉重地垂下。
闭嘴,休息。颜瑾用命令式的口吻说,又换了一条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季凌川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她的强势逗乐了,但很快又陷入昏沉的睡眠。
颜瑾坐在床边,望着这个平日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脆弱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他到底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颜瑾本想去客房休息,但看到季凌川又开始不安地翻动,决定再观察一会儿。她拖来一把扶手椅,坐在床边,每隔半小时更换一次毛巾。
在第四次换毛巾时,季凌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妈妈...他含糊地呢喃,力道大得惊人。
颜瑾僵在原地。季凌川的手心滚烫,紧紧箍着她的手腕,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她犹豫片刻,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在这里。她低声回应,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奇迹般地,季凌川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稳。颜瑾试图抽出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无奈之下,她只好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靠在床边。
不知何时,她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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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季凌川缓缓睁开眼。头痛减轻了,但浑身无力。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右手被什么压住了。
颜瑾趴在床边,黑发散落在白色床单上,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脸颊因为别扭的睡姿而微微泛红,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季凌川的右手仍被她握在手中,只是力道已经松了许多。
季凌川静静地注视着她,第一次真正看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卸下职业妆容的颜瑾看起来年轻许多,嘴角微微下垂,透着一丝疲惫。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没有花哨的美甲,只有淡淡的珠光。
昨晚零星的记忆浮现：冰凉的手贴在他额头上,坚定的声音命令他吃药,还有那句我在这里的温柔回应。
季凌川轻轻抽出手,没想到这个动作惊醒了颜瑾。她猛地抬头,眼睛还带着睡意,却立刻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退烧了。她松了口气,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沙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季凌川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柔和,你...一直在这里
颜瑾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你昨晚烧得太厉害,我不放心。她看了眼手表,突然跳起来,七点半了！我得去换衣服上班。
请假吧。季凌川说,你也需要休息。
颜瑾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看他。这是同居以来,他第一次对她的行程提出建议。
有个重要会议...她犹豫道。
我让王诚通知张总,说你照顾生病的丈夫。季凌川唇角微扬,合情合理。
颜瑾挑眉：利用婚姻特权
物尽其用。季凌川靠在床头,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况且,你确实照顾了我一整晚。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轻松地交流,没有算计,没有防备。
好吧。颜瑾妥协,我去做点早餐,你应该吃点东西再吃药。
走向厨房的路上,颜瑾感到一种奇怪的轻松感。昨晚那个脆弱依赖的季凌川,与平日冷漠精明的形象判若两人。而更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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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颜瑾翻找着可以煮粥的食材。冰箱里大多是速食和半成品,她不禁皱眉——这就是科技精英的饮食标准
最终她找到一些米和冷冻蔬菜,勉强凑合了一锅蔬菜粥。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她靠在料理台边,回想起昨晚看到的照片。那个温柔微笑的女人,想必是季凌川的母亲。周明曾提过,季夫人在凌川十五岁时病逝,之后他性格大变。
需要帮忙吗
季凌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颜瑾转身,发现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深灰色的棉质T恤和休闲裤,头发还有些湿,显然是刚洗过澡。尽管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多了。
你应该躺着。颜瑾皱眉。
已经好多了。季凌川走向咖啡机,却被颜瑾拦住。
生病喝什么咖啡她递给他一杯温水,先吃药,然后喝粥。
季凌川挑眉,但还是顺从地接过药片。他环顾厨房,目光在那锅冒着热气的粥上停留：你做的
别期待太高,食材有限。颜瑾盛了一碗递给他,你平时都不做饭
没时间。季凌川接过碗,尝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不错。
两人在早餐台前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台面上。这种安静共处的感觉很奇怪,既陌生又莫名熟悉。
昨晚...季凌川开口,又停顿了一下,谢谢。
颜瑾摇头：举手之劳。不过你确实该注意身体,连续工作多久了
四十八小时左右。季凌川轻描淡写地说,有个系统漏洞需要紧急修复。
不要命了颜瑾忍不住责备,再重要的项目也不值得拿健康换。
季凌川看着她,突然笑了：这话从连续加班一周的颜总监口中说出来,真没说服力。
颜瑾语塞,两人相视而笑。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气氛出奇地融洽。
今天有什么安排季凌川问,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夫妻在讨论日常。
本来要见天盛资本的人。颜瑾叹气,现在只能改期了。
张总那边呢
王诚帮我通知了。颜瑾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有王诚联系方式的
季凌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为我们的'婚姻'是怎么通过家族审查的
颜瑾恍然大悟：你调查过我。
彼此彼此。季凌川喝光最后一口粥,你的背景调查也很全面。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我有个视频会议,十点开始。季凌川站起身,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颜瑾点头：我先收拾一下。
当季凌川走向书房时,他突然转身：颜瑾。
嗯
晚上...一起吃饭吧。季凌川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算是感谢。
颜瑾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季凌川离开后,颜瑾站在阳光里,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这个早晨,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4
危机与烈酒
颜瑾推开公司玻璃门,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
前台的窃窃私语在她走近时戛然而止,几个同事投来的目光中混杂着好奇和怜悯。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紧绷的鼓面上。
颜总监！助理小林急匆匆迎上来,脸色苍白,张总让您一到公司就去他办公室。
颜瑾的手指微微收紧,捏着公文包的指节泛白：发生什么事了
小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她一部平板：您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金融圈最热门的行业论坛,置顶帖标题刺眼：《天盛项目内幕：美女总监靠什么拿下大单》。帖子内容直指颜瑾与天盛资本张总的不正当关系,甚至附上了几张模糊的晚餐照片——正是上周她和季凌川与张总谈合作的场景,但照片被刻意裁剪,只剩下她和张总两人。
荒谬。颜瑾声音冰冷,快速滑动屏幕。更令她心惊的是,帖子中还提到了她上家公司离职的旧事,暗示她当时是因为不当行为被迫离开。
张总很生气,说这影响了公司声誉...小林咬着下唇,而且...信达资本的人今早突然联系天盛,提出了更优惠的合作方案。
颜瑾深吸一口气,将平板还给小林：帮我约张总下午三点,就说我有办法挽回天盛。她顿了顿,还有,查一下这个发帖人的IP。
走进办公室,颜瑾立刻拨通了季凌川的电话。响了三声后,她突然挂断——他们只是契约关系,这种事不该麻烦他。更何况,以季凌川的性格,大概只会冷淡地说职场竞争很正常,自己解决。
正当她犹豫时,手机震动起来。季凌川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有事他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颜瑾握紧手机：没什么,不小心按错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论坛上的帖子我看到了。
颜瑾一愣：你怎么...
