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小帅撞鬼 > 第一章

雨水拍打着车窗,模糊了外面连绵起伏的山影。小帅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感受着长途汽车颠簸带来的轻微眩晕。他已经坐了六个小时的车,从繁华的都市一路向西,来到这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偏远山村。
终点站到了,所有人下车!司机粗犷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小帅拎起背包,最后一个走下汽车。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与城市里永远弥漫着的汽车尾气和快餐味道截然不同。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辞职、分手、失眠...城市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许这次来外婆家小住,能让他找回内心的平静。
小帅!这边!
他循声望去,看到外婆站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旁向他挥手。五年不见,外婆的背更驼了,白发也多了不少,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外婆!小帅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却被泥泞的小路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小心点,城里孩子。外婆笑着接过他的背包,这路可不像你们那儿的柏油马路那么平整。
三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小帅紧抓着车沿,看着两旁掠过的景色。远处是层层叠叠的梯田,近处则是稀疏的村舍,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村民在田间劳作。他们经过时,那些村民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直勾勾地盯着小帅看,眼神中带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他们为什么那样看我小帅忍不住问道。
外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车子转过一个弯后才说:村里很少来外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从大城市来的年轻人。别在意,过两天他们就习惯了。
又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外婆家——一栋依山而建的老旧木屋,周围被茂密的竹林环绕。屋子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木质结构已经发黑,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辣椒和玉米。
到家了。外婆停下三轮车,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就在二楼东头。
小帅跟着外婆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陈年的霉味混合着草药的香气。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扇小窗户透进微弱的光。墙壁上挂着一些泛黄的老照片和已经褪色的年画,角落里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这里...挺有特色的。小帅努力掩饰自己的不适应。
外婆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说:比不上你们城里的公寓舒服,但胜在清净。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晚饭。
小帅拎着行李上楼,木制楼梯在他脚下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二楼走廊尽头就是他暂住的房间,推开门,一张木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简单得近乎简陋。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窗户正对着一片竹林,视野还算开阔。
他倒在床上,疲惫感瞬间袭来。就在他即将睡着时,一阵奇怪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墙壁,又像是某种动物在抓挠木头。声音来自隔壁房间,但外婆明明说这栋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住。
外婆小帅喊了一声。
敲打声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外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怎么了
没事...我以为听到什么声音。小帅回答,心想可能是老房子的正常响动。
晚饭时,外婆准备了一桌农家菜——清炒野菜、腊肉炖笋、还有一碗香气扑鼻的土鸡汤。小帅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些简单的食材却比他吃过的任何高级餐厅都要美味。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外婆慈爱地看着他,你妈妈最近好吗
小帅的筷子顿了一下:挺好的,就是工作忙,所以才没跟我一起来。
外婆点点头,没有追问。饭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的火苗在轻微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外婆,这村子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打算明天四处转转。小帅试图打破沉默。
外婆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白天你可以去田边走走,但记住,太阳落山前一定要回来。尤其是村子西头那片老宅子,千万别靠近。
为什么那里有什么
那地方...不干净。外婆压低声音,二十年前那里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后就没人敢靠近了。村里人都说,晚上能看到有影子在里面走动。
小帅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但随即又觉得好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都市人,居然被这种乡村迷信吓到
外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鬼啊神的。
外婆没有笑,反而更加严肃:有些事,你们年轻人不懂。这世上有许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记住我的话,天黑后别出门,特别是月圆之夜。
晚饭后,小帅帮外婆收拾碗筷,然后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乡村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他躺在床上翻看手机,发现这里信号极差,连一条消息都发不出去。
真是与世隔绝啊...小帅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将小帅惊醒。他睁开眼,发现房间里弥漫着一层诡异的白雾,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更奇怪的是,他清晰地听到楼下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外婆在和谁交谈
小帅轻手轻脚地下床,悄悄打开房门。走廊一片漆黑,只有楼梯口处透出微弱的灯光。他屏住呼吸,慢慢向光源处移动。
...不能让他知道...外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但时间不多了...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应道,这声音让小帅浑身起鸡皮疙瘩——它听起来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动物在模仿人语。
