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灾年,我被亲爹卖给人伢子当菜人。

绝境反杀后,我拎着杀猪刀加入了起义军。

征战十年,我造反成功。

我爹、我弟弟、我相公全都等着摘桃子!

呸,老娘辛苦打下的江山跟你们有鸡毛关系!

这皇位,谁抢我杀谁!

01

旱灾第三年,村里的树皮都啃光了。

我缩在灶台边,肚子饿得发疼,弟弟忽然踢了我一脚:姐,爹叫你。

爹蹲在门槛上抽烟,烟锅里早没烟丝了,他就干嘬着那根铜嘴,眼睛盯着我,像盯着一头待宰的牲口。

大丫,他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锅,刘屠户家愿出三斗粮换你。

我浑身一哆嗦。

刘屠户是专做菜人生意的——饥荒年里,活人当肉卖。

弟弟麻利地扯过草绳捆我手腕。

我挣了一下,他立刻甩了我一耳光:老实点!你的肉还不如猪值钱!

绳子勒进皮肉里,他凑到我耳边笑:

姐,你放心,等你进了汤锅,我肯定多吃两碗。

爹始终没抬头看我。

02

刘屠户的院子飘着肉香。

我被扔进厨房,地上黏糊糊的全是黑血。

刘屠户正在磨刀,那把杀猪刀足有半臂长,在磨石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女娃子肉嫩,他自言自语,今晚炖汤,多放姜去腥!

我牙齿打颤,忽然瞥见砧板底下堆着东西——

几截细小的指骨,半个孩童的颅骨,眼窝里还粘着没啃净的肉丝。

胃里翻涌,我哇地吐出一滩酸水。

刘屠户哈哈大笑,刀尖挑起我下巴:

怕了你弟弟可说了,你从小胆子大,力气也大,野猪都敢打。

刀锋凉飕飕地贴着我的喉管,放心,我手艺好,一刀就断气。

我咬着嘴唇流眼泪。

刘屠户伸手抹了一把我脏兮兮的脸。

突然解了裤带,朝我走来:临死前,让爷快活快活。

他扯我裤子时,草绳松了——

我早把腕子都磨出了血,就等这一刻!

我猛地撞向他裤裆,他痛嚎着弯腰,我趁机扑向案板上的刀。

可手指刚碰到刀柄,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眼前炸开金星,我栽倒在血泊里。

昏迷前听见刘屠户骂骂咧咧:小贱货,老子先把你办踏实了再宰……

03

再睁眼时,铁锅里的水正咕嘟冒泡。

屠户背对我添柴火,杀猪刀就插在案板上,刀柄还沾着我的血。

叔……我哑着嗓子哭求,我听话,别杀我……

屠户扭头啐了一口:现在知道怕了

他晃着膀子走过来,身上那股猪臊混着血腥味熏得人发晕。

就在他弯腰拽我头发时,我突然暴起!

右手攥住刀柄一拔,左手狠狠揪住他衣领往下一扯——

噗嗤!

刀尖从他下巴捅进去,切断半个脖颈。

温热的血喷了我满脸。

他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喉咙里嗬嗬响着,手指抽搐着往我脖子上掐。

我握着刀柄狠狠一捅!

刘屠户的脑袋骨碌碌滚到地上。

怕我喘着粗气把尸体踹开,怕你死得太痛快!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爆响,锅里的水快烧干了。

我拎着滴血的刀站在厨房里,忽然听见我爹在敲门:

刘大哥,再加半斤盐成不娃她娘生前就口重……

我抹了把脸,血和汗糊得视线发红。

杀猪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04

我揣着那把杀猪刀,沿着干涸的河床走了三天。

脚底的水泡磨破又结痂,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烧红的炭。

远远望见起义军的招兵旗时,我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招兵处排着长队,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庄稼汉。

老卒坐在木箱上啃饼子,饼渣掉在脏兮兮的衣襟上。

我径直走到最前面,直勾勾盯着老卒手里的麦饼。

女人他眯着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我几眼,咧嘴笑了。

哪儿来的娘们儿军营可不是绣花的地方。

我攥紧了刀柄:我能杀人。

就你他笑得越发猥琐,伸手就来摸我的脸:

细皮嫩肉的,不如进爷的帐里伺候——

刀光闪过——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低头看着自己掉在地上的三根手指。

麦饼滚进尘土里,断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惨叫撕破了营地的喧闹!

四周的士兵全围了过来,有人拔刀,有人骂娘。

我抬头扫了一圈,冷笑:谁还想试试

人群静了一瞬。

怎么回事!一个独眼壮汉分开人群走来,铠甲上的血渍还没干透。

首领!有人喊道,这疯女人砍了王老五的手指!

