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长宁宫复仇日记》 > 第一章

第一章
长宁宫漏(前世)
我死在长宁宫的漏壶声里。
铜漏的水滴声像极了萧砚七岁那年,我教他背《千字文》时,他磕磕绊绊的念书声。那时他总爱蹭到我膝头,发间还沾着乳母喂的蜜渍金桔味,仰着脸问:晚晚,‘性本善’是什么意思呀
如今我三十六岁,他二十七岁。
他的金桔味变成了龙涎香,膝头换成了淑妃的小蛮腰,而我的长宁宫,连漏壶里的水都结了冰。
娘娘,该喝药了。琉璃捧着药碗,碗沿凝着黑褐色的药垢。我望着碗中倒映的自己,眼角已爬上细纹,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这是多年操劳与心碎的痕迹。
琉璃,我摸向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萧砚登基前送我的唯一首饰,你说,人有没有来生
琉璃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痛楚:娘娘怎会说这话……
若有来生,我轻笑,指尖抚过冰凉的镯子,我定要离姓萧的远远的。
话音未落,喉间突然涌上腥甜,鲜血滴在镯子上,竟像极了当年他替我摘海棠时,不小心划破手指的血珠。
长宁宫的烛火突然爆了芯。
恍惚间,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道我念了二十年的声音:晚晚!
萧砚推开殿门,明黄的龙袍扫过积雪,发间还沾着淑妃的玫瑰香。他扑到我床前,攥着我的手发颤:太医就快来了,你撑住——
阿砚,我望着他眼底的慌乱,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叫我晚晚的模样,那时他十二岁,在御花园被毒蛇吓到,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怕,晚晚在。
此刻我想摸摸他的脸,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以后别再……错把依赖当爱了。
他的瞳孔骤缩,像是被惊雷劈中。我最后看见的,是他眼角滑落的泪,滴在我手背上,比雪水还要凉。
第二章
岁差(重生)
再次睁眼,我躺在陌生的拔步床上。
雕花床檐上刻着缠枝莲,与长宁宫的龙纹截然不同。铜镜里的少女眉梢微挑,唇畔那颗朱砂痣还带着前世的余温,腕间戴着半枚刻着砚字的玉佩——那是我前世亲手为萧砚刻的,却在他封淑妃那日,被我扔进了太液池。
姑娘醒了!梳垂鬟髻的小丫头扑过来,您都烧了七日了,可把茯苓急坏了!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听见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今日何日
回姑娘,是永徽六年三月初七,选秀的第二日。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选秀第二日,正是萧砚遇见淑妃的日子。我望着窗外的一轮残月,忽然想起前世太液池的月光,那时我总在深夜独自凭栏,看月亮倒影里的长宁宫,像座孤坟。
茯苓,我摸向枕下,果然摸到半块发霉的桂花糕,替我准备进宫的衣裳。
姑娘茯苓瞪大双眼,您不是说……
我说过,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指尖抚过唇畔朱砂痣,要离姓萧的远远的。
但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他认错人,看着他在我面前,把对我的亏欠,一点点变成求而不得的痛。
第三章
紫微斗数(重逢)
选秀殿内,萧砚的目光扫过第三十七位秀女时,忽然顿住。
我穿着素白襦裙,腕间半枚玉佩随着动作轻晃,露出刻着的砚字。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指节捏紧御案边缘,发出咯吱轻响——那是他情绪失控的征兆,前世我见过无数次。
你叫什么他的声音比冬日冰河还要冷。
臣女姜砚秋。我故意将砚字咬得极重,父亲说,臣女与陛下同年所生,故取‘砚田秋实’之意。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淑妃坐在旁位,脸色瞬间惨白——她最忌讳别人提同年,因她比萧砚小了六岁。
