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胆！
敢行刺陛下,杀！
御林军统领一声令下,刀便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理理吓尿了。
慕许的腿都软了,颤抖着手拿出一块金牌。
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乃陛下亲封,见金牌如见陛下,你们敢抗旨！
御林军纷纷下跪。
见状,理理回魂,一脚踢向统领。
狗奴才,我姐乃是贵妃,你们一个个想死不成,还不快退下！
她硬着头皮一吼。
御林军如潮水般退走。
转眼,理理神色惊恐的看向寝宫。
姐夫,现在怎么办皇帝死了,我们逃吧
慕许眼底慌张。
到手的荣华富贵不愿舍弃。
他一咬牙：去找司琴,她肯定有办法,要不帮我们,就直接栽赃到她身上！
4
彼时的我早已远离京城。
来到齐国的边境,对面便是敌国。
见我是齐国人,行囊里还有宫中之物,便被带进了北凉皇都。
北凉皇帝一眼便认出我。
司琴
我点头不出声,他皱着眉质问：身为齐国贵妃,高仁禁脔你跑朕的北凉来,有何目的！
刀剑加身,我怡然不惧。
当露出满身伤痕后,赵轩冷漠的眼神闪过诧异。
当日。
赵轩命御医为我治伤。
一个月后,北凉传来齐国消息。
齐国灭了。
我的生活被赵轩派人监视,毫不关心齐国的态度被告知了赵轩。
时隔一个月,赵轩第一次主动见我。
司琴,我灭你家国,你竟没有半点哀伤。
高仁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心都死了
我看向赵轩,逃出齐国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不重要了。
平静的话引起了赵轩的好奇。
但他没有逼我,反而给了我自由。
我携免死金牌,随意出入北凉皇宫,不少大臣意见颇高。
随着时间更迭,他们也都习惯了。
甚至觉得我可怜。
毕竟整个齐国都没了,整日游荡在皇宫,跟个死尸又有什么区别。
我无视旁人议论。
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我主动找上了赵轩。
你要走
我点头不语。
赵轩沉默,派出侍卫：朕不拦你,但你必须活着。
我无所谓。
离开北凉皇宫后,我的足迹踏遍北凉山川。
回首望向齐国的方向。
我自言自语：能护送我回去看看吗
侍卫不语。
一封飞鸽传书,几日后她主动跟我说话。
陛下已准,即刻出发。
我愣住。
坐上远行的马车沉沉睡去。
等到了齐国,没有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
一切比高仁在位时更加繁荣。
陛下有旨,不屠百姓。
像是察觉到我内心所想,侍卫随口说道。
我浅笑,来到司家旧址。
本来被高仁派御林军践踏屠戮,此刻孩童追逐嬉戏生机向苒。
不知不觉,我落泪了。
司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都立了碑。
有专门的守墓人打扫。
侍卫出声：陛下......
我笑着打断：我都知道,替我谢谢赵轩。
侍卫皱眉,到嘴边不敬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只许一次！
听着冰冷的口吻,我已习惯。
在她眼里,赵轩是皇帝,但在我眼里他只是朋友。
侍卫维护赵轩理所应当。
祭奠完亲人,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何时趴在墓地就睡着了。
再醒来。
侍卫挡在身前,面前竟出现早已模糊的两张脸。
让开！
司家陵园外人不得入内！
慕许的声音响起。
带着傲气,霸道。
一旁的理理衣着华贵身后跟着十几个仆人。
愣着干什么
拿了俸,就要办司家的事！
给我打！
理理一声娇喝,仆人一哄而上。
侍卫的身手不俗,动手即死。
我站了出来：理理,好久不见。
5
见我一身素衣,理理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满眼怨恨的盯着我。
司琴！你还有脸回来！
理理指着我,呵斥：司家上下几百人口,皆因你而死！
就连高仁的死也是你一手酿成！
要不是慕许有些手段,我们早被你害死了！
话落。
慕许上来把我踹倒在地。
毒妇！连齐国国军都敢毒害,你就是齐国的罪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我身上。
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慕许和理理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半生荣华富贵梦,被我给毁了。
大胆！
侍卫拔刀,满眼杀意的盯着所有人。
慕许和理理缩了缩脖子不敢上前。
我拍掉身上的泥土,平静的问：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像是戳中了他们的伤口。
理理红着眼冲上来挠我：司琴！你害我受凌迟刮刑,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
要不是那位大人,我早死在深牢,你怎么不给我去死啊！
我抓住理理的手,不给她碰我的机会。
慕许又冲上来用棍打我：毒妇！你害我做不成男人,今天我就要你死！
我愣了一下,看向慕许的下半身,又扫过理理身后十几个壮汉仆人。
察觉到我的目光,慕许怒火更胜,手中力道加深,死命的敲打我头。
我不避不躲。
侍卫一刀斩断,并亮出赵轩特赐金牌。
想死就继续！
她话一直不多,但威慑力无人敢质疑。
看清是北凉国主令,理理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怎么可能
慕许不敢上前,但见理理惊慌的模样,也察觉到不对劲。
理理,你冷静点！
慕许抓住理理的肩膀,尖锐的公鸭嗓音喊出。
理理却失魂落魄。
不顾慕许的阻拦,像条狗一样爬到侍卫的跟前。
大人！我......我不知大人前来,顶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理理惶恐的磕头。
侍卫连看都不看一眼。
慕许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不可能！你这个毒妇怎么可能攀上北凉......