小帅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冷汗。他鼓起勇气,又向下走了几级台阶,试图看清客厅里的情况。就在这时,一块老旧的地板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楼下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小帅僵在原地,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几秒钟后,外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小帅是你吗
是...是我。小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听到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
一盏油灯亮起,照亮了外婆苍老的面容。她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中央,周围没有任何人。
做噩梦了外婆问道,表情平静得不可思议。
小帅环顾四周:我...我听到你在和别人说话。
外婆摇摇头:你一定是听错了,孩子。这大半夜的,哪来的人和我说话可能是风吹过竹林的声响。
但小帅确信自己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他正想追问,突然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有一个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
外面有人!小帅冲向窗户,但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月光下的竹林在风中摇曳。
外婆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记住,无论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查看。
回到床上后,小帅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个诡异的对话和院子里的白影。外婆明显在隐瞒什么,而这个看似平静的乡村,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高悬夜空,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一个无人敢听的恐怖故事。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进房间,小帅睁开酸涩的双眼,昨晚的恐怖经历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但当他看到自己指甲缝里残留的泥土——那是他昨晚紧张时抓挠窗台留下的——他知道那些诡异的声音和白影都是真实的。
楼下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外婆已经在准备早餐。小帅穿好衣服下楼,发现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粥和腌菜。
睡得好吗外婆头也不回地问道,手里忙着翻炒着什么。
小帅盯着外婆佝偻的背影,回想起昨晚那个不似人声的低语。还行,他谨慎地回答,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外婆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直视着他:梦见什么了
记不清了,小帅撒了谎,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外婆点点头,没再追问,但小帅注意到她布满皱纹的手在微微颤抖。
吃完早饭,小帅借口要熟悉环境出了门。村子在白天的光线下显得平凡无奇——几排低矮的砖房,一条泥泞的主路,远处是层叠的梯田。然而当他走过时,正在晾晒谷物的妇女停止了交谈,田间劳作的男人也直起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戒备。
早上好。小帅试着打招呼。
没人回应。一个正在门前劈柴的老人甚至当着他的面砰地关上了门。
小帅皱起眉头,继续向村子西头走去。随着房屋逐渐稀疏,道路也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一条被杂草淹没的小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腐烂的植物混合着铁锈的气息。
转过一个弯,一座破败的老宅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它比村里其他房子都要大,曾经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住所,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黑色的瓦片从屋顶滑落,木质结构扭曲变形,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扯过。最令人不安的是,宅子周围十米范围内寸草不生,形成一道诡异的空白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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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帅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就在他的脚即将跨过那道无形的界限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靠近那里!
小帅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褪色的花布衣裳,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为什么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小帅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过于成熟的眼睛盯着他:你是林婆婆的外孙
你怎么知道
村里人都知道。女孩抚摸着黑猫的脊背,林婆婆让你别来这儿,你为什么不听话
小帅感到一阵烦躁:我只是好奇。这房子为什么荒废了发生了什么
女孩突然露出恐惧的表情:二十年前的月圆之夜,那家的女儿...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看向小帅身后。
小帅顺着她的视线转头,只见老宅二楼的一扇破窗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惨白的、像是人脸,却又扭曲得不像人类。
黑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女孩怀中跳下,瞬间消失在草丛中。女孩也转身就跑,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小帅的心脏狂跳,双腿发软,但某种病态的好奇心驱使他又看向那座老宅。这次,窗户里空无一物,只有破损的窗帘在微风中飘动。
一定是看错了...他自言自语道,却再也不敢靠近,转身快步离开了。
回到外婆家时已近中午,屋里静悄悄的,外婆不知去了哪里。小帅决定趁这个机会探索一下这栋老房子。他首先检查了一楼的所有房间——厨房、储物间、外婆的卧室,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后他悄悄上了二楼,除了他的房间,还有两间锁着的屋子和一个阁楼入口。
小帅试着推了推那两扇门,都纹丝不动。正当他准备放弃时,注意到其中一扇门的锁已经老化,轻轻一撬就能打开。他找来一把小刀,几下就弄开了锁。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旧衣服、破损的家具、发黄的书籍。但角落里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引起了小帅的注意。箱子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他用刀背轻轻一敲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本,扉页上写着外婆的名字林秀兰,日期则是二十年前。小帅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着平凡的乡村生活,但从中间开始,内容逐渐变得诡异:
5月15日,月圆。西头张家的女儿又发疯了,这次比上次更严重。村长叫我去看看,但我能做什么呢那孩子明显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5月17日。张家请来了道士,但那骗子拿了钱就跑。那孩子的情况越来越糟,开始说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有时声音完全不像她...