首领皱眉看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杀猪刀上。

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老卒,忽然笑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老卒惨白的脸:早跟你说过,管不住裤裆,迟早要遭报应。

说完,起身对我扬了扬下巴,刀法不错,哪儿学的

屠宰场。

首领哈哈大笑,挥手示意士兵散开:行,你留下。

05

青石谷的地形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我作为新兵被安排在第二阵,前面是号称百战老兵的王豹。

出发前,他拍着我肩膀说:小娘子跟紧我,老子保管你……

话没说完,手就滑到我腰上捏了一把。

第一轮箭雨袭来,王豹突然转身抓住我胳膊。

对不住了小娘子,借你条命,王老五是我二舅……

他猛地把我推向敌阵!

我反手拽住他皮甲束带。

三支羽箭破空而来,哆哆哆钉在他后背。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贴着他耳朵说:借你的命用用。

我顶着他的尸体冲入敌军军阵,挥刀砍翻最近的两个刀手。

刀刃劈开锁骨的感觉像砍进烂木头。

温热的血喷在脸上,我舔了舔嘴角——咸的,带着铁锈味。

回营时,我拖着王豹的尸体扔在营门口。

他的脸被岩石刮得血肉模糊,后背的箭尾还支棱着。

这就是背后捅刀的下场。

我踹了踹尸体,箭杆咔嚓一声折断。

仗打赢了,我独自斩首数十人。

首领赏我一壶酒,笑着说:

爽快!第一次见到如此悍勇的女人,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仰头喝干,盯着他那只独眼:我要带兵,我要立战功!

他笑得更大声了,拍着桌子说:明天起,你带先锋队!

06

起义半年,我们被堵在了黑风谷。

三千官兵封死了出口,箭塔上的弩机对准谷内,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粮草早已见底,马匹杀了大半,剩下的士兵啃着树皮,眼里泛着绿光。

撑不过三天了。

首领蹲在沙盘前,胡子邋遢,眼底布满血丝。

我摩挲着杀猪刀的豁口,没吭声。

要不……投降吧副将低声道,朝廷说了,只要交出首领,其他人可免一死。

首领猛地抬头,副将立刻闭嘴,但营帐里的气氛已经变了。

我站起身,刀尖戳进沙盘,正好插在代表敌军营寨的木桩上:今晚,我带人出去。

首领皱眉:你

三十死士,烧粮草,斩敌将。我扫视一圈,敢跟的,现在报名。

帐内沉默片刻,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站起来:算我一个。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子时,我们贴着岩壁潜行。

月光被乌云遮住,只有偶尔的火把光亮照出巡逻兵的影子。

我打了个手势,三十人分散开来,匕首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粮草堆在营地中央,守夜的士兵打着哈欠,手里的长矛歪歪斜斜。

我摸到他背后,捂住他的嘴,刀锋一抹,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流下。

点火。

火把扔进粮堆,火势迅猛,营地顿时炸开了锅。

敌将的营帐里冲出个披甲大汉,怒吼着指挥救火。

我迎面冲上去,他拔刀就砍,刀刃相撞,火星四溅。

女人!他愣了一下,随即狞笑,找死!

我矮身避开他的劈砍,杀猪刀捅进他膝盖。

他嚎叫着跪倒,我趁机跃起,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血喷了我满脸,我拎起他的头发,对混乱的敌营大喊:

你们将军在这儿!

敌兵们僵住了。

我咧嘴一笑,把头颅抛向最近的火堆:接着!

黎明时分,我们回到了山谷。

首领站在营门口,看着我们。

我们三十人去,如今只剩五个活着回来。

个个浑身浴血,手里拖着敌军的旗帜和粮袋。

我把敌将的头颅丢到他脚下:粮草烧了,援军至少三天才能到。

首领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单膝跪地,抱拳: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恩人,是先锋营统领。

我擦了擦刀上的血,没说话。

身后,幸存的死士们互相搀扶着,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林屠娘!

很快,整个营地都吼了起来——

林屠娘!林屠娘!

