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烟,朕赐你鸩酒,全你体面!
金銮殿上,他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刻却亲手将我推入深渊。
我含笑饮下,血染凤袍,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重活一世,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执棋的复仇者。
这一次,我要让所有负我害我之人,血债血偿!
那个曾被我忽视的清冷王爷,又为何频频向我伸出援手
这深宫棋局,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1
金銮殿上,明黄的烛光映着御座上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陌生得让我心头发寒。
萧诀尘,我的夫君,大齐的新帝,此刻正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眼神俯视着我。
他薄唇轻启,字字如刀,苏暮烟,朕赐你鸩酒全你体面!
我踉跄一步,凤冠上的珠翠叮当作响,刺耳又凄凉。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体面萧诀尘,你我青梅竹马十余载,你曾说过此生必不负我。这话,你忘了吗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剜下来的肉。
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皇后善妒无子,祸乱后宫,德不配位。朕,不能再容你。
善妒无子祸乱后宫我凄然一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萧诀尘,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苏家为你铺就帝王路,我为你殚精竭虑,甚至……甚至为了救你,我腹中孩儿……
话未说完,他已不耐烦地打断。
他眉头微蹙,够了!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太监总管李德全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暗色的液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躬身上前,声音尖细,皇后娘娘,请吧。别让皇上为难。
我看着那杯酒,心中一片死灰。
我伸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玉杯,寒意直透心底。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御座上的萧诀尘,萧诀尘,我苏暮烟,今日便成全你的帝王无情!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漠然。
我举起酒杯对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苏暮烟,以我苏氏满门忠烈之血起誓——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愿你萧诀尘此生孤鸾寡鹄,永失所爱,夜夜梦魇,悔恨终生!
说完我仰头将那杯鸩酒一饮而尽。
辛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死亡的气息,迅速在五脏六腑间蔓延开来。
剧痛从小腹升起,眼前开始模糊。
我手中的玉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裂成几片。
鲜血从我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华美的凤袍之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红莲。
真红啊,像极了我们大婚那日的喜庆也像极了我此刻流淌的怨恨。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御座。
萧诀尘依旧端坐着,只是脸色似乎白了几分,紧握着龙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也会怕吗
视线渐渐涣散,我仿佛看到殿阶之下百官之中一道清冷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是七王爷,萧逸宸。
他总是那般沉默寡言,此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痛惜
呵,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我只有一个念头——
若有来生,萧诀尘还有那些所有害过我苏家的人,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永不超生!
2
喉咙火烧火燎的痛楚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窒息感。
我猛地睁开眼,却不是熟悉的凤仪宫,而是一间简陋的柴房。
霉味和干草味扑鼻而来。
我动了动手指,这双手……纤细瘦弱,指甲缝里还带着泥污。
这不是我的手!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我头顶炸开,小贱蹄子,还敢装死!让你替嫣儿入宫,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之大让我瞬间翻起了白眼。
我想呼救,想怒骂,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我……说不出话了
那妇人见我醒了这才松开手,嫌恶地啐了一口,赶紧给我起来!宫里来接人的马车就快到了!要是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妇人骂骂咧咧地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替嫣儿入宫
我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是一具完全陌生的身体,瘦小干瘪衣衫褴褛。
难道……我没死或者说,苏暮烟死了但我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震!
很快,我从这具身体零星的记忆中得知,我现在是太傅府庶女【林晚音】。
自幼被嫡母磋磨,三年前一场高烧后便哑了。
而那个嫣儿,便是太傅府的嫡女【林嫣然】,骄纵跋扈视我如草芥。
这次宫中选秀林嫣然不想入宫,便想出了让我这个哑巴庶女顶替的毒计。
也好,哑巴这不正是我现在最好的伪装吗
不多时两个嬷嬷进来,粗鲁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换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宫装。
其中一个嬷嬷皮笑肉不笑。
林二小姐,请吧。
我低眉顺眼跟着她们上了马车。
选秀殿上,乌泱泱跪了一片秀女。
轮到我时我学着旁人的样子行礼。
负责选秀的太后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直到掌事太监念到我的名字和哑的备注。
太后抬了抬眼皮,哦是个哑女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目光平静无波。
太后打量了我片刻,又看了看我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既不能言,可有其他才艺
我心中早有准备。
我从袖中取出一支早已备好的炭笔和一方素帕在地上铺开,屏息凝神写下了八个字:静影沉璧,岁月安好。
前世我苏暮烟的书法曾得先帝盛赞。
写完我又对着太后盈盈一拜然后缓缓起身,在殿中空地上跳了一段无声的惊鸿舞。
没有丝竹,只有衣袂翻飞。
舞姿或许不如当年那般精湛,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神韵却骗不了人。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赞赏。
她微微颔首,这孩子虽不能言,却是个有灵气的。哀家瞧着喜欢。
她顿了顿对身旁的掌事太监道:
就封为‘音贵人’吧。赐居偏僻些的疏影轩让她静心休养。
音贵人倒是讽刺。
我叩首谢恩,心中冷笑。
疏影轩偏僻才好,方便我行事。
从选秀殿出来,一个小太监引着我往疏影轩走。
途径御花园一角迎面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色常服,面容清俊气质冷冽。
是他!七王爷萧逸宸!