5月20日。今晚我必须再去一次。那东西在长大,在变强。如果再不处理,整个村子都会遭殃。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的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一切都结束了。张家上下七口人,连同那个道士,都死了。只有我和村长知道真相。那东西暂时被封印在老宅里,但不会永远安静。我必须留下来看守,直到...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小帅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纸页在他手中沙沙作响。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村民站在一座宅子前,中间是年轻时的外婆,她手里捧着一个奇怪的黑色盒子,表情肃穆。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封印仪式后,1999年鬼节。
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小帅慌忙把日记和照片塞回木箱,刚把箱子放回原处,外婆的声音就从楼梯口传来:
小帅你在上面吗
在...在呢!小帅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在找毛巾!
外婆出现在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房间:你的房间不是有毛巾吗
我...我想找条更厚实的。小帅编着蹩脚的谎言,感觉外婆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
下来吃饭吧。外婆最终说道,转身下楼。
小帅跟着外婆,心跳如鼓。现在他确信外婆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她不仅是那个恐怖事件的见证者,更可能是参与者,甚至是...守护者
午饭后,外婆说要出去一趟,让小帅留在家里。小帅假装答应,等外婆走远后,立刻出门去找早上那个女孩。他在村子边缘的一间破旧小屋前找到了她,女孩正坐在门槛上喂猫。
我需要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小帅直截了当地说。
女孩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来这个鬼地方了,小帅苦笑,但既然来了,我至少要弄清楚为什么外婆行为这么古怪,为什么全村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那个张家女儿...她不是疯了,是被'相中'了。
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不是人,但想要变成人。女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它们会找年轻女子附身,慢慢吃掉她的灵魂,然后占据她的身体。二十年前的那个月圆夜,张家女儿已经完全被占据了。
小帅感到一阵恶寒:然后呢
然后它开始吃人。女孩的黑猫突然竖起尾巴,发出嘶嘶的声音,先是张家人,然后是去帮忙的道士。最后是林婆婆...你外婆...用祖传的方法把它封在了老宅里。
那为什么外婆还这么紧张为什么警告我不要靠近那里
女孩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因为封印会随着时间减弱,特别是在月圆之夜。而你...她犹豫了一下,你的到来可能会打破平衡。
我我能做什么
血亲。女孩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抱起猫快步进了屋,任凭小帅怎么敲门都不再回应。
回外婆家的路上,小帅的思绪乱成一团。如果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么外婆这些年一直在看守那个封印,防止那个东西逃出来。而他的到来,不知为何威胁到了这个脆弱的平衡。
转过一个弯,小帅猛地停住脚步——外婆就站在路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外...外婆,小帅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出门了吗
我去找了村长。外婆的声音冷得像冰,看来我们需要谈谈了,孩子。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帅突然发现,外婆的影子在微微蠕动,形状扭曲得不似人形...
