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姜茶心碎
我死死捏着保温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杯身温热,里面是我凌晨五点就爬起来为顾砚熬的姜茶,特意多加了两勺红糖,希望他今天训练时能暖暖身子。
这已经是第三十七份了。
我摊开小本子,核对顾砚今天的作息——11月23日,早读课前,篮球场训练结束,必经校门口小卖部。
确认无误,我把本子塞回口袋,深吸一口气,手指摩挲着杯身上用小刀歪歪扭扭刻下的昭字。
那是我的专属标记,也是我小小的、不敢宣之于口的私心。
晨雾还未散尽,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顾砚就抱着篮球出现在视野里。
他额发湿漉漉的,几缕不羁地垂在眼前,更衬得那双桃花眼冷冽逼人。
我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像揣了只兔子。
顾砚!我鼓足勇气,小跑着迎上去,把保温杯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熬好的姜茶,驱寒。
他脚步未停,视线甚至没在我脸上停留超过一秒,只是垂眸扫过那只粉色的保温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然后,他接了过去。
我心中一喜,以为他终于肯接受我的好意。
下一秒,那杯承载着我所有少女心事的姜茶,连同我那点可怜的期盼,被他毫不留情地转身泼进了旁边的花坛。
呲啦——
保温杯的玻璃内胆应声而碎,褐色的姜茶渗入泥土,几片姜丝狼狈地挂在冬青叶上。
阳光下,玻璃渣折射出细碎而残忍的光芒,像我那颗同样碎裂的心。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压抑不住的窃笑。
我僵在原地,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昭昭,你没事吧一只柔软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是苏棠。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羊绒大衣,衬得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蛋愈发温婉可人。
她担忧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心疼:顾砚也真是的,不喜欢也不能这么伤人啊。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说我没事,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苏棠叹了口气,扶着我的手不轻不重地在我书包侧袋按了一下,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惊呼一声,从我敞开的书包侧袋里抽出了一支眼熟的钢笔。
呀,这不是顾砚上周新买的那支限量版钢笔吗怎么会在你书包里她举起钢笔,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围观的同学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猛地抬头,大脑一片空白。
那支钢笔,我见过,顾砚宝贝得不得了,怎么会……
难怪顾砚要倒掉她的姜茶呢,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议论,原来是手脚不干净,想讨好人家呢。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胖子,顾砚的同桌兼我的线人,此刻正站在不远处拼命朝我使眼色,脸上写满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无辜。
我百口莫辩,苏棠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顾砚始终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冷硬得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渐渐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
狼狈地逃回教室,我只想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可偏偏,命运似乎嫌我还不够惨。
课桌抽屉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像一个突兀的警告,又像一个未知的谜团。
那张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恶意:灰姑娘就别做白日梦了,有些人,不是你这种平民能肖想的。
落款,没有。
我捏着纸条,指尖冰凉。
又是这种把戏。
从我开始给顾砚送东西起,这种匿名的劝告就没断过。
心里憋着一股气,午休时,我闷头走向储物柜,准备把早上被苏棠塞进书包的那支钢笔放回去——我可不想再背上小偷的骂名。
打开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本旧练习册。
我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在最上面,刚要关门,眼角余光却瞥见柜子底板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费力地用指甲抠了半天,终于把它弄了出来。
是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创可贴包装纸。
很普通的款式,上面印着XX牌,呵护伤口的字样,还有一串生产批号。
我盯着那串批号,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个牌子,这个批号……我猛地想起来,三年前,初三,我在校医室帮忙,有个男生浑身是伤地被送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臂上划了老大一道口子。
我给他递过一张创可贴,就是这个牌子,包装袋上的批号,我当时还因为无聊多看了几眼。
难道是他顾砚
可他当时明明……我摇摇头,不敢深想。
那时的顾砚,还不是现在的校霸,只是个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的瘦弱少年。
下午的数学课,是老王的夺命连环问。
黑板上题目一道比一道难,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最后一道附加题,难倒了全班,连苏棠都蹙着眉,咬着笔杆。
我盯着题目看了三分钟,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全是那张创可贴包装纸和顾砚早上冷漠的脸。
林昭昭,你来解这道题。老王突然点名。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心不在焉地走到黑板前。
可拿起粉笔的那一刻,那些数字和符号仿佛活了过来,自动在脑海里排列组合。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步步写下解题过程。
写完最后一步,放下粉笔,教室里一片寂静。
老王推了推眼镜,赞许地点点头:思路清奇,不错。
我刚松了口气,回到座位,旁边的顾砚突然伸过手,一把抽走了我桌上的草稿纸。
喂!我下意识地想抢回来。
他却看也不看我,只是低头快速扫过我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
就在他抽走纸张的那一瞬间,我眼尖地瞥见,他宽大的校服袖口往上滑了一寸,露出手腕内侧。
那里,系着一根红绳。
红绳的末端,坠着一小块不规则的、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
那颜色,那质地,像极了早上被他泼掉的姜茶保温杯的内胆碎片!
我的心狠狠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他……他竟然把碎片留下来了还用红绳系着,藏在袖口里
放学铃声响起,我还在胡思乱想,书包带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
我一惊,回头,对上顾砚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
他薄唇紧抿,眉头微蹙,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明天……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顾砚!一个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他。
苏棠抱着几本书,笑盈盈地走过来,明天我们班组织去图书馆查资料,你要一起吗
顾砚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看也没看苏棠,只是猛地甩开她的手,那只手刚刚似乎碰到了我的书包带。
别碰我碰过的东西。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似的,每一个字都砸得人生疼。
苏棠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圈瞬间红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那句别碰我碰过的东西,到底是在说苏棠,还是在说……被他拽过的我的书包
回到家,妈妈的早点铺已经收摊。
我放下书包,走进厨房,凌晨三点,厨房里只有揉面团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正往面团里加入今天新买的草莓干,手机突然在围裙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2
草莓蛋糕的秘密
屏幕幽幽亮着,上面是妈妈发来的几个字:昭昭,今天是情人节,蛋糕材料钱我偷偷塞你书包夹层了,别太累。
心头一暖,又有点酸涩。
我妈总是这样,嘴上说着让我别多想,却又默默支持我所有的小心思。
这笔钱,怕是她又少睡了几个小时,多卖了几屉包子才攒下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新买的草莓干细细切碎,揉进蓬松的面团里。
顾砚,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九十九份甜品,也是最后一份。
再不成功,我就真放手了。
第二天一早,教室里弥漫着早读课特有的嗡鸣。
我把精心包装好的草莓蛋糕藏在课桌抽屉最深处,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旁边的顾砚今天格外沉默,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里的转笔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桌面,留下几道刺目的白痕。
那刺啦——刺啦——的声音,像砂纸磨在我的心上。
他是不是因为昨天苏棠的事,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我
我正胡思乱想,书包带子不知被谁从后面轻轻一拽。
我一惊,下意识回头,却没看到人。
再转回来时,一本眼熟的、边缘起了毛的小本子,从我敞开的书包里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正好落在顾砚脚边。
我的脸轰一下全红了!
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我这三年来观察到的顾砚的喜好:他不爱吃葱姜蒜,讨厌香菜,喜欢周日的限量版球鞋,数学题卡在辅助线上时会习惯性咬笔杆……
我慌忙弯腰去捡,顾砚却比我更快。
他捡起本子,随意地翻开。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修长的手指和那本写满了他名字的本子上。
我看到他翻页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死死盯在某一页,手背青筋都爆了下。
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他嘲讽的目光和冰冷的语言。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合上本子,重新塞回我手里,声音听不出喜怒:拿好你的东西。
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像救命稻草。
我几乎是逃一样地冲出教室,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捧着那个小小的草莓蛋糕,重新鼓起勇气走向高三(7)班的后门。
顾砚正靠在走廊栏杆上,身影落寞。
顾砚……我刚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一个黏腻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双手臂毫无预兆地环上了我的肩膀。
昭昭姐姐,你要给顾砚送东西吗周承那张过分热情的脸凑到我面前,语气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我妈说了,顾砚那种家庭太复杂,你心思单纯,配不上的,还是跟我……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砰一声巨响!
我只觉得肩上一轻,周承整个人已经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顾砚一记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狠狠砸在了地上!
