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机里一张陆南笑手术的照片发了过来。
〈一周结束后,立刻退出节目〉
我气极,陆家明也只会用这种手段拿捏别人了。
偏偏……我一定要保住南笑。
〈……好〉
我抬头,暖光灯打在我的眉眼,忽然有阴影袭来,夹着紫藤花香,侵入我的思绪。
谢然之把手覆在我的眼前,在我背后凑过来低语：清和……没关系,恶有恶报……
我一把打落他的手,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他的胳膊红了一大片。
谢然之是演戏的天才。
谢然之,我们也没熟到这个份上！我像个炸起尖刺的刺猬,努力守护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地,不允许任何人窥探分毫。
我们…不熟…哈哈哈哈,我们不熟谢然之看着我的眼里充满了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悲伤又像是决绝。
我疑惑,我只是跟着我哥见过他几面罢了。
我也疑惑,自小对情感敏感的我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不爱,但他的动作却又诉诸着满满的爱。他表现出很爱我,企图让我在爱里迷失。但我早就坚不可摧。
或许我也不了解爱一个人到底该怎么表现,或许他真的喜欢我或许…我还有活下去的另一种可能
我应该和谢然之保持距离,我想,否则沉沦则将共死亡。
弹幕里开始了新一轮对我的征伐。
但谢然之他把我挡在身后阴影里,演技精湛的影帝自然懂得如何应付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他在阴影里,看着我落泪的睫毛,轻轻的用唇碰了一下,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清河,别哭…
而在各处摄像机里无处显示不是他强行亲吻我的画面,女孩缩在男人的臂弯里,被深沉的一起约赴沉沦。
……
10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我第n次被骂上热搜后。
大小姐,爸妈说下周录制结束让你回去吃饭。唐九思背着摄像头来找我说话,他摸了摸耳朵,假装一脸不情愿：还有……你别看网上的喷子们迷惑发言,他们都出门不带脑子……神经系统链接泌尿系统,满嘴都是排泄物。
他顿了顿,我等着九思的后文。
还得带上那谁……声音小到我差点听不到,九思这下是真不情愿了,恨不得把这句话再吞回去：不带我看也没事……
我低笑出声,唐九思敏感的朝我一瞪。
知道了,弟弟——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办法告诉他我所经历的,他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外面的风雨波及不到我明珠般赤诚的弟弟。
谢然之在我们背后静静的看着,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但我没有看到。
这一周里周南越演的很好。每天定时定点对何娜娜嘘寒问暖,顺便明里暗里内涵我。这一周里我也演的很好。接受他的嘲讽并忍受着影帝和傻弟弟的斗嘴日常。
这年头,演戏都不给片酬的,我人穷志短,只想要被钱淹死。
但这几天是我过得最惬意的几天。
陆小姐您看来需要一个金鸡奖的提名么谢然之从门后的阴影里撑门挡住了我回去的路。
金鸡奖,影后诞生的第一步路。
或许我能帮帮你呢
低声如情人的耳语厮磨,我的耳朵泛起了红。
然然,那就来帮帮我吧。我沉静的调笑回去。
死变态,老子耳朵痒死了,为了撑场面还不能揉……
我狠狠反击回去。
我一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狠狠一扯,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好像他低头就能吻到我一样,周围的空气仿佛在升温,滚烫的目光粘腻在半空中落下。
谢然之,我们无路可退。我笑了,收回所有旖旎,弯弯的眉眼里萃满冷意,锋芒毕露的神色让谢然之怔了一下。
谢然之无奈笑了笑,深情的双眼犹如一汪深重的潭水,古井无波的情绪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我们是……同类啊……所以清河,我会帮你的,一切的一切。他喟叹一声,要活下去啊。
我翻了个白眼,目光扫过他,一怔。
谢然之的胳膊内侧,有一个小小的蝴蝶型胎记,怪好看的,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11
节目明天就录完一周了,以直播为宣传的形式果然吸睛。