我抬头,天边泛起鱼肚白。

这世道,终于开始怕我了。

07

造反第三年,起义军被朝廷军打散,首领身死。

我收拢一万溃军,临时驻扎在陈郡。

军师赵阙来找我时,我正在帐外磨刀。

那把从刘屠户手里夺来的杀猪刀,如今已经砍卷了刃。

三年来,它陪我杀过官兵,宰过叛徒,刀柄上缠的麻绳浸透了血,黑红黑红的。

将军。赵阙拱了拱手。

这个白面书生总爱穿月白长衫,在一群糙汉子里扎眼得很。

陈郡谢氏愿出三千私兵、五百石粮,条件是……

说。我往刀上啐了口唾沫。

要您嫁给他们家主谢衡。

磨刀石嗤地一声响。

我抬头看他,赵阙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但眼神没躲。

谢衡我冷笑,就是那个号称'江左第一美男子'的痨病鬼

谢氏乃百年士族,若能联姻——

行啊。我把刀往地上一插,告诉他们,三日后迎亲。

赵阙明显愣住了。

他大概准备了满肚子说辞,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

大婚之夜。

谢家的喜堂红得刺眼。

我顶着盖头坐在床边,听着外头觥筹交错。

谢衡的咳嗽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赵阙的劝酒声。

娘子……一只苍白的手掀开盖头。

谢衡确实俊美,就是脸色青得像死人,为夫……

我一把掐住他喉咙,把他掼在床上。

外头立刻冲进来四个谢家子弟,最前头的刚拔剑,就被我一脚踹中裤裆,疼得蜷成虾米。

都别动!我抽出枕下的短刀抵住谢衡咽喉,谁动一下,我就让谢氏绝后!

赵阙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谢衡被我坐在身下,谢家子弟跪了一地。

我的嫁衣前襟沾着血,正慢条斯理地用喜帕擦刀。

将军这是何意赵阙脸色发白。

谢家主刚刚答应派出全部私兵支援义军。

我踹了踹脚下的谢衡,是不是啊,相公

谢衡咳出一口血,哆嗦着点头。

赵阙的眼神变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世家势大,不可得罪。

我们败军游勇,为求自保投靠谢氏,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可我不想!

世家怎么了世家就有两个脑袋,不怕被砍

可笑这世道,男子大多自以为是。

认定只要成了亲,妻子所拥有的一切,理所应当归于夫家。

陈郡谢氏,想用这种方法谋夺我的兵权。

呵!他们也配

我冲他咧嘴一笑:军师,下次做媒前记得问清楚。

我林屠娘只收聘礼,不赔嫁妆。

08

打下庐州那天,亲兵说营外有人求见。

说是...将军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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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啃着羊腿,油手一顿。

七年了,我以为他们早饿死了。

我爹老得不成样子,一见面就跪着爬过来抱我的腿:大丫!爹对不起你啊!

弟弟跟在后头,额头抵着地不敢抬头。

营帐里安静得可怕。

亲兵们面面相觑,赵阙皱眉盯着我握刀的手。

那年实在没法子,爹哭得鼻涕糊了满脸,你弟弟才十二,总不能眼睁睁……

姐!弟弟砰砰磕头。

我和爹一路要饭来投奔你!你要打要杀都行,给口饭吃吧!