萧砚猛地起身,龙袍带翻了案上的茶盏。我望着他踉跄的脚步,忽然想起前世他醉酒后闯入长宁宫,抱着我喊晚晚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脚步虚浮却眼神灼热。
近前来。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我顺从地走近,闻到他身上混着的沉水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金桔味——那是他特意撒在袖口的香粉,与我前世用的一模一样。
你的玉佩……他的指尖悬在我腕间,迟迟不敢触碰。
回陛下,我故意露出袖口的齿痕状胎记,那是前世替他挡灾时留下的,这是家传之物,臣女三岁时走丢,便是凭此玉佩与家人相认。
萧砚的呼吸骤然急促,像濒死的鱼。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指尖轻轻抚过我胎记,忽然想起前世他替我涂金疮药时,指尖也是这样轻颤。
砚秋,他轻声念我的名字,像是在念一句咒语,朕封你为瑜妃,居长宁宫。
淑妃猛地站起,珠钗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我望着萧砚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明白——他不是把我当替身,而是认定我就是他的晚晚,那个被他亲手害死的晚晚。
谢陛下。我福身时,故意让发丝扫过他手背,只是臣女愚钝,不知陛下为何……
因为你这里有颗痣。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过我唇畔朱砂痣,像前世那样,还有这里,有个胎记。
他的指尖滑到我腕间,握住我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我虎口——那是他常年握剑留下的,前世我替他缠绷带时,总能摸到。
陛下认错人了。我抽回手,臣女不过是乡野女子,怎敢……
够了!他忽然攥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明日进宫,别让朕等久了。
他离去时,我听见他对贴身太监低语:去查姜砚秋的生辰八字,还有……她口中的‘家人’。
茯苓在旁吓得发抖:姑娘,您这是……
我望着萧砚离去的背影,摸向腕间玉佩——那是我重生后从琉璃手中抢来的,前世我到死都不知道,原来萧砚早就刻好了成对的玉佩,晚与砚,本该成双。
茯苓,我轻笑,从今日起,长宁宫的漏壶,该换个声音了。
第四章
长宁旧事(试探)
长宁宫的一切都没变,却又处处透着古怪。
案头的《贞观政要》翻到我前世批注的那页,书页间夹着晒干的白海棠;床头的帐钩上,还挂着我替萧砚补到一半的龙纹靴;最诡异的是,博古架上摆着个金丝笼子,里面养着一只会说阿砚乖乖的鹦鹉——那是我前世教的。
娘娘,陛下驾到!
萧砚穿着便服,手里端着一碗汤,碗里飘着我最爱的蜜渍金桔。他的目光扫过鹦鹉,喉结滚动:它还会说话
回陛下,我故意用帕子掩唇轻笑,鹦鹉学舌罢了,当不得真。
他的脸色瞬间发白,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我望着他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前世我病重时,他也是这样,熬夜批奏折后偷偷来看我,却又在我醒来前躲起来。
喝药。他将汤碗推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加了你喜欢的金桔。
我望着碗里浮沉的金桔,想起前世他第一次给我送汤,里面放了整整二十颗金桔,酸得我皱眉,他却紧张地问:晚晚,不够甜吗
陛下怎知臣女喜欢金桔我挑眉。
他的耳尖突然发红,像被火烫过:朕……猜的。
巧了,我用汤匙搅了搅汤,臣女最讨厌金桔,酸得倒牙。
萧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痛楚,像被主人遗弃的犬。我望着他慌乱的模样,忽然想起前世他得知我病重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抓着太医的衣领怒吼:治不好她,朕诛你九族!