王诚监控行业舆情时发现的。季凌川语气平静,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能处理。颜瑾条件反射般回答,随即苦笑,好吧,其实有点棘手。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连我前公司的事都挖出来了。
你在上家公司是因为举报基金违规才被迫离职的,对吧季凌川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颜瑾惊讶地瞪大眼睛。
婚前背景调查。季凌川轻描淡写地说,我让王诚发你一些资料,可能有用。晚上...需要接你下班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颜瑾心头一暖：不用,我可能要加班。
嗯,注意安全。季凌川简短地结束了通话。
五分钟后,颜瑾收到了王诚发来的邮件。附件里不仅有发帖人的详细资料——信达资本某高管的表弟,还有天盛项目竞争对手的财务分析,甚至包括几张张总与信达高层秘密会面的照片。
颜瑾嘴角微微上扬。这些证据足以扭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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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张总办公室。
颜总监,这事影响很坏。张总敲着桌面,脸色阴沉,天盛方面已经开始质疑我们的专业度。
颜瑾从容不迫地递上一个文件夹：张总,这是信达资本过去三个季度的财务报告,我标红的部分显示他们根本没有足够资金支撑对天盛的承诺。
张总皱眉翻开文件：这...
另外,颜瑾又推过一部平板,这是发帖人的真实身份和信息来源。有趣的是,他表哥正好是信达资本的副总裁。
张总的表情开始动摇。
最后,颜瑾轻声说,我想您应该很熟悉这些照片中的餐厅——金融街的'兰亭',您和信达李总最喜欢的会面地点
张总看到平板上的照片,脸色瞬间变白:你...从哪里...
来源不重要。颜瑾微笑,重要的是,如果这些照片出现在天盛董事长的邮箱里...
你想要什么张总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
颜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简单。第一,公司内部声明澄清谣言;第二,天盛项目继续由我负责;第三...她顿了顿,亚太区总监的提名。
张总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成交。
走出办公室,颜瑾长舒一口气,双腿微微发软。这场仗她赢了,但代价是什么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种以牙还牙的手段。
手机震动,是季凌川发来的短信:需要庆祝吗
颜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刚订了M餐厅,8点。
季凌川回复:需要我出席
颜瑾犹豫了一下:随你。
最终季凌川回复:王诚会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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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餐厅是城中最高档的法式餐厅,以绝佳的城市夜景闻名。颜瑾选择这里,不仅是为了庆祝,更是要向所有关注金融圈八卦的人传递一个信息——她颜瑾,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侍者引领她到窗边的位置。令她意外的是,季凌川已经等在那里,一身深蓝色西装,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英俊。
你来了。颜瑾有些局促地坐下。自从那晚照顾发烧的季凌川后,他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但谁也没有明说。
嗯。季凌川为她倒了一杯香槟,事情解决了
颜瑾点头,简单讲述了经过。季凌川安静地听着,眼中闪烁着赞赏。
干得漂亮。他举起酒杯,敬颜总监。
水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颜瑾一口气喝了半杯,酒精立刻在胃里燃起一团火。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她突然说,以牙还牙,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季凌川注视着她:职场如战场,有时候必须如此。
我知道。颜瑾又喝了一口酒,只是偶尔会想,如果我是个男人,还会遭遇这些吗
烛光在她的瞳孔中跳动,季凌川第一次注意到她眼睛里有细碎的金色斑点,像是阳光下的琥珀。
你的能力远超大多数同行,不分性别。他认真地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颜瑾心中的某个锁。她又要了一杯酒。
晚餐在出人意料的轻松氛围中进行。他们聊了工作,行业趋势,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季凌川说起他大学时创办的第一个公司如何失败,颜瑾则分享了她在华尔街实习时的糗事。
不知不觉中,颜瑾喝完了三杯香槟和两杯红酒。当她试图站起来时,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一下。
小心。季凌川及时扶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我没事...颜瑾摆摆手,却差点撞到路过的侍者。
季凌川皱眉:你喝太多了。
高兴嘛...颜瑾傻笑,这是季凌川第一次看到她醉酒的样子,项目保住了...升职在望...她突然凑近季凌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而且...我发现我的'丈夫'还挺帅的...
季凌川的耳根微微泛红。他迅速结账,半扶半抱地将颜瑾带出餐厅。
夜风拂过颜瑾发烫的脸颊,她仰头看着星空:小时候...妈妈说爸爸就是天上的星星...她咯咯笑起来,后来才知道...他是跟别的女人跑了...
季凌川身体一僵。颜瑾从未提过她的父亲。
十岁生日...他答应回来陪我...颜瑾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我等了一整晚...只有妈妈哭着回来...
她的脚步越来越不稳,整个人几乎挂在季凌川身上。季凌川犹豫了一下,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啊!颜瑾惊呼,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防止你摔断脖子。季凌川大步走向停车场,语气严厉,但抱着她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颜瑾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季凌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季凌川没有回答,只是将她轻轻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回程的路上,颜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季凌川抱进了公寓,正放在她卧室的床上。
喝水。季凌川递来一杯温水,语气不容拒绝。
颜瑾乖乖喝光,然后仰头看他:谢谢你...今天的资料...帮了大忙...
季凌川轻轻拿走杯子:睡吧。
别走...颜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陪我一会儿...就像...我陪你那晚...
季凌川僵在原地。月光透过窗帘,在颜瑾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含着泪,嘴唇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
最终,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我在这里。
颜瑾满足地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均匀。季凌川静静地注视着她,心中涌动着一种陌生的保护欲。这个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像是需要人小心呵护的珍宝。
他想起晚餐时她谈起父亲时的表情,那种被抛弃的伤痛,即使过了二十年依然清晰可见。或许这就是她总是保持距离的原因就像他因为失去母亲而筑起高墙一样。
季凌川轻轻叹了口气,为她掖好被角。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颜瑾突然呢喃了一句梦话:
季凌川...不要像爸爸一样...消失...