我心中一紧,连忙垂下头避让到路边。
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径直从我身旁走过。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走远时,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这位是新晋的音贵人
引路的小太监连忙躬身,回王爷,正是。
我依旧低着头,心跳却有些不受控制。
萧逸宸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痕,是前世为萧诀尘挡剑时留下的。
这具身体原主手上并没有,是我重生后不知为何这道疤痕也跟着出现了。
我暗道不好。
只听他淡淡开口,贵人手上的疤痕倒是有些别致。
我猛地抬头,撞上他深邃的眸子。
那里面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藏着万千星辰,让人看不透。
我故作惶恐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腕对着他福了福身,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说话。
他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萧逸宸语气依旧平淡,无妨。本王只是觉得贵人有些眼熟。
我心中一凛,面上却更显怯懦,飞快地低下了头。
眼熟他认出什么了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引路的小太监在一旁打圆场。
王爷说笑了,奴婢蒲柳之姿怎会入王爷的眼。
萧逸宸没再说什么而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我才缓缓直起身,手心已是一片濡湿。
3
疏影轩果然偏僻,院中杂草丛生殿内陈设也颇为简陋。
只有一个名唤小桃的宫女被派来伺候。
小桃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眉眼怯怯的见我不能说话倒也不多言,只是默默地收拾着。
我打量着她,心中盘算。
在这深宫之中一个可靠的自己人至关重要。
入宫的第二天林嫣然便带着几个宫女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她如今已是林婕妤,比我这个音贵人位份高出不少。
林嫣然捏着帕子掩着口鼻满脸的鄙夷。
哟,妹妹这疏影轩可真是‘清净’啊!
她身后的宫女也跟着嗤笑起来。
我垂着眸安静地站在一旁,任由她打量和嘲讽。
林嫣然见我不言不语,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不爽,怎么当了贵人连姐姐都不认了还是说你这哑巴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我缓缓抬眼对她福了福身,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有口难言。
林嫣然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本宫今日来是提醒你,在这宫里要安分守己,别以为得了太后两句夸赞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永远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还是个哑巴!
她说完似乎觉得解气了些,带着人扬长而去。
小桃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林嫣然的刁难不过是开胃小菜。
几日后,宫中设宴赏菊。
我这个小小的音贵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暖阁,萧诀尘高坐主位,两旁是后宫嫔妃。
林嫣然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时向萧诀尘暗送秋波。
萧诀尘对她却只是淡淡的,目光反而时不时地飘向我这个角落。
我始终低眉顺眼安静地品着茶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席间,林嫣然提议行酒令,输者要表演才艺。
几轮下来她恰好输了。
林嫣然娇嗔着对萧诀尘道:
皇上,臣妾才疏学浅,不如……让音贵人替臣妾表演一个臣妾听说音贵人虽不能言,但舞姿卓绝呢。
这话看似抬举实则暗藏祸心。
若我推辞便是恃宠而骄,若我应下,一个哑巴在这样的场合跳舞也容易沦为笑柄。
萧诀尘看向我,眼中带着一丝探究,音贵人意下如何
我起身对着萧诀尘福了福身然后走到殿中,对乐师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奏一曲舒缓的乐曲。
随即我翩翩起舞。
依旧是无声的舞蹈,但我将前世苏皇后在宫宴上艳压群芳的【月下霓裳】稍作改动融入其中。
舞姿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婉转如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一曲舞毕,满座皆惊。
萧诀尘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我,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另一个人。
林嫣然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好发作。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端着酒水的宫女不小心撞到了林嫣然,酒水尽数洒在了她的衣裙上。
林嫣然尖叫一声,大胆奴才!