我慢慢擦干净手,走到弟弟跟前。

他吓得直抖,却还偷偷抬眼瞄我案上的肉。

起来。我伸手扶他。

弟弟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刚要起身,我猛地扯开他前襟——

一个小纸包掉出来,洒出些白色粉末。

我用刀尖挑了点,放在鼻下闻闻:砒霜。

纯度不错,够毒死一头牛。

我爹瘫软在地。

弟弟面如死灰:不……这不是我的……

放心,我不杀你们。

我收刀入鞘,正好营里缺个扫茅厕的。弟弟这么孝顺,肯定愿意替爹分担吧

赵阙当晚来找我:将军,那包毒药……

是陈郡谢氏给的。我头也不抬地批军报。

谢衡的堂弟昨天来过,那群傻逼还没有死心。

那要不要他伸手在脖子下一划。

我蘸了蘸墨,在处决名单上画了个圈:让他们活着,才能钓出更大的鱼。

帐外传来弟弟刷马桶的干呕声,我忽然想起那年他捆我时说的话。

——姐,你的肉还不如猪值钱。

现在轮到我来称斤论两了。

秋雨连绵的夜里,我撞见赵阙在溪边烧信。

火光映着他清俊的侧脸,信纸灰烬里隐约露出主公……大业几个字。

他转身看见我,瞳孔骤缩。

军师好雅兴。我踢了踢灰堆,给相好的写情书

他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又是那副温润模样:将军说笑了。

雨丝凉津津地钻进领口。

我知道他在撒谎,就像他知道我知道他在撒谎。

多有趣,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09

秋日的风卷着血腥味灌进大帐,我正擦拭那把杀猪刀,刀刃映出我眉骨上的一道疤——半月前我攻下了副都,与朝廷平分天下。

将军!亲兵掀帘而入,脸色古怪。

朝廷派使者来了,说是……『儒圣』萧玉楼的门生。

我冷笑一声,刀尖在案桌上划出一道痕:让他滚进来。

那使者穿着雪白长衫,腰间玉佩叮当,活像只花枝招展的鹌鹑。

他一进门就皱眉掩鼻——

林将军。他拱手,不等我问话,径自起身掸一掸袖口绣着的青竹。

萧先生感念您出身寒微,特向陛下求了恩典。

只要您即刻退出都城,解散义军,便封您为忠义夫人,享三品俸禄……

我打断他:萧玉楼自己怎么不来

使者一噎,随即昂首:萧先生乃天下文宗之首,岂会亲临叛军营帐

帐内亲兵们握紧了刀,我反而笑了,起身走到使者跟前。

他比我高半个头,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直视我。

回去告诉你家『圣人』。我拍了拍他脸颊。

我林屠娘砍人从不管品级,下一个就是他。

使者脸色骤变,刚要开口,我的刀已横在他颈间。

他腿一软跪倒在地,尿渍在白衣上洇开一片黄。

将军!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赵阙匆匆进帐,话音未落,我手起刀落。

人头滚到赵阙脚边,眼睛还瞪着。

我扯过使者的衣襟擦刀,顺手塞了张字条进那僵硬的嘴里:

包好了,送还给萧玉楼。

赵阙拾起字条瞥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八个血字——

老登,下一个就砍你。

10

雨下了三日,一则谣言在军中传开。

听说了吗将军克夫克父,命里带煞……

嘘!小点声!我表兄在亲兵营,说前几日又有人被割了舌头……

赵阙撑着伞过来时,我蹲在帐外磨刀。

雨水顺着油布往下淌,刀刃在青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将军。他递上一卷竹简,各营今日逃兵三十七人,比昨日多了一倍。

我没接,刀尖挑起竹简,哗啦一声抖开。

军报上墨迹晕染,但萧玉楼三个字依旧刺眼。

查清楚了我问。

赵阙的伞微微倾斜,露出他半边苍白的脸:

是萧玉楼的门生混进营地,专挑粮官、马夫这些碎嘴的传话。

我冷笑一声,刀尖戳进竹简,直接钉在案上:传令,击鼓聚将。

鼓声像闷雷滚过营地,逃兵被押到校场中央。

人群里有个瘦高个儿,裤腿上还沾着泥,眼神飘得厉害。

我走到他跟前,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听说我是天煞孤星

瘦高个儿腿一软,跪在泥水里:将、将军饶命!小的也是听粮官老周说的……

老周我转头问亲兵,他人呢

回将军,昨夜偷马跑了,追到的时候……

亲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点点头,突然揪住瘦高个儿的衣领,刺啦一声撕开他的前襟。

他吓得嚎叫起来,我却已经扯下他的裤子,露出两条瘦麻杆似的腿。

传谣的,都记住这张脸。

我拽着他的头发拖到校场边缘,泥浆糊了他满身。

游营三圈,让大伙儿看清楚——

下次谁再嘴贱,我就把他钉在辕门上晒成人干!

瘦高个儿光着屁股在泥里爬,身后亲兵敲着铜锣喊:将军有令!传谣者,下场如此人!

雨越下越大,但再没人敢交头接耳。

开春时,童子营的孩子在河边发现一具浮尸——

是萧玉楼的另一个使者,身上捆着石头,怀里揣着份檄文,骂我牝鸡司晨。

孩子们举着湿漉漉的檄文跑来:这纸能折船吗

我揉碎纸团扔进火堆:能,但脏。

赵阙站在远处望着我,手里转着那枚从不离身的白玉扳指。

我知道他在腹诽:这女人连孩子都利用。

可他错了,乱世里人命最不值钱。

童子营的孩子都是我捡回来的孤儿,是我给了他们一条命。

他们学会的第一句话是誓死效忠将军。

第二句就是拼尽全力活下来。

当然,我从不指望他们的誓死效忠。

人心向背,惟利所趋。

我摸着腰间的杀猪刀——只有它,比任何誓言都可靠。

11

宛州城墙高耸,我骑在战马上,眯眼望着城头——

那里吊着三个孩子,麻绳勒进他们细瘦的胳膊,哭声被风撕成碎片。

将军!亲兵声音发颤,是……是童子营的小崽子们。

我认得那件灰布袄子,是上个月才发给新收的孤儿的。

城楼上,守将王焕探出半张脸,笑得像只癞蛤蟆:

林将军!退兵三十里,我保他们全须全尾!

赵阙策马靠近,低声道:守军粮草撑不过三日,这是狗急跳墙——

我没答话,抬手摘了弓。

将军不可!亲兵扑上来拽缰绳,孩子们是无辜的!

弓弦绷紧的声响惊飞了乌鸦。

城头的王焕还在喊:林屠娘!你连自己养的崽子都护不住,算什么——

刹那间箭离弦,吊在最外侧的孩子突然扭过头——

那张稚嫩的脸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瞳孔缩成针尖。

是侏儒。

箭镞贯穿他的咽喉,另外两个孩子猛地挣断绳索,袖中寒光一闪——三把淬毒的短刀当啷落地。

城上一片死寂。

王焕的嘴张得能塞进鸡蛋。

攻城。我扔了弓,拔刀指天,活捉王焕者,赏金千两!