外婆的影子在夕阳下扭曲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小帅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但当他再次看向外婆时,老人眼中的寒意让他明白,刚才绝非错觉。
跟我回家。外婆的声音不容置疑。
回到老屋,外婆径直走向厨房角落的一个老旧橱柜,从暗格中取出一把铜钥匙和一个小布包。她的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次。
坐下。外婆指向餐桌。
小帅乖乖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外婆在他对面落座,将布包和钥匙放在两人之间。
你看了我的日记。这不是问句。
小帅咽了口唾沫:是的。
那你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外婆干枯的手指解开布包,露出里面一块漆黑的石头,表面布满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但日记没写完整。二十年前那个晚上,我们没能完全消灭它,只能把它封在张家老宅里。而这块石头,她轻触黑石,是封印的核心。
小帅盯着那块石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响起微弱的嗡鸣声,仿佛有无数人在远处窃窃私语。
你感觉到了,是不是外婆紧盯着他的反应,它对血缘有反应。特别是...张家的血脉。
什么意思小帅的声音发紧,我们家和张家有什么关系
外婆的眼神变得复杂:你妈妈没告诉过你她本姓张,是在那件事后改随我姓的。张家老宅里那个被附身的女孩...是你妈妈的亲妹妹,你的小姨。
小帅如遭雷击,脑海中闪过那张泛黄照片上外婆捧着的黑盒子——现在他明白了,那里面装的很可能就是这块封印石。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外婆摩挲着石头,二十年来,我每个月圆之夜都要去加固封印。但现在...她抬头直视小帅,它变强了。特别是你来了以后。
窗外的天色渐暗,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拍打着窗户,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在墙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与我有什么关系小帅的声音微微发抖。
外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衣领里掏出一个护身符——和小帅妈妈在他十八岁生日时送他的一模一样。
你妈妈给你的那个,还戴着吗
小帅下意识摸向胸口:弄丢了,就在来这儿的前一周。
外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果然...它在召唤你。血缘的牵引太强,护身符一离身,你就被引来了这里。
什么东西在召唤我小帅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那个没成形的'魙'。外婆吐出这个陌生的字眼,它当年没能完全占据你小姨的身体,现在想要完成转化,需要直系血亲的...配合。
小帅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是说它想占据我的身体可我是男的!
性别对它不重要,外婆的声音低沉,重要的是血脉纯度。你是张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窗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院墙上。两人同时转头,透过窗户,小帅看到院子里的竹子在无风的情况下剧烈摇晃。
它知道我们在谈论它。外婆迅速将黑石重新包好,月圆还有三天,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小帅追问,但外婆已经起身走向楼梯。
今晚我要去老宅加固封印。你留在家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也不要——
我也去。小帅打断她。
外婆转身,皱纹纵横的脸上写满震惊:不行!
如果这真跟我有关,我有权知道真相。小帅坚持道,尽管他的双腿因恐惧而发软。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外婆长叹一口气:你会后悔的。
夜幕完全降临后,他们出发了。外婆换上了一件古怪的深蓝色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骨制项链,手里提着装有黑石的布包。小帅跟在她身后,手中的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
村子里寂静得可怕,没有一盏灯亮着,连狗叫声都没有。当他们经过村中心时,小帅注意到地面上撒着一层白色的粉末,形成奇怪的符号。
石灰和盐的混合物,外婆头也不回地解释,村长带人撒的,能暂时阻挡一些东西。
接近老宅时,温度骤降。小帅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手电筒的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那座破败的建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阴森,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眼睛,注视着不请自来的访客。
外婆在距离老宅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从布包中取出黑石和一个小瓷瓶。她将瓷瓶中的液体倒在黑石上——小帅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鸡血混合朱砂,外婆低声解释,能加强封印的力量。
她开始绕着老宅缓慢行走,一边走一边用一种小帅听不懂的语言吟诵。黑石上的红色纹路在月光下似乎活了过来,像血管一样微微搏动。