明天就是公布各自身份的好时候,陆家这具沉疴满身的巨物,该翻一个身了。
第二天直播。
我的家世被曝光了,陆家被人扒出来摆在明面上,网传我是陆家大小姐的消息终于被坐实。而剩下几人周南越则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家庭,何娜娜是臻美有限传媒公司的大小姐,普通人蒋思雯是江城首富的女儿,还有纯素人男生是江大毕业生,海外归国博士生。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影帝谢然之,他居然是个孤儿!还是闻名中外的幸福孤儿院失火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一瞬间,周南越的优越感都起来了,看向谢然之的目光里都带着些轻视。
而同时素人男大频繁看向我,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友好的回过目光,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确实是他的师姐。
江大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但我是天才。江大天才那么多,我独占一半,我是江大少年班的毕业生,是江大榜上有名的高材生,是无数学弟学妹痛恨欣艳的传奇学姐,只要在江大上学的,就一定听老师提起过我。
正巧这时何娜娜说出自己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她的粉丝疯狂刷屏弹幕。
〈娜娜太谦虚了,江大学子诶!〉
〈我去,是那个江大么……〉
〈要么说有的人家境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全靠爹妈,没一点真实力〉
紧接着那个男大张齐乐开口犹豫不决的问道：或许,您是唐清和学姐么
我点点头,很上道嘛,小兄弟,你不问我。我还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呢。
男大顿时激动起来,呼吸都有点急促。
真的……真的是您……妈呀,见到活的化石了。男孩激动的颤抖着手,想要去掏手机联系他的同学们。
唐清和何娜娜和周南越满脸疑问。
网络弹幕顿时一滞。
〈不是吧,有人不知道江大学神唐清和么〉
〈是个江大人都知道吧!〉
〈拜大神,保佑我今年论文盲审直接过,孩子出生不易,求求别让我难产了!〉
〈拜大神+1〉
…………
〈拜大神+10086〉
〈何娜娜好像不知道唐清和啊,她像个迷茫的小白鼠一样〉
何娜娜当然不可能知道我。
毕竟她又没在江大上过学。
逐渐有人扒出何娜娜的学历,众人对她假的毕业证提出质疑,公章盖的完全不对。
但何娜娜的粉丝还在坚持洗地。
〈娜娜当然不输普通江大学生了,她是特招进去的,毕业证当然不一样〉
但更多人还是明事理的。
江大学子纷纷上场说法,几年下来都说没见过何娜娜这个特招生。
眼看着风评开始一边倒,何娜娜慌了。
连忙扯着换了话题。
学历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跳板啦,我现在还是想专注当下。
当然还是比不上清和姐姐啦,她可是陆家大小姐,我会努力追赶她的。
她举起一只手握拳在胸口挥了两下,温婉的低头瞥了一眼周南越,又小心翼翼的瞥了我一眼。
我好笑,这做作的人啊。
果然舆论随着何娜娜的小动作又开始一边倒,谴责我高学历实则为人险恶。
不过,清和姐姐不是陆家小姐么,为什么还姓唐啊……何娜娜状似无意的问道。
我不是陆家的大小姐,也当不起这个陆家大小姐。我直接扔下一句炸弹。
我不与何娜娜争长短。
在我这么长的生命里,她占不了分毫。
12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陆南笑上传微博消息了。
一个名为死去的音乐天才的视频被迅速传播和浏览。
作曲人ss重见天日。
作曲人ss,本名陆南言,是江城人人皆知的毒君子,他死于自杀,从万丈高的星空狠狠跌落到泥土里,死后尸体不翼而飞,灵异事件越传越邪乎。
但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
陆南言,一个音乐天才,一生发行无数音乐DM,歌曲大多凄厉哀悼。作为陆南言的大学同学,周南越羡慕嫉妒恨。正巧这个时候,有人给周南越提供了条件,提供杀人的刀。于是音乐天才被迫染上毒瘾,死在一场寒冬。从此,他的音乐被周南越占为己有,直到众所周知的周南越向演艺圈转型。其实周南越怎么肯放弃自己音乐鬼才的吸睛身份呢,只是他已经用光了我哥的所有库存,他只能把音乐留在过去,谎称自己要做出改变。
与此同时,我也在直播里说出了陆南言的存在和他的意义。
但我承认,我的哥哥陆南言,他是陆家唯一个正常人。