那宫女吓得跪地求饶。
林嫣然怒不可遏指着我,厉声道:
定是你!定是你这个贱人指使的!你想看我出丑!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萧诀尘皱眉,林婕妤,休得胡言!
林嫣然却不依不饶,皇上!就是她!臣妾亲眼看到她对那宫女使眼色!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我心中冷笑,这拙劣的栽赃。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林婕妤,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是萧逸宸。
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暖阁,此刻正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品着。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跪地的宫女,本王方才看得清楚,是这位宫女自己脚下不稳。音贵人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向她。
林嫣然脸色一白,七王爷……
萧诀尘见状,沉声道: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林婕妤仪容不整先回宫换身衣裳吧。
林嫣然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不甘心地退下了。
那惹事的宫女也被拉了下去。
我对着萧逸宸的方向微微屈膝以示感谢。
他只是隔空举了举杯,眼神依旧深邃难辨。
宴后我独自走在回疏影轩的路上。
经过一处假山时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拖进了假山后。
我心中一惊,正要反抗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是我。
是萧逸宸!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今日之事是林嫣然自导自演,想让你出丑顺便试探你。
我心中了然。
我用手语问他:王爷为何帮我
萧逸宸沉默片刻,才缓缓道:
本王只是不喜冤枉无辜。
顿了顿,又道:
你很像一个人。
又是这句话!
我定定地望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他却移开了目光,宫中险恶,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傻傻站在原地,心绪不平。
萧逸尘你究竟是谁你口中的故人又是指谁
难道他真的认出了我
4
林嫣然在赏菊宴上吃了瘪,并未就此罢休,反而变本加厉地在暗中给我使绊子。
克扣我的份例,指使内务府送来潮湿的炭火,甚至在我常走的小径上撒些不易察觉的碎石。
这些小动作我一一化解并未放在心上。
我真正的目标是查清前世苏家被灭的真相,以及魏国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疏影轩偏僻倒是方便了我夜间行事。
我利用前世对皇宫布局的熟悉,避开巡逻的侍卫悄悄潜入存放宫中档案的文渊阁。
然而文渊阁守卫森严且关于前朝后宫的重要卷宗都存放在内阁深处,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几次尝试无果后我意识到,仅凭我一人之力根本难接触到核心档案。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萧诀尘主动去查的契机。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日,萧诀尘不知为何,心血来潮竟来了疏影轩。
彼时我正在窗下临摹一本前朝的孤本字帖,是苏家旧藏,我凭记忆默写下来的。
他进来时我故作惊慌,连忙将字帖藏于袖中。
萧诀尘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爱妃在看什么如此紧张
我低下头用手语比划:只是一些闲书,怕污了皇上的眼。
他轻笑一声,走到我案前,目光却落在我未来得及收拾的几张废弃的纸张上。
上面是我练习书法时无意中写下的几个与苏家有关的地名和人名。
他眼神一凝,拿起一张纸,这些是……
我心中一紧,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惶恐,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萧诀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道:
朕今日来想问问你,赏菊宴那日你跳的可是【月下霓裳】
我点点头。
这支舞皇后也曾跳过。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你跳得...很像她。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意。
像我就是她!
他坐了一会儿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离开了。
但我知道,他心中的疑虑,已经种下了。
果然几日后我便听闻萧诀尘开始暗中调阅一些关于苏家的旧档。
这正是我想要的。
然而魏国公耳目众多,萧诀尘的举动很快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一日黄昏,我从小厨房取了些吃食回疏影轩,路过一处假山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一个低沉的男声道:
皇上最近似乎对苏家的案子很上心。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接口:
国公爷放心,关键的卷宗早就处理干净了,皇上查不出什么的。
不可大意,那个音贵人有些古怪,派人盯紧了!若有异动不必留活口。
我心中一凛,是魏国公的人!
他们果然已经注意到我了!
我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退开,加快脚步回了疏影轩。
看来我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当晚我辗转难眠。
就在我以为今夜会平静度过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击声。
我警惕地起身走到窗边。
月光下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立在窗外。
我心中一惊!是他!萧逸宸!