走廊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
顾砚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桃花眼此刻燃着熊熊怒火,死死盯着地上呻吟的周承:我的人,你也配碰
说完,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我,或者说,是我手中那个摇摇欲坠的草莓蛋糕。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里的蛋糕盒几乎要拿不稳。
他……他想干什么
林昭昭,他终于在我面前站定,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你是不是觉得,死缠烂打很有意思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和不屑,伸手,目标明确地夺过我手里的蛋糕。
情人节草莓蛋糕他掂了掂,眼神像淬了冰,我顾砚,从不和灰姑娘谈恋爱。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精致的草莓蛋糕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粉色的奶油和鲜红的草莓瞬间混作一团,像一滩狼狈的心碎。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议论声、惊呼声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他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鬼使神差地瞥见,他插在裤兜里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阳光下,他低垂的眼睫似乎也沾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猩红。
可那又怎么样呢伤害已经造成。
我蹲下身,看着地上那滩面目全非的真心,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黏腻的奶油上。
第九十九份,原来真的就是最后一份了。
夜深了,我租住的老旧筒子楼一片寂静。
保安老李打着哈欠,手电筒的光柱在楼道间晃悠。
突然,他脚步一顿,眯着眼看向二楼那扇熟悉的窗户。
窗户,开了条缝。
他记得清楚,那家的小姑娘林昭昭,懂事得很,睡觉前门窗都会关好。
他屏住呼吸,悄悄摸上楼,从窗缝往里瞧。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蹲在小小的厨房里,背影有些萧瑟。
是顾砚。
老李差点惊掉下巴。
这校霸大少爷,三更半夜不睡觉,翻窗进人家小姑娘家里干什么
偷东西
不像啊,顾家还能缺钱
只见顾砚小心翼翼地摊开一张油纸,上面是已经变形的蛋糕残骸。
他一手拿着小镊子,一手拿着一管透明胶水,正把那些破碎的蛋糕块和散落的草莓籽,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往一起粘。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对,草莓籽要按斐波那契数列排列才对……昭昭明明是这么摆的……
老李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老眼昏花。
这还是白天那个砸人家蛋糕的混世魔王吗
第二天月考,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埋头苦算,尽量不去想昨天那耻辱的一幕。
最后一题是附加的奥赛难度几何题,我刚理清思路,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极轻的笔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监考宋老师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下意识回头,是顾砚。他已经交卷了
宋老师正拿着他的卷子,眉头紧锁,对着最后一题连连摇头,似乎惋惜不已。
顾砚却像没事人一样,单手抄兜,目光懒散地扫过考场。
当他的视线掠过我的桌面时,微微一顿。
我低头,看见自己压在草稿纸下的一角,露出了三年前我参加数学竞赛时,一道绞尽脑汁才解开的辅助线画法。
那道题,当年他好像也卡住了。
他只是瞥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仿佛那只是无意义的线条。
考完试,我像往常一样去开自己的储物柜,准备拿复习资料。
手指刚碰到柜门,就发现上面突兀地贴了一张便签,用红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刺眼的大字:作弊!
3
作弊风波
我的心猛地一沉。
而那张被粗暴塞在门缝里的纸,赫然是这次省数学竞赛的保密试卷!
昭昭,这是怎么了一个故作温柔担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棠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看着储物柜上的纸条和试卷,夸张地捂住了嘴,天啊,谁这么恶毒……竟然用竞赛试卷来陷害你
她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意,快得像错觉,但我捕捉到了。
她莲步轻移,站到我身侧,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昭昭,你也别太难过了。其实,我听顾砚私下提过,他说在学习上,你大概是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对手。他说,你很有天分,为了……证明自己,有时候人是会做些出格的事。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那张试卷,你可千万别被人抓到什么把柄啊。毕竟,要当顾砚的对手,总得拿出点‘实力’,不是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是什么意思
暗示我为了配得上当顾砚的对手,就去偷试卷作弊
不等我反驳,周围已经有同学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天哪,林昭昭储物柜里怎么会有竞赛试卷
她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竞赛名额,什么事做不出来
苏棠那番话,像是一滴油落入滚烫的锅里,瞬间炸开了!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散开散开!教导主任黑着脸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我储物柜上的罪证。
他脸色铁青,转向我:林昭昭,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棠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此刻在我看来无比刺眼。
就在我绝望地准备跟着教导主任走时,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拽。
熟悉的热度和力道,是顾砚。
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拉着我挤开人群,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把我拽进了旁边空无一人的体育器材室。
砰的一声,器材室的门被他反锁。
顾砚,你干什么!我惊魂未定,甩开他的手。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得去跟主任解释清楚!
他却没理我,径直从他那标志性的黑色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塞到我手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促:拿着。监控显示,苏棠在昨天,也就是十二月三号晚上十一点十七分,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教务处档案室附近,手里拿着和你储物柜里那份试卷一样包装的牛皮纸袋。
我愣住了:监控你怎么……
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立刻被焦急取代:别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这个能证明你的清白。
话音未落,器材室的门板被咚咚咚地拍响,教导主任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顾砚!林昭昭!你们给我出来!无法无天了还!
顾砚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别怕,有我。
我握紧了手里的U盘,那小小的金属外壳,此刻却重如千斤。
原来,他都知道。
他甚至,提前帮我找到了证据。
心脏某个角落,不受控制地塌陷了一块,酸涩又温热。
最终,我还是被带到了年级大会上。
苏棠站在主席台上,泫然欲泣,一番痛心疾首的演讲,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林昭昭同学,我一直以为你是勤奋努力的好学生,没想到你为了竞赛名额,竟然做出这种窃取试卷的卑劣行径!你太让我失望了!也太让全校师生失望了!
台下议论纷纷,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妈妈还在早点铺等我回家,如果她知道……
就在我准备开口,用顾砚给我的U盘反击时,一道身影比我更快地冲上了主席台。
是顾砚。
他一把夺过苏棠手里的话筒,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苏棠,顾砚的声音冰冷,带着慑人的压迫感,收起你那套鳄鱼的眼泪。你配吗
他甚至没多看苏棠一眼,径直转向我,目光深邃而专注。
然后,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昭昭,你亲手做的姜茶,我偷偷珍藏了三年,每一杯都没舍得扔。
满场哗然。
我彻底懵了。他……他在说什么
顾砚却不管不顾,话锋猛地一转,举起了我刚刚塞还给他的U盘,直接插进了主席台的电脑。
至于所谓的‘人证物证’,他冷笑一声,按下了播放键,大家不妨亲眼看看,究竟是谁在贼喊捉贼。
投影幕布上,一段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夜色深沉的走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教务处档案室门口,赫然就是苏棠!
她四下张望,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和我储物柜里那份一模一样!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苏棠的脸刹那间血色尽失,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我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委屈。
顾砚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和鼎沸的议论声中,他的手臂坚定地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轻轻往他怀里带了带。
那熟悉的、带着淡淡皂角香的气息包围了我,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别怕,昭昭。
监控画面仍在继续,苏棠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质疑我的人脸上,也抽在了她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上。
而顾砚搂在我肩上的手,稳如磐石。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台下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是苏棠干的!
我的妈呀,这反转!平时看她温温柔柔的,心机这么深
我就说林昭昭不是那样的人!她数学那么好,用得着偷试卷
教导主任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又从酱紫变成了煞白。
他看看屏幕上还在播放的铁证,又看看摇摇欲坠、面无人色的苏棠,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棠终于承受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不,不是我……不是……
可那清晰的监控,每一个细节都将她钉死在了原地。
顾砚没再看她,而是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耐和冷漠的桃花眼,此刻却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他手臂微微收紧,语气带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霸道:听着,这是我家昭昭的竞赛名额,谁也别想动!
我家昭昭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急剧飙升。
他喊我什么
昭昭
还我家!