小帅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奇怪的拉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老宅里呼唤他。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楼那个他曾看到白影的窗口——那里现在一片漆黑,但他确信有什么东西正躲在黑暗中窥视。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小帅的手电筒彻底熄灭。与此同时,老宅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退后!外婆厉声喝道,但为时已晚。
小帅的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步步向那扇敞开的门走去。他的耳边响起轻柔的呢喃,像是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歌声,却又夹杂着某种非人的嘶嘶声。
小帅!停下!外婆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就在他的脚即将跨过门槛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外婆用力拽住了他脖子上的红绳(他妈妈小时候给他戴上的长命锁),勒得他几乎窒息。这短暂的疼痛打破了那种诡异的吸引力,小帅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老宅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力道之大使整栋建筑都震颤了一下。
我们得离开,现在!外婆拽起小帅,声音里带着小帅从未听过的恐惧。
他们几乎是跑着回到村子的。路上,小帅几次想开口询问,但每次都被外婆严厉的眼神制止。直到安全回到老屋,锁好所有门窗后,外婆才允许他说话。
那是怎么回事小帅的声音嘶哑,我感觉...感觉它在叫我进去。
外婆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脸显得格外苍老:它在利用血缘联系影响你。今晚只是试探,月圆之夜它会更加疯狂。她顿了顿,明天你必须离开村子。
那你呢
我得留下。外婆抚摸着那块黑石,这是我的责任。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缓慢走动。小帅看向窗外,借着月光,他看到至少十几个村民站在院门外,静静地注视着老屋。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诡异的光,表情空洞得不像活人。
梦游者,外婆压低声音,被它影响的人。别出声,他们会自己离开的。
小帅屏住呼吸,看着那些村民在院门外站了近半小时,然后像接到某种无声指令般,同时转身离去。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走路的姿势完全一致,像是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
那一夜,小帅辗转难眠。每当他即将入睡,就会听到窗外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或是某种东西在模仿人类的笑声。天蒙蒙亮时,他才勉强睡去,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他站在张家老宅的客厅里,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地板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楼梯上缓缓爬下一个扭曲的人形,它的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长发遮住了脸,但小帅知道它在看他。当它抬起头时,长发分开,露出的不是脸,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
小帅尖叫着醒来,发现已是正午。他浑身冷汗,那个梦的细节清晰地刻在脑海中。跌跌撞撞地下楼,他看到外婆正在收拾一个背包。
醒了外婆头也不抬,我让村长的儿子送你出山,他下午三点在村口等你。
小帅看着外婆佝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她:外婆...我留下来帮你。
不行!外婆猛地转身,眼中闪着泪光,你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它已经害死了张家七口人,我不会让它再伤害你。
但如果它真像你说的那么强大,我逃到哪里都没用,不是吗
外婆沉默了片刻,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把古老的匕首递给他:拿着,刀身涂了黑狗血和香灰。如果...如果月圆之夜前我没能阻止它,这东西至少能给你一个痛快。
小帅接过匕首,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正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透过窗户,他看到十几个村民聚集在那里,领头的正是村长——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林婆子!村长喊道,把那孩子交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张家的怨气!
外婆的脸色变得铁青:果然来了。她迅速锁上前门,从后门走,现在!
他们想干什么小帅惊恐地问。
献祭。外婆简短地回答,他们认为把你交给'它',村子就能获得安宁。
后门刚打开,小帅就看到两个手持镰刀的村民已经堵住了去路。外婆咒骂一声,拉着他退回屋内。
上楼!她推着小帅,阁楼有个暗门通向后山竹林,快走!
小帅刚踏上楼梯,前门就被撞开了。村民们蜂拥而入,他们的眼睛充血,表情狰狞。外婆挡在楼梯口,从怀中掏出一把香灰撒向人群。
滚出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有力,这孩子与你们无关!