季凌川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俯身,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不会的。他低声承诺,尽管知道她听不见。
走出房间,季凌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腔扩散——这个始于契约的婚姻,似乎正在变成别的什么。而他,竟然不排斥这种变化。
5
家族考验
季家的季度晚宴请柬送来时,颜瑾正泡在浴缸里。手机铃声执着地响了三次,她才不情愿地伸手去够。
季凌川来电——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手指一颤,差点把手机掉进水里。
什么事她按下接听,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像刚泡在热水里那样慵懒。
周六晚上季家晚宴。季凌川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简洁,需要你出席。
颜瑾轻轻搅动浴缸里的泡沫：什么性质
家族季度聚会,会有一些重要客户在场。季凌川顿了顿,我妹妹生日。
颜瑾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季薇的生日,意味着这将是一场硬仗。自从那次突然造访后,季薇虽然表面上收敛了敌意,但每次见面时那种审视的目光依然让颜瑾如芒在背。
需要准备礼物吗颜瑾问。
已经准备好了。季凌川说,Van
Cleef的定制手链,以我们两个人的名义。
颜瑾挑眉。这种细节上的考虑,不像两个月前那个连她喝咖啡加不加糖都记不住的季凌川。
还有,季凌川补充道,可能会有媒体在场,爷爷最近喜欢在家族活动上请几个关系好的记者。
明白了。颜瑾深吸一口气,我会准备好的。
挂断电话,颜瑾盯着浴室天花板发呆。水渐渐变凉,但她懒得加热水。季家晚宴...这意味着又要在众人面前表演恩爱夫妻。奇怪的是,这个念头不再像最初那样令她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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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傍晚,颜瑾站在衣帽间里,面对三套备选礼服犹豫不决。
需要建议吗季凌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颜瑾回头,呼吸微微一滞。季凌川一身黑色燕尾服,衬衫雪白,领结一丝不苟。他像是刚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每一寸线条都透着矜贵的优雅。
你觉得哪套合适颜瑾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向衣架,香槟金、深海蓝还是经典黑
季凌川走近,手指掠过三件礼服,最后停在深海蓝的那件上：这个颜色配你的珍珠项链。
颜瑾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我戴什么项链
你上周三戴过。季凌川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事实,七点出发,来得及吗
二十分钟。颜瑾拿起礼服,突然意识到他就这么站在她的衣帽间里——这个曾经在同居守则里明确规定为禁区的地方。
季凌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轻咳一声退到门外：我在客厅等你。
当颜瑾穿着那件深海蓝礼服出现在客厅时,季凌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礼服剪裁精良,完美勾勒出她的腰线,露背设计展现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项链。季凌川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新的。
颜瑾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设计精巧的蓝宝石项链,主石周围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太贵重了...颜瑾下意识拒绝。
家族晚宴,需要体面。季凌川不由分说走到她身后,转身。
颜瑾顺从地转过身,感受到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后颈。项链扣上的瞬间,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谢谢。颜瑾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触碰那颗蓝宝石,它恰好落在她的锁骨之间,像一滴凝固的海水。
季凌川的目光深邃：很适合你。
车程中,颜瑾翻看着季凌川准备的宾客资料——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每次重要活动前都会给她详尽的背景介绍。资料显示今晚除了季家成员,还有几位重要客户,其中包括星辰科技潜在的投资方,日本山本集团的负责人。
山本先生对家庭观念很看重。季凌川一边开车一边说,他选择合作伙伴时会考虑对方的家庭稳定性。
颜瑾了然：所以今晚我们的表演很重要。
季凌川看了她一眼：不只是表演。山本欣赏真正的专业能力,你在金融圈的经验可能会是加分项。
颜瑾点点头,心里默默复习了一遍山本集团的近期财报和投资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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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宅邸灯火通明,庭院里停满了豪车。颜瑾挽着季凌川的手臂走进大厅,立刻感受到无数目光聚焦而来。她挺直背脊,嘴角挂上得体的微笑。
凌川！季老爷子拄着手杖走来,精神矍铄,颜瑾今天真漂亮。
爷爷。颜瑾乖巧地问候,接过季凌川递来的礼物盒,这是我和凌川给薇薇准备的生日礼物,希望她喜欢。
季老爷子满意地点头,领着他们走向主厅。宾客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颜瑾一眼就看到了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季薇——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的长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哥哥！季薇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亲热地挽住季凌川的另一只手臂,故意忽略了颜瑾。
生日快乐。季凌川轻轻拥抱妹妹,然后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将颜瑾拉到身边,颜瑾特意为你挑了礼物。
季薇这才看向颜瑾,笑容中带着一丝挑衅：谢谢嫂子。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名牌用我哥的钱买的
周围几个季薇的朋友发出轻微的笑声。颜瑾面不改色：是你上次提到喜欢的梵克雅宝特别定制,全球只有三条。她顿了顿,至于钱...我想我的年薪足够支付这种小礼物。
季薇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颜瑾会如此直接。
颜总监果然爽快。一个浑厚的男声插了进来。颜瑾转身,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亚洲男子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翻译,季先生,不介绍一下您的夫人吗
山本先生。季凌川立刻切换成流利的日语,这是我妻子颜瑾,金融投资总监。颜瑾,这是山本集团的社长山本健一先生。
颜瑾微微鞠躬,用日语问候：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山本眼前一亮：颜女士会说日语
只会一些简单的商务用语。颜瑾谦虚地回答,随即切换回中文,不过我对贵公司在东南亚的投资布局很感兴趣,特别是新能源领域的布局。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颜瑾与山本就亚洲市场趋势进行了深入交流。她精准的分析和独到的见解明显打动了这位日本企业家,连季凌川都投来赞许的目光。
季先生好福气。山本最后对季凌川说,夫人不仅美丽,更是难得的商业人才。
季凌川揽住颜瑾的腰：我一直很欣赏她的专业能力。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让颜瑾心头一颤。他的手掌贴在她腰间,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像一个小小的火源。
正当气氛融洽时,季薇突然拿着话筒敲了敲香槟杯,清脆的声响让全场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她甜美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今天我想玩个小游戏——随机提问,考验一下我哥哥和新嫂子的默契度！
颜瑾的手指微微收紧。季凌川立刻察觉,在她耳边低语：随机应变。
季薇的第一个问题还算温和：我哥哥最喜欢吃什么
清蒸鲈鱼。颜瑾不假思索地回答,但只吃鱼腹那一小块。
季凌川挑眉,显然没想到她会知道这种细节。
正确！季薇不情愿地承认,那么...我哥哥的初恋是谁
大厅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颜瑾心跳加速——这个问题不在他们事先准备的范围内。
大学同学,林雨晴。她镇定地回答,交往两年,分手原因是异地。
季凌川的表情变得复杂。这些信息他从未告诉过颜瑾,她一定是自己调查的。
季薇似乎也没料到颜瑾会知道这么多,咬了咬唇,抛出更尖锐的问题：那么,颜瑾,你嫁给我哥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大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颜瑾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颜瑾感到季凌川的手臂在她腰间收紧。她深吸一口气,直视季薇的眼睛：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我说'不需要帮忙'时,依然默默支持我的人。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季凌川本人。颜瑾继续道：他尊重我的独立,又在我需要时从不缺席。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嫁吗
掌声突然响起,是山本先生带头鼓的掌。季薇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结束游戏。
晚宴后半段,颜瑾成了山本先生的重点交谈对象。他们讨论了日本债券市场的走势,颜瑾甚至提出了几个令山本眼前一亮的投资建议。
季先生,山本临走时对季凌川说,下周的会议,我希望颜女士也能出席。我们有个新项目,她的见解会很有价值。
季凌川点头应允。目送山本离开后,他转向颜瑾：没想到你还懂日本债券市场。
我前年负责过亚太区的债券基金。颜瑾微笑,正好是他的盲点。
季凌川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新的欣赏：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回程的车里,两人都沉默着。颜瑾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回想着晚宴上的一幕幕。最令她意外的不是自己应对自如的表现,而是当季薇刁难她时,季凌川那种自然而然的保护姿态。
谢谢。她突然开口。
季凌川侧目：为什么
为今晚...站在我这边。
季凌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我只是履行合约义务。
是吗颜瑾轻笑,合约里可没要求你为我准备项链,或者记住我戴什么首饰。
季凌川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家,两人在玄关处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灯光下,季凌川的轮廓格外分明,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咖啡他突然问。
颜瑾愣了一下：现在
你晚宴上几乎没吃东西,现在应该饿了。季凌川走向厨房,我记得你喜欢加肉桂的那款。
