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砚之,前世被亲姐苏明昭设计,通敌罪名压身,三百族人因我惨死。
吊死柴房那日,我带着手腕的血痕和滔天恨意醒来,竟回到及笄前夜。
1
重生之夜,血痕未干
**我被勒醒。**喉咙像被灼烧,猛地坐起身。指甲掐进掌心。
床帐月白色,沉水香。不是柴房。
腕间刺痛。低头,两道暗红血痕蜿蜒,狰狞。前世吊死在梁上,绳子磨破手腕,血渗进麻绳。鬼差没擦干净。
小姐外间阿福轻唤,可是梦魇了
我僵住。阿福声音轻快。前世今日,她跪在柴房外哭哑,求恶奴送水。后来她随我上刑场,被乱刀砍死,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
阿福。哑着嗓子应。指尖摸到床头鎏金掐丝烛台。前世此时,烛台早被抄家士兵砸烂。
心跳剧震。掀被赤脚下地,青砖凉意窜上。妆台铜镜映出十五岁的脸。眉峰未染愁,眼尾泛着前世三十岁的冷意。
及笄前夜。扶着妆台,信了。老天爷让我从黄泉折回,不是再当苏明昭替死鬼。
前世她握我手掉泪,说阿砚,姐姐只有你了。信她被敌国细作缠身是身不由己。信她求我顶罪为保家族血脉。信她在刑场哭晕真心疼我。
直到吊死柴房,听见她在正厅对父亲说:二妹妹性子软,若知道是我做的,怕是要寻死。
三百口人命,填了她的野心。老夫人充军咳血。幼弟十岁,按在断头台喊阿姐救我。
攥紧腕间血痕,指甲扎进肉里。这一世,苏明昭要偿债,一笔笔讨回来。
小姐阿福敲门,老夫人说您近日睡不安稳,送安神汤来。
迅速躺回床上,闭眼。前世苏明昭从这夜布局。买通丫鬟茶里下安神散。说怕我及笄礼没精神。喝得昏沉,她才拿着伪造密信冲进父亲书房。
门推开缝,脚步声轻。瓷碗搁案几脆响。阿福压低嘀咕:二小姐这两日总说胡话,该不会中邪了
嘘。另一个丫鬟声音。苏明昭陪嫁翠柳。大姑娘说了,二小姐及笄礼大事,咱们只当没听见。
攥被角的手收紧。前世总觉翠柳木讷,原来早是苏明昭钉子。
等她们退出去,翻身坐起。汤碗冒热气,舀勺凑鼻端。极淡苦杏仁味。前世喝了汤,睡到次日巳时。及笄礼头冠戴歪,被老夫人念叨半日。
阿福。喊了声。
门帘掀起,阿福端铜盆进来。见我醒着,眼睛亮了:小姐可算醒了!方才大姑娘屋里翠柳说要帮着收拾妆奁,我没让她碰您的东西。
盯着她泛红眼尾。前世阿福总护我身后,被掌嘴不松口。
阿福,按住她替我梳头的手,以后我的东西,除了你,谁也不许碰。
她愣了。眼眶红了:小姐……您今日怎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冲她笑,去把妆奁里那支缠丝银簪拿来,老夫人昨日说替我簪发。
阿福应,转身开箱。望着她背影。前世她总把我的东西收整齐。苏明昭抄我妆奁那天,她扑箱子上喊这是小姐及笄礼簪,被踹吐血。
2
赏花宴上初交锋
卯时。老夫人房里粳米粥香气。跪在软垫上,看老夫人握银梳替我梳发。鬓角白发少许多,手指还没抖。
阿砚,老夫人摸我发顶,你生母去得早,总怕委屈了你。过了今日,就是大姑娘了,要学着帮你父亲管中馈。
喉咙发紧。前世老夫人说这话,我正被苏明昭哄去佛堂抄经。抄一半被士兵按地,说我通敌。
祖母,抬头看她,近日总梦见母亲。她说……她说要我多陪陪您。
老夫人手顿。眼眶慢慢红了:好,好,阿砚最孝顺。
及笄礼准备到辰时。书房整理贺礼。檀木匣放老夫人送和田玉镯。苏明昭送一对翡翠耳坠。前世这对耳坠藏敌国密信,成了我通敌铁证。
阿砚妹妹。甜腻声音门外传来。抬头,苏明昭穿月白锦缎裙。手里端青瓷盅,身后四个丫鬟。连捧手炉都新换的。