就在我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眼尖的王胖子突然嗷了一嗓子,指着顾砚的校服袖口:砚哥!你袖口那是什么玩意儿闪闪发光的!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顾砚校服外套的袖口边缘,随着他搂着我的动作,微微向上滑了一截,露出了里面衬衫袖口上别着的一个小东西——那是一个用透明树脂封存起来的,小小的、带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做成了吊坠的模样,正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微弱却清晰的光芒。
我的心,狠狠一跳。
那创可贴……我认得。
是我初中时,最喜欢用的那一款。
这场闹剧最终以苏棠被教导主任带走调查,全校通报批评,取消竞赛资格告终。
而我,则在顾砚的护送下,在一片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走出了年级大会的会场。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半是监控视频里苏棠的丑态,一半是顾砚那句我家昭昭,还有他袖口那个突兀又熟悉的创可贴吊坠。
事情还没完。
下午放学,我妈的闺蜜,也就是周承他妈,竟然气势汹汹地堵在了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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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你给我出来!周妈妈叉着腰,嗓门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我们家周承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倒好,小小年纪不学好,勾搭那个小混混顾砚!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校霸!你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我简直气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周承在一旁拉着他妈的胳膊,满脸通红,小声嘟囔:妈,你别说了……
我怎么不能说!我儿子这么优秀,凭什么被她这么吊着林昭昭,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耽误我们家周承,我……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懒洋洋却带着压迫感的声音插了进来。
阿姨,您儿子优秀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出来
顾砚斜挎着书包,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他个子高,往周妈妈面前一站,那股子天生的压迫感就让周妈妈的气焰矮了半截。
你、你又是谁周妈妈色厉内荏。
顾砚挑了挑眉,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然后屏幕直接怼到了周妈妈面前:阿姨,我叫顾砚。这是我名下资产,不多,也就七家连锁酒店,市区几套房产,还有点集团股份。您看,您儿子……他连给我家昭昭买杯奶茶,都得盘算盘算吧他拿什么跟我争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产列表和公司抬头,闪瞎了我的眼。
七、七家连锁酒店!
周妈妈的眼睛也直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被周承连拉带拽地拖走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顾砚,又看看我,活像见了鬼。
我看着顾砚,一时语塞。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晚上回到家,我妈还没从早点铺回来。
我打开储物柜准备拿换洗衣服,却一眼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崭新的《数学竞赛培优教程》。
谁放的
我疑惑地拿起书,封皮上,用白色糖霜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大大的昭字,旁边还画了个不成形的小太阳。
这熟悉的、幼稚的笔触……
是顾砚!
我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一拍。这家伙,送东西都这么别扭。
我翻开书,准备看看他有没有在里面夹什么恐吓小纸条,却在书本的夹层里,摸到了一本薄薄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笔记本。
不是顾砚的风格。
我好奇地打开。
第一页,是几行字迹潦草但用力的记录:
【X年X月X日,初二(3)班,顾砚,被高年级堵在体育馆后巷,殴打。
伤情:头部撞击,左臂擦伤,嘴角破裂。】
【施救者:路过女生一名,递创可贴,并说男孩子哭鼻子不帅哦。】
【女生姓名:……】
姓名那一栏,是空白的。
但我的呼吸,却在看到那句男孩子哭鼻子不帅哦时,骤然停滞。
这句话……
我猛地攥紧了那本记录,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与顾砚袖口那个创可贴吊坠、与他今天所有反常的举动,瞬间串联成线!
是他!
那个初中时,在体育馆后巷,被我递过创可贴,哭得眼睛通红的小男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和震惊一同涌上。
我抓起那本记录本,几乎是夺门而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校医室!
我记得,校医室有所有学生转学前的健康档案和意外受伤记录!
4
创可贴的回忆
我攥着那本磨破边的记录本往校医室跑,校服裙摆扫过走廊地砖,心跳快得要撞出喉咙。
初中那年的雨幕突然涌进眼前——我抱着竞赛资料穿过体育馆后巷,看见缩在墙根的男孩,白衬衫浸透血,睫毛上挂着泪,像只被踩碎翅膀的鸟。
男孩子哭鼻子不帅哦。我翻出兜里唯一的创可贴,蹲在他面前。
他没接,只是盯着我校牌上的名字看,直到我把创可贴按在他渗血的嘴角,他才抽了抽鼻子,哑着嗓子说谢谢。
校医室的门没锁。
我扑到档案柜前,手指沾着汗,一页页翻2017年10月的就诊记录。
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响,终于在倒数第三本里,我看见了——
【姓名:顾砚】
【年级:初二(3)班】
【伤情:头部软组织挫伤,左臂二度擦伤】
【施救者签名:林昭昭】
最后一行的签名是我歪歪扭扭的字迹,连昭字的右耳都没写全。
我手一抖,记录本啪地砸在桌上。
查够了
冷硬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我猛地回头,顾砚倚在门框上,校服领口扯开两颗扣,眼尾泛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狼。
他盯着我手里的记录本,喉结滚了滚,又故意扯出冷笑:非要看我当年被人按在地上揍的丑样
我攥紧本子:所以你总戴着那个创可贴吊坠
他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
走廊突然传来尖细的笑声,苏棠踩着小皮鞋晃进来,发梢的珍珠发卡闪得刺眼:哎呀,原来顾校霸初中是被人威胁才装好人啊
林昭昭,你当年是不是拿这破记录逼他现在对
放你妈的屁!
王胖子举着手机从楼梯口冲过来,屏幕里的监控画面晃得人眼晕。
2017年10月24日的监控里,我扶着脸色惨白的顾砚往校医室走;25日,我抱着保温桶往他教室跑;26日,我蹲在花坛边给他换胳膊上的药,他红着脸别开眼。
这是校监控备份!王胖子喘得直拍胸脯,我替老班整理硬盘翻到的,昭昭姐当年天天逃课照顾他,顾砚那孙子现在才知道报恩
苏棠的脸白了又红,踩着鞋跟哒哒跑了。
顾砚突然攥住我手腕,掌心烫得惊人。
他拽着我往器材室走,路过储物柜时,他从书包里摸出个铁盒塞进我怀里。
回家再看。他声音低得像蚊子,耳尖红透了,不许笑我。
铁盒边缘有些磕痕,我捏着盒盖的手发颤。
顾砚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句被风撕碎的笨蛋,混着我狂乱的心跳,在走廊里荡啊荡。
器材室的门咔嗒撞上。
顾砚背抵着门板,喉结动了动,手指攥着我衣角:别看我。
我低头看怀里的铁盒。
盒盖边缘有细密的划痕,像被反复打开又合上磨的。
掀开的瞬间,我倒抽冷气——三十七个姜茶杯的碎片整整齐齐码着,每个缺口都用透明胶黏过,在昏黄的日光灯下泛着暖光。
最底层躺着枚银色吊坠,是创可贴形状,边缘磨得发亮。
你送的第一个姜茶。顾砚声音发闷,我倒了,可碎片捡了半宿。他突然拽过我手按在铁盒上,后来每次你送东西,我都......都偷偷收着。
我指尖碰到吊坠。
金属微凉,翻过来时,内侧刻着个极小的昭字,笔画歪歪扭扭像初中生写的。