冲锋的号角淹没了一切。

12

打下宛州第三天,军营飘着肉香。

王焕被吊在辕门铁钩上,将士们在庆功。

报——!斥候连滚带爬冲进大帐。

主帅!运粮队遇袭,三百车粮草全烧了!

帐内将领们炸了锅。

周猛一拳砸在案上:定是萧玉楼那帮酸儒干的!

我摩挲着杀猪刀豁口,等他们吵够才开口:军中余粮能撑几日

最多……三日。军需官额头抵地,若杀战马——

放你娘的屁!骑兵统领拔刀就要砍人,被我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当夜,营地里飘起窃窃私语。

听说林屠娘克夫克父,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这是遭天谴了……

不如绑了她向朝廷请功……

我蹲在粮仓的阴影里,看着几个黑影摸向马厩。

领头的竟是军需官,手里火把照出他怀里鼓囊囊的包袱。

将军,要不要——亲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摇头,起身拍了拍沾血的衣裙:让他们闹大些。

哗变在子时爆发。

三百士兵举着火把围住中军帐,军需官站在人堆里喊:请主帅杀马济粮!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完。

我掀帐而出,一刀劈开他天灵盖。

血浆溅在最近的火把上,嗤地腾起一股焦臭。

否则怎样我踩住军需官抽搐的尸体,从他怀里勾出那包金叶子。

萧玉楼给你多少买命钱够买你全家的命吗

人群开始后退。

我吹了声口哨,埋伏已久的刀斧手立刻合围。

现在。我踢了踢脚边金叶子,谁还想吃马肉

一片死寂中,我转身指向东南:

三十里外有座城池,富得流油——

饿红眼的,跟老子去抢!

黎明前,我们冲开了毫无防备的城门。

守粮的敌军还在梦里就被抹了脖子。

我蹲在粮堆上啃炊饼,赵阙拎着个文士打扮的人扔过来:

将军,活的。

那文士尿了裤子,磕头如捣蒜:小人是被逼的!萧大人说、说烧粮就能逼你们内乱……

萧玉楼人在哪我把炊饼渣拍在他脸上。

在、在沧州书院……

我笑了,转头对亲兵道:传令——全军吃饱喝足,明日开拔沧州。

13

腊月初八,我军攻下沧州,可惜让萧玉楼那老登跑了。

谢衡带着他谢氏的私兵来贺,还抬了十坛醉仙酿。

说是他们祖传的佳酿,专程从地窖里刨出来的。

娘子。谢衡咳嗽着给我斟酒,指尖发颤,为夫敬你。

我把酒推回去:相公先请。

谢衡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这酒性烈,为夫这身子……

那我喂你。我掐住他下巴灌酒。

他挣扎间洒了大半,却仍有几滴入喉。

不过三息,他忽然捂住腹部,冷汗如雨。

满座哗然。

周猛跳起来指着我:毒妇!竟敢谋害亲夫!

我慢悠悠从案下摸出另一只酒壶,给自己倒了杯:

急什么这不是还有『补药』吗

谢衡蜷在地上抽搐,嘴角溢出血沫。

我蹲下身,掰开他牙关灌下所谓补药。

他喉头滚动两下,竟真的缓过气来。

多谢……娘子……他虚弱地抓住我衣袖。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笑:不用谢,虎狼之药,死得慢些罢了。

谢衡瞳孔骤缩。

我起身环视众人,周猛的手已按在刀柄上。

周副帅。我踢了踢奄奄一息的谢衡。

你下毒时没告诉他,这酒壶是阴阳壶倒酒时得按机关

周猛面如死灰。

我吹了声口哨,帐外立刻冲进一队刀斧手。

我问:叛徒该当何罪

亲兵们齐吼:凌迟!

血溅上庆功宴的烤全羊,谢衡呕出黑血。

我蹲在他身旁,用他的衣角擦手:放心,你是我相公,我可不会让你死。

我会让你看着谢氏全族下葬。

14

造反第十年,我率领义军打入国都,逼得昏君携臣子出逃。

我大权在握,意气风发。

只等名正言顺坐上那把代表权力巅峰的椅子。

入秋后,常年缠绵病榻的谢衡,病情突然好转了。

他穿着月白长衫来皇宫找我,身后还跟着三个文官,个个手里捧着奏折。

我正批阅军报,头都没抬:相公今日气色不错。

谢衡咳嗽两声,声音却中气十足:娘子,为夫与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

我蘸墨的笔顿了顿,抬眼扫过那几张老脸——都是前朝降臣,如今在礼部混饭吃的货色。

说。

最胖的那个文官上前一步,奏折举过头顶:请林帅为天下计,效仿古制,垂帘听政,还政于……

还政于谁我打断他,笔尖滴下一滴墨,在案上晕开黑斑。

谢衡突然跪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娘子!女子称帝本就有违天道,如今军中流言四起,若再一意孤行,只怕……