听说你昨夜没睡好,走过来,盅子放案上,让厨房炖冰糖雪梨,润润嗓子。
盯着她指尖螺子黛。前世她也是这样笑,说阿砚,喝了这碗汤,咱们去给父亲请安。然后父亲书房,看见她袖中抖出密信,墨迹未干。
姐姐费心了。拿起汤盅,正好渴了。
苏明昭瞳孔缩缩。前世最讨厌甜腻东西,每次她送甜汤都推说胃寒。
舀勺汤送进嘴里。冰糖甜裹着雪梨凉,舌尖化开。苏明昭目光黏我脸上。咽下汤,笑着说:姐姐手艺越来越好了。
她指甲掐进掌心,脸上挂笑:妹妹喜欢就好。对了,明日赏花宴,让翠柳替你挑件湖蓝襦裙,试试合不合身
垂眸看她裙角金丝绣牡丹。前世赏花宴,她穿这件裙子。太子面前说我不懂规矩,总爱迟到。后来太子嫌我无礼,我急着解释,反被她推下荷花池。
姐姐心意领了,摸摸腕间玉镯,不过昨日瞧着那袭月白更衬祖母送镯子,就穿那件吧。
苏明昭笑僵脸上。身后翠柳捏紧帕子。知道她此刻定想:往日唯唯诺诺二小姐,今日怎么突然有了主意
等苏明昭带人走了,望着窗外渐起风。摸出发间缠丝银簪。前世赏花宴准时到,却被苏明昭安排的人撞翻脂粉盒。不得不回府换衣服。再赶到时,她已在太子面前把我成了傲慢无礼之辈。
这一世……对着铜镜勾唇。明日赏花宴,偏要迟到半个时辰。要让所有人记得,尚书府二小姐苏砚之,从来不是任人拿捏软柿子。
马车停在醉春园门口。园里丝竹声热闹。掀帘下车,听见有人低声:尚书府二小姐怎么现在才来
许是摆谱呢。另一个嗤笑。
踩青石板往里走。月洞门边,苏明昭扶着顾氏说话。见我过来,眼尾微挑。她定算准我会像从前那样,提前半个时辰到,巴巴候着她挑刺。
阿砚妹妹。她松顾氏手,还说要差人寻你,怎的来这么晚
扫过她鬓边珠花。前世她戴这朵花,太子面前说我无礼。
路上遇着个卖糖葫芦的。摸出袖中带着余温糖葫芦,想起小时候总跟着姐姐要糖吃,便买了串。
周围轻笑声。苏明昭指甲掐进掌心,面上笑:妹妹倒是会找乐子。
姐姐不尝尝递过去,这糖霜甜得很,和姐姐昨日送雪梨汤一个味。
她脸白了白。顾氏忙打圆场:明昭,带妹妹去主位坐。
主位上,太子端茶盏。前世此时,他看我眼神满是嫌恶,因苏明昭说我目无尊长。
坐定。指尖摩挲袖口暗绣并蒂莲。前世满门抄斩前,老夫人连夜给我绣的。
听闻二小姐近日得了不少贺礼太子突然开口。
苏明昭身子僵了僵。知道她怕什么。前世她送我翡翠耳坠,藏敌国密信。
回太子殿下,放下茶盏,昨日姐姐送了对翡翠耳坠,及笄礼贺礼。
那挑了半月。苏明昭忙道,阿砚妹妹可还喜欢
喜欢极了。从袖中摸出耳坠,只是……
捏着耳坠上翡翠,轻轻一掰。半枚染朱砂绢布从空心处掉出来,这耳坠里,怎么会有字
满座哗然。顾氏啪拍桌子:苏砚之!你这是做什么
苏明昭笑了。蹲下身捡起绢布,展开时指尖发颤:妹妹莫不是看错了这不过我抄《女诫》残页……
《女诫》会写‘八月十五,粮草过界’盯着她眼底慌乱,姐姐抄《女诫》,倒和前世我通敌密信一个笔迹。
你!顾氏站起来要扑过来,被太子身边随从拦住。
苏明昭突然哭了。跪在太子面前,眼泪大颗大颗砸裙角:太子殿下明鉴,阿砚妹妹定怪我得了老夫人更多疼爱,才编造这些谎话……
够了。太子声音冷下来,苏二小姐说密信,本宫要查。
顾氏急了: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尚书府家事……
家事太子放下茶盏,若真涉及通敌,便是国事。他看向我,苏二小姐,可还有旁证据
摇头。前世那封完整密信,被苏明昭塞我枕头下,根本来不及看。
目前只有这半页。
苏明昭猛地抬头:殿下,她这是血口喷人!