但风光霁月的少年死在二十岁的秋。
隆冬雪尚未寒,少年命已逝。
不等我说更多的话,节目被紧急叫停。
节目因巨大变故不得不停播,整个节目组都因为我的一句话开始忙碌。
导演恨不得把我的嘴给缝起来。
周南越更是惊愕的抬头看着我。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陆南言这个名字还会重见天日。
趁着节目组慌乱之际,我看向周南越。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好听就是好脸。
声音清脆,而我字字珠玑。
蠢货,这是你欠我哥哥的。字句铿锵,我像是把待开封的刃,凛然张扬。
你和陆家所做的一切都会有报应。
相处了几年,本以为周南越是害死我哥哥的真凶,没想到他只是个狼狈为奸的丑角儿。
高高在上的人啊,就该跌到泥土里,好好品味一下自己做过的孽。
我不再管周南越了。
反正玩弄舆论的人终将被舆论吞没。
谢然之靠过来给我搓了搓打的通红的手,清和,一切都会结束的。
如果一切都会结束就好了。
我明明在直播里当着千万人的面袒露事实。南笑更是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但最后,事情又被无声无息的压了下去。
石头落进水里却不见一点水花。
只有手机上的一条消息提示。
陆父发来消息：〈回家书房来见我。〉
我坐在车后座,抬眼撇了一下消息,回了句：〈是的,父亲。〉
我敷衍回复陆父陆家明,赶紧乘车到了医院,必须在陆父对南笑动手前,把她转移走。
13
病房里的气味并不好闻,刺鼻的消毒水味挥之不去,闻久了,让人的肺里都要生出疮来。
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窗外的光透过厚重的帘纱就已经不剩什么了。
眼前的少女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静静的翻看看着一本日记。日记是陆南言仅留的遗物。
陆南笑脸色苍白,脸颊还挂着泪珠,一只手扶着胸口,大口喘气。
我心疼的跑到她面前,给她擦去眼泪。
笑笑别哭。我温柔有耐心的替她拍着后背,也想要落泪。
所有人都以为我和陆南笑的关系如同水火。
但我们其实关系很好。
我们是共同苟活着才走到现在,现如今说不清楚谁能离开谁。
清和,哥哥说好疼啊,他说了好疼啊!她只是轻轻的阐述出这句话,我就已经痛不欲生。
我们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在陆家为我们遮风挡雨,但我们从未注意过他疲惫绝望的眼神。
陆家贩毒!
在多年经商后,陆父走上了歧路。
一念之差,害了陆家全家。
我听哥哥说过,妈妈在我出生那日就死去了,她拼命送尚且在襁褓之中的我离开。
她曾经劝说过丈夫,但眼前利益哪里抵得上耳边人的温语。
陆父上了瘾,顺便把陆母拉下了水。
小小的陆南言不知道这些事,他只知道父母最近吵架冷战了。
小小的哥哥瑟缩着身体只能期待妹妹的降生。他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小小的陆南言发誓。
保姆不知道陆家的腌臜事,只知道她一出去的功夫,小小姐就不见了,正巧隔壁有个妇人刚生了孩子。
这可是夫人拼命生下的孩子!
担心被主家责骂的保姆做了件这辈子都良心不安的事。
一念之差,也改变了陆南笑的命运。
本不用承担这一切的陆南笑走进陆家,代替了我的命运。
没人知道陆南言什么时候被注射毒品的,南笑也从小体弱多病,并不知道自家进行的是什么生意。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到底保护了自己多少。
直到十岁那年,陆南笑大病一场。
真假千金的事情被曝光
,陆南笑被陆父叫到书房。
喝下它。陆父威严的命令着。
不做他想,陆南笑拿起杯子里的液体就想要一饮而尽。
陆南言闯了进来,直接拿过陆南笑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
液体流了一地,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他用力太大,飞溅的碎片划伤了自己的脸颊。
鲜血争先恐后的流出。
陆家明,你个疯子！他狠狠踹向陆父。
两个人一起倒在桌子后面,陆南言率先爬起来踩着陆父。
哥哥……南笑被吓到了,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然后抬手想去拉住哥哥。
南笑你出去,这是我和父亲的事。陆南言揉了揉妹妹的头,把她赶了出去。
屋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和打斗声。
陆南言,他不是你亲妹妹,你做的交易不成立!