他怎么会深夜来此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窗。
萧逸宸闪身而入,动作干净利落。
他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袱放在桌上,这是魏国公早年贪墨的一些证据,或许对你有用。
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用手语问:王爷为何要帮我魏国公是皇上的恩师,与他作对对王爷并无好处。
萧逸宸的目光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幽深,本王说过不喜冤枉无辜。苏家满门忠烈,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他顿了顿,又道:
而且魏国公也是本王的仇人。
我心中一动,仇人
他似乎不愿多说,只是道:
这些证据你自己看着用。魏国公已经盯上你了,万事小心。
说完他便要离开。
我急忙拉住他的衣角用手语比划:王爷,你...认识苏暮烟吗
萧逸宸身形一顿,没有回头。
良久他才低声道:
故人罢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轻轻挣开我的手,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我打开那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本账册和一些书信,字迹清晰条理分明,直指魏国公早年利用职权中饱私囊,甚至草菅人命的罪证。
这些东西若是直接呈给萧诀尘,未必能扳倒魏国公,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萧逸宸……他究竟知道多少他口中的仇人,又与魏国公有何恩怨
他一次次地帮我,仅仅是因为不喜冤枉无辜吗
5
萧逸宸送来的证据如同一把锋利的钥匙为我打开了局面。
但我深知,直接将这些东西抛出去不仅难以撼动根深蒂固的魏国公,反而会暴露我自己和萧逸宸。
我需要一个更巧妙的方式,先剪除魏国公的一些羽翼,同时,也要让萧诀尘对魏国公的疑心更深。
林嫣然,便是我选中的第一个棋子。
她虽然愚蠢,但胜在是太傅之女,与魏国公一派也有些牵扯。
更重要的是她对我恨之入骨,极易被利用。
我让小桃悄悄散布一些消息说我这个音贵人虽然哑了,但极得太后青眼,皇上也时常来疏影轩,似乎有晋我位份的意思。
这些话,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林嫣然的耳朵里。
以她的性子,定然妒火中烧,坐立不安。
果不其然,几日后林嫣然便按捺不住,又来疏影轩寻衅。
她一进门,便摔碎了我桌上的一个茶杯,厉声道:
林晚音!你这个狐媚子!竟敢勾引皇上!还想爬到本宫头上去做梦!
我依旧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
她骂骂咧咧一通,见我不还口越发得意,告诉你,只要有本宫在一天,你就休想出头!
就在她发泄完准备离开时,我不小心碰掉了桌案上的一叠纸。
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张正是我无意中抄录的,萧逸宸给我的账册中的一小部分内容——记录着某位官员向魏国公的远房侄女,也就是宫中一位姓钱的低位嫔妃行贿,以求通融的小账目。
林嫣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她狐疑地捡起那张纸,这是什么
我慌忙去抢,却被她推开。
她粗略一看,脸色微变,这是……账册林晚音,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
我连连摆手指着纸张,又指了指外面做出捡到的口型和手势。
林嫣然将信将疑,但她很快便被上面的内容吸引。
钱嫔仗着魏国公的势力在宫中也算嚣张,林嫣然早就看她不顺眼。
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将那张纸收入袖中冷哼一声,这些东西本宫先替你‘保管’了!
说完便得意洋洋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几日我不经意间又让林嫣然捡到了几张类似的证据,都是些无关痛痒却又能挑起她与钱嫔之间矛盾的小把柄。
林嫣然果然如我所料,开始暗中搜集钱嫔的错处,想要借此打压对方同时向萧诀尘邀功。
而我则通过小桃将林嫣然的举动,以及她手中那些证据的来源(自然是编造的,指向钱嫔的对家),巧妙地透露给了钱嫔。
于是一场好戏开锣了。
林嫣然和钱嫔在御花园偶遇,一言不合便争吵起来。
林嫣然拿出那些证据,指责钱嫔私相授受,秽乱宫闱。
钱嫔自然不甘示弱,反咬一口说林嫣然血口喷人恶意构陷。
两人当众撕扯闹得不可开交引来了不少嫔妃围观。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萧诀尘耳中。
他本就因苏家旧案和魏国公之事心烦,还听闻后宫如此乌烟瘴气,龙颜大怒。
他下令彻查。
这一查林嫣然那些东拼西凑的证据自然站不住脚,反而查出她平日里骄纵跋扈欺压宫人的不少劣迹。