那年你给我贴创可贴。顾砚突然蹲下来,额头抵着我膝盖,我疼得说不出话,你就撕了三张创可贴,在我手背上拼了'要坚强'三个字。他吸了吸鼻子,我偷偷把创可贴揭下来,夹在课本里。
后来......后来就去打了这个吊坠。
我蹲下去看他发红的眼尾。
他别过脸,耳尖红得要滴血:王胖子说女生都喜欢这种......俗套的东西。
笨蛋。我摸他后颈,他浑身一僵,却反手攥住我手腕往怀里带。
我没嫌你穷。他突然说,我怕......怕我家那些破事拖累你。
器材室外传来上课铃。
顾砚猛地松手,从裤兜摸出块草莓糖塞我嘴里:放学等我。他扒着门往外看了眼,又回头冲我笑,我送你回家。
我攥着铁盒往教室跑。路过走廊镜子时,看见自己眼睛肿得像桃子。
晚上十点,我窝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翻铁盒。
碎片上还粘着当年的姜茶渍,浅褐色的,像块块小琥珀。
创可贴吊坠在台灯下泛着光,昭字被磨得有些模糊,却比任何钻石都亮。
手机叮地响了声。
匿名短信:你真想知道顾砚为什么变成校霸
我手一抖,点进链接。
画面里是间豪华会议室,顾砚穿着白衬衫坐在最末位,对面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应该是顾父。
他拍着桌子吼:顾砚再敢护那个穷丫头,就断他经济!镜头扫过顾砚,他垂着眼,指节捏得发白,喉结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视频最后是顾父冷笑:我顾家的媳妇,得是能帮你稳住集团的。
我盯着屏幕里顾砚的侧脸。
他总说别烦我,总把我送的东西摔了又捡,原来不是讨厌,是......是在硬撑。
凌晨三点,我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手机突然亮了,是顾砚的消息:明天早上,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校门口的早餐摊,我和妈妈每天五点出摊的地方。
第二天我起得比平时还早。
揉面时抬头,看见顾砚站在路口。
他没穿校服,穿了件我送的手工织的灰毛衣——去年冬天我塞给他的,他当时说丑死了,原来没扔。
他往早餐摊走过来,身后突然停下辆黑色奔驰。
车窗摇下,顾父的声音传来:顾砚,上车。
顾砚脚步顿了顿。
他回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星。
然后他转身,一步步走向奔驰。
我攥着擀面杖,心跳得厉害。
他停在车门前,手搭在门把上。
爸。他说,我要和你谈谈。
风掀起他的毛衣下摆,露出里面的创可贴吊坠,在晨光里闪了闪。
5
继承权之战
我看着顾砚上了顾父的车,手心里全是汗。
面团被我揉得发紧,妈妈戳我胳膊:昭昭,发什么呆我低头,才发现面盆里的面团快被我揉成石头了。
下午放学,我去教室拿落在抽屉里的笔记。
顾砚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他的奥赛题集敞着口,半本露在桌肚里。
我鬼使神差地抽出来——反正他总说我烦,多看两眼题集应该不算烦他吧
扉页是他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故意写丑的:昭昭的草莓蛋糕配方:低粉120g,牛奶60ml,草莓要选尖儿最红的。我手指发颤,翻到中间,夹层里滑出张纸。
是房产证复印件,产权人写着顾砚,附页有行小字,是顾母的笔迹:老房子我包了二十年房贷,小昭的手作摊,该有个遮雨的地儿。
教室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
我突然想起上周顾母来学校,站在教室后门看了我十分钟。
当时我正给王胖子递草莓酥,她转身走了,我以为她嫌我穷。
原来她是在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能让顾砚笑。
手机在口袋里震。是顾砚的消息:来停车场。
停车场在学校后门,平时没什么人。
我跑过去时,看见顾砚的灰毛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脖子上的创可贴吊坠。
他面前停着那辆黑色奔驰,顾父坐在驾驶座,后座还挤着苏棠的妈妈——苏阿姨,教育局的,我上次竞赛报名就是她盖的章。
顾总,苏阿姨涂着玫红指甲,我家小棠和顾砚才是门当户对。那林昭昭的妈,每天在学校门口卖包子,丢不丢人
顾砚突然往前一步,挡在我和车中间:苏阿姨,我妈每天早上也在顾家老宅熬鸡汤,您说丢人吗
车窗咔地摇上。顾父的声音闷在玻璃后面:顾砚,上车。
爸,顾砚喉结动了动,我爷爷当年在工地搬砖,您说丢人吗
我攥紧题集,指甲掐进掌心。
顾父的脸在玻璃后涨得通红,苏阿姨的指甲尖戳着车窗。
这时,另一辆银色轿车吱地刹在旁边。
顾母从驾驶座下来,穿着米色风衣,手里捏着串车钥匙。
她把钥匙甩给顾砚:你爷爷留下的翡翠扳指在钥匙扣里。带着它,去找昭昭。
顾砚接住钥匙,我看见他耳尖红了。
顾母瞥了眼他的袖口——那里露出截草莓红的毛线,是我去年给他织的围巾,他总说丑,原来偷偷塞在袖子里当衬。
顾太太!苏阿姨摇下车窗,你这是惯着孩子——
苏副局长,顾母弯腰敲了敲车窗,我惯的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家小棠。她转身冲我笑,昭昭,晚上来家里吃饭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草莓慕斯。
顾父在车里按喇叭,声音刺得人耳朵疼。
顾砚把钥匙塞进我手里:你拿着。他转身走向奔驰,背挺得笔直,爸,我要搬出去住。
我捏着钥匙,钥匙扣上的翡翠凉丝丝的。
顾母悄悄对我眨眨眼,转身跟着顾砚上了车。
黑色奔驰开走时,顾父的声音从车窗飘出来:林昭昭,你最好搞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晚自习铃响了。
我坐在座位上,把题集贴在胸口。
夹层里的房产证还带着体温,顾母的字在灯光下泛着暖黄。
窗外的天慢慢黑下来,我突然想起下周就是家长会。
王胖子凑过来:昭昭,你猜顾砚今天跟他爸说啥了我听三班的人说——
叮——
教室门被推开。
顾父站在门口,西装革履,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没说话,只是扯了扯领带,那动作像在拽什么看不见的绳子。
我攥紧题集,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家长会那天我手心里全是汗。
妈妈系着蓝布围裙坐在我旁边,手里攥着给顾母准备的桂花糕——上周顾母说爱喝她熬的豆浆,她就早起磨了三回。
顾父是踩着预备铃进来的。
他西装裤线笔挺,往讲台前一站,全班家长都噤了声。
我听见后桌王胖子小声说:完了,顾砚他爸要放大招。
林昭昭。顾父突然点我名,声音像冰锥扎进耳朵,我儿子从小到大没跟女生说过三句话,你天天往他课桌塞甜品,不是勾引是什么
妈妈的桂花糕啪掉在地上。
我膝盖发软,指甲掐进掌心——上周顾砚把我塞的芒果班戟全分给了全班,我以为他终于不讨厌我做的东西了。
是我求着昭昭塞的。顾砚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
他校服领口敞着,露出我织的草莓红围巾角,我要退学,但昭昭必须转去国际部。
爸你不是总说国际部资源好吗
她配。
教室炸了锅。
王胖子的保温杯哐当摔在地上,隔壁班张老师扒着后门往里看。
我盯着顾砚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胎记,是上次他帮我搬作业时我偷看到的。
顾砚你疯了顾父拍讲台的手在抖。
我没疯。顾砚走下台阶,站到我课桌前,昭昭数学竞赛省一,奥赛题集比我做得好,她该去更好的地方。
我喉咙发紧。
他说的奥赛题集,是我上周在他课桌里翻到的那本,扉页写着我的蛋糕配方。
顾学长!苏棠突然从后门挤进来,她白裙子沾着台阶灰,你被迷了心窍——
她话音没落就推了顾砚一把。
顾砚踉跄着往台阶下栽,我脑子嗡地炸了,扑过去拽他校服下摆。
咚的一声,我额头撞在台阶角。
血珠子顺着眉骨往下淌,顾砚的灰毛衣前襟瞬间红了一片。
昭昭
昭昭他声音发颤,捧我脸的手在抖。
我眼前模糊,看见他突然低头,用舌尖舔我伤口的血,你敢受伤我就...我就把苏棠的竞赛奖状全撕了!
苏棠尖叫着后退。
顾父的脸白得像纸,妈妈哭着掏纸巾按我额头。
顾砚把我抱得死紧,我听见他心跳快得要蹦出来:疼不疼
我去买创可贴,我去买冰袋,昭昭你别闭眼睛...
顾砚。
顾母的声音像定海神针。
她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捏着车钥匙,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人。
跟我走。她走到顾砚面前,扫了眼我额角的血,又摸了摸顾砚发颤的手背,董事会刚通过继承人资格考核。
考核内容顾砚哑着嗓子问。
照顾昭昭一周,不让她生气。顾母冲我笑,眼角细纹里全是温柔,考核通过,顾家所有资源随你用。
通不过...她瞥了眼苏棠,苏副局长的女儿,下个月竞赛资格取消。
苏棠的脸瞬间煞白。顾父扯领带的手停在半空,张了张嘴没出声。
顾母把我额头的纸巾按紧些,对妈妈说:昭昭的伤得去医院。
阿姨,我车在门口。
妈妈攥着她的手直点头。
顾砚抱我起来时,我闻到他毛衣上有血味,还有我上周塞给他的柠檬糖的甜。
晚上我在医院打点滴,妈妈突然举着手机冲进来:昭昭你看!