颜瑾站在原地,看着他熟练地操作咖啡机的背影,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男人记得她喝咖啡的口味,记得她戴什么项链,甚至注意到她在宴会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些细小的发现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可能性。
也许,这场契约婚姻,已经悄然变成了别的什么。
当季凌川端着两杯咖啡回来时,颜瑾正站在落地窗前,月光勾勒出她的侧脸轮廓。两人目光相遇,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
6
心动的信号
颜瑾盯着电脑屏幕,数字和图表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已经晚上九点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按常理,她应该收拾东西回家,但家这个字眼突然让她心跳加速。
家。那个有季凌川在的顶层公寓。
这个念头让她手指一顿。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期待起下班回家的时刻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季凌川发来的消息：还在加班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颜瑾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自从季家晚宴后,他们之间的互动明显增多——早晨共享的咖啡,偶尔的晚餐邀约,甚至有时周末会一起看部电影。虽然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契约关系的表象,但某些界限正在悄然模糊。
马上结束。她回复道,犹豫片刻又加了个咖啡的表情符号。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暗号,意思是需要一杯提神。
十分钟后,颜瑾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公司门口的黑色迈巴赫。季凌川靠在车边,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穿着休闲的深灰色毛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锁骨。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随意。
等很久了颜瑾走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季凌川接过她的公文包：刚到。他拉开车门,饿了吗
颜瑾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有点。你做饭了
叫了外卖,你喜欢的泰餐。季凌川发动车子,冬阴功汤和青木瓜沙拉。
颜瑾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季凌川目视前方,嘴角微扬：上周四你加班回来,说最想吃这两样。
颜瑾心头一暖。这样的小细节,他竟然都记得。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如流水般掠过,她偷偷瞥了一眼季凌川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意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他看起来格外...迷人。
这个形容词跳进脑海时,颜瑾迅速移开视线。危险。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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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弥漫着泰式料理的香气。颜瑾换好家居服出来时,季凌川已经摆好了餐具,甚至倒好了两杯白葡萄酒。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颜瑾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酒杯。
季凌川耸肩：山本集团今天签了合约。他举起酒杯,有你一份功劳。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颜瑾啜了一口酒,感受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我只是提供了些市场分析而已。
你的分析说服了他。季凌川注视着她,你总是...超出我的预期。
这句话让颜瑾的手指微微收紧。季凌川很少直接表达赞赏,更别说用这种近乎温柔的语气。
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进行。他们聊了工作,聊了山本项目的前景,甚至聊到了季薇最近的转变——自从生日宴后,她对颜瑾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说起来,季凌川突然放下叉子,下周有个慈善晚宴,需要你一起出席。
颜瑾点头：没问题,什么主题
儿童医疗基金。季凌川的表情有些微妙,林雨晴主办的。
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颜瑾立刻回忆起季薇生日宴上自己关于季凌川初恋的回答——林雨晴,大学女友,因异地分手。
哦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你们...还有联系
季凌川摇头：十年没见了。她上周突然联系我,说回国发展,还邀请我参加这个晚宴。
颜瑾低头搅动冬阴功汤,试图忽略胸口那股莫名的闷痛：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做你自己就好。季凌川轻声说,不用有压力。
颜瑾抬头,对上他平静的目光。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季凌川是在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表演,就像他们之前所有的公开露面一样。契约关系,没有私人情感。
这个认知让她喉咙发紧。她应该高兴的,毕竟这正是他们最初的约定。但为什么心里会如此...失落
当然。颜瑾强迫自己微笑,契约精神嘛。
季凌川的表情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嗯,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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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宴当天,颜瑾选了一条简约的黑色长裙,搭配季凌川送的那条蓝宝石项链。镜子里的自己优雅得体,但她却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林雨晴。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过去一周,她悄悄搜索过这位初恋女友的资料——哥伦比亚大学医学博士,现为某国际儿童医疗组织亚太区负责人,美丽、优雅、事业有成。更重要的是,她和季凌川有着共同的过去,那是颜瑾永远无法触及的领域。
准备好了吗季凌川出现在衣帽间门口,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领带是低调的深蓝色。
颜瑾转身,突然注意到他领带的颜色与自己项链上的宝石几乎一致。这种不经意的搭配,看起来像是精心设计的情侣装扮。她心头微动——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很漂亮。季凌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声音有些低沉。
颜瑾拿起手包：谢谢,走吧。
慈善晚宴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一进宴会厅,颜瑾就注意到了站在中央发言台旁的女子——林雨晴。她比照片上更加光彩照人,一袭白色长裙,黑发如瀑,举手投足间透着知性与优雅。
凌川！林雨晴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亲热地握住季凌川的手,你终于来了。
季凌川礼貌地点头,然后轻轻抽出手,揽住颜瑾的腰：这是我妻子,颜瑾。
林雨晴的目光转向颜瑾,笑容不变但眼神微冷：久仰大名。凌川在邮件里提过你。
邮件颜瑾心头一跳。他们一直有联系
林博士的慈善事业令人敬佩。颜瑾微笑,刻意贴近季凌川,凌川常跟我说起你们大学的趣事。
这句话半真半假。季凌川几乎从不提及过去,但颜瑾调查到的资料足够她编织几个共同回忆。
林雨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是吗我还以为凌川不喜欢回忆过去呢。她转向季凌川,记得我们大二那年,在图书馆通宵复习,你...
雨晴,季凌川打断她,我带颜瑾去见几个朋友。失陪。
他带着颜瑾离开,手依然稳稳地扶在她腰间。颜瑾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像一个小小的火源。
邮件她轻声问,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
季凌川递给她一杯香槟：她联系我谈慈善捐款,公事公办。
这个解释让颜瑾胸口的闷痛稍稍缓解。接下来的晚宴上,她刻意表现得与季凌川亲密无间——为他整理领带,分享同一份甜点,甚至在林雨晴发言时与他十指相扣。季凌川配合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演得不错。去洗手间的路上,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颜瑾转身,看到林雨晴站在那里,笑容已经消失,你知道我们的过去吗
颜瑾冷静地整理着洗手台前的头发：大学恋人,因异地分手。
不只是这样。林雨晴走近,我们有过约定。如果三十岁前都还单身,就重新开始。她轻笑,凌川三十岁生日还有两周,你不觉得时机很巧吗
颜瑾的手指微微颤抖,但面上不显：那只是年少时的玩笑。
是吗林雨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们结婚才三个月,对吧闪婚的原因是什么
颜瑾心头一震——她怎么知道具体时间
爱情不需要理由。颜瑾转身准备离开。
当然。林雨晴在她身后说,除非根本不是因为爱情。
回到宴会厅,颜瑾看到季凌川正在与几位商界人士交谈。他站在那里,挺拔如松,谈笑间尽显从容。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如此之少——他的过去,他的真实想法,甚至他对这段婚姻的真正态度。
累了季凌川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低头询问。
颜瑾摇头：有点闷。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现在就可以。季凌川向主办方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颜瑾离开了晚宴。
回程的车里,两人都沉默着。颜瑾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思绪万千。林雨晴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那个所谓的约定是真的吗季凌川和她结婚,是否只是为了在三十岁前履行承诺
怎么了季凌川打破沉默。
颜瑾犹豫片刻,决定直接问：你和林雨晴...有过什么三十岁的约定吗
车子猛地减速,季凌川转向她,眉头紧锁：她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颜瑾的心沉了下去。
季凌川将车停在路边,转向她：大学时的一句玩笑话。如果三十岁前都没找到真爱,就凑合过。他摇头,我早忘了这事,直到她上周联系我。
颜瑾注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坦然让她稍微安心：她似乎很认真。
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颜瑾。季凌川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急切,我和她的过去早就结束了。现在,我的妻子是你。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让颜瑾的呼吸顺畅了许多。无论出于契约还是其他原因,至少此刻,季凌川选择站在她这边。
抱歉,我不该问的。颜瑾轻声说,这本就是契约婚姻,你的私生活...