只怕什么我慢慢放下笔。

只怕大业倾覆啊!谢衡抬头,眼里竟挤出两滴泪。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谢衡。我起身绕过案桌,杀猪刀已经抵在他喉结上。

你昨夜见萧玉楼的使者时,也是这副哭丧脸

谢衡瞳孔骤缩。

那三个文官扑通跪地,最胖的那个直接尿了裤子。

谢衡的冷汗顺着刀锋往下淌:娘、娘子何出此言……

我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喝的『补药』只能勉强镇痛,近来毒性压制不住了,每晚都疼得睡不着吧

谢衡浑身发抖,刀尖已经刺破他皮肤,渗出一线血珠。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我拍了拍他的脸。

第一,闭嘴做你的皇夫,明日亲自去校场,告诉全军『垂帘听政』是你的主意。

第、第二呢

我手腕一翻,刀锋横转,贴着他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第二,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让你亲自问问阎王——女子称帝,到底违不违天道

谢衡瘫坐在地,三个文官磕头如捣蒜。

我收刀入鞘,冲门外亲兵扬了扬下巴:送谢大人回营。

再派人盯着这几位大人——他们若敢踏出府门一步,直接剁了喂狗。

15

登基前三天,暴雨倾盆。

我站在宫墙上,雨水顺着铁甲往下淌,浸透了内衬的麻衣。

远处,黑压压的人群跪在宫门前,火把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索命的鬼火。

陛下——亲兵浑身湿透地跑来,萧玉楼煽动了三千百姓,说……说女子称帝,天降灾祸,上天必降大旱三年!

我眯起眼,雨水砸在脸上,冷得刺骨。

宫门下,几个白发老者正高举血书,嘶哑的嗓音穿透雨声:

牝鸡司晨,国将不国!

赵阙撑伞站在我身侧,白玉扳指在指间转得飞快:要驱散吗

驱散我冷笑,萧玉楼要的就是我动手。明日史书上就会写,女帝登基前夜,屠戮百姓。

亲兵犹豫道:可他们堵了宫门……

我抬手打断他,指向人群最前排的一个瘦小身影——那是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手里举着半截蜡烛,火光映出他麻木的脸。

瞧见没我轻声道,那个孩子,腰上别着火油罐。

赵阙瞳孔一缩。

我转身下了城墙,雨水混着泥浆溅在靴面上:传令,开侧门,放他们进外殿广场。

陛下!

既然要闹——我解下佩刀扔给亲兵,就让他们闹个够。

外殿广场上,百姓跪在雨里,血书被雨水泡烂,墨迹晕染成狰狞的鬼脸。

萧玉楼的独子萧玦站在高台上,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仿佛连雨水都避着他。

诸位父老!他声音清朗,如诵圣贤书。

吾等今日以血泪谏言,非为私利,实为天下苍生!

人群爆发出一阵哭嚎。

我抱臂站在廊下,看着那孩子悄悄挪到祭坛旁,火油罐的塞子已经拔了一半。

萧玦忽然转身,朝我长揖到地:林帅!为了天下黎民,望您暂缓登基,亲赴天坛祈雨!

好一招以退为进。

若我拒绝,便是坐实了枉顾人命。

若我答应,就等于承认女子称帝确是天怒人怨。

我缓步走到雨里,百姓的哭声戛然而止。

萧先生。我直视他的眼睛,你说旱灾因我而起

他面露悲悯:天象示警,不敢妄言。

我忽然笑了,猛地拽过那个捧蜡烛的孩子,撕开他的粗布衣——

腰间的火油罐咣当落地。

那这孩子身上的火油,也是天象

萧玦脸色骤变。

我掐住孩子后颈,迫使他抬头:谁派你来的说!

孩子哆嗦着,眼神却往萧玦那边飘。

我冷笑,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孩子腰上烙印着萧氏家奴-癸卯年丙壹。

人群哗然。

煽动民变,意图行刺!

萧大人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还有你们……我看向战战兢兢下跪的老人们。

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萧玦的白衣终于被雨水打湿了。

16

登基前两夜,我正在试穿龙袍,殿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陛下!亲兵肩上插着半截箭矢,撞开门滚了进来。

林公子带兵围了寝宫,说……说您不配穿这身衣裳!