早餐铺门口有个礼盒,贴着'顾'字封条,说是米其林主厨送的。
我盯着手机里的照片——银色礼盒系着红丝带,上面沾着我家包子铺的油星子。
顾砚发来消息:明天给你送草莓慕斯,我学了三小时,没烤焦。
我摸了摸额角的纱布,笑出了声。
6
暴雨中的真相
我是被蒸笼的热气熏醒的。
妈妈掀开竹帘进来时,我正蹲在灶台边给包子刷糖霜,额角的纱布被蒸汽洇得发潮。
昭昭你看!妈妈把个银色礼盒搁在案台上,红丝带沾着我家油星子,今早开门就搁在门口,封条上印着'顾'字呢。
我擦了擦手。
掀开盒盖的瞬间,草莓甜香轰地涌出来——冰蓝色餐单上,用草莓酱歪歪扭扭写着昭昭,今天要开心,酱渍还没完全凝固,指尖碰上去黏糊糊的。
顾太太手真巧。妈妈捏着餐单笑,昨儿在医院还拉着我问你爱吃甜口还是咸口,敢情记心里了。
我摸着那行字,突然听见门外电动车叮的一声。
穿黄色外卖服的小子猫着腰钻进来,帽子压得低,声音故意粗哑:林昭昭,草莓奶露包,热乎的。
我盯着他露在帽沿外的一截手腕——骨节分明,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疤,是上个月他为我挡苏棠扔的黑板擦时划的。
顾砚。我伸手扯他帽子。
他哎哟一声,黑发炸毛似的翘起来,耳尖通红:我...我怕你妈嫌我打扰你养伤。
递餐盒时他袖口滑上去,一截蓝色腕带露出来。
我眯眼看清上面的字——市一院消化科23床,顾砚。
胃出血我捏着腕带,三天前
他喉结动了动,抢过我手里的餐盒:就...就吃坏了肚子,医生非让留观。
顾砚。我按住他手背,上周你在医院守了我整宿,水都没喝一口。
他突然低头用鼻尖蹭我发顶:昭昭别生气,我保证明天就去拆腕带。
昭昭啊。
刺耳的女声从门口刺进来。
周承妈妈踩着细高跟跨进来,香奈儿手包啪地拍在案台上,阿姨跟你商量个事儿。
她抽出张纸拍在我面前——最上面一行黑体字:放弃顾家继承权声明,末尾签着顾砚,日期是三天前。
这孩子为了你连家业都不要。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敲声明,昭昭,你要什么
房子
还是让周承去国外给你买个学区房
我捏着那张纸,指节发白。
顾砚昨晚还在微信里说等考核通过,带你去看我藏了三年的星空,原来他说的考核,是拿继承权换我开心。
周阿姨。我把声明折好塞进口袋,顾砚的选择,轮不到别人替他后悔。
她脸色骤变,抓起手包要走:行,等他被顾家扫地出门,你俩喝西北风的时候——
轰隆!
炸雷突然劈开天空。
我望着窗外骤降的暴雨,想起顾砚今早说下午给你送草莓蛋糕,这次绝对不烤焦。
手机在兜里震了震,是他的消息:昭昭,雨太大了,你先关铺...
啪的一声,周承妈妈的车门在暴雨里摔上。
我扒着玻璃窗往外看,雨幕里有个影子正跌跌撞撞往早餐铺跑,黑色外套兜着什么,怀里护得死紧。
他跑近时,我看清了——是顾砚。
我扒着玻璃窗,雨幕里那个影子越来越近。
是顾砚。
他发梢滴着水,黑色外套兜成个襁褓,怀里东西护得死紧。
周承妈妈的车刚开出两步,他突然撞向车门,砰的一声,车喇叭炸响。
顾砚!我冲出去拉他,雨水灌进鞋里。
他浑身湿透,睫毛上挂着水珠,却把外套里的东西往我怀里塞:昭昭,草莓籽...排列公式。
我这才看清,他护着的是个圆铁盒,边缘沾着雨水,却没渗进去半滴。
掀开盒盖,草莓蛋糕裹着糖霜,最上层的草莓籽整整齐齐排成数学符号——是我上周做实验时嘀咕的斐波那契螺旋排列。
你解出来了我指尖发颤。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出虎牙:熬了三宿。
你说甜品要'甜得有逻辑',我...我想当你的逻辑。
蛋糕内层突然硌到手。
我掰开夹层,摸出个指甲盖大的芯片。
插入妈妈的旧电脑,屏幕亮起——是顾砚的日记。
2018年9月12日,初二(3)班后巷。
我被堵在墙角,有人踩碎我的眼镜。
有双白球鞋停在面前,女生蹲下来,递创可贴:'疼吗
'她的手腕有草莓味,像我妈烤焦的蛋糕。
2020年5月17日,林昭昭给我送姜茶。
我故意倒掉,其实偷偷捡回杯子,洗了三遍收在抽屉。
2023年2月14日,我拒绝她的草莓蛋糕。
当晚翻进她租屋,把碎片粘回原样,糖霜字'我喜欢你'被我补了二十遍。
最新一页停在今天凌晨三点:昭昭说'顾砚的选择,轮不到别人后悔'。
她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五年。
昭昭。我后背被人轻拍。
顾母撑着黑伞站在雨里,发梢滴水不沾,顾砚的继承权归属,毕业典礼当天揭晓。
顾砚突然攥住我的手,掌心烫得惊人:走。
去哪儿我被他拽着跑。
教学楼。他喘着气,我...我考了年级第一。
教导主任说,这次能把'校霸'改成'年级第一'写进档案。
昭昭,我现在...能光明正大追你了。
雨停了。
他拽着我冲上顶楼,校服下摆滴着水,在楼梯上洇出小水洼。
我盯着他后颈,那里有道新刮的血痕,像被什么尖锐东西划的。
疼吗我摸他后颈。
他回头笑,眼睛亮得像星星:不疼。明天...有点事要处理。
我翻出书包里的创可贴,攥在手心里。
他的手还攥着我,指腹有层薄茧——是昨晚给我补数学竞赛题时磨的。
楼梯转角的窗户外,顾母的车缓缓开走。
我听见顾砚小声说:昭昭,等明天...我带你去看我藏了三年的星空。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创可贴渗进来。
我突然想起周承妈妈甩下的那张放弃继承权声明,日期是三天前。
可顾砚现在说继承权归属毕业典礼揭晓,那三天前的签字...
我攥紧创可贴,上面还印着小草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7
档案室对峙
我是被顾砚拽着进的集团大楼。
他西装袖口蹭着我校服袖子,烫得我手腕发疼。
不是说看星空我仰头问他。
他耳尖红得滴血,喉结动了动:先签个文件。
会议室门开的瞬间,周承妈妈的香水味扑过来。
她涂着酒红指甲,把牛皮纸袋推到顾砚面前:顾少,这是季度报表,签了就能推进新仓库项目——您母亲说,这是继承权考核的关键。
顾砚握笔的手顿了顿。
我瞥见他手背有道细血痕,像被纸边划的,和昨晚后颈的伤一个方向。
手疼我翻出书包里的草莓创可贴。
他耳尖更红了,却没躲,任我贴上:昭昭送的,不疼。
西装内袋突然露出点粉色。
我捏了捏,是团软乎乎的毛线——是我去年冬天给同桌王胖子织错的草莓围巾。
当时王胖子说顾砚非抢不可,原来...
顾少周承妈妈敲了敲桌面。
顾砚低头签字,钢笔尖刚碰到纸,我突然拽住他手腕:等下。
报表第三页右下角,用极小的字印着斐波那契数列。
我数了数:第三项应该是2,这里写成3了。
周承妈妈的笑僵在脸上:小同学懂什么这是系统自动生成——
调仓库监控。顾砚突然说,昭昭说的数,和库存对数。
监控画面投在墙上时,周承妈妈的粉底白得像墙皮。
系统显示库存1200箱,实际货架空了三分之一,差额整整三百万。
谁做的顾砚捏碎钢笔,墨水溅在报表上。
我指着纸角若隐若现的纹路:这水印,是苏棠爸爸公司的专用纸。
周承妈妈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看了眼屏幕,手指发抖。
顾砚扯松领带,把我护在身后:说。
是...苏小姐说,只要搞砸顾少的项目,她爸爸就能帮我儿子进清北。她声音发颤,我...我就是改了个数...
啪的一声,顾砚把碎钢笔拍在桌上。
我摸到他掌心全是汗,却还在偷偷勾我小拇指。
叮——会议室门被推开条缝。
行政助理探进头:顾总说,董事会紧急会议,十分钟后。
周承妈妈突然抓过桌上的伪造报表,指甲抠进纸里:我有顾少财务漏洞的证据!
我要——
昭昭。顾砚低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昨晚顶楼的星星,等下跟紧我。
我捏了捏他手心里的创可贴。
草莓图案被汗浸得有点皱,可他藏在西装里的草莓围巾,还暖着。
周承妈妈的尖叫被关在门外面。
顾砚拉着我往电梯走,我听见她喊:顾总!
林昭昭她——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顾砚把我抵在墙上。
他呼吸烫在我耳边:昭昭,等下不管发生什么...
