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个时辰后,蛇药酒坛被宫人端上了桌。
我死死咬着衣袖。
被酒精浸泡的疼痛从双腿蔓延至头顶,灵气不停地从我身体里冒出来。
我的生命力正在加速流逝着。
萧景瑜嫌弃地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我。
许清清。你的演技真差。你这样,只会让朕更觉得恶心！
说完,萧景瑜开始与蒋婉柔品尝坛子里新泡的酒。
一边品尝一边赞不绝口：味道果然不错,贵妃今晚可要好好享受了。
我盯着萧景瑜头顶缓缓冒出的黑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大周祖上为了一统大业,南征北战,杀孽深重。
大周国运本应是瘟疫蔓延,烽火连天的命数,是我耗尽修为替大周避灾挡祸,大周才得以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萧景瑜出生本来是活不到二十岁的,是我把他体内的毒一口一口吸到我体内,才勉强救回他一命。
为了让他彻底康复,我更是一步一叩首,足足叩了百日,才跪到南疆女娲神像处,求得女娲保佑他康健如初。
他醒来时,便看见我趴在他床边昏睡,双腿膝盖早已溃烂不堪。
他流着热泪把我搂在怀里。
清清,此生朕定不负你。
婚后,萧景瑜对我体贴入微,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我,和我形影不离。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幸福地和萧景瑜相处下去。
可这一切都在一年后,因为蒋婉柔的出现而改变。
萧景瑜开始怀疑是我骗了他。
朕当初竟然真的信了你的装神弄鬼的话,朕现在才知道是婉柔每天划破手腕,用她的血救了朕。没想到却被你这个心机妇人冒领了功劳。
他让人把我摁在地上,用沾了盐水的鞭子,足足抽了我一百多下。
直到我被打得皮开肉绽,露出骨头,嘴里不停地吐出鲜血。
他反而更坚信了江婉柔的话。
游青青,你不是女娲族后裔吗,不是有千年修为吗怎么连区区一百鞭刑都受不住
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一直在撒谎骗朕
今天的事,就当是给你的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装神弄鬼骗人。
我被丢到了冷宫里,萧景瑜下令不许太医给我医治。
身上伤口化脓,我高烧不退,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直到此事传进了太后的耳朵里,她命人将我从冷宫里救出。
我在床上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床行走。
到现在,身上都还是遍布伤痕。
深夜,我被萧景瑜的贴身太监急促地叫醒。
贵妃娘娘病了,陛下让你过去侍疾。
内侍尖细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和轻蔑。
我踉跄着跟着他来到蒋婉柔的寝宫。
萧景瑜正一脸焦急地坐在床边,握着蒋婉柔的手。
蒋婉柔则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在锦被上,见我进来,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陛下,臣妾这两日总是梦见那条小蛇,浑身是血地缠着臣妾……
蒋婉柔说着,声音发颤,往萧景瑜怀里缩了缩。
萧景瑜心疼地搂住她：
爱妃别怕,朕在这里。不过是一条畜生而已,死了便死了,怎会缠着你。
蒋婉柔却摇了摇头,目光幽幽地看向我：
陛下,臣妾听闻,有些生灵的怨气重,死后会化作厉鬼寻仇。姐姐又说那蛇是她的女儿,若真是如此,那怨气岂不更重臣妾请了个道长,想为宫里驱驱邪,也为那小蛇超度一番。
她话间刚落,一个手持招魂幡的道士从外面走了出来。
道士稽首：
陛下,贵妃娘娘。贫道这招魂幡,能引渡亡魂。若此蛇确有灵性,又是皇后娘娘的骨肉,其魂魄必会依附幡上。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
若魂魄一旦被强行拘于幡上,便再无轮回之望,将永世受烈焰灼烧之苦,不得超生。
我的心猛地一沉。
永世不得超生
小芯已经受了剖胆烹身之苦,我怎能让她死后魂魄还要遭受这般折磨
5
蒋婉柔得意的一笑。
姐姐,想必你也不愿这条小蛇落得如此下场吧
要么你承认她与你并无血缘,你之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固宠争荣,编造的谎言。要么让她永不再入轮回。你自己选一个吧。
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萧景瑜亦冷冷地看着我：
游青青,你听见了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之前是否有欺瞒朕,冒领婉柔对朕的救命之恩
看着萧景瑜那张曾经让是非不分,自以为是的脸,我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和恶心。
我的小芯,可怜她活着的时候被亲生父亲活活挖出蛇明,死后还要不能入轮回吗
蒋婉柔适时地咳嗽了几声,显得更加虚弱,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那道士手中的招魂幡。
我仿佛能感觉到小芯残存的微弱气息正在被那招魂幡吸引,心中涌起无边的恐慌与绝望。
我不能让小芯的魂魄再受折磨。