香灰所到之处,村民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像是被沸水烫伤。但这只能暂时阻挡他们。小帅看到村长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怪的铃铛,摇晃着念起咒语。外婆的身体突然僵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快走!她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小帅咬牙转身冲向阁楼,身后传来打斗声和外婆的痛呼。阁楼里堆满了杂物,灰尘厚得能留下脚印。他疯狂地寻找着所谓的暗门,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掀开地板,下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散发着霉味和某种动物巢穴的气息。
他刚钻进通道,就听到阁楼门被撞开的声音。没有时间犹豫,小帅顺着通道爬行,黑暗中只能靠触觉前进。通道一路向下,最终通向外山脚的一个隐蔽洞口。
当小帅爬出洞口时,夕阳已经西沉。远处的村庄笼罩在暮色中,看起来平静而普通。但他知道,在那座老宅里,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正在苏醒。而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呼唤着他回去。
月圆之夜,就在明天。
小帅握紧外婆给的匕首,做出了决定。他不会逃跑,也不能向村民屈服。如果这一切真与他的血脉有关,那么只有他才能彻底结束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噩梦。
夜幕降临,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小帅开始向老宅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像是走向自己的坟墓。但他知道,有些命运,无法逃避。
血色月轮
月光像粘稠的血浆浸透整座山村。小帅握着匕首穿过竹林,每走一步都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他的后颈。老宅在视野中浮现时,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某种诡异的鼓点重合——那是从地底传来的脉动。
死域异变
老宅周围的空白地带此刻爬满黑色藤蔓,它们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表面布满人脸状的凸起。小帅踏入领域的瞬间,所有藤蔓突然转向他,数百张嘴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禁忌祭坛
破碎的宅门内,景象远比噩梦更恐怖。村民如提线木偶般跪在腐烂的地板上围成圆圈,中央是用人骨搭建的祭坛。外婆被铁链锁在祭坛上方,额头画着血符。更可怕的是她的影子——正在与本体缓慢分离,呈现出章鱼般的触须形态。
你终于来了。村长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老人眼眶里没有眼球,只剩下两团跳动的幽蓝火焰,二十年了,终于等到纯血容器。
血脉真相
祭坛突然迸发绿光,小帅的太阳穴剧痛难忍
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二十年前封印仪式现场,外婆将匕首刺入亲妹妹心脏
黑色液体从尸体七窍涌出,凝聚成模糊人形
外婆割破自己的手掌,用混着张家血液的封印石镇压邪物
村长在仪式最后突然倒戈,将张家幸存者推入法阵...
明白了吗村长的声音带着癫狂笑意,当年是我们故意让那东西寄生张家女儿,本想培养可控的守护灵,却低估了'魙'的贪婪。现在只有用你的身体作新容器,才能让它真正臣服于人类!
深渊觉醒
整栋老宅开始崩塌,无数黑色触须从地底钻出。小帅看到外婆的嘴唇在翕动——那是他儿时学过的唇语:刺穿心脏。
当最先袭来的触须缠住他脚踝时,小帅突然笑了。他扯开衣领,露出挂在胸前的长命锁——根本没有丢失,这些天他一直在演戏。
你以为我为什么故意弄掉护身符小帅的匕首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口,不把自己当诱饵,怎么引出你们这些蛀虫
终焉仪式
混合着金光的鲜血喷溅在封印石上,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动。外婆的影子突然暴起,触须贯穿村长的身体。在天地颠倒的轰鸣中,小帅看到真相最后的碎片:
外婆二十年前就被魙寄生
她不断用张家后人的血延缓异化
自己才是真正的封印容器
当血月升至中天时,小帅带着释然的微笑坠入黑暗。最后一刻,他听到外婆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某种古老咒语启动的轰鸣。
次日清晨
幸存村民在废墟中发现:
老宅原址变成深不见底的天坑
所有参与献祭者都化作石像
林婆婆的蓝布衫挂在竹梢,内兜放着半块带血的封印石
二十米外的溪流中,漂着一只染血的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