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5
她的语调骤然加大。
你说什么,什么死者
电话那头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就是之前那个被器官掏空的案子,现在专员已经破解了她手机密码,这才给您打了电话。
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出错的。
妈妈直接挂断电话,满脸怒意。
现在骗子越来越多了,连警察都敢骗。
妞妞眨巴着眼走了过去。
谁死了呀是死者有线索了吗
那妈妈还能陪我过生日吗要现在就去警察局吗
妈妈厉声呵斥。
他们弄错了,查出来死者居然是楠楠。
死的是她,那她的礼物是怎么送过来的来的是鬼吗
还精英,我看就是一群白拿国家工资的混子。
话音刚落,妞妞走到妈妈面前。
阿姨万一真的死的是楠楠姐姐呢,你会伤心吗
我妈愣了一会儿,直接推开了她。
怎么可能死的是那个废物,就算是全世界都死了她都不可能会死,她这辈子就是来克我的。
妞妞挽着她的手,笑容真挚。
阿姨,万一真的有鬼怎么办能不能今天留下来陪陪妞妞。
我妈被她拉住,反应过来就开始愧疚。
好,阿姨一直陪着你。
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两个人才像是真的母女。
我心中止不住的苦涩。
或许只有妞妞才能让她感觉到家的温暖。
等了一会儿,妈妈又开始心不在焉了。
直到她手中的盘子摔落在地上,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了。
妞妞,我很快回来,你今天现在就住在阿姨家里,想吃什么就让保姆做,有她陪着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
我跟着她走向门外,不经意间看到了身后妞妞的倒影,她在笑。
妈妈刚进警察局,迎面走过来的是她的下属,他们直接塞给了她一个报告单。
卓老师,节哀。
我妈看也没有看,直接撕碎。
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死的怎么可能是楠楠,不行,我要找检验科问清楚。
不对,他们也是废物,我要问张局长,他当时站在我的旁边,知道楠楠早上还活着。
张局长过来了,眼里都是对妈妈的失望。
我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楠楠亲自送给你的,没有办法给你作证。
我只知道我们检验科从来没有出现错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配得上这个职业吗
你已经被你的偏见蒙蔽了眼睛,她是你的女儿,是需要你保护需要你关爱的孩子。
因为气愤,他的眼珠子开始泛红。
卓岚,你现在做的不应该是质疑同事的检测,而是应该立刻联系楠楠,联系那个保姆是不是亲眼看到了楠楠送礼物给你。
妈妈支支吾吾。
我问过了。保姆没有看到,但之前就是这样的,她送礼物我从来不会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
张局长已经不说话了,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他应该是伤心的,没想到妈妈变成了这样的人。
妈妈看到他的反应,第一次爆发了情绪。
够了,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对我我打电话不就行了吗
她开始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人接。
一声声电话铃声挂断后,传来被挂断的声音。
妈妈深呼了一口气,一直在打。
终于有人接了。
小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
你好,这个手机是我在湖里面捞起来的,现在被我修好了,要帮你送回去吗
她愣住了。
我飘在天空中面无表情。
那个恶魔在我第一次联系妈妈的时候就把我电话扔了。
她再也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了。
第五章
6
所有人都沉默了。
妈妈反应了两秒,开始发火。
小畜生,不就是我当初没接她的电话吗现在把手机都给扔了,等我找到她一定会好好收拾她一顿。
你们看到了她只是把电话扔了,还有活着的机会,你们凭什么说她死了,你们是拿什么东西检验的呢可能当初楠楠见过那个尸体呢。
张局长没说话,像是忍耐到了极点。
你现在就给那家送礼物的商店打电话,看看楠楠有没有过去。
妈妈不甘心,但也只能照做。
她存了老板的电话号码,但是一直没有拨通过。
现在,她倒是有点不自在。
那个畜生在你们那存了多少钱,以后还会来吗
老板反应了两秒,才知道说的我。
没有,她只存到这一年,因为她跟我说她以后没有妈妈了。
妈妈愣住了,又打起精神发问。
那除了楠楠外,还有其他给我买礼物的女孩吗
没有,只有她一个,而且她只会在我这里买。
你收她妈妈吧,你应该关心一下这个小姑娘,她……
妈妈放心了,后面的事情没心情再听,直接挂读了。
你们听到了吧只有她一个人给我买礼物,不是她还能是谁
