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_大学校花你泡了，还要咋个章节阅读-看书阁

1
九月的梧桐叶筛碎阳光,落在少年发梢时像撒了层金箔。苏明薇站在礼堂最后一排,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定定望着那个坐在第三排的男生。
他正在往泛黄的笔记本上写东西,握笔的指节分明。阳光从礼堂的雕花窗棂斜切进来,恰好映亮他的侧脸。苏明薇呼吸一滞——那双眼睛像是被溪水冲刷过千万年的琥珀,清透得能映出穹顶彩绘玻璃的倒影。
同学让让。身后有人轻推,苏明薇踉跄着跌坐在木长椅上。再抬头时,少年已经起身离座。深蓝色帆布鞋踩着满地细碎的光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角沾着星点墨迹,走过她身边时带起一阵松针混着书页的气息。
他的校牌！苏明薇瞥见地上闪着银光的物件,弯腰拾起的瞬间心跳快得发慌。磨砂金属片上凝着水雾,林清河三个字洇在潮湿里,笔画刚劲得像要刺穿薄雾。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明薇摸清了林清河的所有踪迹。清晨六点十分出现在图书馆古籍区,深绿色保温杯总搁在《楚辞集注》旁边；周三下午会在三食堂最西边的窗口买素馅包子；周五雷打不动去美术楼顶层画落日。
同学,这本《陶庵梦忆》能借我看吗她今天特意换了月白色棉麻长裙,发间别着珍珠发卡。指尖点在林清河正在誊抄的书页上,腕间檀香手串与木质书架几乎融为一体。
林清河抬头时睫毛颤了颤,苏明薇注意到他右眼尾有颗很小的泪痣。请便。声音像浸在井水里的青瓷,他把钢笔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将书推过来时露出袖口磨损的线头。
苏明薇翻开扉页就愣住了。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张毛边纸,墨色小楷写着：松枝燃尽处,半轮月斜挂。野渡无人舟,犹载星斗归。她抬头时正撞进那片琥珀色的海,少年耳尖泛红,慌乱抽走诗笺的动作带翻了保温杯。
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苏明薇抱着帆布包冲进画室时,林清河正在临摹《千里江山图》。他握笔的右手悬在青绿山水间,雨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靛蓝衣领上,晕开深色的花。
擦擦。苏明薇递出绣着栀子花的帕子,指尖碰到他冰凉的腕骨。画架上突然落下一片银杏,她踮脚去够时,林清河已经伸手摘下叶子。呼吸交错的距离里,他睫毛上的水珠坠在她手背,烫得人心尖发颤。
你的诗,苏明薇从包里掏出用宣纸包好的线装册子,我请荣宝斋的老师傅重新装订了。深青色缎面在雨声中泛着幽光,林清河抚过丝线装订的针脚,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冬至那天,林清河在食堂后厨煮饺子。苏明薇裹着羊绒大衣进来时,他正往搪瓷盆里倒面粉,围裙带子在腰后系成歪歪扭扭的结。我妈寄来的酸菜,他揉面的手顿了顿,要尝尝吗
热气蒸腾的玻璃窗上,两个挨着的身影渐渐模糊。苏明薇咬破饺子皮时酸菜混着肉汁在舌尖炸开,烫得她直吸气。林清河把温水推过来,指腹蹭过她嘴角的油花,突然低声说：你睫毛上沾了面粉。
新年钟声敲响时,苏明薇在林清河的出租屋里看雪。老式铸铁炉上煨着红糖姜茶,她裹着林清河的旧棉袄,看他在昏黄台灯下修补《芥子园画谱》。修补到梅谱那页时,他突然说：你眼睛像初雪后的梅枝。
窗外爆竹声此起彼伏,林清河用报纸卷了支红梅插在搪瓷杯里。火光映亮他腕间新添的墨迹——雪落青丝缠作结,寒梅噙香共白头。苏明薇凑近看时,发梢扫过他冻红的鼻尖,炉火噼啪爆出个火星子。
2
美术学院的白玉兰开败时,苏明薇的名字已经传遍整个文学院。迎新晚会上她穿月白旗袍唱《牡丹亭》的录像,被中文系教授当作古典美学范例在课堂播放。但没人知道,那支点翠银簪是林清河用废画纸捻成细丝,在出租屋的钨丝灯下一寸寸掐出来的。
苏学姐又在古籍室扎双马尾的女生扒着图书馆雕花门框,被同伴拽着后退两步,听说她在准备张大千临摹展的论文......细碎的议论像檐角风铃,撞碎在苏明薇的羊毫笔尖。她今天特意将长发编成麻花辫,发尾系着林清河从写生基地拾来的松果。