太子起身:今日宴会暂且作罢。苏二小姐,随本宫去偏厅。
偏厅。摊开帕子,露出里面半枚带血碎玉。
这是前世被关柴房时,从姐姐妆匣里摸出的。指尖发颤,上面刻字,和密信上落款一样。
太子盯着碎玉:你是说……
是她。攥紧帕子,前世所有罪名,都是她推给我的。
本宫信你。太子突然说,三日后,本宫让大理寺人去尚书府查。
起身要谢。窗外细微脚步声。顿住。苏明昭身边大丫鬟翠柳绣鞋声。她鞋底金线,前世柴房见过无数次。
苏二小姐太子唤我。
回头笑:无事。
出了醉春园,暮色沉了。阿福扶我上马车。隔帘瞥见街角一道黑影。翠柳。缩墙根,手里攥发亮东西。像是刀。
摸摸腕间和田玉镯。老夫人说这镯子挡灾。今夜回府,该去老夫人房里坐坐了。有些话,得趁苏明昭没动手前,说给祖母听。
3
暗流涌动,步步紧逼
掀开车帘,尚书府朱漆大门被灯笼照红。阿福扶我下车。余光瞥见门廊下立着穿绿裙身影。苏明昭大丫鬟翠柳。手里端茶盏,眼尾往我这儿扫。
阿福,去我房里。捏捏腕上玉镯,脚步不停。
房里烛火刚点上。反手闩门:这两日苏明昭的人往哪儿跑了
阿福凑过来,声音压低:昨儿夜里翠柳翻墙出去,去了城南破庙。小的跟到墙根,听见她和个穿青布衫男人说话,说什么‘再拖下去,密信事儿要露’。
手指猛地攥紧帕子。前世苏明昭通敌密信,正是从城南破庙传出去。那时我被关柴房,只听见翠柳半夜回来,身上沾草屑。
备身量小粗布衣裳。扯下头上珍珠簪子,要去城南。
阿福急了:小姐金枝玉叶,万一被认出来……
被认出来才好。扯松腰间玉佩,苏明昭最怕我动真格的。
月上柳梢。裹灰布斗篷站城南茶馆前。阿福戴斗笠,跟我三步外。茶馆人声嘈杂,找角落坐下,要盏粗茶。
要说这京城第一善女苏大姑娘,上月还捐五十亩地给孤女院呢。邻桌两个婆子嗑瓜子。
捏茶盏手一紧。前世苏明昭捐地,是我生母陪嫁田契换的。她跪老夫人面前哭,说阿砚妹妹心疼孤女,转头田契塞敌国细作手里。
善突然有人嗤笑。抬头,见个穿蓝布裙姑娘坐过来,眉眼带刺,倒知道苏大姑娘十四岁那年,庄子上逼死过三个丫鬟。
心跳漏一拍。前世被关柴房,听老夫人提苏明昭庄子上待两年。可她总说是去照顾生病乳母。
姑娘是谁压着声。蓝裙姑娘扫眼四周,凑近:当时庄子上二等丫鬟。那年苏大姑娘要嫁进侯府,怕陪嫁丫鬟嘴不严,拿烧红铁签子扎她们手。偷跑时,看见她把最后一个丫鬟推进井里——井边血,三天没擦干净。
喉头发紧。前世吊死那口井,就在庄子后园。
你为何说这些盯着她腕上疤痕,和前世柴房里丫鬟们伤一样。
她推我下井时,抓住了井沿。蓝裙姑娘掀起裤脚,小腿一道狰狞疤,爬出来时,听见她对嬷嬷说‘死无对证’。她突然攥我手腕,姑娘要对付苏明昭,这儿有她埋井边血衣。
叮——茶盏重重磕桌上。听见后堂脚步声,宫里皂靴声。
苏二小姐抬头,李公公正站廊下,手里攥明黄圣旨。身后小太监举宫灯,奉天承运四字照亮。
茶馆霎时静了。蓝裙姑娘猛地松手,缩到柱子后面。
苏二小姐接旨。李公公抖开圣旨,皇帝口谕:苏砚之明日巳时进宫,御花园见。钦此。
跪青砖地上,额头沁冷汗。前世到死没见过皇帝面,如今突然召见……定太子把赏花宴事禀报了。
谢主隆恩。声音发颤。李公公圣旨塞我手里,压低声音:苏二小姐,老奴宫里当差三十年,见得多了。有些话……他看了眼缩柱子后蓝裙姑娘,明日见了陛下,该说不该说,心里得有杆秤。
攥紧圣旨起身时,蓝裙姑娘不见了。阿福凑过来,声音发抖:小姐,这可怎么办
回府。摸摸怀里血玉,前世从苏明昭妆匣偷的,把我那套月白翟衣找出来,再让厨房炖盏参汤。
阿福应了,转身翻衣柜。站窗边,望着月光下影壁。忽然看见墙角闪过一道绿影。翠柳。仰头往我房里看,嘴角勾笑。
摸出帕子擦手,帕角绣并蒂莲被攥皱。前世苏明昭也是这样,在我被押上刑场前,站街角笑。
阿福。转身时,语气稳了,把那支翡翠簪子找出来,明日插左边鬓角。
阿福举翟衣应了。窗外绿影消失,可知道,苏明昭刀,磨得更快了。
4
宫中密谈,暗潮汹涌
马车碾青石板声音让我喉头发紧。阿福攥我袖口,指尖凉像冰。望着车帘外飞掠宫墙,前世刑场喊杀声撞进耳朵。那时候也是这样被押着进宫,只不过车帘外带血刀,车帘里苏明昭塞我的认罪书。
小姐,到了。阿福轻声说。
御书房外汉白玉阶泛冷光。李公公弓背候檐下,见我下车,使个眼色。摸摸鬓角翡翠簪子。那是老夫人当年给生母陪嫁,刻着守正二字。前世总嫌它老气,如今倒觉得,这两个字该戳苏明昭心口。
陛下里头,问什么答什么,别绕弯。李公公压低声音。袖中露出半块绣金菊帕子。和苏明昭房里一样。