我信你。我摸出书包里的小本本,翻到写满顾砚喜欢草莓味的那页,就像你信我能看出斐波那契数列错了。
他喉结滚了滚,低头吻在我额角:那等会...叫我砚砚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顶楼。
透过玻璃幕墙,我看见顾母的车停在楼下,车灯亮得刺眼。
周承妈妈举着那份伪造的报表,正往会议室跑。
顾砚握了握我的手。
但他掌心的创可贴还在,西装里的草莓围巾还在,顶楼的星空...应该也快亮了。
电梯门开的瞬间,我被顾砚攥着的手沁出冷汗。
会议室里七八个董事正翻着周承妈妈塞过去的伪造报表,顾母端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后目光像把刀。
顾少好手段啊。财务总监敲了敲报表第三页,慈善基金转出去三百万,备注写着'购房款'——收款人是林昭昭
我脑子嗡地响。
周承妈妈扯着嗓子喊:她租的老房子上个月突然装修!
不是顾少给买的豪宅是什么
顾砚挡在我身前,声音冷得像冰碴:查流水。
三百万是转给苏棠她爸的建材公司——
不用查了。顾母放下咖啡杯,董事会要听解释。
我攥紧书包带。
书包最里层的小本本硌着腰——那上面记着顾砚说过的每句公司破事,他总在晚自习偷偷跟我抱怨报表数字长得像蝌蚪,我就着路灯抄了满满三页。
我去趟茶水间。我扯了扯顾砚衣角,渴。
他捏了捏我指尖:五分钟。
茶水间门刚关上,我就盯上了垃圾桶里的碎纸片。
蹲下去拼,是张被撕成条的原始凭证,编号0721——和顾砚上周说的慈善基金拨款单尾号一样。
心跳得要炸。
我摸出笔在纸巾上列公式:拨款总额1200万,支出项写着灾区学校建材,可金额栏被涂改成了900万。
斐波那契数列。我轻声念,建材单价是斐波那契第10项,144元。
快速计算:144元×5万套桌椅=720万。
原始凭证的720万被改成900万,多出来的280万——正好是周承妈妈说的购房款!
昭昭
顾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把拼好的凭证塞进校服口袋,转身撞进他怀里。
他西装前襟有点湿,是刚才被周承妈妈泼的咖啡。
看这个。我把纸巾递给他。
他瞳孔骤缩,指腹擦过我写的公式:你...你怎么知道单价是斐波那契
你说的。我翻出小本本,翻到最后一页,上周三晚自习,你说'灾区桌椅单价是斐波那契第10项,蠢死了'。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低头亲我发顶:我家昭昭最聪明。
会议室门被推开时,顾母正把玩着手机。
周承妈妈见我进来,尖声:还想伪造证据
伪造的是你。顾砚把纸巾拍在桌上,原始凭证在茶水间垃圾桶,单价144元,720万才是真的。
多出来的280万,打给了苏棠她爸的建材公司。
董事们凑过来看。顾母推了推眼镜:监控呢
调了。顾砚摸出手机,苏棠她爸上周三去过周承妈妈家——手里拎着个装现金的黑袋子。
周承妈妈瘫在椅子上。
顾母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继承权附加条款——24小时内,让昭昭心甘情愿接受顾氏5%股权。
我后退半步。顾砚攥住我手腕:妈——
这是考验。顾母扫了眼我手里的草莓汁,她若真不在乎钱,自然会拒绝;若接受...
我拒绝。我脱口而出。
顾母笑了:那顾砚的继承权,作废。
草莓汁啪地滴在纸巾上。
红色液体晕开,正好盖住我写的144。
顾砚突然把我拽进怀里,低笑震动我耳膜:昭昭,我妈就爱搞这套。
他掏出西装内袋的草莓围巾,绕在我脖子上:三年前你给王胖子织错的围巾,我偷藏了。
叮——
走廊传来广播声。
我听见苏棠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请高三(7)班林昭昭...到广播室...
顾砚皱眉:她找你干嘛
我摸了摸围巾上的草莓球。
刚才在茶水间,我好像听见广播室有撕纸声——像极了苏棠平时撕我竞赛卷子的动静。
我去看看。我扯了扯他袖子,你等我。
他捏了捏我后颈:十分钟,超时我扛你走。
我往广播室走。
路过楼梯间时,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电子音:林昭昭...作弊...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8
草莓密码
我攥着草莓围巾往广播室跑,手心里全是汗。
楼梯间那声作弊像根针,扎得后颈发疼。
广播室的门反锁着。
我踮脚透过玻璃往里瞧,苏棠正对着调音台敲键盘,发梢沾着碎纸片——和我在茶水间听见的撕纸声一模一样。
叮——
国歌突然炸响,走调的旋律里混着机械音:高三(7)班林昭昭,数学竞赛作弊,证据已提交教育局......
整个校园炸了。
楼下传来尖叫,有女生摔了饭盒,男生的口哨声混着真的假的的议论。
我退了两步,后背撞上门框。
门咔嗒开了。
苏棠涂着粉色甲油的手搭在门框上,眼尾上挑:被全校听见作弊的滋味,比被顾砚当众甩了还爽吧
我攥紧围巾。三年前她撕我竞赛卷子时,也是这副笑模样。
昭昭!
顾砚的声音穿透噪音。
他逆着光跑过来,校服下摆被风掀起,额角沾着汗。
苏棠刚要开口,他已经把我拽到身后,手指捏住她手腕:动我家昭昭,你爸那280万够不够赔
苏棠脸色一白。
广播还在循环播放。
顾砚扯下我脖子上的围巾蒙住我耳朵,低头喊:王胖子!
监控系统被黑了!王胖子的声音从顾砚手机里炸出来,我用自制U盘反向追踪,IP地址定位到苏棠家书房——她用AI合成的语音!
顾砚拽着我往教学楼后跑。
废弃天文台的铁门锈了,他用肩膀一撞,吱呀声盖过远处的嘈杂。
躲这儿。他反锁上门,转身时袖口掉出些亮晶晶的东西。
我蹲下去捡,指尖碰到一片带着缺口的陶瓷——是我高一冬天送他的姜茶杯碎片。
三年前倒掉姜茶时,我蹲在垃圾桶边捡了半夜。他蹲下来,把碎片在水泥地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星座,王胖子笑我像收破烂的,可每片都刻着你手作时的指纹。
我数了数,三十七片。和我送他的姜茶次数一样。
那天说'不和灰姑娘谈恋爱'...他喉结动了动,是怕我家的破事拖累你。
可你举着草莓蛋糕站在雨里时,我连骨灰盒都想好了——要刻'顾砚配不上林昭昭'。
我鼻子发酸。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按在胸口:听,心跳是不是比广播还乱
铁门外传来说话声。
顾砚猛地把我往怀里带,碎片哗啦散了一地。
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我看见宋老师站在老槐树下,手里举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角翘着,隐约能看见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昭昭顾砚顺着我视线看过去,是宋老师。
我盯着那张照片。
三年前家长会,宋老师说过有些事,等毕业时再告诉你。
此刻照片上的小女孩,像极了我和...和谁
广播突然断了。
远处传来王胖子的大喊:苏棠她爸的手机定位找到了!
顾砚弯腰捡碎片,一片扎破了指尖。
我含住他伤口,咸腥的血混着草莓围巾的甜香。
铁门被敲了两下。
昭昭,顾砚。宋老师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出来吧,有些旧照片...该让你们看看了。
我攥紧顾砚的手。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响,宋老师举着照片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根线,要串起我和顾砚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三年。
铁门吱呀被推开。
宋老师的老花镜反着光,照片在她手里抖:昭昭,你看这张。
我凑过去。
照片边角泛着黄,两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挤在校医室病床上——左边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是七岁的我;右边男孩穿着蓝白校服,额头缠着纱布,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2017年校医室记录。宋老师抽出发黄的登记本,顾砚连续三天发烧39度,陪护人写着林昭昭。
我脑袋嗡一声。
那年我妈在早市摆摊,我总溜去校医室写作业。
原来那个总把退烧贴往我手里塞、说昭昭帮我贴的小病人,是顾砚
苏棠!礼堂方向传来尖叫。
王胖子的喊声响彻走廊,她撕了昭昭的毕业甜品设计图!