我慢条斯理地系好腰带,杀猪刀往案上一拍:让他进来。

我弟踹开门时,铁甲上还沾着亲兵的血。

三年扫茅厕的生涯没让他消瘦,反倒养出了一身横肉。

阿姐。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

女子称帝违背天道,你让位吧。

我打量着他身后那群兵——全是谢家的私兵,领头的正是当年被我踹废命根子的谢衡堂弟。

让位给谁我歪头,你吗

他突然扯开胸甲,内衬赫然是一件明黄龙袍,绣着歪歪扭扭的五爪金龙。

这皇位是我老林家的,合该是我坐,你不过一区区妇人——

刀光一闪——

我弟的喉咙喷出血时,表情还是懵的。

我甩了甩杀猪刀上的血珠,弯腰从他怀里摸出半块兵符——昨天我爹从我这儿顺走的,这不就自己回来了。

谢家亲兵们僵在原地。

我踢了踢弟弟尚未凉透的尸体:你们的主子死了,现在——

刀尖指向瑟瑟发抖的谢衡堂弟:谁还想试试龙袍

17

登基大典前夜,我拎着酒坛去了孝子院。

说是院,其实就是个猪圈,四周围了栅栏,挂了一块新漆的匾。

上面孝子院三个字还是我亲手写的。

我爹蜷在角落里,身上裹着破麻布,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全是血丝。

大丫……他哆嗦着爬过来,指甲缝里全是泥,爹知错了,爹也是没法子啊……

我蹲下身,酒坛咚地搁在地上。

没法子我掰开他攥着我衣角的手,卖我的时候,您可没手软。

爹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突然开始扇自己耳光:

爹畜生不如!可、可你弟弟已经死了,咱们老林家就剩……

剩你一个我冷笑,拽着他头发拖到猪槽边。

放心,日后我的孩子随我姓林,老林家不会绝后。

亲兵递上药碗,我爹终于反应过来,杀猪似的嚎起来:你要干什么!我是你亲爹!!

亲爹我踩住他后背,强制给他灌药。

当年你捆我卖给人伢子时,怎么不想想你是我亲爹

偷我兵符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有什么下场!

就我弟那个废物,给他皇位他坐得稳吗

我爹蹬着腿,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响,像极了当年屠夫宰猪时的动静。

我拍开酒坛封泥,仰头灌了一口,剩下的全泼在他扭曲的脸上。

既然这么拎不清,以后就别说话了。

我擦了擦嘴角,慢慢喝,余生躺在床上,好好反思该怎么当个『慈父』。

来人!

好好伺候着,别让他死了。

中风瘫痪的人要注意休养,日后不必见外人了。

猪圈外,新漆的匾额被火把映得发亮——孝子院。

18

回宫时,谢衡已经不行了。

他躺在榻上,脸色青灰,嘴角渗着黑血,听见动静勉强睁开眼:

娘子……解药……

我慢悠悠地脱了沾血的外袍,坐在床边看他。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床褥,指节泛白,腹部痉挛得几乎弓起身子。

疼吗我摸了摸他冷汗涔涔的额头。

你和周猛妄图给我下的毒,我哪里会有解药

如今见你这么疼,我这心里真是痛快!

谢衡瞳孔涣散,却还挣扎着去够我的袖子:

我……我没想害你……是族里逼我……

逼你我轻笑,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解药没有,缓解痛苦的补药倒是有一瓶。

他的眼睛陡然亮起来,枯瘦的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给、给我……

我拔开塞子,当着他的面把药粉倒进烛火里。

嗤的一声,火苗窜起老高,映得他满脸绝望。

骗你的。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哪有什么补药你的身子早被五石散掏空,挺不过今晚了。

谢衡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突然一口黑血喷在我衣襟上。

我随手扯了床帐一角擦手,看着他抽搐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亲兵在门外低声问:陛下,要准备棺椁吗

我踢了踢谢衡僵硬的腿:拖去乱葬岗,喂狗。

19

黎明时分,我穿着龙袍踏入金銮殿。

殿内站满了文武百官,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我踩着猩红的地毯一步步走上玉阶,杀猪刀在腰间晃荡。

我停在龙椅前,没急着坐,而是转身扫视众人。

呵,这世道当真可笑!

朕十年征战,杀穿了乱世,却杀不破世人的偏见。

旧朝余孽骂朕牝鸡司晨,文人酸儒讽朕不守妇道。

就连朕一手提拔的将领也要质疑朕,背叛朕!

朕竭力带领百姓站起来,你们!偏要朕再跪回去!