垂眸应了,脚步稳像块石头。推开门刹那,龙涎香撞进鼻腔。皇帝坐案后,玄色龙袍上金线烛火下泛冷光。他抬眼时,我后背汗瞬间浸透翟衣。前世跪这张案前,他也是这样眼神。看一只偷粮耗子。
苏二小姐。皇帝声音像块冰,上月赏花宴,你说大姑娘私藏敌国密信。
跪下去。膝盖磕青砖上疼让脑子更清醒。
回陛下,信是用契丹文写的,藏明昭姐姐妆匣最下层锦盒里。从袖中摸出半片残纸,这是前世……臣女前日姐姐院里拾到的,边角有契丹狼头印。
皇帝手指顿案上。接过残纸,瞳孔缩成针尖。
你怎知是契丹文
臣女生母是前契丹公主陪嫁女官,自小教过臣女。抬头,直视他眼睛,前世……臣女被构陷通敌时,柴房见过这印。
殿里静得听见烛芯爆裂响。皇帝突然把残纸拍案上:你可知,指证嫡姐私通敌国,是抄家罪
喉咙发甜。前世苏明昭就是这样,把通敌罪扣我头上时,也是笑着说妹妹替我担了吧。
臣女愿以命作保。攥紧袖中血玉,若有半句虚言,臣女甘愿受千刀万剐。
皇帝盯着我看半盏茶。李公公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殿外风卷银杏叶打窗纸上。
李进。皇帝突然开口,带两个暗卫去尚书府,把大姑娘妆匣抬来。他又看向我,你且偏殿候着。
偏殿炭盆烧旺,却冷得直打颤。阿福握我手搓,小声说:小姐,手背上疤都红了。低头,前世悬梁磨破血痕腕间泛粉,像条狰狞蛇。
等足一个时辰。李公公掀帘进来时,眉梢带笑。
陛下让您过去。压低声音,妆匣里确实有三封契丹密信,还有大姑娘亲笔批注。
跟着他回到御书房。皇帝正捏一张纸,上面字迹再熟悉不过。苏明昭小楷,每个字像刻我骨头里。
苏二小姐。皇帝把纸推过来,你说,她为何要这么做
为太子妃之位。脱口而出。前世苏明昭就是用这些密信和契丹人换情报,再把功劳算太子头上。
她想让太子以为,那些边关捷报都是她‘贤名’换来的。皇帝指节叩叩案几。
太子昨日还在朕跟前夸她贤良。他突然笑了,你倒比朕看得明白。
额头沁冷汗。前世皇帝也是这样,满门抄斩时说朕早该看出她野心,可那时候脖子已套上绳。
陛下,臣女不求旁。咬着牙,只求还尚书府一个清白。
皇帝沉默片刻,突然说:你且回去。他挥挥手,这事朕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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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御书房时,日头偏西。踩着满地银杏叶往宫门口走。转过回廊,迎面撞上太子。他穿月白锦袍,腰间玉牌晃眼。前世他举这玉牌,说苏二小姐通敌,孤保不得你。
苏二妹妹。太子拦住我,今日御书房,你做得好。他压低声音,孤昨日查到,苏大姑娘这月往城南破庙去了三回,和个穿青衫男子碰过面。
心跳漏一拍。前世苏明昭就在那破庙里,密信交给契丹细作。
谢太子。福了福身,臣女记下了。
太子走后,阿福扶我上马车。车帘外宫墙越来越远。摸着腕间血痕,突然笑出声。
阿福吓一跳:小姐
阿福,你说中秋家宴时,苏明昭贴身侍女翠柳,会不会多喝两杯望着车外晚霞,她总爱把心事灌酒里,前世就是这样,说漏了密信藏哪儿。
阿福眼睛亮了:小姐是想……
想套话。摸出帕子擦手,帕角并蒂莲被攥皱巴巴,中秋夜,尚书府灯火该亮得刺眼些。
马车碾过街角青石板,听见自己心跳,像敲战鼓。苏明昭,你以为烧了密信就能万事大吉这一回,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精心堆起来善名,怎么中秋月亮底下,碎成渣。
5
家宴风波,翠柳吐真
中秋家宴。尚书府灯火通明,却透着股冷意。主厅摆三桌。老夫人居中,父亲苏远山作陪。左侧苏明昭、顾氏,右侧我。
苏明昭穿大红织金裙,笑意盈盈。她定以为,密信已烧,我手里再无证据。
阿砚,顾氏夹块鱼放我碗里,听说太子殿下近日常提起你,可是好事将近
筷子顿住。顾氏眼底恶意藏不住。她想用太子婚事套我话,或给我添堵。
母亲说笑了,夹起鱼,慢慢嚼,太子殿下不过问了些旧案。
苏明昭手抖了抖,酒杯险些摔了。
旧案顾氏追问,什么旧案
抄家,通敌。直视她,三百多条人命的旧案。
啪!顾氏茶盏摔地上,碎瓷溅开。她脸色铁青:苏砚之!家宴岂容你胡言乱语!