而钱嫔那边虽然行事隐秘,但也并非毫无破绽。
在萧诀尘的手段下,她与魏国公党羽私下往来的一些蛛丝马迹也被翻了出来。
最终萧诀尘以品行不端,构陷同僚为由将林嫣然降为才人禁足思过。
钱嫔则因私德不修,牵涉朝臣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魏国公的一个小卒子就这么被我借林嫣然的手轻易拔除了。
虽然没有伤及魏国公的根本,但足以让他警醒,也让萧诀尘对他更加不满。
事后萧诀尘再次来到疏影轩。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这次的事,朕知道与你脱不了干系。
我垂眸不语。
他叹了口气,你倒是比朕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音嫔,你想要什么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然后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下:
臣妾别无所求,只愿皇上圣躬安康,国泰民安。
他看着那行字沉默了许久。
你很像她但又不像她。他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她若有你一半的……懂得退让或许……
他没有说下去。
我心中冷笑,萧诀尘你永远只看得到你想看到的。
前世的苏暮烟为你付出一切你视而不见。
今生的林晚音稍露锋芒你便心生忌惮。
待他走后,夜色渐深。
萧逸宸再次出现在疏影轩。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做得不错。
我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多谢王爷。借王爷的东风,才能如此顺利。
他走到我身边,看着纸上的字,林嫣然和钱嫔不过是小鱼小虾。魏国公这条大鱼可不好对付。
我点点头写道:我知道。徐徐图之。
他忽然问道:
你似乎……一点也不怕暴露自己
我抬眼看他,眼神坚定。
怕我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写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看透。
良久,他才道:
你真的很像故人。
又是这句话。
我心中一动,写道:王爷的故人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是啊,她很了不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怀念。
我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6
扳倒钱嫔之后宫中安生了不少。
林嫣然被禁足,也少了个聒噪的苍蝇。
我利用这段时间,一边继续暗中搜集魏国公的罪证,一边调理这具孱弱的身体。
前世身为皇后,我不仅涉猎经史,对医理药学也颇有研究。
苏家本就有杏林传承,只是后来弃医从文从武。
我发现这具身体之所以哑并非完全是高烧所致,更像是被人长期下了某种慢性毒药损伤了声带。
而那场高烧或许只是诱因。
下毒之人十有八九是林晚音的嫡母。
好狠的心!
我开始尝试用一些温和的药材调理,希望能有所改善。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打破了京城的宁静。
先是城中百姓出现高热、咳嗽、呼吸困难的症状,随后迅速蔓延,宫中也开始出现感染者。
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各种汤药下去,收效甚微反而人心惶惶。
萧诀尘为此焦头烂额连日召集太医商议对策,却始终没有良方。
我从一些宫人的议论中得知这次瘟疫的症状与我前世在苏家医书中见过的一种肺热疫极为相似。
当时苏家曾有一古方专治此疫效果显著。
我心中一动。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我名正言顺开口说话并进一步获取萧诀尘信任的机会。
但风险也极大。
若药方无效,我便是欺君之罪。
若有效,一个哑女从何得来如此精妙的药方必然引人怀疑。
我反复思量,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一来我不忍看无辜百姓受苦。
二来这也是我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我找到小桃让她去太医院无意中打探消息,重点关注那些对瘟疫束手无策又急于立功的年轻太医。
很快小桃带回消息,太医院院判的嫡孙,年轻的周太医正为此事愁眉不展。
当晚我便写下一张药方用油纸包好,又写了一封匿名信说明此方专治肺热疫并暗示献方之人不愿暴露身份,只求救治苍生。
我让小桃趁夜将药方和信件悄悄放在了周太医的药箱之中,第二天便听闻周太医向皇上献上了治疗瘟疫的祖传秘方。
萧诀尘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太医院照方抓药,先在部分病情较轻的宫人身上试用。
几日后好消息传来,服用此药的宫人病情果然得到了缓解!