我缓缓坐在龙椅上,杀猪刀铮地出鞘,插在御案上:

现在,谁还想教朕,什么是『妇道』

满朝死寂。

赵阙带头跪下,文臣武将顿时跪了一地。

微臣不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20

登基第七日,金銮殿空了一半。

我坐在龙椅上,指尖敲着扶手,看着殿内稀稀拉拉的几个武将和寒门小官。

文臣们集体称病,连个折子都没递。

陛下。赵阙站在阶下。

礼部尚书称风痹发作,户部尚书说染了时疫,工部……

工部那个老东西呢我打断他,昨天还中气十足地骂朕呢。

赵阙嘴角抽了抽:说是……摔断了腿。

我笑了,起身拎起杀猪刀:传旨,朕体恤臣子,亲自带太医去『探病』。

礼部尚书府上,管家战战兢兢地拦在门口:大人真的病重,不能见风……

我一脚踹开门,屋里飘出浓重的药味——和藏在药柜后的脂粉香。

绕过屏风,礼部尚书正搂着个小妾喂葡萄。

见我进来,葡萄卡在喉咙里,脸憋得紫红。

风痹我踢了踢他哆嗦的腿,朕看你好得很。

小妾尖叫着往外跑,被亲兵一把摁住。

礼部尚书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陛下饶命!是、是萧大人说……

说什么

说只要罢朝三日,就能逼您还政……

我点点头,刀尖挑开床榻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金砖,每块都刻着前朝年号。

搜。

一个时辰后,六部尚书的府邸全抄了个底朝天。

户部地窖里挖出八十万两白银,工部后院埋着前朝皇陵的汉白玉雕,最绝的是吏部——书房挂的《寒梅图》后头,嵌着整整一墙的田契地契。

陛下,这些怎么处置亲兵指着堆成山的赃物。

我拎起一块金砖掂了掂:充军饷。顺便铸块匾,给各位大人送回去。

题什么字

遗臭万年。

文人风骨爱惜羽毛

我呸!

21

匾额还没铸好,北境急报就来了。

陛下!斥候满身是血冲进大殿,萧玉楼勾结戎狄,边军哗变,已经连破三城!

武将们炸了锅,赵阙却盯着我腰间那把杀猪刀——它正微微颤动,像嗅到血腥的活物。

备马。我起身,朕亲自去会会他。

萧玉楼个老登,咱俩该算算总账了!

赵阙猛地抬头:不可!您刚登基,京城……

京城有『遗臭万年』镇着。我拍了拍他的肩。

你盯着那群老东西,少一颗脑袋,朕回来就摘你的补上。

北境的风裹着砂砾,抽在脸上像刀割。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戎狄的狼旗——和旗下白衣飘飘的萧玉楼。

林屠娘!叛军阵前推出十几个捆着的孩子。

这些都是你手下将士的孩子,你若是不肯退兵,别怪我拿这些孩子祭旗!

我眯起眼。

那些孩子满脸血污,但腰板挺得笔直——

是我亲手训出来的童子营战士。

呵,赵阙这个奸细倒是立了大功,脑袋暂且保住了。

放箭。

亲兵愕然:可那些孩子……

放!

箭雨呼啸而过,孩子们却突然挣断绳索,从怀里掏出火油罐砸向敌阵。

爆炸声震得地皮发颤,我拔刀指向前方:杀!

三天后,萧玉楼被堵在峡谷里。

他白衣染血,却还端着那副圣人架子:

今日吾等泣血,只为天下正统!

你就算杀尽天下人,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女子称帝,有违天——

刀光一闪。

萧玉楼的脑袋飞出去,眼睛还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我真会动手。

傻逼。我甩了甩刀上的血,权力是血喂出来的,不是讲道理讲出来的。

谁耐烦听你个老登说教。

22

回京那日,金銮殿外立着一排新铸的遗臭万年匾,阳光下金光刺眼。

日后哪位臣子想不开,祸害家国百姓,我就赏他一块,全了他的身后名。

文臣武将跪了一地,额头抵着青砖,没人敢抬头。

赵阙捧着玉玺迎上来:

陛下,萧玉楼的同党已全部下狱。

我漫不经心:哦,都杀了吧。

我接过玉玺,发现他指尖冰凉,你怕什么

他苦笑:臣只是……庆幸跟对了人。

呵呵,萧玉楼最大的同党,不正是你赵阙吗

要不是你识时务,最后倒戈坑了萧玉楼一把大的。

你的脑袋早就跟萧玉楼一起挂城墙上了。

念在赵阙才华惊人,起义期间没少立大功。

国家初定,我也确实需要一个好掌控的文臣之首。

赵阙,你的脑袋暂且先留着,后半辈子做牛马还债吧。

我大笑,把玉玺扔回他怀里:

拟旨——

自今日起,天下女子,皆可立户,可袭爵,可科举,可休夫!

我要让世人看到,女人——也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殿外传来童声。

童子营的女孩们举着木刀,齐声高喊:誓死效忠陛下!

风吹起我的龙袍,露出腰间那把卷了刃的杀猪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