家宴苏远山皱眉,顾氏,注意体面。
苏明昭忙拉住顾氏:母亲息怒,妹妹许是喝多了。她转向我,笑得勉强,妹妹,今日高兴日子,别提那些不吉利。
不吉利放下筷子,是啊,对姐姐来说,那些事确实不吉利。三百条人命,压在心头,夜里睡得着吗
苏明昭脸瞬间失血色。她身旁侍女翠柳低头,身子微颤。
来人!顾氏怒吼,把二小姐拉下去!
谁敢!阿福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够了!老夫人沉声,家宴闹成这样,都给我回房思过!
起身,经过翠柳身边时,脚下绊了下。手里酒杯倾斜,半杯酒洒在翠柳裙角。
哎呀,对不住,翠柳姐姐。忙道歉,从袖中摸出帕子替她擦。帕子是特制的,沾了点料。
翠柳吓一跳,忙后退:二小姐,奴婢自己来。她匆忙擦拭,没注意帕子被我收回。
宴会不欢而散。回房。阿福闩门。
小姐,您真要靠翠柳阿福还是担心。
她知道得最多。倒杯茶,看着帕子慢慢变色。翠柳酒量浅,帕子料能让她醉得更快。
夜深。阿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翠柳喝醉了,正院廊下哭骂,说她命苦,伺候个心狠主子。
去,把她带过来。声音冷下来,悄悄的,别惊动旁人。
翠柳被两个婆子架进来时,满身酒气,胡言乱语。
心狠……大姑娘心狠……她呜咽,庄子上那些人……没一个活下来……
庄子上上前,捏住她下巴,说什么
翠柳眼皮沉重,迷糊看着我:二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声音压低,庄子上那些人,怎么死的你亲眼看见了
看见了……血……好多血……翠柳打个寒颤,大姑娘说……斩草除根……井里……都推井里……
心口像被锥子扎。前世柴房里,听见翠柳醉酒说井边血,以为是梦呓。
还有什么盯着她眼睛,密信藏哪儿了你们怎么和契丹人联系
密信……烧了……都烧了……翠柳呓语,左相大人……左相大人说……不会有事……
左相!果然是他。
左相是谁猛地摇她,他怎么和你有牵扯
左相……大人……钱……好多钱……翠柳彻底昏睡过去。
松开手,翠柳摔地上。阿福忙上前扶。
小姐,左相……阿福声音发抖。
去查!眼睛发亮,查左相府!查他最近和谁往来密切!翠柳说钱,他定有见不得人账本!
阿福应了,转身要走。门外传来轻微敲门声。

苏二小姐,是我。门外声音清冷。余倩雯。
打开门。余倩雯穿夜行衣,蒙面。只露双眼睛。阿福警惕挡我身前。
别怕,她不是敌人。认出那双眼睛。前世她曾是太子身边暗卫,后来因查左相府被灭口。
余倩雯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清秀却疲惫的脸。
我听到翠柳的哭声。她声音很轻,苏二小姐,你查到左相了
你知道什么
我父亲曾是左相门客,因发现他与北境私通贪墨粮草,被他诬陷下狱,死在狱中。余倩雯眼底是刻骨恨意,我知道他府里有条密道,通往城外庄子。他所有见不得人东西,都藏在那儿。
心跳如鼓。城外庄子前世苏明昭庄子!
密道入口在哪儿
左相书房博古架后。余倩雯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画着简陋地图,今夜,我去探路。若明日午时前我没回来,这地图就交太子殿下。
接过地图,纸张带着她体温。
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等这天很久了。余倩雯转身,苏二小姐,左相党羽遍布京城,你手里证据还不够。他还有个暗库,藏着他这些年贪墨账册和勾结官员名单。
暗库在哪儿
密道尽头。余倩雯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左相。苏明昭背后真正靠山。前世只知她通敌,却不知她背后是条盘根错节毒蛇。
攥紧地图。这一世,不仅要苏明昭血债血偿,更要把她背后毒蛇,连根拔起。
6
庄子暗库,血书现踪
天蒙蒙亮。阿福守在门外,一夜未睡。
小姐,余姑娘没回来。
心口沉了沉。余倩雯说午时。现在才卯时。
展开余倩雯给地图。密道入口左相书房博古架后。出口城外庄子后山。地图上标记一个红点,写着暗库。
阿福,去备马车。声音冷静,我们要去城外庄子。
马车驶出京城,一路颠簸。庄子还是前世模样,荒凉,井边杂草丛生。
避开庄子守卫,绕到后山。按照地图指示,找到一处被藤蔓遮盖山壁。拨开藤蔓,露出块青石板。
就是这儿。用力推。石板纹丝不动。
小姐,让奴婢来。阿福上前,使出全身力气。石板发出摩擦声,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入口。
阿福举火把走前面。密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气息。墙壁上刻着奇怪符号。
小姐,小心。阿福声音发颤。
密道弯弯绕绕,走了半刻钟。前方出现石门。门上刻着繁复花纹,中间有个凹槽。
这儿需要钥匙。阿福说。
钥匙脑中灵光一闪。红玉!她给我的钥匙模子!