不。季凌川打断她,我们结婚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意味着尊重和忠诚,即使只是契约关系。
他的严肃让颜瑾心头一暖。季凌川可能不爱她,但至少尊重她。这比许多真实婚姻中的夫妻做得都好。
谢谢。颜瑾微笑,回家吧。
季凌川重新发动车子,嘴角微扬：嗯,回家。
---
一周后,颜瑾正在办公室审阅季度报告,助理小林敲门进来。
颜总监,有位陈先生找您,说是金融峰会的联络人。
颜瑾点头：请他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材高挑,穿着时尚的深蓝色西装,笑容阳光。
颜总监好！我是陈墨,亚太金融峰会的协调员。他热情地伸出手,来确认您的演讲细节。
颜瑾礼貌地与他握手,简单交流了峰会安排。整个过程中,陈墨的目光一直热切地追随着她,甚至在临走时要了她的私人联系方式,说是方便沟通。
颜总监比传闻中还要漂亮。他临走时眨眨眼,期待与您共进晚餐讨论细节。
颜瑾哭笑不得——这年轻人的追求意图太明显了。她婉拒了晚餐邀请,但出于工作需要还是交换了联系方式。
下班时,颜瑾发现季凌川的车已经等在楼下。自从慈善晚宴后,他开始频繁接送她上下班,美其名曰顺路,但颜瑾知道他的公司其实在相反方向。
今天这么早颜瑾坐进副驾驶,心情莫名地好。
季凌川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名片上：陈墨
金融峰会的联络人。颜瑾随手将名片放进包里,年轻有为,就是有点...热情。
季凌川的嘴角绷紧了：他
flirt
你了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颜瑾一愣：只是工作往来。
季凌川没再说话,但车速明显快了几分。颜瑾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的频率也比平时快。
他在...不高兴吗
这个认知让颜瑾心头涌起一丝奇异的喜悦。她故意提起：陈墨邀请我共进晚餐,说是讨论峰会细节。
车子猛地拐过一个弯,季凌川的声音冷了几分：什么时候
我拒绝了。颜瑾轻声说,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
季凌川的表情瞬间缓和,车速也恢复了正常：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却让颜瑾的心跳加速。她转头看向窗外,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这种近乎吃醋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回到家,季凌川直接去了书房,说是要处理工作。颜瑾泡了杯咖啡,犹豫片刻,还是给他送了一杯。
敲门后,她听到季凌川正在通话：...林雨晴的事到此为止...不,我不会改变主意...婚姻是严肃的承诺,即使是...
看到颜瑾站在门口,季凌川立刻挂断了电话。
咖啡。颜瑾将杯子放在桌上,假装没听到刚才的对话,别工作太晚。
季凌川点头,突然叫住她：颜瑾。
嗯
他似乎在斟酌词句：下周你生日...有什么安排吗
颜瑾惊讶地看着他——他竟然记得她的生日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和妈妈吃个饭。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庆祝。季凌川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如果你愿意。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线。颜瑾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我很期待。
走出书房,颜瑾靠在墙上,深深呼吸。这种期待的感觉太危险了——期待他的关心,期待他的陪伴,甚至期待一个简单的生日庆祝。契约婚姻不该有这样的情感纠葛。
但她的心,似乎已经不听理智的使唤了。
7
心墙坍塌
颜瑾正在会议室向团队分析季度数据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仁和医院四个字让她的手指一颤,险些按掉接听键。
您好,我是颜瑾。
颜女士,您母亲刚刚被送到我们急诊科,疑似心肌梗塞,情况比较危急...
世界在那一刻突然失去了声音。颜瑾看到同事的嘴在动,却听不见任何话语。她的指尖冰凉,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马上到。她机械地回应,挂断电话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颜总监您还好吗助理小林担忧地问。
颜瑾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会议暂停,我有急事。
她抓起公文包冲出会议室,电梯慢得令人发狂。一出公司大门,她就摸出手机叫车,却发现早高峰时段至少要等十五分钟。汗水顺着她的后背滑下,眼前浮现出母亲独自躺在急救室的样子——父亲离开后,母亲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一辆黑色迈巴赫突然急刹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季凌川紧锁的眉头。
上车。他简短地说。
颜瑾愣了一秒,随即拉开车门钻进去：仁和医院,我妈心脏病发作...
季凌川已经踩下油门：系好安全带。
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入车流。季凌川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拨通电话：王诚,取消今天所有会议...不,全部...联系仁和医院的张院长,说我十分钟后到,病人姓颜,心梗...准备最好的心内科团队。
颜瑾紧紧抓着安全带,看着季凌川侧脸紧绷的线条。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但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她：有我在。
十分钟后,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仁和医院急诊入口。颜瑾几乎是跳下车,却被季凌川一把拉住：别跑,保留体力。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跟着我。
他们刚进急诊大厅,一位白大褂就迎了上来：季先生,颜女士已经在导管室了,我们的心内科主任正在处理。
什么情况季凌川问,同时紧握着颜瑾冰凉的手。
冠状动脉严重狭窄,需要立即做支架手术。家属需要签同意书...
我来签。颜瑾立刻说,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护士递来一叠文件,颜瑾接过笔,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名字都写不好。墨迹在纸上晕开,像她此刻溃散的理智。
我来。季凌川接过文件和笔,流畅地签下名字,然后揽住颜瑾的肩膀,会没事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颜瑾生命中最漫长的等待。她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墙上那盏手术中的红灯,脑海中不断闪回母亲送她上大学时含泪微笑的样子,母亲在她第一次升职时骄傲的表情...
喝点水。季凌川递来一杯温水,在她身边坐下。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颜瑾机械地接过水杯,却一口没喝：她上周还说胸口闷...我应该坚持让她来检查的...
不要自责。季凌川的声音出奇地柔和,现在医学发达,心脏支架是很成熟的手术。
颜瑾突然转向他,眼眶通红：如果...如果她...