我建议你们重新验一下,说不定验错了呢。
张局长摸了一把脸,像是老了十岁,看向我妈的眼里全是复杂。
卓岚,你真的变得不像以前的样子了,你之前最起码对这个小孩还是在乎的,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自欺欺人做什么。
妈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够了,别跟我说这种话,我自己就是法医,你不同意的话,我自己查就是了,你们谁也不准管我。
妈妈急着走,但眼睛却不断的在看家里的监控。
她查看了我那天离开家的监控,发现没人出现在那条路上。
只有妞妞。
可她却不可能怀疑她。
她心里越发不安,给妞妞打了电话。
妞妞啊,你告诉阿姨,你看到楠楠了吗
良久,妞妞才笑出声。
阿姨,我怎么会认识楠楠姐姐呢我现在在家里吃饭呢,你要回来吗我给阿姨准备了节日礼物。
节日礼物吗
我妈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不要再提什么礼物了,现在外面不安全,你这段时间就住在阿姨家里吧。
这次的案子的确有些棘手了,我第一次这么没有眉目,可能不能陪你了。
妞妞懂事的安慰。
阿姨没有关系,如果有想不通的地方可以来问我的,妞妞认识很多人。
我妈叹口气。
傻丫头,你能帮我什么,你不出事就是对阿姨最大的帮助了。
好的,阿姨,您辛苦了。
我被妞妞的语气吓得头皮发麻,她怎么能这么会装。
第六章
7
说是要重新检验,可是妈妈却没有勇气进去。
最后做检验的还是她的助手,但是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的,用的是我跛脚上面使用过药剂的型号,从而查到了我。
看着报告上我的名字,妈妈积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她用力的将报告扔在地上,怒吼出声。
这肯定都是假的,你们怎么查的楠楠现在好好活着,不是你们的问题,就是商家的问题。
查案是开玩笑吗找国外的科技手段啊。
张局长看不下去了。
我已经联系过那个老板了,楠楠的礼物是用手机拜老板寄的,根本没有看到人。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蓄意谋杀
妈妈倒吸了一口气。
谁会想要杀一个孩子呢
她难道不会跑吗
妈妈明显不相信,可是眼底却动摇了。
有同事不忍心的告诉她。
其实当时还是有一个目击者的,楠楠是跑了的,但是最后因为脚伤被抓了回来。
妈妈踉跄了两下,差点没有站稳。
可下一秒,又是一个包裹寄到了警察局。
邮递员说是一个女孩子寄过来的,十八岁左右。
里面是我写的一封信,说我只是想出去散心。
妈妈瞬间又活了过来。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楠楠根本就没有死,这可是她的字迹,不是她还能是鬼吗
我飘在空中也愣了两秒。
妞妞是怎么做到的呢。
那不是我送的。
可是妈妈却认定了都是我的恶作剧,开始撕毁信封,力道极大像是在发泄怒气。
谁要她送的东西,以后她给我送的东西不准放到我的面前。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张局长不相信,看到了信件上那扭曲的字眼。
这个字迹好像不像是用手写的。
我妈却不信。
怎么可能这就是她写的,你们不要再怀疑了,就是检查出了错误,放心,我不会向上级举报你们的。
老张,我看你昏头了吧,怎么老是希望她死,不是你最疼她的吗
说完,她就把信封扔在了垃圾桶里。
够了,你们的方向错误了,不要往这方面查了。
检验科的人面面相觑,拿起信封就去检验。
妈妈发泄了心中那口气,整个人也舒畅了不少。
她又开始想到妞妞了,只是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就不用被质疑了,那个孩子怎么不是她的幸运星呢
苦笑溢出我的唇角。
尽管我知道她并不爱我,可看到她对杀了我凶手那么疼爱的模样,我还是会觉得伤心。
可我并不怪她,我知道她把我养到18岁已经是她对我最大的容忍了。
我的出身确实让她不幸。
妈妈把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妞妞,然后她开始轻笑。
妞妞才是阿姨的福星,妞妞送给阿姨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妞妞也笑。
谢谢阿姨,我之前好像在路上看到楠楠姐姐在写信,果然真的是写给阿姨的,可惜我没看见,她就推开了我,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她天真的话语带着无辜,如果不是我是受害者,肯定也会被骗。
果不其然,妈妈又开始生气了。
别理她,她早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像她这样恶毒的人,我倒是希望死的是她。
妞妞又笑了。
希望妈妈说话算数。
检验科这时打来了电话,妈妈只能赶回去。
就和张局长说的那样,上面的墨水不是新的,是用科技打印的。
那封信上面还带着一些骨灰的粉末,经过检定是我的。
全国各地都查遍了,没人看到我去寄过信。
我妈愣住了。
可是妞妞看到了,不可能是假的。