从怀里摸出中秋宴上红玉偷偷塞给我小布包。里面是蜡制钥匙模子。按照模子形状,在石门边摸索。果然,凹槽旁边有个隐蔽小孔。
将模子塞进小孔,轻轻转动。石门发出沉重响声,向内开启。
一股更浓郁腐朽气息扑面而来。火把光照亮暗库。
满屋金银珠宝,堆成小山。角落几个大木箱。打开箱子,里面全是账本。密密麻麻数字和人名。
天哪……阿福惊呼。
这些账本,都是左相贪墨证据!随便一本,都够他抄家灭族。
目光扫过角落一个破旧木盒。木盒上沾着干涸血迹。心猛地一跳。
上前打开。盒子里躺着几样东西。
一张泛黄纸。上面用血写着几个歪歪扭扭字:阿姐救我……好冷……
幼弟!失声喊出来。这是幼弟血书!前世他被押上断头台前,拼死留下的!
旁边放着一张撕裂地图残页。上面画着北境地形图,几个红圈圈住粮道。还有个小巧玉扳指,上面刻着契丹文字。
抓起血书,眼泪模糊视线。幼弟临死前,还喊着阿姐。而我,却被苏明昭关在柴房,无能为力。
小姐……阿福扶住我。
将血书紧紧贴在脸上。幼弟,阿姐找到证据了。阿姐会为你报仇。
将账本、地图残页、玉扳指全部塞进布包。余倩雯给地图还标了密道出口。
走!抓起布包,回京!
刚走出密道入口,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急促,混乱。
在那儿!有人喊。
是左相府护卫!他们追来了!
阿福,快!
两人冲出密道,往山下跑。身后箭矢破空声。
小姐,这边!阿福拉着我钻进一片密林。
林子里视线受阻,脚步声近了。
分头跑!推开阿福,去太子府!
阿福犹豫片刻,咬牙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身后追兵紧追不舍。树枝刮破脸颊,脚下石头绊倒。摔倒在地,布包滚了出去。
抓住她!
眼睁睁看着布包滚向一边。幼弟血书!不能丢!
顾不得疼痛,扑过去抓住布包。一支箭擦着耳边飞过,钉在树干上。
苏二小姐,束手就擒吧!追兵围上来。
绝望涌上心头。难道刚拿到证据,就要死在这儿
砰!一声枪响。
追兵愣住。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落下,手里拿着奇怪东西。
余……余姑娘
黑衣人正是余倩雯。她手里拿着一支火铳。
快走!余倩雯朝追兵开了一铳,火光和硝烟弥漫。
趁乱起身,抓紧布包,往山下狂奔。余倩雯掩护我,不断开铳,阻挡追兵。
跑到山脚,看见一辆马车候着。太子身边侍卫冲我招手。
快!
跳上马车。侍卫立刻驾车飞驰。回头望去,山林里传来厮杀声。余倩雯身影被树林吞没。
余姑娘……
小姐,她会没事的。侍卫说,太子殿下安排了人在外围接应。
松了口气,又提起心。左相势力比想象更庞大。余倩雯能安全脱身吗
紧紧抱着布包。幼弟血书温度透过布料,灼烧我心。
血债,国仇。左相,苏明昭。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7
宫宴前夜,布局谋划
安全回到太子府。太子亲自等在书房。
余倩雯呢第一句话问。
太子脸色沉:她脱身了,但受了伤。左相府暗卫很棘手。
心揪了下。余倩雯是为了我冒险。
将布包放在案上,打开。账本、地图、玉扳指,还有那封血书。
太子拿起血书,看清上面字,脸色变了。
这是……
我幼弟血书。声音发颤,他被押上断头台前,写下的。
太子沉默。他拿起地图残页和玉扳指,又翻看账本。
这些证据,足以扳倒左相。太子声音冷峻,只是他党羽众多,盘根错节。贸然动手,恐引起朝堂动荡。
宫宴。我说,明日宫宴。我要在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面,揭露左相和苏明昭罪行。
太子皱眉:太冒险。左相可能狗急跳墙。
我等不了。攥紧拳头,幼弟、祖母、三百多口人命,他们在地府等着我。不能再拖。
太子看着我,半晌,叹口气:好。明日宫宴,孤助你。
他开始部署。调动太子府暗卫,联系金吾卫指挥使。召来心腹官员,商议应对左相党羽策略。
苏二小姐,你手里的证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太子问。
还有苏明昭私藏的契丹密信,皇帝陛下已经拿到。我说,还有红玉提供的庄子杀人证据,以及翠柳酒后吐真言。
太子点头:这些加起来,足够了。他看向我,但左相不会束手就擒。他定会反咬,说你构陷朝廷命官。
我准备了证人。余倩雯。她受伤了,但不能让她冒险。