是我撒谎。我不是什么女娲后裔,也不是我救了陛下……我只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乡野村妇,为了当上皇后,才编造了那些谎言……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心如刀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彻底碎裂了。
萧景瑜勃然大怒：
贱人！你果然一直在欺骗朕！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浮起一抹狠厉的光。
朕要杀了你这个满口谎言的毒妇！
他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我的咽喉。
冰冷的剑锋贴着我的脖颈,鲜红的血缓缓流出。
蒋婉柔伸手拦住了萧景瑜。
她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既然姐姐承认一切都是谎言,那它便只是一条普通的蛇。你若吃了它的肉,陛下或许能饶恕你。也算是为你自己赎罪了。
宫人端上了一碗汤羹,里面漂浮着小芯被炖得发白的蛇肉。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吃小芯的肉
他们竟然要我亲口吃掉我女儿的肉！
一股腥甜猛地从喉间涌了上来,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失态。
可那深入骨髓的恶心与悲痛,却如同翻江倒海的巨浪,瞬间将我吞噬。
他们已经挖了她的胆,煮了她的身,如今还要我……还要我……
那是我的女儿啊。
看着我痛苦的模样,萧景瑜脸上的怒气渐渐被一种残忍的快意取代：
游青青,这是你自找的。你若不吃,便是心虚,便是承认你之前说的还是谎话,你依然在欺骗朕！
我的胃在剧烈地翻腾,眼前阵阵发黑。
我看着那碗蛇羹,又看向萧景瑜和蒋婉柔那两张得意而残忍的脸。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与嘴角的血迹混在一起,
萧景瑜,你还是个人吗我说了小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一口鲜血猛地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生命力迅速流逝,身体里的生机也随着我修为的彻底消散。
我仿佛又看到了小芯,她在我掌心欢快地游动,用小脑袋蹭着我的手指。
小芯……娘亲……来陪你了……
我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宫殿地面上,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素色的衣衫,像一朵绝望绽放的红梅。
而我的意识,正漂浮在这具躯壳之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萧景瑜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我,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倒在地上的尸体。
青青,你怎么流这么多血,朕没想真的杀你啊……朕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骗朕。
蒋婉柔则花容失色,尖叫着躲进萧景瑜的怀里：
陛下！姐姐不会是装的吧她想用这种法子博取您的同情
萧景瑜却一把推开她,双眼盯着我的尸体。
他慢慢蹲下身,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我冰冷的脸颊。
青青,你醒醒,朕错了,朕真的错了……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向我忏悔。
6
我静静地悬浮在半空,看着这个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我看见他头顶那团若隐若现的黑气,在我生命力彻底消散的瞬间,猛地暴涨起来,浓稠如墨,盘旋着,仿佛要将整个大殿吞噬。
紧接着,那黑气冲天而起,穿透了宫殿的穹顶,直冲云霄。
殿外骤然电闪雷鸣,一道惨白刺眼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雷,仿佛天神震怒,整个皇宫都为之颤抖！
雷声不偏不倚,直直劈在了养心殿的上方。
萧景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雷惊得浑身一震,他抬头望向殿外。
闪电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他眼中充满了惊骇。
宫人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触怒了神明,纷纷跪地求饶。
蒋婉柔更是尖叫着,死死抱住萧景瑜的胳膊,瑟瑟发抖。
萧景瑜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幕幕奇异的画面——
他看见年轻的大周皇帝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我俯下身一口一口,将他体内致命的毒素吸入自己的口中。
意识模糊间,他虚弱地问道。
你是谁
我却只是疲惫地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画面一转。
他看见了自己虽然毒解,身体却依旧虚弱不堪。
太医束手无策,说他元气大伤,恐难恢复如初。
然后,他看见了女子一步一叩,足足跪拜千里,才跪到南缰女娲娘娘的神像前。
求女娲娘娘庇佑,愿萧景瑜康健如初,福泽绵长。青青愿以千年修为相换,只求他一世平安。
彼时我的双腿膝盖早已被鲜血和脓液浸透,凝固成深褐色的硬块,溃烂不堪。
他醒来后将我抱入怀中,泪水滚烫：