季凌川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她拉入怀中。颜瑾的脸贴在他胸前,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透过衬衫传来,奇异地安抚了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会有事的。他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我保证。
这个拥抱持续到手术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血管通了,但病人需要在CCU观察48小时。
颜瑾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是季凌川的手臂支撑着她。
谢谢医生...她哽咽着说,我能见她吗
暂时不行。医生摇头,明天上午可以短时间探视。
办理完住院手续后,颜瑾才发现已是下午三点。她转向一直陪在身边的季凌川：你应该回公司了,今天不是有重要会议吗
季凌川收起手机：已经处理好了。他顿了顿,你母亲有医疗保险吗
颜瑾点头：公司提供的商业保险,应该能覆盖大部分费用。
我让王诚联系了保险公司,他们会优先处理。季凌川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你也需要休息,医院旁边有家酒店...
我要留在这里。颜瑾固执地说。
季凌川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好,我去买些必需品。
他离开后,颜瑾坐在CCU外的长椅上,终于有时间思考季凌川今天的举动。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公司门口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抛下工作陪她来医院还有那个拥抱...温暖得不像契约关系应有的距离。
一小时后,季凌川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一个装着洗漱用品、换洗衣物和充电器,另一个是热腾腾的食物。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些。他递给她一份海鲜粥和几个小菜。
颜瑾接过食物,突然意识到自己饿坏了。她小口喝着粥,偷瞄正在查看手机的季凌川。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为什么她突然问。
季凌川抬头：嗯
为什么放下一切来这里颜瑾轻声问,契约里没规定你要做这些。
季凌川沉默片刻：因为你需要。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颜瑾的心脏漏跳一拍。
夜幕降临时,护士告诉他们CCU不允许家属夜间陪护。季凌川在医院附近酒店订了房间,但颜瑾坚持要留在医院。
至少轮流休息。季凌川妥协道,你先去酒店睡几小时,后半夜来换我。
颜瑾摇头：我睡不着。
季凌川叹了口气,没再坚持。他们在CCU外的长椅上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颜瑾几次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上睡去,又猛地惊醒。每次睁眼,都看到季凌川依然保持着让她舒适的姿势,眼睛盯着CCU的大门。
第二天早上,医生终于允许颜瑾短暂探视。看到母亲躺在各种仪器中间,面色苍白如纸,颜瑾的眼泪终于决堤。她小心地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着鼓励的话,直到护士提醒时间到了。
接下来的三天,颜瑾几乎寸步不离医院。季凌川则成了她与外界联系的桥梁——处理工作请假事宜,与医生沟通病情,甚至记得给她带换洗衣物和喜欢的咖啡。他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所有琐事,让颜瑾能专心陪伴母亲。
第四天,母亲终于从CCU转入普通病房。当颜瑾看到母亲能坐起来喝粥时,多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突然双腿一软,眼前发黑。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了她。季凌川的气息包围过来：你需要休息。
这一次,颜瑾没有反驳。她让季凌川带她回酒店,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当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床头柜上放着一份还温热的晚餐和一张纸条：去医院陪你母亲了,好好休息。—凌川
颜瑾拿起手机,发现季凌川给她发了母亲的最新检查报告和用药清单,还有一段母亲吃饭的小视频。看着手机屏幕,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在胸口扩散。这三天,季凌川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契约义务的范畴。他本可以派个助理来处理这些琐事,或者干脆给她一笔钱请护工。但他选择了亲自陪伴,亲自照顾。
这个认知让颜瑾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爱上了季凌川。不是出于感激,而是在朝夕相处中,被他冷峻外表下的温柔坚韧所吸引。
手机突然震动,是季凌川发来的消息：你母亲情况稳定,已经睡了。要过来吗
颜瑾回复：马上到。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颜瑾思绪万千。这段始于契约的婚姻,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她不敢表露心迹——季凌川所做的一切可能只是出于责任,一旦契约到期,他们还是会分道扬镳。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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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母亲的情况大为好转,医生说起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颜瑾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甚至开始考虑如何感谢季凌川。
这天下午,她刚回到公寓准备换洗衣服,门铃突然响起。监控屏幕上显示是王诚,看起来神色焦急。
颜女士,季总在吗王诚一进门就问。
颜瑾摇头：他应该在公司,出什么事了
王诚犹豫了一下：公司系统遭到黑客攻击,核心代码可能泄露...季总不接电话,董事会紧急会议十分钟后开始...
我跟你一起去。颜瑾立刻说,抓起钥匙和外套。
星辰科技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颜瑾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投影屏前的季凌川,他衬衫袖口卷起,领带松开,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季总！王诚快步上前,董事会成员都在线上等您。
季凌川抬头,看到颜瑾时明显一愣：你怎么来了
王诚说公司出事了。颜瑾走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季凌川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不用,内部事务。他转向王诚,带颜女士去休息室。
颜瑾僵在原地。这种明显的排斥感让她措手不及——过去一周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某种超越契约的联系。但此刻的季凌川又变回了最初那个冷漠疏离的男人。
我只是想帮忙...她轻声说。
季凌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冷硬：谢谢,但不必。
王诚尴尬地站在一旁：颜女士,这边请...
颜瑾跟着王诚离开会议室,自尊心像被狠狠踩了一脚。她不明白为什么季凌川突然筑起高墙,尤其是在她刚刚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
休息室里,王诚给她倒了杯咖啡：颜女士,别往心里去。季总压力大时总是这样...这次攻击很严重,竞争对手可能已经拿到了我们的核心算法。
颜瑾勉强点头：我理解。她犹豫片刻,如果需要资金支持...我在金融圈有些人脉。
王诚眼睛一亮：其实公司现金流确实...
王诚！季凌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冷得像冰,会议室。
王诚匆匆离去,留下颜瑾一人坐在休息室里,心绪复杂。她不明白季凌川为什么拒绝她的帮助,就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的疏远而感到如此受伤。
透过玻璃墙,她看到季凌川正在会议室里与董事们激烈争论。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独,像一座拒绝融化的冰山。
这一刻,颜瑾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爱上了自己的契约丈夫,而对方可能永远只会把她当作一场交易的另一方。
8
暗涌与决裂
颜瑾盯着电脑屏幕,星辰科技的财务报告在眼前闪烁。过去三天,她利用所有人脉和资源,暗中调查季凌川公司面临的危机。从王诚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和公开资料拼凑,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不只是黑客攻击,还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手机震动,是老同学李明哲的信息：确认了,星辰科技B轮融资确实出了问题,主要投资方在黑客事件后撤资。季凌川需要至少两亿资金过渡。
颜瑾咬住下唇。两亿不是小数目,但并非不可能。她打开通讯录,手指悬停在周明的名字上方。作为投行副总,周明有足够的资源和理由投资星辰科技——如果他们能证明这次危机只是暂时的。
电话接通后,颜瑾直奔主题：周明,我需要你帮个忙。
如果是关于季凌川的公司,我已经知道了。周明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终于承认爱上他了
颜瑾的手指猛地收紧：什么不...这只是...商业互惠。
得了吧,颜瑾。周明轻笑,我认识你十年,从没见你为哪个'商业伙伴'这么上心过。
颜瑾耳根发热,匆忙结束了通话。爱上季凌川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是的,她承认自己对他有了超越契约的感情,但爱那太遥远了...也太危险。
三小时后,周明回电：搞定了。联合资本愿意注资两亿五,条件比之前的投资方更优惠。但他们要季凌川明天亲自来签协议。
颜瑾长舒一口气：谢谢,我会告诉他。
等等,周明打断她,联合资本的赵总有个条件——这事必须保密,特别是不让季凌川知道是你牵的线。
为什么
赵总说季凌川太骄傲,如果知道是妻子的关系,可能会拒绝。周明顿了顿,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颜瑾犹豫了。季凌川确实自尊心极强,尤其是对她——自从医院那晚后,他明显在刻意保持距离。但欺骗他...