陆南笑只听到这一句话,也只敢听到了这句话,慌乱中她颤抖着离开了书房门口。
没有听到后来哥哥低声的哀求和疯狂喘息的声音。
陆父擦去唇角被打出来的血,呸了一声：〈小崽子真狠啊,现在还不是得求你爹我!〉
他拿出一个铁箱子,从里面找出针管和注射液,拉过陆南言的胳膊就扎了下去。
〈每天要吃这么多吞云雾,老子不贩毒,养的起你么〉陆父又朝他啐了一口,伸手扯开自己的领结,伸手去拿针管和注射液给自己也来了一针。
陆南言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喘着气,沉沦则将共死亡。
啊……真是要疯了!他抓着陆父的裤腿,满眼都是疯狂和癫意,父亲大人,您会下地狱的。
您要是敢动南笑和清河,我死也不会放过您！
陆南言已经同陆家一起,永坠深渊。
14
陆南笑嗬嗬的苦笑着,整个胸腔像被塞了一整个风箱,摧枯拉朽。
清和,我活不下去了。她明明在笑,却好像在哭。
不,不……笑笑,不能……不要扔下我一个……我只能无助的手忙脚乱的抹去她的泪。
我的心脏里有一包吞云雾。
吞云雾!新型毒品,一毫克就足以让人欲生欲死,多一点都是剧毒。
该死,该死的!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以为陆家至少不会这么早对南笑下手。
什么时候!我惊愕到失声,喉咙干涩的不像话。
你去参加综艺的第二天。南笑摸了摸我的头,像往常哥哥安抚我们那样,她轻声说道：你帮我取出来吧。
清和,太难熬了,这条路你要自己走下去了,拿着我胸腔里的遗物,去达成我们的目的吧。
陆南笑牵着我的手抵到她的胸膛,我的手颤抖着感受着生命的跳动渐渐微弱。
真好,你来的正是时候。
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去见哥哥,我也……无憾了。陆南笑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痛苦好像在此刻戛然而止,我茫然的面对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延长的时间顺着水滴流动着。我沉默的抱着陆南笑,看着陆南笑变成小小一个骨灰罐子。
她爱美,就连骨灰罐子都不要灰扑扑的。我为她精心选了个红粉色的,像天空的晚霞。
如果能永远活在晚霞里也很好了,每天都随着太阳的朝落重新来过。
我破天荒头一次觉得世界好空旷,我爱的人全部离去,我恨的人还在逍遥自在。
凭什么,凭什么呢但我不能随意的跟着我哥和笑笑离开,我还有九思,还有唐爸唐妈。
我把笑笑放在了哥哥的衣冠冢旁边,手里紧紧攥着从她胸腔里取出来沾满鲜血的吞云雾粉末包。
这个世界总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
我打开手机,回复陆父两条消息。
〈去你妈的见你,老子不伺候了。〉
〈祝你下地狱,我亲爱的爸爸!〉
15
我回到节目组筹备的第二期,手里拿着日记本一页一页的翻着。
哥哥的人生渐渐模糊,而我感同身受。
我突然想起初回陆家时,陆南言无奈的目光和陆南笑毫无由来的排挤。
刚被接回陆家时,我和南笑针锋相对过很多次,我们从不明面争什么,我们只是挑软柿子下手,比赛谁能先获得哥哥手中的什么东西。
但每一次哥哥都能拿出来双份。
真是个墙头草,哪边都要吹一下倒,我轻轻打了一下日记本上陆南言的名字,呢喃着：大坏蛋……你到底在哪啊,哥哥…
我想起以前。
开始,南笑一直强调这不是我家,而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也没少报复回去。哥哥只是冷眼看着,或许他也期待着我知难而退,毕竟这个牢笼能逃出去一个也算是好的。
但我是个倔种,越和我对着干我反而更上劲,所以我很轻易的发现了南笑的柔软。在学校里我被欺负霸凌时,她找人私下约谈,拿着大小姐派头不熟练的压人。我肚子疼时,她翻出药来明里嘲讽我别死在她家,暗里找管家一遍遍的确认我没事……直到我们统一战线,我知道所有的罪恶。
但这次,怎么就只剩下我一个呢
可能我们的相识本身就脱离了各自的命运,所以我们不能好好的认识吧。
我很好运也很不幸。
我被母亲保住脱离了地狱,差点被重新拉回地狱,然后哥哥和南笑把我推了出去。
谁能想到,其实哥哥本来有机会把陆家的事情天光大白的。
但是他换了我的命回来,他好累好累了,还没忘记拍拍我和南笑的头说句：〈没事,哥在。〉
所以现在哥不在了,南笑也跟着哥哥飞走了,我就得坚强起来了。
我抽了抽鼻子,继续看下去。