砚秋,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我装傻,任由他的拇指擦过我掌心。
记得……他的声音忽然沙哑,你陪我读《千字文》,陪我编花环,陪我在太液池看月亮……
陛下说的,像是另一个女子。我抽回手,故意拨弄帐钩上的龙纹靴,不过这靴子补得歪歪扭扭,倒像是出自新手之手。
萧砚的身体猛地僵住,脸色由白转红,又转为铁青——那靴子是他亲自补的,前世我笑他像被狗咬过,他却红着耳尖说:晚晚别笑,我手笨。
朕还有事。他猛地起身,却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青瓷瓶摔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画卷——那是我的画像,落款是砚,题字吾妻晚晚。
我望着画像上的自己,穿着婚服,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忽然想起前世他说要娶我时,也是这样的落款,却在圣旨上写着太子妃,而非太子正妻。
砚秋,他临走前忽然说,明日陪朕去太液池看月亮吧。
我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摸向画像上的妻字,忽然轻笑出声。
阿砚,这一次,我要你看着我,从姐姐变成妻,再看着我,把你给我的痛,一点点还回去。
第五章
太液月冷(虐心)
太液池的月光如前世般清冷。
萧砚穿着常服,腰间别着我前世送的双鱼玉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绳结。我望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站在我身旁,看月亮倒影里的东宫,说:晚晚,以后我们的孩子,要叫‘承砚’还是‘承晚’
砚秋,他忽然开口,你怕不怕鬼
陛下为何这么问我望着水面上的月影,故意用袖口擦过他手背。
朕曾有位……故人,他的声音带着痛楚,她救过朕的命,却被朕害死了。
哦我转头看他,陛下怎知是自己害死的
因为朕明明喜欢她,他的喉结滚动,却把她当姐姐,直到她死了,朕才知道……
知道什么我追问。
他猛地转头,眼中燃着近乎疯狂的光:知道朕想娶她,想让她做朕的皇后,想和她生儿育女,想——他忽然攥紧我的手腕,想和她岁岁年年,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望着他眼底的情欲与悔恨,忽然想起前世他在我灵前说的话:晚晚,朕梦见你了,梦见你穿着婚服,说要嫁给朕。此刻他的眼神,与梦里的他一模一样。
陛下醉了。我抽回手,臣女先告退。
不准走!他忽然抓住我肩膀,将我抵在栏杆上。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金桔香,忽然明白——他故意喝了酒,为的是打破君臣禁忌。
晚晚,他的唇擦过我耳尖,别躲了,朕知道是你,朕知道……
我猛地推开他,却在这时,听见远处传来淑妃的声音: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萧砚猛地回头,眼中的情欲尚未褪去。淑妃望着我们紧贴的身影,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披风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绣着的砚字——那是她偷学我绣的。
淑妃,萧砚的声音冷得可怕,谁准你用朕的名讳
淑妃浑身发抖,忽然指向我:陛下明明说过,臣妾与您同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她……她不过是个冒牌货!
住口!萧砚甩袖,玉簪子从淑妃发间掉落,从今日起,你禁足昭阳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半步。
淑妃尖叫着被拖走,而萧砚转身看向我,眼中的疯狂已退去,只剩疲惫:砚秋,朕……
陛下可知,我弯腰捡起淑妃的披风,她绣的‘砚’字,比臣女差远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你……
天色不早了,我将披风扔进太液池,陛下该回去了。
转身时,我听见他低声说:晚晚,朕会等到你肯认我的那一日,哪怕……哪怕要等到来世。
我望着水面上的月影,忽然想起前世我淹死的那只金桔,在水里浮浮沉沉,像极了此刻的我们。
阿砚,这一世,我不要你等到来世,我要你在今生,眼睁睁看着我成为你的执念,却永远得不到。
第六章
替身陷阱(上)
长宁宫的鎏金香炉飘着龙涎香,与前世萧砚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我捏着他送的并蒂莲玉簪,簪头的珍珠里藏着枚细小的银针——那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巫蛊针,来自前世我替他挡下的刺客暗器。
娘娘,陛下在御花园等您。茯苓的声音带着忐忑。
我对着铜镜戴上玉簪,珍珠擦过我唇畔朱砂痣,映出细碎的银光。前世萧砚总说这颗痣像落在雪上的红梅,如今却成了他辨认替身的标记。
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盛,萧砚穿着明黄常服,站在树下折梅。他转身时,梅花落在他发间,像极了前世我为他簪花的模样。
砚秋,他将梅花别在我鬓边,这朵像你。
像我我轻笑,是像我前世,还是像我今生
他的手指猛地僵住,眼中闪过痛楚:你果然记得。
我退后半步,任由梅花落在地上:陛下想让我记得什么是记得替您挡刀时的疼,还是记得您封淑妃那日,我在长宁宫咳血的模样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晚晚,朕……
别叫我晚晚!我厉声打断,我是姜砚秋,是您亲手推出去的替身,是您用来缅怀亡人的祭品!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梅树上,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极了前世我棺椁上撒的白菊。我望着他眼中的慌乱,忽然想起前世他在我灵前说的话:晚晚,朕把淑妃送给你的玉簪放在你棺里了,你别怪朕……
砚秋,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朕知道错了,求你给朕一次机会,朕会把所有亏欠你的都补回来!