好吧,她最终同意,但协议里必须写明,这笔资金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挂断电话,颜瑾给王诚发了条匿名短信,提示他联系联合资本。她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几秒,最终点了下去。这可能是她为季凌川做的最后一件事——既然他想要距离,她会给他足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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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川签完协议回到公司时,脸色比往日更加阴沉。会议室的玻璃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惊得几个员工缩了缩脖子。
查清楚了吗他冷声问王诚,赵志强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王诚递上一份文件：据说是有高层牵线...但赵总不肯透露是谁。
季凌川快速翻阅文件,眉头越皱越紧：这些条件太好了,简直像是...他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查一下赵志强最近和谁联系过。
王诚点头离去,不一会儿又匆匆返回：季总,有个情况...赵志强昨天和周明共进午餐。
周明季凌川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两下,突然站起身,备车。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去往金融区的路上。季凌川盯着窗外,脑海中浮现出颜瑾那天在公司的表情——担忧、关切,又带着一丝被拒绝的受伤。他当时不该那样冷漠,但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这个念头比黑客攻击更令他不安。
周明见到季凌川时并不惊讶：来得比预计的快。
颜瑾找过你。季凌川开门见山,不是疑问句。
周明耸肩：她说这是笔好投资。
条件是你编的
赵志强的意思。周明递给他一杯咖啡,他说你知道真相后会撕毁协议。
季凌川接过咖啡却没喝：她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些技术参数和市场分析...周明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季凌川放下杯子：谢谢你的咖啡。
回到家时,公寓里静悄悄的。颜瑾的拖鞋整齐地摆在玄关,但她的公文包和钥匙不在——她还没回来。季凌川走进书房,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份文件。那是他们的婚姻协议,已经被翻阅过无数次,边角有些磨损。
他的手指抚过第三条第四款：婚姻存续期间,双方经济独立,互不干涉对方事业决策。
颜瑾明知这条款,却还是插手了他的危机。是因为怜悯还是...他不敢深想的那个可能性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季凌川迅速将协议放回,走出书房时正好碰上刚回家的颜瑾。
她看起来疲惫不堪,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手里抱着一大叠文件。看到季凌川,她明显一怔：你...今天回来得早。
资金问题解决了。季凌川直视她的眼睛,多亏了联合资本。
颜瑾的手指微微收紧,文件边缘出现皱褶：那就好。
你知道这件事吗季凌川向前一步,联合资本突然改变主意。
颜瑾放下文件,脱下外套挂好：王诚提过他们在谈。
只是这样季凌川又逼近一步,你没联系周明没向赵志强推荐我的公司
颜瑾的背脊僵直：你调查我
我只需要问周明。季凌川的声音冷了下来,为什么撒谎
因为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颜瑾突然提高了声音,季凌川,你的自尊心比公司存亡还重要吗
季凌川的脸色瞬间阴沉：我们的协议明确规定——
去他的协议！颜瑾打断他,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季凌川几乎是吼了出来,尤其是这种暗中施舍！
施舍颜瑾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动用了所有人脉,熬了三个通宵分析数据,就为了给你争取最好的条件！这叫施舍
季凌川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
颜瑾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放开我！
回答我！季凌川的呼吸粗重,眼中闪烁着颜瑾从未见过的情绪,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在乎！颜瑾脱口而出,随即愣住,仿佛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空气瞬间凝固。季凌川松开手,后退一步,表情复杂难辨。
颜瑾揉着发红的手腕,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一个人扛所有事。
季凌川转身走向落地窗,背对着她：我不习惯...依赖别人。
尤其是你的契约妻子颜瑾苦笑,放心,我清楚我们的关系。这次越界了,不会再有下次。
季凌川的肩膀绷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颜瑾拿起文件走向卧室,我去客房睡几天,我们都冷静一下。
季凌川没有回头,也没有挽留。直到听见客房的门关上,他才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传来的疼痛却无法分散胸口的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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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颜瑾和季凌川像两个恰好同住的陌生人。他们刻意错开作息时间,通过纸条和短信交流必要信息,连目光接触都尽量避免。
第四天早晨,颜瑾正在厨房煮咖啡,季凌川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穿着运动服,显然刚晨跑回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早。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咖啡壶上,多煮了一杯
颜瑾的手微微发抖：嗯。
他们沉默地喝完咖啡,气氛比前几天轻松了些。季凌川放下杯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起身离开了厨房。
颜瑾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比直接的争吵更令人窒息。她开始认真考虑周明之前的提议——亚太区总监的职位,base在新加坡。距离或许对两个人都好。
下午,颜瑾约了季薇喝咖啡。自从医院事件后,季薇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甚至开始主动联系。
你和哥哥吵架了季薇一坐下就直切主题。
颜瑾搅动着咖啡：他告诉你的
他什么都不说,但整个人阴郁得吓人。季薇撇嘴,公司的人说他这周骂哭了三个主管。
颜瑾叹气：是我的错,干涉了他的工作。
季薇惊讶地看着她：就为这个我还以为...她突然停住。
以为什么
没什么。季薇转移话题,听说你在考虑海外职位
颜瑾挑眉：消息真灵通。
金融圈就那么大。季薇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真的要走...至少和哥哥好好谈谈。
颜瑾望向窗外：或许分开对我们都好。契约婚姻本来就有期限。
你真的认为,到现在,你们还只是契约关系季薇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颜瑾,我从来没见过哥哥为任何人改变这么多。他记得你喝咖啡加肉桂,知道你母亲喜欢什么花,甚至为了接你下班绕大半个城市...
颜瑾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只是...表演。
表演给谁看家里又没监控。季薇翻了个白眼,你们俩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嘴硬。
回公司的路上,颜瑾思绪万千。季薇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她心中的某个锁。那些她以为是礼貌或表演的小细节,真的只是契约要求吗
办公室里,小林递给她一份文件：颜总监,新加坡那边的确认函到了,他们希望您下个月就到岗。
颜瑾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签字。她想起季凌川今早站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他生病时依赖的拥抱,想起在医院走廊他给她的那个坚定承诺...