萧诀尘龙颜大悦,下旨嘉奖周太医并下令全城推广此药方。
京城的瘟疫渐渐得到了控制。
然而就在举国欢庆之时,周太医却在一次私下场合酒后失言说漏了嘴,称那药方并非祖传而是天降神方。
这话很快便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魏国公一派的人立刻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参奏周太医欺君罔上药方来历不明,恐有蹊跷。
萧诀尘本就多疑,听闻此事也起了疑心,下令彻查药方来源。
周太医被吓得魂不附体,在严刑逼问下终于招认药方是他在自己药箱中发现的,并非祖传。
一时间朝野震动。
萧诀尘震怒,认为有人妖言惑众戏耍君王。
而此时,我恰好因为连日照顾疏影轩一个感染风寒的小太监(实则是轻微的瘟疫症状,我用稀释的药汤给他调理好了),自己也染上了风寒,并且病情加重高烧不退开始说胡话。
小桃惊慌失措地跑去禀报内务府,说音贵人病重胡言乱语中似乎提及了什么药方。
消息很快传到萧诀尘耳中。
他立刻带着太医赶到疏影轩。
我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唇干裂,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见萧诀尘进来,我仿佛受惊一般挣扎着想要起身,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药……药方……救人……
我的声音沙哑干涩,断断续续,但比起之前完全失声已经能勉强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了。
太医连忙上前为我诊脉,片刻后面色凝重地对萧诀尘道:
皇上,音贵人确实感染了风寒,但似乎并非此次的疫病。只是她声带受损已久,如今高热之下神志不清竟能发出些许声音,实属罕见。
萧诀尘盯着我眼神复杂,音贵人,你……能说话了
我虚弱地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桌案上我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纸。
上面是我用歪歪扭扭的字迹(模仿大病初愈之人)写下的:臣妾幼时,曾于家父旧藏医书中见过类似疫病的记载及药方,此次瘟疫臣妾斗胆默写出来只盼能救助万民。因人微言轻又口不能言,故匿名献方。不想竟惹出如此风波,臣妾罪该万死。高热之下偶能发声并非痊愈。
萧诀尘看完沉默了。
他看着我良久,才缓缓道:
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我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水,挣扎着想要下床磕头,臣妾……知罪……但臣妾……绝无……欺君之心……
我的声音依旧沙哑难听,但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与惶恐。
萧诀尘叹了口气,罢了,念你献方有功又并非有意隐瞒,朕恕你无罪。你好生休养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待你病愈朕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缓缓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虽然冒险,但我成功地将哑女献神方这件事合理化,并且也为我日后彻底恢复声音埋下了伏笔。
更重要的是,萧诀尘对我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而魏国公这次想必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只是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越发阴冷了。
7
瘟疫的风波渐渐平息,我的病情也日渐好转,虽然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能进行简单的交流。
萧诀尘果然如他所说,在我病愈后又来了几次疏影轩。
他对我似乎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关注,有时会盯着我看许久,仿佛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似的。
我知道他心中的疑云并未完全消散,一个哑了多年的庶女,突然能开口说话还恰好献上了治疗瘟疫的奇方,这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魏国公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开始在萧诀尘面前旁敲侧击暗示我林晚音来历不明,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或者与前朝余孽有所勾结,那药方说不定就是某种阴谋的引子。
皇上,音贵人虽献方有功但其身世和突然能言之事不得不防啊。魏国公一脸忠心耿耿地劝谏,老臣听闻,前朝苏家便精通医理……
他故意顿住观察着萧诀尘的脸色。
萧诀尘的眉头果然蹙了起来。
苏家……苏暮烟……
这两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试探我。
一次他赏赐了我一些布料,其中有一匹云锦,正是前世我最喜欢的花色。
他目光却紧紧锁着我的反应,状似无意地说道:
朕记得,皇后生前也极爱这种云锦。
我抚摸着那匹光滑的云锦,眼中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欣喜与羞涩,声音沙哑地回道:
谢皇上赏赐。这颜色确实好看。
我的反应滴水不漏。
他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且有一次他故意在我面前提起苏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与愧疚。
他叹息道:
皇后若还在,看到如今大齐国泰民安定会欣慰吧。
我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沙哑,逝者已矣,皇上还请节哀。珍惜眼前人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我刻意模仿着一个普通宫妃该有的劝慰,不卑不亢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萧诀尘听了眼神更加复杂。
他或许希望从我身上找到苏暮烟的影子,以慰藉他那可笑的悔意。
但他又害怕,害怕我真的是苏暮烟那他将如何自处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他对我的态度也变得阴晴不定。
魏国公的党羽,更是加紧了对我的监视。
疏影轩内外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他们借着各种由头在我附近晃悠,试图找出我的破绽。
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萧逸宸依旧会在深夜偶尔出现,给我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或者提醒我魏国公的最新动向。
魏国公已经派人去你林家祖籍查探你的过去了。
我心中一凛,林晚音的过去虽然简单,但若深究难保不会被他们捏造出什么证据。
我用沙哑的声音问他:
王爷,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的月色,本王说过,魏国公也是我的仇人。
只是如此