我望着他眼底的偏执,忽然将巫蛊针按进他后颈。他猛地抽搐,眼神变得迷离,我趁机将伪造的记忆碎片注入他脑海——那是我前世在长宁宫孤苦伶仃的画面,还有他与淑妃恩爱的场景。
阿砚,我在他耳边低语,你看,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他猛地推开我,眼神充满恐惧:不……不是这样的……
我望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摸向耳后的巫蛊针——这只是第一步,我要让他在愧疚与幻觉中崩溃,让他尝遍我前世受过的苦。
第六章
替身陷阱(下)
深夜的长宁宫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我躺在床上,听见萧砚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晚,朕错了,你别躲着朕好不好
我闭着眼,任由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看,朕把太液池的金桔都捞干净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喝酸汤了;朕还让人把长宁宫的漏壶换了,现在的声音像你喜欢的风铃……
我忍着泪,想起前世我确实提过漏壶声太沉,像丧钟。他的指尖划过我腕间银锁,忽然僵住:这是……朕给你刻的玉佩!你果然是晚晚!
我猛地睁眼,装出惊恐的模样:陛下请自重!
他的眼神瞬间清醒,耳尖却红得滴血。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指尖在我腕间徘徊,最后猛地起身:明日……明日朕带你去看梅花坞,那是朕为你建的。
他离去后,我摸向银锁——那是我前世扔进太液池的东西,原来他偷偷捞起来,磨成了锁。
姑娘,这样真的好吗茯苓担忧地看着我,陛下看起来……很痛苦。
痛苦我望着窗外的残月,他的痛苦,不及我前世万分之一。
但指尖却在发抖,我忽然想起前世他发高热时,攥着我的手喊晚晚别走,那时我也是这样心疼,却还要装出镇定的模样。
第七章
记忆绞杀(上)
梅花坞的梅花开得如火如荼。
萧砚牵着我的手,走过铺满花瓣的小径,指尖不时擦过我的掌心。我望着他耳后淡淡的红痕,那是昨夜我用巫蛊针种下的记忆虫,此刻正在啃噬他的理智。
晚晚,你看,他指向一座纯白的楼阁,这是按照你前世的喜好建的,连窗棂都是梅花形状。
我望着楼阁上的鎏金匾额,上面写着晚香阁三个字,笔迹力透纸背,像极了他前世在我画像上的落款。
陛下果然用心。我轻笑,只是这楼阁再漂亮,也住不进死人的心。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痛楚:晚晚,朕知道你怨朕,可朕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心意我打断他,你的心意就是让我做替身,让我看着你与别的女人恩爱,让我在长宁宫孤苦伶仃到死
他猛地抓住我肩膀,眼中燃着疯狂的光:不是的!朕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朕怕你嫌弃朕比你小,怕你把朕当弟弟……
所以你就用皇权逼迫我,用替身来折磨我我冷笑,萧砚,你真可怜,连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望着他惨白的脸,忽然想起前世他登基那日,我站在他身后,听着大臣们山呼万岁,却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
晚晚,他轻声说,给朕一次机会,让朕重新爱你,好不好
我望着他眼底的哀求,忽然将巫蛊针的幻觉推向高潮。他猛地抱头蹲下,冷汗如雨,我听见他痛苦地呢喃:别离开我……晚晚……对不起……
我转身离去,梅花落在我肩头,像极了前世他为我披的斗篷。这一次,我要让他在记忆的绞杀中明白,什么叫求而不得。
第七章
记忆绞杀(下)
深夜的晚香阁传来瓷器碎裂声。
我站在门外,透过窗纸看见萧砚疯狂地砸着家具,嘴里喊着:朕不是替身!朕是真心爱你的!