林清河推门进来时,正看见苏明薇踮脚够顶层《芥子园画谱》。浅杏色针织衫随动作掀起波纹,露出腰间缀着青玉禁步的素色襦裙。他怀里抱着的《营造法式》哗啦散落在地,惊飞了窗外两只灰斑鸠。
你的砚台。苏明薇转身,腕间银镯磕在紫檀书架上叮咚作响。她将松烟墨推过桌案,瞥见他袖口沾着建筑模型用的白乳胶,雕塑系那个地中海教授又让你改图纸
林清河低头用美工刀削炭笔,木屑簌簌落在苏明薇摊开的《长物志》上。他突然指着书页间夹的银杏叶：这个......褪色了。话音未落,苏明薇已从帆布包掏出玻璃罐,八百二十片金叶在晨曦里浮沉——全是去年秋天从林清河写生的银杏林捡的。
食堂西侧的玉兰树下总有人等苏明薇。穿潮牌卫衣的男生把AJ踩得咯吱响,餐盒里是切好的进口牛排。但苏明薇径直走向最角落的窗口,那里有双洗褪色的深蓝袖套,正往搪瓷饭盒里码腌萝卜。
今天有槐花饼。林清河把铝制饭盒推过裂缝纵横的餐桌,耳尖泛红地解释,后山老槐树开的,用蜂蜜煎的。苏明薇咬下酥脆的边角时,看见他掌心被槐树枝划破的结痂,忽然把蘸着槐蜜的指尖按在他唇上。
3
美术楼后的樱花谢尽时,苏明薇在布告栏的照片又换了新。抓拍的瞬间是她俯身嗅山茶花的侧影,羊绒围巾滑落肩头,露出林清河用芦苇杆给她编的梅花胸针。几个建筑系新生举着单反徘徊在紫藤花架下,镜头却总追着苏明薇发间那支檀木簪——那是林清河在古建筑测绘课上,用斗栱边角料磨了整宿的杰作。
梅雨季的清晨,苏明薇踩着湿漉漉的青砖去送伞。建筑系馆的值班室里,林清河正在修补明代《鲁班经》的残页,石膏粉沾在睫毛上像落雪。她故意把油纸伞往他图纸上一搁,伞面绘的《寒林图》正盖住他昨夜题的诗句。
伞骨断了三根。林清河指尖抚过湘妃竹的裂痕,喉结动了动,我帮你......
话音未落,苏明薇已从书包掏出个红木工具箱。錾刻着缠枝莲纹的黄铜合页弹开,露出全套锉刀与砂纸：上个月在琉璃厂淘的,说是民国老物件。她将一缕垂发别到耳后,露出林清河去年中秋赠的银杏叶耳坠。
窗外的雨丝斜织成帘,林清河修伞时,苏明薇正往他保温杯里添红枣姜茶。她手腕上的绞丝银镯碰着搪瓷杯口叮咚响,惊醒了趴在《营造法式》上打盹的橘猫。林清河突然握住她沾着松香的手：砂纸要斜四十五度打磨。
他掌心粗粝的茧子擦过她手背,两人同时去抓滚落的伞钉。苏明薇的珍珠发卡勾住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是他母亲用河蚌壳磨成的月牙白。彼此的呼吸缠绕在潮湿的木屑气息里,直到窗外传来布谷鸟的啼鸣。
4
校庆日当天,苏明薇在后台拦住要逃走的林清河。他深灰色中山装襟口微敞,露出里面靛蓝的粗布衬衣——那是他母亲用二十年前的嫁妆布缝的。别碰,他按住苏明薇要帮他系盘扣的手,会沾上石膏粉。
大幕拉开时,苏明薇躲在侧幕看林清河演示沥粉贴金。他执牛角筒的手稳得像在雕玉,金箔在聚光灯下流转成河,渐渐勾勒出永乐宫壁画上的飞天。台下举着苏明薇后援会横幅的男生们突然噤声,看着那个素来清冷的姑娘,正踮脚为台上人擦拭后颈的汗珠。
庆功宴上,苏明薇把林清河堵在堆满古砖的库房。她将山楂糕掰成两半,沾着金箔的那边塞进他嘴里：教务处说我的《宋代建筑彩绘研究》得了奖。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着林清河腕间新添的墨迹——正是他贴金时被苏明薇偷偷抄下的诗句：金粉描尽千般色,不及卿卿眼尾砂。
远处传来烟花炸裂声,林清河突然从工具包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是苏明薇去年弄丢的绣帕,栀子花旁多出句银线绣的小楷：愿作金沥粉,长依卿袖侧。帕角染着洗不掉的石膏白,像落在雪地的半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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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的雪落满琉璃瓦时,苏明薇正跪在林清河的煤炉边煨芋头。粗陶罐里咕嘟着前日熬的桂花蜜,她捏着铜火箸翻动炭块,火星子溅在靛蓝棉裙上,烫出几点星芒似的洞。
张嘴。林清河从测绘图纸堆里抬头,唇边立刻抵上块滚烫的芋肉。苏明薇指尖沾着炭灰,却故意在他嘴角蹭出条黑痕：古建所的老教授说,你复原的悬鱼构件比故宫藏品还精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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