清清,此生朕定不负你！
誓言犹在耳畔,此时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闪电再次亮起。
阴冷潮湿的冷宫里,他看见我被他打得皮开肉绽,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高烧不退,意识昏沉。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后,我独自一人,诞下了一枚青色的蛇蛋。
他看到我虚弱地将蛇蛋抱在怀里,用自己残存的体温和灵力去温暖它,孵化它。我的眼神,充满了初为人母的慈爱与温柔。
终于,蛋壳裂开,一条通体青色,只有拇指粗细的小蛇,探出了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那是小芯,我们的女儿。
……
萧景瑜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案几,上面的器物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蒋婉柔被他突然的失态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陛下,您怎么了您别吓臣妾啊！
可萧景瑜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冰冷的尸体,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嘶吼。
他猛地抱住头,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
是青青救了朕……
小芯真的是朕的女儿……
朕都做了些什么啊……
青青……青青！
他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
朕错了……朕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啊！
7
豆大的泪珠从他眼中滚落。
萧景瑜抱着我的尸体,痛哭流涕,一遍遍地忏悔,一遍遍地呼唤我的名字。
可是,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我的小芯再也回不来了。
一道空灵而威严的天音轰然响起。
游青青,为报大周先祖皇帝救命之恩,耗千年修为,历尽磨难,其情可悯。今尘缘已了,恩怨两清,特准你功德圆满,位列仙班,脱离轮回之苦。
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将我那即将消散的魂魄轻轻托起,所有的伤痛、怨恨、不甘,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涤荡干净。
我破碎的灵体被重塑,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通透充盈着我的感知。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悬浮于九天之上,脚下是翻涌的云海,周遭是璀璨的星辰。
我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尸身仍静静躺在永巷宫冰冷的地面上,萧景瑜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抱着我早已冰冷的躯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青青！青青！朕错了！朕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朕。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用头颅去撞冰冷的地面,仿佛那样就能减轻他万分之一的痛苦。
是朕亲手杀了小芯……朕是畜生,朕是昏君。
蒋婉柔吓得瘫软在一旁,看着状若疯癫的萧景瑜,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她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对她言听计从的陛下,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试图上前,却被萧景瑜猛地推开。
滚！贱人！是你！都是你！
萧景瑜双目赤红,指着蒋婉柔,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是你蛊惑朕！是你害死了青青！害死了朕的女儿！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殿外,嘶吼着：
太医！传太医！朕要太医救活她！朕命令你们救活她！
宫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无人敢应。
人都死了,如何救活
我立于云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人都已经死了,他这深情又演给谁看呢
他如今的悔恨,与我和小芯所受的苦难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萧景瑜的疯狂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他很快就发现,无论他如何咆哮,如何命令,都无法唤醒我冰冷的躯体。
绝望如同巨石,将他彻底压垮。
他一遍遍地抚摸着我冰冷的脸颊,喃喃自语。
青青,你不是女娲后裔吗你不是有千年修为吗你回来好不好
小芯……父皇对不起你……是你皇害了你啊……
他仿佛真的疯了。