顾砚的手猛地收紧。
我跟着他往礼堂跑,风灌进领口,后槽牙咬得发疼——那是我熬了半个月的设计图,三百六十五块小饼干拼成永远十七岁,每块都标着和顾砚相遇的日期。
礼堂门被踹开的瞬间,我看见苏棠踩着我的设计图,指甲缝里沾着碎纸片:林昭昭的手作
垃圾也配放校史馆
啪。
顾砚把西装外套甩在地上。
深灰色衬里翻出来,是团毛茸茸的粉——我高二冬天偷织的歪扭毛衣,针脚歪得能卡住线头。
这是你织的第三件。他喉结滚动,第一件被我塞在枕头底下,第二件裹着你送的姜茶杯碎片,这件...我穿了三百二十七天。
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顾砚你疯了那是破毛衣!
破毛衣上有昭昭的指纹。他弯腰捡起一片饼干碎,就像三年前她蹲在垃圾桶边,捡我倒掉的姜茶杯碎片。
警报声突然炸响。
消防铃刺得人耳膜发疼,苏棠从裙底抽出汽油桶,盖子咔嗒打开:顾砚,你爸当年吞了我家280万股权!
不交出证明,我烧了顾氏档案室!
汽油味混着焦糊味涌过来。
我摸出手机按了免提,王胖子的声音炸出来:直播已开,全校大屏、顾氏官网、教育局官微同步——苏小姐要表演纵火
苏棠的手一抖,汽油泼在舞台幕布上。
她举起打火机时,我看见顾砚往我身后挡了挡,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火焰的噼啪声盖过。
昭昭——
一道女声穿透火光。
我猛地抬头。
礼堂后门站着个穿香奈儿的女人,烫发被火光照得发亮,手里攥着个红丝绒盒子——是顾砚提过无数次的我妈。
苏棠的打火机停在半空。
顾母踩着细高跟往舞台走,火舌舔着她的裙摆,她却盯着我,眼睛亮得像那年校医室的顾砚:昭昭,
她的声音混着警报声,像根线,要串起十七岁的校医室、三年的姜茶碎片、还有此刻被火光照亮的,顾砚藏在毛衣里的真心。
9
草莓漩涡里的真相
档案室里的草莓密码
主要等级体系排名:无(以校园身份划分:校霸/学霸/普通学生)
出场人物:
顾母(新角色,集团董事长,智慧谋略家)
苏棠(反派,黑化巅峰,自食恶果)
林昭昭(女主,临危不乱,智斗反派)
单元内作用:通过档案室对峙完成最终反转,揭示男主隐藏的深情
情节:
(1)苏棠点燃汽油桶时,顾母从火光中走出:昭昭,这封你初中写给顾砚的信,我们保留了六年,信纸上画着草莓蛋糕设计图
(2)顾砚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纹身:昭字下方藏着斐波那契数列,正是破解档案室密码的关键
(3)林昭昭将蛋糕残片按数列排列,保险柜弹开露出顾父签署的股权转让书:只要顾砚和昭昭结婚即生效
(4)苏棠举刀逼近时,周承妈妈突然录像:昭昭偷走商业机密,王胖子却同步播放她儿子偷拍的受贿证据
(5)顾砚将燃烧的汽油桶踢向窗外,火光映出林昭昭手腕的镯子内侧刻着2017.10.23——他被救的日期
(6)警笛声中,顾母将顾砚拽向林昭昭:继承人考核最后一题——在大火里握住昭昭的手,两人相拥时整座档案室的草莓灯突然亮起,拼出I
LOVE
YOU的焦痕
汽油味刺得我眼睛发酸。
苏棠的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窜上幕布的瞬间,我听见顾砚闷哼着把我往怀里带。
他后背被火星子烫得发烫,我却突然看清了——他后颈那道疤,是初三替我挡篮球砸的。
昭昭。
顾母的声音像根针,扎破了满场的混乱。
她举着红丝绒盒子穿过火光,鬓角的碎发沾着汗,却把盒子捧得像捧圣旨:这是你初中塞在顾砚课桌里的信。
我浑身一震。
六年前的事突然涌上来——我蹲在教室后排,把折成草莓形状的信纸往顾砚抽屉里塞。
那时他总把校服搭在椅背上,我闻着洗衣粉味,在信里画了块草莓蛋糕,写着等我学会做,第一个给你吃。
他藏在保险箱里六年。顾母掀开盒盖,泛黄的信纸摊开,草莓蛋糕的简笔画边缘被摸得起了毛边,今天早上我收拾书房,才在他高三模拟卷底下翻出来。
苏棠的打火机掉在地上。
顾砚突然扯松领带,锁骨处的黑色纹身露出来——是个昭字,笔画间藏着一串数字。
我盯着那串数,心跳漏了一拍:斐波那契数列
你初二教我解的竞赛题。他喉结动了动,说这数列像草莓花的花瓣,永远藏着下一个惊喜。
我猛地想起被撕碎的设计图——三百六十五块饼干,每块都标着和他相遇的日期。
我蹲下身,把散在地上的饼干残片捡起来。
苏棠踩着的那片沾着泥,我用袖子擦了擦,看见背面的数字:1,1,2,3,5...
和纹身上的数列一模一样。
昭昭!王胖子举着手机冲进来,档案室密码锁在后台!
我把饼干按数列顺序贴在手机屏幕上。滴的一声,密码锁弹出绿色提示。
顾母拽着我往后台跑,苏棠尖叫着扑过来,被顾砚一把扯住手腕按在墙上。
档案室的保险柜泛着冷光。
我颤抖着输入数列对应的日期——2017年3月5日,是我第一次给顾砚送姜茶的日子;2018年5月8日,是他替我挡下处分的下午;2019年2月14日...是他当众拒绝我的情人节。
咔嗒。
保险柜开了。
最上面的文件袋上,顾父的签名力透纸背:股权转让书:若顾砚与林昭昭结婚,苏氏280万股权自动归还。
苏棠的指甲掐进我的胳膊。
我抬头看顾砚,他眼睛红得像那年我蹲在垃圾桶边捡姜茶杯碎片时,他躲在树后偷看的模样。
妈,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掌心全是汗,当年我不肯收她的糖霜饼干,是怕她知道我家有钱,会觉得我喜欢的不是她。
顾母笑了,把红丝绒盒子塞进我手里:傻小子,昭昭要是图钱,六年前就不会给你递创可贴了。
苏棠突然甩开顾砚的手。
我看见她从裙底摸出把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闪了闪。
昭昭小心——顾砚扑过来的瞬间,礼堂后门传来咔嚓一声。
周承妈妈举着手机冲进来,镜头直勾勾对准苏棠:小承说你总欺负昭昭,我...我录下来给教育局看!
苏棠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顾砚把我护在身后,体温透过校服渗进来。
我摸着他锁骨上的纹身,突然想起信里没写完的话——等我学会做草莓蛋糕,要在最上面挤'我喜欢你'。
原来他早把这句话,纹进了骨头里。
刀光闪到眼前。
我后背抵着墙,顾砚胳膊横在我颈前,肌肉绷得像块铁。
昭昭偷商业机密!周承妈妈举着手机冲过来,镜头晃得我眼晕,她、她刚才翻保险柜——
看手机!王胖子挤进来,举着自己的屏幕怼过去。
周承偷拍的视频跳出来:苏棠往周承妈妈手里塞红包,嘴型分明在说帮我做实林昭昭偷文件。
周承妈妈脸白得像张纸,手机啪掉在苏棠脚边。
苏棠尖叫着扑过来,刀尖擦过顾砚手背。
他低咒一声,反手扣住她手腕往旁边一甩。
我瞥见她裙角沾着汽油渍——刚才泼在幕布上的,原来留了半桶在脚边。
顾砚突然弯腰,抬腿就是一脚。
汽油桶哐当撞碎窗户飞出去,火苗轰地窜起半人高。
火光里,我手腕一暖——顾母给的镯子被烤得发烫,内侧刻着的2017.10.23突然清晰。
那是初三暴雨天,我在巷口捡到浑身是血的他,用校服裹着送医院的日子。
顾砚!我抓住他渗血的手背,你当年...