说完,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张局长迅速做出反应,让邮递员描述那个说话的女孩是谁,画出来后妈妈却惊讶了。
张局长立马下命令。
全都给我停止手上的动作,抓人。
第七章
8
她甚至没有思考,直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妞妞不可能有问题。
你们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打电话问她。
他打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张局长没有管她,所有人背着她开始行动。
妈妈打给了保姆,保姆接了,说妞妞早就走了。
警察过去的时候,家人早就没人了。
妈妈就算是再傻也应该看清楚了,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妞妞不是这样的人,她是我的福星,她帮了我很多。
你们不能伤害她。
张局长不说话了,下死命令要抓到人。
妈妈是法医,她是不能出现的,可是她还是去了。
跟在后面跟所有人说小心点,不要吓到孩子,像是任何一个伟大的母亲。
最后,妞妞被打伤逃跑了。
妈妈知道后就愤怒了。
不是让你们下手不要那么重吗现在好了,你们逼死孩子了。
张局长忍到极点。
你清醒点,那可是杀人犯。
不是,她是我的幸运星,我的好孩子。
张局长重新拿出了一份报告放在了妈妈面前。
你看看吧,这些年,到底谁才是你的幸运星。
她看到了我的曾经。
那个完全为了她的傻子。
她拿着报告单的手都在抖。
那我之前能得到这个工作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张局长说出口的话都在颤抖。
他抽了口烟,神色颓废。
我哪有那个权利,那个傻孩子为了帮你拿到这个法医职位,几乎是拼了命的帮警察做事情,上面才会通融你一个单身母亲。
妈妈不说话了。
那妞妞怎么回事
她的身份其实不太好说,但接近你肯定是有目的,具体的好像是因为楠楠帮助警察抓了她的家人。
你难道没有发现她出现的地点都太巧合了吗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多么好的孩子,只是想帮助妈妈而已。
妈妈开始打起精神来找妞妞了。
最后还是在孤儿院找到了她。
她看到妈妈的第一眼,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眼睛瞬间红了,嘴角咬出了血。
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有女儿。
妞妞毫不在乎,反而看了空中的我一眼。
那么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是太让人惊讶了。
我本来是可以让你和她一起死的,可是那个蠢货说她可以替代你,我们就把她全都挖空了。
可惜了,要不是最后我想恶心你们一下,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的。
她说完这句话,妈妈转身离开了。
她一个人去了家里。
找到了我睡觉的单间,躺了进去。
楠楠,妈妈错了。
妈妈想你了。
你不是妈妈的累赘,妈妈会帮你报仇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是妈妈没用,那个时候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没把工作稳定下来,所以才把所有的罪责怪到你的头上。
如果我没有做好准备,就应该不要和你爸爸谈恋爱,而不是享受了恋爱的快乐,却没有勇气承担恋爱的后果。
你的出生是无辜的,我不该这么虐待你。
你这么乖,这么听话,我为什么想不开对你撒气呢
是我没用,真正做错的人是我自己......
她待了很久,等到第二天,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
接下里的日子,她开始疯狂的寻找那些器官贩卖组织。
在一次警察的危险行动中,她以身犯险做了人质。
在她器官被挖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疼,还是觉得终于可以见到我了。
我也如愿以偿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着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灵魂,我沉默了。
你不该死,你还要为国家做许多事情,回去吧。
她活了过来,只不过是终身都是残疾人了。
她给我立了一个碑。
我有名字了,叫星星,陪了她十八年人生的幸运星。
她不止一次的告诉我。
不要恨妈妈,不要将来不愿意见妈妈。
星星,再等等妈妈好吗
妈妈有癌症,活不长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向了亮光。
我想,最好还是不要相见了。
这辈子的一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