蝴蝶……哥哥的日记本里写着讨厌所有的蝴蝶。
我突然想到了谢然之胳膊上的浅红色蝴蝶
……
但谢然之是个好人…大概。我冷漠的想,好到我哥防备心那么重的人和他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但好到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他永远知道你需要什么,然后把东西递到你的手边。
我凝在了原地,想到一种可能,但又立刻否定。
但如果抛去所有的不可能,真相真的只有一个了。
……
但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我抽不出来更多的时间去蛰伏了。
16
一次陆家主办的晚宴。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谢然之帮我联系上了可以信任的警察,我搭上蒋思雯家的关系在晚宴的各个地方都安插了眼线。
侍应生戴着的耳机上链接着警察局的通讯,酒店大厅外面的车辆里有人蓄势待发。
我一身红裙站在谢然之身旁,娇艳的像是初开的玫瑰。
我在谢然之耳畔低语：然然,快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红酒杯摇晃,我们在纸醉金迷中按下开始的按钮。
陆家于是很自然的土崩瓦解,我看着陆父被压在地上扭曲的脸。
我的世界终于晴朗。
陆清和！找你回来真是个错误……你哥,哈哈哈你哥知道你和他关系这么好吗陆父恨声道。
什么…和谁我疑惑。
我抬脚走向陆父陆家明,身后紧跟着一阵我熟悉的香味,是谢然之。
和…陆父却突然闭口不谈了。
陆清和,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会和我们一起…一起死在…不等他说完,谢然之就一脚踩了下去。
叔叔,话不要乱说。他顿了顿,有些晦暗的目光看向我有些亮：我们清河,会长命百岁。
旁边九思也冲了过来：老家伙,我之前还尊称你一声伯父,我以为你非要我姐回去是过什么好日子呢…我呸,披着人皮的垃圾！你自己下地狱吧,别扯着我姐！
……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带着我哥和笑笑去监狱里看陆父狼狈的模样
,毒入骨髓的他疯疯癫癫,口里一直喊着吞云雾三个字。
真可怜,真可恨,真可笑。
我只希望他能活的再久点儿,如果他不能永远被罩在痛苦里,那么这个世界可就太糟糕了。
我逼问他：你把我哥藏在哪了,我哥明明足够听你的话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女儿…乖女儿…求你,给爹一点吞云雾,求求你…他疯狂陷入自己的思绪,眼泪和鼻涕混满一脸,不是,不是我…我也想你哥哥活下去…啊啊啊啊！
事情过后,网络一片云烟,吞云雾作为新型毒品进入了广大群众的视野。
我留了下来,作为警察局的特邀讲解人在互联网上活跃着。
我好像渐渐好了起来,在九思和谢然之的帮助下在影视圈站稳了脚步,逐渐成为了一线。
17
但我不开心,我每天晚上还是会梦到我哥。
我哥的遗体还是没有被找到。
他说,他好疼。
他让我快救救他,却又突然说让我不要管他。真是的,自己都痛苦成什么样子了,还要护着我。
我哭着醒来,又哭着睡过去。
直到半年多后,我被拦在片场候场区。
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双眼凹陷,满目红血丝,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浑身冒着酸臭的气味,谁还能看出来当初流量小生的样子
当初陆家倒台,一并查出周南越和陆家交易买卖毒品的事情,周南越提前得到了消息,避过了警察,没有人知道他藏到哪去了。但在层层排查下,他肯定是出不了江城的。抓住他,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周南越,你怎么还没死。我淡淡道。
清和,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谢然之不是什么好东西……求你,给我点钱吧……他断断续续说道：我只要几万……就几万……
几万块钱就够买一支0.1毫克的吞云雾了。
我不理他,直接越过他向室内走去。
我没爱过他,也只是唏嘘一下,人的下场果然都是自己作的。
他见我要走,直接大喊：谢然之才是害死你哥的凶手!