茯苓吓得发抖:姑娘,陛下这是……
这是巫蛊针的效果。我摸向耳后的银针,他正在经历我前世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
但心口却在发疼,我忽然想起前世他被刺客划伤时,也是这样疯狂地砸东西,只为了不让我担心。
晚晚!他忽然冲出房门,抓住我的手腕,朕错了!求你别用幻觉折磨朕,朕宁愿你打朕、骂朕,也不想再看见你在长宁宫咳血的画面!
我望着他眼底的血丝,知道巫蛊针已经生效。他的指尖擦过我唇畔朱砂痣,忽然落下泪来:原来你每一次笑,都是在忍疼;原来你替朕补鞋时,指尖都是血泡;原来你说‘阿砚乖乖’时,心里都在哭……
我猛地抬头,这些都是我前世最隐秘的心事,他竟都看见了。
晚晚,他忽然跪在地上,朕求你,杀了朕吧,朕受不了这种疼,比剜心还疼……
我望着他颤抖的肩膀,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跪在我面前,求我别告诉他太傅他偷偷溜出去玩了。泪水忽然涌出眼眶,我猛地扯出巫蛊针,扔在地上。
别跪了。我轻声说,起来吧。
他抬头,眼中满是惊喜:晚晚……
我不是晚晚,我别过脸,我是姜砚秋,是你的仇人。
他愣住:仇人
对,仇人。我握紧拳头,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指尖却在发抖,我忽然明白,复仇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尤其是面对一个真心悔改的人。
第八章
血脉阴谋(上)
乾清宫的龙案上摆着两份密报。
一份是萧砚的身世,上面写着实为前朝皇子遗孤,生母为双生契守护者;另一份是我的,写着前朝公主,双生契宿主,与萧砚血脉契合。
砚秋,萧砚走进来,手里拿着件披风,今日下雪了,朕陪你去太液池看雪。
我望着他眼下的青黑,知道他昨夜又没睡。他替我披上披风,指尖划过我腕间银锁:等开春了,朕带你去江南,好不好
我点头,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乾清宫。路过御花园时,淑妃忽然冲出来,手里拿着把匕首:萧砚!你既然不爱我,为何要娶我
萧砚猛地将我护在身后,匕首划过他手背,鲜血滴在雪地上,像极了我唇畔的朱砂痣。淑妃望着他的血,忽然大笑:你们看,他的血是红色的,而我的……
她猛地割破手指,鲜血竟呈黑色。萧砚瞳孔骤缩:你是巫族的人
淑妃冷笑:没错,我是虚涯子的人,专门来破坏你们的双生契!
我望着她眼底的疯狂,忽然想起前世她的死状,原来一切都是阴谋,她不过是颗棋子。
砚秋,小心!萧砚猛地推开我,淑妃的匕首擦过我的肩头。他挥袖击向淑妃,却在这时,我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解脱,随后服下毒药,七窍流血而亡。
萧砚握紧我的手,眼中带着一丝恐惧:没事了,朕在。
我望着淑妃的尸体,忽然想起巫蛊针的副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看见本不该存在的画面。或许,我对萧砚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第八章
血脉阴谋(下)
深夜的乾清宫烛火通明。
萧砚握着我的手,在地图上圈出江南:这里有座梅花坞,朕让人重新修缮了,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住些日子。
我望着他眼底的期待,忽然想起淑妃临死前的眼神,那是解脱,也是警告。我摸向他心口的朱砂痣,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前世、今生,还有巫族的阴谋。
阿砚,我轻声道,我们可能中了巫族的圈套。
他一愣:什么圈套
双生契的传说,替身的陷阱,还有巫蛊针的幻觉,我握紧他的手,都是为了让我们互相折磨,从而解开巫族的封印。
他的瞳孔骤缩:你是说,虚涯子还活着
我点头:而且他就在我们身边,操控着一切。
他忽然将我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保护你。
我听见他剧烈的心跳,与我的同频共振。原来双生契的力量早已觉醒,只是我们一直被阴谋蒙住了双眼。
阿砚,我轻声说,我们不能再互相折磨了,我们要一起面对敌人。
他低头,眼中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晚晚,朕让你受了太多苦。
我笑了:没关系,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复仇,一起解开巫族的阴谋。
他点头:好,一起复仇,一起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第九章