话没说完。
侍卫拔刀,斩断慕许指着我的手。
惨叫响起。
看到侍卫皱眉,慕许强忍着疼痛,不敢再吭一声。
我没兴趣理会,让侍卫留了他们一命。
毕竟看到我活着,他们才会时刻记起遭受的痛苦。
再回到齐国皇城。
坊间流传着我的故事。
说书先生嘴里描绘的我,巾帼不让须眉。
什么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甘愿受昏君拷打欺凌,也要等一个能换来齐国安宁的机会。
百姓眼里,我是齐国的英雄。
是女子的榜样。
不少地方都为我建立庙宇。
我突然明白,当慕许爆出我的身份后,为什么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无比复杂。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救赎了齐国的英雄。
难怪不管慕许和理理如何发疯,他们始终不听命令。
这些也是赵轩......
话没说完,见侍卫拔刀眼神冰冷,我不由得一笑。
陛下有心了。
见我改口,侍卫收刀冷哼：再有下次,刀必染血！
我不以为意,亮出免死金牌。
跟我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咬牙,跪地恭敬回应：叶英。
我愣了一下。
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叶英！
北凉第一高手,赵轩的贴身侍卫。
夜莺的领袖。
也是北凉最大的情报网首领。
赵轩为了我下这么大的手笔
6
齐国没有我留恋的地方了。
回北凉前,慕许和理理不顾性命危险,强行拦下我的马车。
我掀开车帘,便见慕许和理理负荆请罪般的跪在车前。
慕许大喊：司琴,你我夫妻一场,是我负了你,今日我向你请罪,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请带理理走。
话落,理理期期艾艾,流着泪望向我。
姐！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不能抛下我啊！
道德绑架
听着百姓的议论,慕许他们真的成功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姑娘给他一个机会,你们一母同胞,别寒了已逝之人的心。
见百姓相帮,慕许和理理相视一笑,一个劲的哭诉。
身上更是被荆条划破,鲜血直流。
我迟迟不出声,围观的百姓都开始次责我的不是。
理理假惺惺的劝：谢谢各位的好意,我们伤姐姐太深,她需要时间考虑,请给她点时间,别再伤害她了。
议论不减反增。
自己享受荣华富贵,连一母同胞的妹妹都不愿意拉一把,其心何其歹毒！
这种人就该随着高仁那昏君一起死,怎么配活在世上！
怒骂一个比一个难听。
叶英皱眉：你不生气要不要我出手教训他们
我摆手：百姓容易被误导听信谗言,他们想利用百姓,就随他们去......
见我脸上始终带笑,叶英不解。
我笑着说：对我来说,他们不过是摇尾乞怜的狗,想要给便是,狗急了要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叶英冷哼：死狗咬不了人！
我无奈摇头：你一个姑娘,杀气别这么重。
顺着他们便是,自食其果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杀了他们,太便宜了。
叶英若有所思,看我的眼神变得奇怪。
我走出马车,迎面一枚臭鸡蛋砸来,叶英一指弹开。
见到我后,百姓的怒骂戛然而止。
那个丢臭鸡蛋的小孩惶恐的跑到我面前跪下。
司娘娘,我......我不知道是您,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小孩吓得当场失禁,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叹了口气,扶起小孩,扫过周围的百姓。
他们齐刷刷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递给小孩一个饼：别哭,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有心人故意为之。
小孩接过饼呆在原地。
我微笑向众人扫过,最后看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慕许和理理。
还跟我走吗
我平静的问道,还让叶英把马车帘幕拉开。
里面奢华,镶嵌着金银珠宝。
慕许跟理理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闪过针扎。
良久后,慕许起身。
司琴,你肯原谅我们
理理不理解,质问：姐,我那么伤害你,还抢了姐夫,你一定不记恨我
我点头。
恨啊,但有什么用惩罚你们族人就能活了
我不再多言,让开身位。
上车吧。
7
见我坦荡,慕许迟疑了。
理理却一脸欣喜,感恩戴德向我跑来。
她想抱我。
但小孩却站出来,拦在中间。
司娘娘,她是坏人！
我不会让坏人再伤害您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围观的百姓回过神,一个个吃人的眼神盯着靠近我的理理。
理理还想辩解。
但被众人盯着,她心虚的脸话都不敢说。
眼见局势不利,慕许上前护住理理,忍受着围观百姓的打骂。
听着赞美我的话,他眼中满是不甘。
连护着理理的身子不自觉的松开了。
何曾几时,自己跟司琴还是旁人艳羡的金童玉女。
往日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
突然慕许癫狂大笑：司琴,对不起！
看着被人群淹没的两人,我面无表情,上车前摸了摸小孩的头,又递出一个饼。
别被人看见了,回家吃。
我微笑上车。
叶英不理解：你把金子藏饼里,送给陌生人
我没有解释,放下车帘,听着身后传来慕许和理理的惨叫哀嚎。
叶英,我想驾车。
叶英一愣,犹豫片刻让开了身位。
我浅笑：你看,你也懂得变通了。
望向北凉的方向。
我平静的说：一粒金,节省一点够寻常百姓几年用度了。
恩威并施,是阿父教我的,知恩图报,是阿母教我的。
叶英露出思考的神色。
我自顾说着：理理是我唯一的亲人,于情于理我该救她,可贪婪让她守不住本心。
一句发自内心道歉的话都不愿意说出口。
她想要,我给。
可她没把握住,这就怪不得谁。
我深吸一口气：叶英,路上颠簸,还是你来驾车吧。
叶英沉默。
我勒紧缰绳,换她驾车。
望向北凉,我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幸福：回家吧,赵轩还在等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