先放着吧。她轻声说,我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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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薇一进星辰科技就感受到了低气压。员工们走路轻手轻脚,说话低声细语,仿佛怕惊动什么沉睡的猛兽。
季凌川的办公室门紧闭,她直接推门而入,不出所料看到哥哥阴沉的脸。
听说你把救命恩人赶跑了季薇单刀直入。
季凌川抬头：什么
颜瑾啊。季薇在他对面坐下,她帮你拉投资,你却吼她,现在人家要离职去新加坡了。
季凌川手中的钢笔啪地折断,墨水染黑了文件：谁说的
她自己。季薇观察着哥哥的反应,亚太区总监,待遇翻倍,下周就走。
季凌川猛地站起身,打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文件上蔓延,像他此刻溃散的理智。
她...不能走。他的声音嘶哑。
季薇挑眉：为什么反正你们只是契约关系,一年期满就结束了,不是吗
季凌川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泛白：太复杂...你不懂。
我是不懂。季薇站起身,不懂你为什么明明在乎得要命,却非要装冷漠。不懂你每晚等她回家,却从不说一句挽留的话。她走向门口,哥,妈妈走后,你把自己封闭了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能走进你的心,你却要眼睁睁看她离开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季凌川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颜瑾要走了去新加坡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内脏。
他拿出手机,翻到颜瑾的号码,手指悬停在拨打键上。说什么怎么解释这几天的冷漠承认他害怕依赖,害怕在乎一个人胜过事业,害怕再次经历失去的痛苦
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红色。季凌川突然想起颜瑾醉酒那晚的呓语：不要像爸爸一样...消失...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面对黑暗。
9
终身合约
颜瑾正在整理办公桌抽屉,一张照片从文件夹中滑落——那是三个月前公司年会上,她和季凌川的合影。照片中的他西装笔挺,手臂自然地环着她的腰,嘴角挂着罕见的微笑。而她,靠在他胸前,眼中闪烁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幸福光芒。
手指轻轻抚过照片,颜瑾的胸口泛起一阵酸涩。明天她就要签下新加坡的合约,开始新的生活。这段始于契约的婚姻,终将如约结束。
颜总监,助理小林敲门进来,十分钟后部门会议。
颜瑾收起照片,强打精神：好,我马上来。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颜瑾皱眉走向门口,刚拉开一条缝,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天啊,那是季凌川吗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好浪漫啊！
颜瑾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推开会议室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季凌川站在办公区中央,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大盒她最爱的La
Maison
du
Chocolat手工巧克力。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文件夹——上面赫然印着并购合同四个大字。
整个金融部的员工都围在旁边,有人举着手机拍摄,有人捂着嘴偷笑。颜瑾感到血液全部涌向脸颊,耳根烫得吓人。
季凌川,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季凌川大步走来,在距离她一米处停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深邃,里面跳动着颜瑾从未见过的热烈光芒。
颜瑾,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见,听说你要去新加坡
颜瑾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我...还在考虑。
不用考虑了。季凌川向前一步,递上那个文件夹,星辰科技并购颜瑾个人所有资产的提案。
颜瑾困惑地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却发现里面根本不是并购合同,而是一份精心设计的婚姻续约协议——期限从一年改为永久。
第一条,季凌川的声音微微发颤,甲方季凌川承诺,今后所有困难与乙方颜瑾共同面对,不再因可笑的自尊拒绝帮助。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颜瑾的视线模糊了,手中的文件变得重若千钧。
第二条,甲方承诺每天至少说一次'我爱你',每周至少约会一次,每年至少度假两次...
季凌川每念一条,就向前一步,直到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颜瑾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紧张的汗水气息。
最后一条,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甲方请求乙方同意,将一年的契约婚姻,变成终身合约。
办公室瞬间沸腾了。欢呼声、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颜瑾站在那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这个曾经冷漠自持的男人,此刻正跪在众目睽睽之下,眼中盛满不加掩饰的爱意与脆弱。
你...你不是说婚姻是效率低下的制度吗她哽咽着问。
季凌川笑了,眼角泛起细纹：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爱从来不讲效率。
他打开巧克力盒子,里面没有巧克力,而是一枚钻戒——主石是一颗罕见的蓝宝石,周围环绕着细小的钻石,与她那条他送的项链如出一辙。
颜瑾,这一年的契约婚姻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投资。季凌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现在,我想把它变成永久性持股。你愿意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颜瑾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凌川,突然明白自己早已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那些早晨共享的咖啡,深夜无意的拥抱,危机中坚定的支持...所有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构成了她心中家的模样。
我愿意。她轻声说,然后提高音量,我愿意！
季凌川站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欢呼声中,他在她耳边低语：第三条,禁止单方面考虑海外职位。
颜瑾破涕为笑：你调查我
我关心你。季凌川纠正道,然后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坚定,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所有未曾言明的爱意。颜瑾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中。
---
一年后,金融街最高层的云端咖啡厅。
颜瑾推开熟悉的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季凌川。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他穿着休闲的浅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迟到了三分钟。季凌川看了眼手表,嘴角微扬。
颜瑾在他对面坐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会议拖了一会儿。
侍者送上她惯点的拿铁,还有一小碟肉桂粉——这是季凌川记住的她的喜好之一。
所以,神秘约会是什么原因颜瑾搅拌着咖啡问。季凌川今早发消息约她来这里,说有重要事情谈。
季凌川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周年纪念。
颜瑾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给颜瑾,我们的第一个家。——凌川
这是...
婚房。季凌川的耳根微微发红,按照你喜欢的风格装修的,离公司和妈妈家都很近。
颜瑾拿起那把钥匙,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自从母亲康复后,他们一直住在季凌川的公寓里。现在,他要给她一个真正的家,一个从零开始共同建造的空间。
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一个家了。她轻声说。
季凌川握住她的手：那只是住处。家...应该是有你在的地方。
这句话让颜瑾的眼眶再次湿润。她想起一年前那个在办公室跪地求婚的季凌川,与现在面前这个坦然表达爱意的男人,判若两人。
谢谢。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我爱你。
我更爱你。季凌川微笑,顺便,我还有个消息。
嗯
山本集团的新项目,需要亚太区负责人。季凌川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base在东京,但只需要每月去一周。我想...我们可以把它当作短期度假。
颜瑾挑眉：你安排好了
只是建议。季凌川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决策权永远在你手上,夫人。
这个称呼让颜瑾心头一暖。一年前,他们还只是契约夫妻,如今却成了真正的伴侣——分享生活,共担风雨,彼此成就。
听起来不错。颜瑾点头,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陪我一起去。她笑着说,每次。
季凌川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成交。
阳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就像一年前他们初次在这里见面时一样。但这次,不再是商业谈判,而是爱的承诺。
颜瑾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冷漠自持的男人,现在眼中盛满温柔的样子,突然觉得命运有时会给人最意想不到的礼物——一场始于利益的婚姻,却结出了真爱的果实。
敬我们的契约婚姻。她举起咖啡杯。
季凌川的水晶杯与她相碰：敬我们的终身合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