巫蛊迷局(上)
淑妃的七窍流血而亡,在后宫掀起腥风血雨。我望着她掌心的巫族图腾——一只衔尾蛇缠绕着双生莲,与我前世在虚涯子书房见过的印记一模一样。
娘娘,内务府在淑妃寝殿搜出这个。茯苓捧着个漆木盒,盒中是十二根刻着生辰八字的骨针,最中央的两根分别刻着萧砚与姜晚。
骨针触碰到我的掌心时,萧砚忽然按住我的手,指尖传来细微的颤抖:是摄魂针,能操控人的记忆与情感。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看来虚涯子早就盯上了我们。
我望着他眼底的血丝,想起昨夜他在御书房枯坐整夜,案头摆着被撕碎的巫蛊文献。原来他早已察觉巫族的渗透,却为了不让我担心,独自承担着一切。
阿砚,我轻声道,以后别再一个人扛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却又迅速被担忧取代:太危险了,朕不能让你涉险。
我取出袖中从淑妃身上顺来的巫蛊手册,翻到双生契反噬那页:虚涯子想利用我们的情感裂痕激活巫阵,只有我们同心协力,才能破局。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唇畔朱砂痣,像在确认我的真实存在:听你的,我们一起查。
第九章
巫蛊迷局(下)
深夜的藏书阁飘着陈年纸墨香。萧砚举着烛台,替我照亮泛黄的古籍,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投下暖光,像极了前世我们一起抄书的夜晚。
找到了!我指着古籍上的插画,双生契宿主被锁链束缚在巫阵中央,周围环绕着十二根摄魂针,当年烛阴族就是用这种阵法,将双生契的力量据为己有。
萧砚的指尖划过插画中宿主心口的朱砂痣,与我的位置分毫不差:也就是说,虚涯子想通过折磨我们,让双生契力量暴走,从而解开烛阴封印
我点头,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虚涯子站在长宁宫屋顶,手中握着刻着我生辰八字的骨针;萧砚跪在巫阵中央,浑身是血却仍在喊我的名字。
晚晚!萧砚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怎么了
是摄魂针的残留影响。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虚涯子用骨针对我们下了咒,只要我们产生强烈情绪波动,就会触发幻觉。
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像淬了冰的剑:朕会把这些针一根一根拔出来,让虚涯子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我望着他眼中的杀意,忽然想起前世他为我杀尽所有欺负我的人时的模样。那时我总说他太暴戾,如今却觉得,这样的他,才是能护住我的模样。
第十章
情蛊反噬(上)
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艳,我却在花瓣上发现了异样的纹路——那是巫族用来传递消息的血纹花。萧砚握着我指尖指向的花瓣,忽然将我拽进附近的假山石后。
嘘。他的掌心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我听见不远处传来细碎的交谈声,是内务府总管与某个宫女,他们的袖口都绣着衔尾蛇图腾。
双生契的力量越来越强了,虚涯子大人说,该让摄魂针发挥更大作用了。
可陛下和娘娘感情越来越好,怎么制造裂痕
笨蛋,情蛊啊!只要让娘娘以为陛下又在利用她,不愁她不恨……
话音未落,萧砚已跃出假山,短刀抵住总管咽喉。那宫女尖叫着想跑,却被我甩出的袖箭射中膝盖,跌倒在地。
说,情蛊怎么下萧砚的声音冷得可怕。
总管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粉色粉末:这是‘镜花蛊’,撒在食物上,会让人看见幻觉……
我望着瓷瓶,忽然想起今早萧砚给我送的桂花糕,上面似乎撒着类似的粉末。指尖猛地攥紧,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不是因为蛊毒,而是因为后怕。
第十章
情蛊反噬(下)
乾清宫的太医们跪了一地,萧砚握着我的手,任由银针扎进他的指尖,将蛊毒逼入碗中。粉色的血液在白瓷碗中蜿蜒,像极了虚涯子豢养的毒蛇。
还好发现得早。太医擦着冷汗退下。
我望着萧砚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他方才毫不犹豫地替我试蛊的模样:傻不傻万一这蛊无解呢
他轻笑,指尖轻轻刮过我鼻尖:你是双生契宿主,蛊毒伤不了你,却能要了朕的命。若朕死了,谁来护着你破局