他沉默了片刻,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你若信我便无需多问,若不信问了也无用。
他的眼神坦荡而真诚让我无法怀疑。
我点点头,我信你。
从那以后萧逸宸不仅会带来消息,有时还会不动声色地帮我清除一些魏国公设下的障碍。
比如,一次魏国公的人想在我常用的井水里下毒被他提前发现并处理了。
还有一次林嫣然的母亲,太傅夫人想买通我身边的宫女小桃让她监视我,也被萧逸宸的人暗中截胡,反将了太傅夫人一军,让她吃了不小的暗亏。
我与萧逸宸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我们很少直接交流,更多的是通过一些细微的暗示和行动来配合。
我知道他也在下一盘大棋,而我是他棋局中重要的一环,亦或是他是我棋局中不可或缺的盟友。
但无论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中,他的存在给了我一丝难得的安心。
然而,帝王的猜忌如同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一日,萧诀尘在批阅奏折时突然问我:
音嫔,你可会下棋
我心中一动点点头。
陪朕下一局。
棋盘摆开黑白分明,萧诀尘执黑先行,棋风凌厉步步紧逼,带着帝王的霸道与掌控。
我执白,沉稳应对看似处处退让却在不经意间化解了他的攻势,并暗藏反击的后手。
一局下来竟是和棋。
萧诀尘看着棋盘久久不语。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你的棋风很像一个人。
我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不知皇上说的是谁
他一字一句道:
苏、暮、烟。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终于还是将怀疑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8
萧诀尘的目光如利刃般,似乎要将我凌迟。
苏、暮、烟。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解,皇上……为何会这么说臣妾……只是略懂皮毛,怎敢与……与先皇后相提并论。
我故意在先皇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提醒他苏暮烟已死的事实。
萧诀尘紧紧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良久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语气莫辨,是吗或许是朕想多了吧。
他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我躬身行礼,慢慢退出大殿。
走出殿门的刹那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次的试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险。
萧诀尘的疑心,已经达到了顶峰。
我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我必须主动出击,将他的注意力从我的身份上移开,并彻底将魏国公这条毒蛇引出洞。
当晚萧逸宸再次来到疏影轩。
我将今日与萧诀尘对弈之事告诉了他。
他听完眉头微蹙,萧诀尘已经开始怀疑你了,魏国公那边恐怕也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我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我看着他,眼神坚定,王爷,我们联手吧。
萧逸宸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抹了然的笑意,哦你想怎么联手
魏国公老奸巨猾,想要扳倒他必须让他自己露出马脚,犯下无可辩驳的大错。我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比如……谋逆。
萧逸宸瞳孔微缩,谋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有把握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把握,便创造把握。魏国公野心勃勃觊觎皇位久矣,只是苦无良机。我们便‘送’他一个机会。
接下来几日,我与萧逸宸暗中筹划。
我利用萧诀尘对我的特殊关注,开始无意中向他透露一些关于魏国公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的蛛丝马迹。
比如在整理御书房时,不小心让萧诀尘看到一本夹着魏国公党羽名单的奏折(名单自然是萧逸宸提供的,真假参半,足以引起怀疑)。
又或者在与萧诀尘闲聊时,无意中提及某位边关将领与魏国公往来过密,言语间流露出担忧之情。
这些证据和担忧,都像一根根小刺,不断扎在萧诀尘的心上。
他本就多疑又对魏国公的权势早有忌惮,如今被我这么一提醒,心中的猜忌更是如同野草般疯长。
但他毕竟是皇帝,魏国公又是三朝元老,根基深厚,他不敢轻易动手,只能暗中加强防备,并派心腹秘密调查。
与此同时,萧逸宸则在朝堂之上巧妙地配合。
他一改往日闲散王爷的作风,开始在一些关键的政事上发表见解,看似中立实则处处针对魏国公的势力,让魏国公的党羽在朝堂上屡屡受挫颜面尽失。
魏国公自然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方面加紧了对我的监视和打压,试图找出我的破绽将我这个妖言惑众的音贵人除掉。
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了来自萧诀尘和萧逸宸的双重压力,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他知道萧诀尘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一日,我收到萧逸宸的密信,信上只有四个字:鱼已躁动。
我明白时机快到了。
我开始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忧思过甚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萧诀尘来看我时,我便强撑着病体,向他哭诉魏国公如何派人威胁我,如何污蔑我,让我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皇上……臣妾……臣妾好怕……我抓着他的衣袖泪眼婆娑,魏国公权势滔天,他若真要对付臣妾……臣妾……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将一个受尽委屈、无助柔弱的小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萧诀尘看着我苍白的脸和眼中的恐惧,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他本就对魏国公不满,如今见自己心爱的妃子(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被如此欺凌,帝王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爱妃放心,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他拍着我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狠厉,魏崇老贼朕绝不会放过他!