证人
余倩雯。我说,她父亲是左相门客,因贪墨案被灭口。她知道左相更多秘密。
太子沉吟片刻:余倩雯身份特殊,让她出面太危险。这样,明日宫宴,你先呈上这些物证。若左相抵赖,孤再安排余倩雯出面。
她受伤了。
我会安排人保护她,确保她安全到场。太子保证。
一夜无眠。坐在窗边,看着月光洒满庭院。前世这个时辰,我被关在柴房,听着外面尚书府被抄家喧嚣。
幼弟的哭喊,祖母的咳血声,阿福的呜咽。像刀子一样,一遍遍割我心。
如今,我手里握着证据,握着复仇筹码。
天快亮时,阿福端来热茶。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喝了茶,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
换上月白翟衣,戴上老夫人送和田玉镯。又将那支翡翠簪子,插在左边鬓角。
梳妆完毕,铜镜里映出张平静面孔。眼底深处,是燃烧复仇烈焰。
苏明昭,左相。今日宫宴,便是你们末日。
8
宫宴血溅,罪证昭然
宫宴。太极殿。文武百官齐聚。丝竹声掩不住压抑气氛。
皇帝高坐龙椅,面无表情。太子坐下方,眼神示意我。
苏明昭穿明黄宫装,坐在顾氏身旁。她脸上带着得体笑,仿佛昨日家宴不快从未发生。她定以为,我手里只有那半页密信残纸,不足为惧。
左相坐在文臣之首,捋着胡须,一脸从容。
我坐在角落,怀里抱着布包。布包里是幼弟血书,是账本,是地图,是玉扳指。沉甸甸,是血债,是国仇。
酒过三巡。皇帝突然开口:今日宫宴,有一桩旧案要了结。
殿内瞬间静了。所有人目光看向皇帝。
尚书府二小姐苏砚之,有状要告。
所有目光转向我。苏明昭脸刷白。顾氏猛地抓住苏明昭袖子。左相眼神微凝。
起身,走到殿中。跪下。
臣女苏砚之,状告尚书府大姑娘苏明昭,与左相陆远,勾结契丹,私通敌国,贪墨北境粮草,残害忠良!
话音落地,如同惊雷炸响。殿内哗然。
苏砚之!你血口喷人!顾氏尖叫。
左相猛地拍案而起:陛下!苏二小姐构陷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苏明昭跪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明鉴,臣女冤枉啊!阿砚妹妹定是受人蛊惑!
蛊惑我冷笑,三百多口人命,岂是蛊惑能解释清
从怀里掏出布包,放在地上。
陛下,这是臣女找到的证据。
先拿出幼弟血书。高举过头:这是我幼弟苏砚清临死前,用血写下的血书!他在断头台上,喊着阿姐救我!
皇帝脸色铁青。李公公上前接过血书,呈给皇帝。
皇帝看着血书,手发抖。龙颜大怒:苏明昭!陆远!这字迹是苏砚清的!
苏明昭哭声哑了。左相额头冒汗。
再拿出账本:这些是左相这些年贪墨北境粮草、军饷账本!上面有他和苏明昭亲笔批注!
账本扔在地上,哗啦散开。有官员上前捡起,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是真的!
陆远,你敢贪墨军饷!有武将怒吼。
左相厉声:这些都是伪造!苏砚之,你从何处得来这些东西定是有人指使你!他看向太子,太子殿下,苏砚之与太子府往来密切,臣怀疑……
够了!太子打断他,陆远,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证据左相突然笑了,笑得阴冷,苏砚之,你以为你赢了你别忘了,你父亲还在尚书府!你祖母还在!
心猛地一沉。他拿父亲和祖母威胁我!
来人!把苏远山、老夫人押来!左相喊。
他早有准备!
陛下!我顾不得一切,左相府暗卫,在城外庄子埋伏!他们想杀臣女灭口!
陛下!太子上前,臣已派金吾卫去庄子搜查,定能搜出左相更多罪证!
陆远,你还有何话说!皇帝怒不可遏。
左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扑向我!
苏砚之,去死吧!
变故太快!来不及反应!
小心!
一个人影扑过来,挡在我身前。
噗!匕首入肉声音。
鲜血溅在我脸上。是余倩雯!她不知何时到了殿内,关键时刻替我挡了刀!
余姑娘!我大喊。
余倩雯捂住腹部,鲜血从指缝涌出。她咬牙,看向左相,眼神充满恨意。
陆远……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罪行她艰难开口,我父亲……我一家……都是被你害的!