我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我发红的眼眶。他却托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晚晚,答应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护好自己,嗯
我望着他眼中的执着,忽然想起前世他临终前也是这样看着我,说:晚晚,活下去。泪水再也忍不住,我扑进他怀里,听见他闷声说:别怕,朕在,永远都在。
第十一章
破阵前夜(上)
子时三刻,未央宫的屋脊上,我与萧砚穿着夜行衣,俯瞰着下方的巫族祭坛。十二根摄魂针插在祭坛中央,每根针上都缠绕着代表我们情绪的丝线——红色是爱,黑色是恨,此刻正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等会儿朕去拔针,你在旁边护法。萧砚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丝沙哑。
我按住他手腕:太危险了,让我去。
他转头看我,面罩缝隙中露出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夫人这是在担心为夫
我耳尖发烫,却听见祭坛传来异动。虚涯子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刻着我生辰八字的骨针,针尖还沾着新鲜的人血。
萧砚,姜晚,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刀,你们果然来了。
萧砚猛地拔剑,却在这时,祭坛四周升起黑色雾气,摄魂针开始剧烈震动,丝线化作无数毒蛇,向我们涌来。
第十一章
破阵前夜(下)
赤焰剑与狼首刀同时出鞘,双生契的力量在我们掌心汇聚成光盾。我望着萧砚侧脸的汗水,忽然想起前世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的场景,那时我们还只是姐弟,如今却已是生死相依的夫妻。
双生逆命,星火焚天!我们同时喊出咒语。
赤焰与星轨的光芒照亮夜空,毒蛇在光芒中化作灰烬,摄魂针一根接一根断裂。虚涯子发出一声惨叫,身影逐渐虚化,却在消失前,将骨针刺入萧砚心口。
阿砚!我扑过去抱住他,看见骨针正插在他心口的朱砂痣上,与我的唇畔痣遥遥相对。萧砚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指尖抚过我唇畔:晚晚,别难过,我们赢了。
我摇头,双生契的力量在体内沸腾,竟将骨针缓缓逼出。当骨针落地的瞬间,天际响起一声惊雷,十二道流星划过夜空,落在祭坛中央,形成完整的双生契图案。
萧砚望着我眼中的金光,轻笑:原来双生契的终极力量,是爱。
我点头,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是爱,让我们破局。
第十二章
劫后余生(上)
朝阳照亮乾清宫的龙床,萧砚醒时,我正在替他换药。他望着我眼下的青黑,忽然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傻丫头,一夜没睡
我白他一眼:要不是你逞能,我用得着熬夜
他轻笑,将我拉到床上,用被子裹住我们:朕的夫人心疼了
我想推开他,却听见他闷闷的声音:晚晚,朕梦见你又走了,走得很远很远,朕怎么都追不上。
我心软下来,伸手抱住他:不会了,以后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他收紧手臂,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也不分开了,永远。
第十二章
劫后余生(下)
三个月后,梅花坞的梅花开得正好。萧砚牵着我的手,走在铺满花瓣的小径上,腕间戴着我新做的同心结。
看,他指向湖心小筑,匾额上写着双生阁三个大字,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谁都不准来打扰。
我望着他眼中的璀璨星河,忽然想起前世的遗憾,如今终于被填满。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紧张:晚晚,朕有个礼物给你。
他单膝跪地,取出一枚刻着双生莲的金戒:这是用摄魂针的残料打造的,朕想让它们见证,我们从痛苦中开出的花。
我望着戒指,忽然笑了:萧砚,你这算是求婚
他点头,眼中带着期待:姜晚,你愿意嫁给我吗以双生契宿主的身份,以我唯一真爱的身份。
我伸出手,任由他将戒指戴上:我愿意,从过去到未来,永远愿意。
他起身抱住我,梅花落在我们发间,像极了千年前的那场雪。双生契的力量在我们体内轻轻震动,那是幸福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