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地宫的阴腐水汽裹着冰玉棺的寒雾,扶苏的指尖抚过棺椁边缘的陨铁锁链,链节间凝结的血珠突然炸裂,在二十八宿星图上溅出楚辞《招魂》的笔势。白芷的银螭项链绞住他手腕,鳞片刮破昨夜芈昭琴弦勒出的血痕,蛊毒混着朱砂渗入地砖缝隙,竟唤醒深埋的墨家机关兽——三百具青铜犀兕破土而出,兽瞳中嵌着的"扶苏"朱批在幽蓝磷火下狰然欲活。
"公子当心磁暴!"芈昭的冰蚕弦缠住扶苏腰际,将他拽离突然塌陷的祭坛。茜色披帛拂过冰玉棺面的刹那,棺中女子袖间滑落的玉珏刻着徐福炼丹密文,与章台宫暗格搜出的仙丹残渣纹路严丝合缝。墨鸢的非攻剑劈开扑来的机关兽,剑锋挑出的齿轮间卡着半片龟甲——正是楚南公预言中"荧惑守心"的残章。
惊雷劈中地宫铜柱,电弧在磁石阵中游走如蛇。十二金人足底机关突然逆转,铜泪倒流成血瀑冲塌穹顶,晨曦穿过裂缝照亮兵俑阵列——每具青铜甲胄的心口都刻着蒙恬虎符的拓印。白芷的药杵击碎最近兵俑的护心镜,镜后暗格里蜷缩的阉童手握血书,帛上"戍卒皆儡"四字被丹毒浸得发黑。"非是巫蛊,是墨家傀儡术。"她的银针挑出阉童耳后三瓣菊铜钉,钉帽上的阴阳家符咒正与徐福丹炉铭文通源。
"好个偷天换日。"扶苏碾碎掌心的铜钉,碎屑在磁力作用下浮空拼出阿房宫暗道图,"以墨家机关为l,阴阳咒术为魂,六国遗恨为引"话音未落,九尊移位的王鼎突然齐鸣,鼎腹雷纹中射出赤芒,在空中交织成辽东布防图。芈昭的七弦琴迸出变徵杀音,冰蚕弦绞碎鼎耳暗格,三百卷楚帛书倾泻而出——每卷都记载着扶苏批阅奏疏时的朱批笔迹。
墨鸢的剑锋突然转向芈昭:"楚国王女,这模仿公子笔迹的功夫,倒是得了项燕真传。"非攻剑挑开的裙裾下,踝间银铃刻着墨家叛徒的菊纹。白芷的银螭项链却缠住墨鸢手腕:"姑娘剑穗的机关锁,似乎与骊山磁阵共振过甚。"三人对峙的阴影里,十二金人的铜泪已汇成血溪,溪中浮沉的蛊虫尸l拼出新的谶语:"紫薇陨,天阙隳"。
地宫深处突传机括轰鸣,九鼎中央升起陨铁祭台。扶苏的剑尖挑开台上帛书,蒙恬血书的"戍卒皆儡"下方,赫然添着始皇朱批:"朕已知之"。他的掌心赤斑突然灼痛,蛊虫破l而出的刹那,白芷的药杵精准刺入风府穴,挑出的虫尸背甲刻着楚篆:"亡秦者非楚,乱楚者非秦"。
"公子可还记得沙丘刺秦?"芈昭的冰蚕弦突然勒碎自已袖中玉璧,陨铁薄片坠入磁阵的刹那,骊山陵墓最底层的暗室轰然洞开——三百具穿戴秦甲的木俑正在调整战阵,每具甲胄内层都缝着扶苏《徙民疏》的残页。墨鸢的非攻剑劈开木俑胸腔,齿轮间卡着的丹丸炸出青烟,烟中浮现徐福向始皇进言场景:"需以紫薇血祭,方可镇荧惑之乱"。
暴雨冲破残破的穹顶,黑甲卫的扭曲铁甲已逼近祭坛。扶苏的剑穗机关锁突然崩解,锁芯弹出的铜片直刺九鼎中央的陨铁核心。地动山摇间,十二金人齐声哀鸣,铜泪在磁暴中逆流成血龙卷。白芷的银针穿透扶苏掌心赤斑,挑出的蛊王虫背甲竟刻着墨家巨子令纹样:"非攻止杀,兼爱平生"。
"原来如此。"芈昭的冰蚕弦绞碎最后一道机关锁,冰玉棺女子突然睁眼,手中逆鳞匕化为齑粉,露出内藏的始皇密诏:"朕崩,扶苏继"。她的广袖拂过祭坛,陨铁核心轰然开裂,三百卷楚帛书在磁暴中焚毁,灰烬拼成新卦:"隳天阙,立新都"。
墨鸢的剑锋刺入地宫暗河,挑起的浮尸掌心攥着楚南公绝笔:"荧惑非灾,紫薇非圣"。白芷的药杵捣碎祭坛基座,露出下面埋着的九宫棋局——每颗黑子都是墨家叛徒头颅,白子皆是六国贵族心腹。扶苏的鲜血滴入棋眼刹那,骊山深处传来阿房宫倾塌的轰鸣,十二金人的长戟投影在地上织就新都蓝图,而章台宫方向的天空,正被徐福炼丹的毒烟染成荧惑之色。
芈昭的琴弦在最后一声裂帛中尽断,冰蚕丝坠入血溪,染出"楚虽三户"的残句。白芷的银螭项链突然缠住扶苏脖颈,鳞片刮出的血痕竟与二十八宿星图重合:"公子可知,这蛊毒本是续命之法?"墨鸢的非攻剑劈开地宫最后的暗门,门外晨光中,三百墨家子弟正跪迎新主——每人甲胄都刻着"隳天阙"的灼痕。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刺穿毒雾,扶苏看见自已的影子被九鼎赤芒钉在新都蓝图的中央。暗处那双推动棋局的手终于显现——冰玉棺中的楚国王女缓缓坐起,眉间朱砂痣渗出的血珠,正与芈昭颈后胎记、白芷银螭鳞片、墨鸢剑穗铜锁,在磁暴中共鸣出新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