余倩雯!左相震惊,你没死!
罪证……都在这儿!余倩雯从怀里掏出个卷轴,沾满鲜血,左相……勾结契丹官员……名单!
卷轴落地。有官员捡起,展开。名单上一个个名字,都是朝中重臣!
殿内死寂。
拿下!全部拿下!皇帝怒吼。
金吾卫冲进殿内,将左相和苏明昭团团围住。
左相面如死灰。苏明昭尖叫,挣扎。
苏砚之!你不得好死!顾氏冲过来,被侍卫拦住。
抱住余倩雯,血染红我翟衣。
余姑娘,撑住!
她抓住我手,虚弱笑了笑:苏二小姐……我……我终于替父亲报仇了……
眼皮沉重,慢慢闭上。
余姑娘!
殿内混乱一片。左相和苏明昭被押下去。顾氏被侍卫架着,还在嘶喊咒骂。
握紧余倩雯冰冷手。她为了我,为了她父亲,倒在血泊里。
余姑娘不会白死。对着被押走的苏明昭背影,声音冰冷,你们欠的债,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9
尘埃落定,余波未平
太极殿血迹被连夜清理干净,却洗不掉昨夜惊心动魄。
天亮后,京城震动。左相陆远、尚书府大姑娘苏明昭,通敌叛国,贪墨军饷,残害忠良,罪证确凿,被打入天牢。顾氏因知情不报、协助作恶,被判流放千里。
苏远山因对女儿罪行毫不知情,且曾有战功,被革职,贬为庶民,圈禁府中。老夫人受惊过度,病倒在床。
余倩雯被太子府暗卫救下,送往秘密医馆救治。性命无忧,但伤势很重。
我跪在御书房外。皇帝召见。
苏砚之。皇帝声音疲惫,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臣女不求赏赐。抬头,只求陛下彻查左相党羽,还朝堂清明。还尚书府三百多口人命一个公道。
皇帝点头:朕会。左相党羽众多,朕已命金吾卫和大理寺联合彻查。
至于尚书府……皇帝沉吟,念在你揭发有功,苏远山并非同谋,朕不会赶尽杀绝。但尚书府名声已毁,爵位撤销,家产充公一部分。
至于你……皇帝看着我,你揭发有功,又险些丧命。朕封你为县主,赐宅邸,享俸禄。
谢陛下隆恩。
走出御书房,阳光刺眼。阿福在外面候着,眼眶红肿。
小姐……
回家。声音平静。
尚书府大门贴着封条。门口守着官兵。绕到后门,偷偷溜进去。
府中空荡荡,仆人遣散大半。找到苏远山,他坐在书房,一夜白头。
父亲。
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震惊,有疲惫。
阿砚……真的是她做的……
点头。
为何……为何要这样……他喃喃。
他永远不会懂苏明昭野心。
去看老夫人。她躺在床上,瘦得脱形。见我来,抓着我手哭:阿砚……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安慰老夫人,心中酸涩。这一世,至少保住了父亲和祖母性命。
去天牢看了苏明昭。她蓬头垢面,哪里还有昔日京城第一善女模样。
苏砚之!她扑到栏杆上,眼神怨毒,你毁了我!你不得好死!
我毁了你冷冷看着她,是你自己毁了自己。三百条人命,幼弟血书,你以为能逃得掉
我没错!她嘶吼,我只是想抓住机会!我只是想成为人上人!
人上人走近牢房,你踩着三百条人命,踩着你亲妹妹尸骨,想爬上去苏明昭,你错了。人心不是这样。
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赢了!她癫狂大笑,左相大人不会放过你!他还有党羽!你等着,你等着!
左相党羽。这是她最后的挣扎,也是事实。
离开天牢。去医馆看余倩雯。她脸色苍白,但已清醒。
余姑娘。
苏二小姐。她虚弱笑了笑,我没死。
你救了我。握住她手,谢谢。
不谢。她摇头,也是为了我自己。左相倒了,我父亲冤屈才能洗刷。
太子来过,承诺会为她父亲平反。
余姑娘,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她看着窗外,我想去江南,开家医馆。远离京城这些纷争。
好。
离开医馆,走在街上。阳光正好。京城百姓议论纷纷,都在说左相和苏明昭事。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
仇报了。苏明昭付出代价。左相也倒了。
但心里没有想象中轻松。幼弟血书还在怀里,温热灼烧。
左相党羽仍在。朝堂清洗才刚开始。
我,苏砚之,也不再是那个软弱无能二小姐。
望着尚书府方向。朱漆大门封条刺眼。
前世家破人亡,血海深仇。这一世,我从地狱归来,亲手剥开伪善面皮,将仇人送入深渊。
但故事,还没完全结束。
左相那些隐藏更深党羽,那些藏在暗处毒蛇,还在伺机而动。
我需要更强大,才能真正守护住我想守护的人。
抬头望天。天空湛蓝,像洗过一样。
深吸一口气。新的路,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