而蒋婉柔的末日,也很快来临。
萧景瑜在极致的痛苦与清醒中,终于彻底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蛇蝎心肠。
他下令彻查当年之事,真相被血淋淋地揭开。
原来,当年他中毒垂危,蒋婉柔不过是恰好在他苏醒时端了一碗药进来,便顺水推舟,将我的救命之恩窃为己有。
至于她所谓的日日割腕,以血救君王,更是无稽之谈。
她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不过是她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的蒋婉柔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陛下！陛下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是一时糊涂啊！
蒋婉柔跪在地上,往日的娇媚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萧景瑜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
饶你朕的青青,朕的女儿,谁来饶过她们
8
他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你不是喜欢用别人的血肉来满足你的私欲吗朕今日便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最终,蒋婉柔被萧景瑜下旨拔去四肢,用铁链穿透琵琶骨,吊在城门楼上。
日晒雨淋,整整百日。
她的惨叫声回荡在京城的上空,直到变成一具干枯的尸骸。
萧景瑜处置了蒋婉柔,却无法弥补他心中的空洞。
他将我的尸身葬入了皇陵,规格甚至超越了历代皇后。
为我修建了巨大的石像,日日跪拜。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与我有关的一切,希望能找到让我起死回生的办法。
他想起了太后,想起了我曾对太后说过的话。
他冲到太后宫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母后！您一定知道的,青青她……她不会就这么死了的！她是女娲后裔啊！求您告诉朕,如何才能让她回来
太后看着形容枯槁、几近癫狂的儿子,眼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
她缓缓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景瑜,一切都太迟了。青青已经走了,是你,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她为大周,为你,付出了所有。如今恩情已还,她也该解脱了。
不！朕不信！
萧景瑜嘶吼着,朕要去女娲神庙！青青当年能为朕求得康健,朕也一定能为她求得重生！
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抛下满朝文武,抛下岌岌可危的江山,毅然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路。
一如我当年救他时,一步一磕头。
血染红了他的龙袍,泥泞沾染了他曾经高傲的脸庞。
每一次叩首,都伴随着他迟来的忏悔。
半年之后,萧景瑜终于跪到了南疆的女娲神像前。
他匍匐在地,泣不成声,将他所有的悔恨与祈求,都倾诉而出。
青青,朕错了……朕不该怀疑你,不该伤害你……
小芯,父皇对不起你,父皇没有保护好你……
女娲娘娘,求您大发慈悲,让青青回来吧……朕愿以余生寿命,换她一世安宁……
神像沉默无言,没有降下任何启示。
他绝望了。
他不知道,我正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着,冷眼旁观着他的徒劳。
我不会原谅他。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永无弥补的可能。
小芯的惨死,我所受的屈辱与痛苦,岂是他几句忏悔,就能抹去的
他跪在神像前数日,不饮不食,直到形容枯槁,气息奄奄。
而此时的京城,早已烽烟四起。
没有了我的庇佑,大周的各种弊病与隐患集中爆发。
藩王作乱,外敌入侵,民不聊生。
叛军的铁蹄,很快就踏破了京城的城门。
消息传到南疆,萧景瑜惨然一笑。
他知道,这是他的报应,也是大周的劫数。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了即将覆灭的皇宫。
他穿上了他那件早已被鲜血和泥土玷污的龙袍,独自一人,站在了金銮殿前,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叛军。
朕乃大周天子,萧景瑜！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帝王最后的尊严。
叛军的首领冷笑一声。
万箭齐发,如蝗虫过境。
冰冷的箭矢,一支支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没有躲闪,只是仰头望着天空,眼神空洞而悲哀。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口中喃喃的,依旧是我的名字。
那笼罩在大周上空的黑气,随着他的死亡,达到了顶峰,然后,如同完成了某种使命一般,渐渐开始消散。
我轻轻叹息,转身隐入云海深处。
这世间,最难偿还的,是情债。最难弥补的,是伤害。
因果不虚,报应昭彰。
小芯,娘亲已为你报仇,愿你在往生的路上,再无苦痛。
至于大周,至于萧景瑜,不过是我千年修行中的一段劫数,如今劫尽,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