我心中冷笑,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几日后京城戒严。
有消息称,魏国公府私藏兵器图谋不轨。
萧诀尘下令禁军包围魏国公府搜查罪证。
魏国公府内,魏国公看着窗外黑压压的禁军脸色铁青。
知道这是萧诀尘的最后通牒,他退无可退。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对身边的亲信道: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行事!既然皇上不仁,休怪老夫不义了!今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9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皇宫之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子时刚过,一阵急促的厮杀声划破了皇宫的宁静。
火光从宫城的数个方向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魏国公到底还是反了!他勾结了部分禁军将领,以及他在朝中安插的党羽里应外合发动了宫变。
叛军如潮水般涌向皇宫内苑,目标直指萧诀尘所在的养心殿。
保护皇上!
有刺客!护驾!
忠心的侍卫与叛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刀剑相击声、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血腥的乐章。
萧诀尘在贴身太监李德全和少数侍卫的护卫下,被围困在养心殿内。
他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手提拔、倚重如山的恩师,竟然真的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魏崇!魏崇这个老贼!萧诀尘咬牙切齿,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如此!
李德全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皇上,叛军势大,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
养心殿外,喊杀声越来越近。
就在萧诀尘感到一阵绝望,甚至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早些对魏国公下狠手时,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进来的却不是叛军。
而是我,林晚音。
我一身素衣,发髻微乱,手中提着一把从侍卫尸体旁捡来的长剑,剑尖上还滴着血。
我的身后跟着小桃和几个疏影轩的太监宫女,他们手中也拿着棍棒等物,神色紧张却坚定。
皇上!我几步冲到萧诀尘面前,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臣妾来迟,请皇上恕罪!
萧诀尘震惊地看着我,音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妾听闻宫中生变,放心不下皇上安危便带人过来了。我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殿内慌乱的众人,如今叛军势大,死守养心殿并非良策。皇上,请随臣妾突围!
李德全急道:
娘娘,外面全是叛军,如何突围啊!
我冷声道:
坐以待毙,才是等死!
我转向萧诀尘,眼神坚定,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对宫中地形熟悉,定能找到一条生路!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魏国公嚣张的笑声,萧诀尘!你这个无道昏君!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叛军的攻势更加猛烈,殿门已经摇摇欲坠。
萧诀尘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了苏暮烟。
当年他还是太子,遭遇政敌刺杀也是苏暮烟不顾自身安危,为他挡下致命一剑。
眼前的林晚音与记忆中的苏暮烟身影渐渐重合。
萧诀尘一咬牙,好!朕就信你一次!
我不再多言,指挥着殿内残余的侍卫利用殿内的桌椅屏风等物,暂时阻挡叛军的攻势。
然后我带着萧诀尘、李德全以及少数几个侍卫,从养心殿后方的一条密道撤离。
这条密道是前世我还是皇后时无意中发现的,鲜为人知。
密道狭窄黑暗,我们一行人摸索着前进。
萧诀尘紧紧跟在我身后,他能清晰地闻到我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熟悉的馨香。
那是苏暮烟常用的熏香。
他心中巨震,一个几乎不敢相信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密道,到达一处偏僻宫殿时,一群叛军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嘶吼着追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魏国公的心腹大将,张莽。
张莽手持大刀,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昏君休走!拿命来!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抵挡,却被张莽几刀砍翻在地。
眼看张莽就要冲到萧诀尘面前,我猛地将萧诀尘推开,自己则横剑挡在了他身前。
铛!的一声巨响,我的长剑被张莽的大刀震得脱手而出,虎口鲜血淋漓。
张莽狞笑着,举刀便要向我砍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哑干涩,而是清亮如银铃,带着一种久违的威严与冷冽——
魏崇老贼!乱臣贼子!当年苏家满门忠烈皆因你构陷!今日,本宫便要你血债血偿!
这声音……
萧诀尘如遭雷击,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我的脸。
那熟悉的语调,那熟悉的眼神,那眉宇间的英气与决绝……
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烟……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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