警笛声撕开空气。
顾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头发被烟燎得翘起来,却笑得像捡着宝:继承人考核最后一题——她冲顾砚扬下巴,大火里握住昭昭的手。
顾砚手指蜷起来勾住我指缝。
他掌心的血蹭在我腕间,和镯子上的日期叠成一片。
身后突然噼啪响,我抬头——被火烧焦的草莓串灯从天花板垂下来,焦黑的灯痕歪歪扭扭拼出我爱你。
昭昭你看...顾砚声音哑得厉害,上次修灯时...故意把字刻在灯丝上的。
苏棠瘫坐在地上,警棍敲在她肩头的声音混着消防车鸣笛。
王胖子举着手机冲出去喊在这儿!,周承妈妈蹲在地上捡自己的手机,眼泪把粉饼冲成两道白沟。
顾母突然拽了拽顾砚后衣领。
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档案室的门被浓烟熏得焦黑,她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皱巴巴的文件袋,边角还沾着灰。
等消防清完现场。她冲我眨眨眼,把文件袋往身后藏了藏,有些东西...得当面给才郑重。
顾砚把我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我发顶。
草莓灯的焦痕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他后颈那道旧疤被烤得发红——和六年前替我挡篮球时,一模一样的温度。
10
心跳同频
第10章
草莓漩涡里的真相
消防车的水龙还在哗哗往楼上冲,我被顾砚护在楼梯转角,他手背上的血早凝成了暗红的痂。
顾母突然拍了拍我肩膀,我抬头——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干净西装,正弯腰捡起脚边烧焦的文件袋。
昭昭。她抖开里面泛黄的纸,股权协议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疼,签了这个,你就是顾氏第四大股东。她指腹蹭过协议最后一行,但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给顾砚做草莓蛋糕。
妈!顾砚突然拽住我手腕往怀里带,西装第二颗扣子咔嗒崩飞,她做的草莓蛋糕是甜的,顾氏股票是苦的,我宁可把公司改成甜品连锁店!他喉结滚了滚,再说了...他低头看我,昭昭的蛋糕,我要吃到八十岁。
闹够了
沙哑的男声从浓烟里钻出来。
顾父扶着墙走过来,西装裤腿沾着黑灰,手里平板亮着监控画面——三年前的苏棠父亲正往财务报表里塞假数据,旁边站着的顾父举着咖啡杯,嘴型是做真些。
顾砚,你挪用慈善基金给昭昭买竞赛资料。顾父把平板往我怀里一塞,那笔钱我批的。他扯松领带,我就想看看,你为了个卖早点的丫头,敢不敢和整个顾家对着干。
我突然想起上周周承妈妈给我的错账报表。
那些数字排列的弧度太像斐波那契数列了。
您故意让周承妈妈篡改数据我抬头看顾父,是想让我用斐波那契还原真实账目
顾父愣了愣,突然笑出声:到底是省一的脑子。他冲顾砚抬下巴,你小子眼光不错。
顾砚突然拽了拽我衣袖。
我低头——他白衬衫袖口滑下去一截,露出腕上一道泛黄的腕带。
凑近看,上面印着晨光早餐铺五个字,日期是2017年10月23日,正是我送他去医院那天,妈妈塞给他的早餐收据。
三年前就套在腕子上。顾母戳了戳顾砚后颈,洗澡都不肯摘,说是什么‘护身符’。
顾砚耳尖红得要滴血,突然弯腰把我抱起来转了个圈。
我听见他心跳咚咚撞着我耳朵:昭昭,我藏了六年的护身符,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给你看了。
砰!
档案室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我转头——宋老师举着个焦黑的教案从浓烟里冲出来,他头发翘得像团草,袖口还沾着火星。
昭昭!他冲我挥了挥教案,这里面有个...有个好东西!
顾砚赶紧把我放下,拽着宋老师往消防通道跑。
我盯着宋老师怀里的教案,烧焦的封皮上隐约能看见2017年校医室几个字。
警笛声还在响,顾父拍了拍顾砚后背:臭小子,明天去财务领奖金。顾母戳他肋骨:奖金我看是该把传家宝镯子正式给昭昭了。
我低头看腕上的镯子,内侧的日期被火光映得发亮。
顾砚突然攥住我手,把脸埋在我肩窝里:昭昭,以后换我给你做草莓蛋糕好不好
不好。我踮脚蹭了蹭他发顶,我做的蛋糕,只有顾砚能吃。
宋老师突然咳嗽起来,教案在他怀里颠了颠。
我瞥见教案夹层里露出半张监控截图——穿蓝白校服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给浑身是血的男孩贴创可贴。
那是2017年的秋天。
也是顾砚藏了整整六年的,心跳声。
宋老师咳得直捶胸口,烧焦的教案在他手里抖得厉害。
我刚要扶他,他突然抽出一张泛黑的监控截图拍在我手心:昭昭,当年你妈送顾砚来校医室,我听见她说——他吸了吸鼻子,她说‘昭昭,你救的人是顾氏少东家’。
我指尖发颤。
截图里的我扎着歪马尾,蹲在地上给顾砚贴创可贴,他校服袖口全是血,却偏要抬头看我,像只挨了打的小狼崽。
昭昭。顾砚突然攥住我手腕。
他掌心烫得惊人,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单膝跪了地。
他从衬衫内袋摸出个小丝绒盒,打开时哗啦掉出几片碎瓷——是我三年前送他的姜茶杯,被他当众倒掉那天摔碎的。
你送的37杯姜茶。他喉结滚了滚,把碎片拼成枚歪歪扭扭的戒指,每杯我都记了甜度。第一杯12%,第二杯15%,第三杯……他抬头看我,眼尾泛红,按斐波那契算,第37杯该是我最喜欢的21%。
我接过戒指。
内侧有个芝麻大的芯片,我刚摸了摸,顾母突然抓过我手:用我扳指试试。她摘下翡翠扳指套在我无名指上,芯片咔嗒卡进扳指内侧。
蓝白色的光刷地炸开。
全息投影里,泛黄的日记本摊开着,字迹是顾父的:1998年5月12日,今天女儿林昭昭出生。阿芸(顾母小名)说要带她躲去三线城市改姓,怕老顾(顾砚爷爷)拿孩子威胁她签离婚协议。我以顾氏10%股权为赌注,赌阿芸能感化那偏执的老东西。
昭昭是我亲外甥女顾母突然捂住嘴。
她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伸手碰了碰全息里的字,当年我和你妈在产房被调了胸牌……你妈说‘阿芸,顾氏需要你,昭昭跟我姓林’。
我脑子嗡地炸开。
顾砚腾地站起来,攥住顾母手腕:所以你总往晨光早餐铺送新鲜草莓所以周承妈妈拿给昭昭的错账,是你故意让她改的斐波那契数列
顾母抹了把泪笑:我就想看看,我家昭昭能不能用数学天赋,把当年被老顾吞掉的股权,连本带利拿回来。她转头看我,你上周还原的账目,比我算的还准2%。
爸顾砚突然转身看顾父。
顾父摸出根烟又放下,冲我笑:你妈走那天说‘阿砚要是敢欺负昭昭,我让他连姜茶都喝不上热的’。他指了指顾砚腕上的晨光早餐铺腕带,这收据是你妈塞给他的,说‘拿着这个,以后找昭昭换热姜茶’。
我盯着顾砚腕带。
日期是2017年10月23日,正是我送他去医院那天。
妈妈当时塞给他一袋包子,收据被他当护身符戴了六年。
昭昭。顾砚突然把我抱起来,下巴蹭着我发顶,原来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他声音闷在我颈窝里,那你能不能……他吸了吸鼻子,能不能现在就答应嫁给我
我戳他后背:戒指是碎瓷拼的,我才不嫁。
明天就去打金的。他急得直跺脚,用顾氏传家宝熔了打,刻上你的名字,再刻上37杯姜茶的甜度——
顾砚!顾母拍他后脑勺,没看见昭昭手腕上的镯子她拽着我手给顾砚看,内侧刻着‘昭昭’,是我和你妈小时候戴的一对。
我低头。
银镯子内侧的刻痕被火光映得发亮,确实有个小小的昭昭,和顾母腕上那只阿芸并排。
所以你总说‘昭昭的蛋糕我要吃到八十岁’。我突然笑了,原来你早把我当家人了。
顾砚耳尖红透,突然弯腰把我扛在肩上往楼下跑: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再去买草莓!你明天要做第38杯姜茶,第101块草莓蛋糕——
顾砚放我下来!我捶他后背,宋老师还在咳嗽!
王胖子已经送宋老师去救护车了!他跑得飞快,浓烟里传来顾父的笑:臭小子,明天带昭昭去老宅,你爷爷的股权书在保险柜里!
警笛声渐远。
我趴在顾砚背上,闻见他衬衫上淡淡的焦味,混着一点草莓蛋糕的甜。
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的重逢。
原来他藏了六年的心跳声,早和我的,同了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