我毫不停留的无情离开。听着周围传来的警笛声包围住周南越。
他见他最后的筹码也没有作用,无力的被警察按倒下去,口里喃喃着：清和,我错了……给我次机会吧……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原谅你,我也没爱过你,我们之间毫无瓜葛。
最后的最后,摒弃所有不可能后答案只有那么一个……他口中的筹码我早就知道,否则我哥那么一个热烈的人,又怎么会像日记里那样决绝的绝望呢少年痛斥周边的一切
,连同所有真挚的感情,如果不是遭到最亲近的人的背叛又怎么会如此呢。
周南越和陆家都是障眼法,谢然之才是真正的罪犯,真正该被审判的罪犯,他罪无可恕！
18
谢然之像往常一样来接我,我看向他的眼里充满爱意。一举一动间都是他曾向我表现的爱。我是一个麻木的扮演者。幸运的是我过关了,我像往常那样上了车,等着把手里紧紧捏着的窃听器丢在车里的哪个角落。
他喟叹一声：太棒了……清和!
我喜欢你……你比你哥懂得心机要多……他赤裸裸的把话说了出来。
我惊出一身冷汗,全身发麻,好像有一万个蚂蚁啃食着我的身体。糟糕！被发现了。
他开着车,双手却离开了方向盘。无人操纵的方向盘开始七扭八拐的。
你疯了!我失声惊叫,伸手想要打开车门,跳车求生,但车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丝毫不动。
是啊,我早就疯了……如果你也在幼儿里见到……他顿住,敲了敲自己的头,笑了：我跟你还费什么话呢……清和,来陪我吧……
他伸过手一把拉住我想要开门的动作,我被牢牢禁锢在座椅和他之间,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气掰开了我死命紧握的手。
一个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窃听器出现在我们面前。
清和不乖……那就关你几天吧……他尾音上翘,让我不寒而栗,他胳膊内侧的蝴蝶随着他的动作展翅欲飞。
我想起我哥日记里的一句话：＜血红色蝴蝶欲飞,掀起死亡的腥风,他是长在黑暗的花,有人救救他就好了…有人救救我就好了…＞
然后我被他一针管扎晕了过去,鼻尖萦绕的紫藤花香有点淡了,我好像在黑暗里看了我哥说的那朵花。
19
在我被锁在谢然之的住宅不知道多少天,只能看到窗外的一片紫藤花从成熟开到凋落,但花香漫不到屋内,我只能在无尽沉默中保持自己的缄默。
刚开始的时候我企图通过吵闹来吸引人过来,结果被谢然之从脖子上轻轻划了一刀。虽然谢然之很快手法温柔的帮我包扎好了。但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却挥之不去。
他真的想杀了我!我胆颤的想着,但这也许只是他恐吓我的手段。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相信一个毒贩子不会杀了我,我自嘲的笑了。
他端来一杯混浊的液体,在光的折射下闪着晶莹的光,显得有些鬼魅。我挥手扇掉谢然之手里的杯子。杯子碎裂在地上,水珠高高溅起落在了他的脸上。
……清和,这只是营养剂。他舔了下唇角的水珠,笑得疯狂。他这几天按时给我送饭,塞进我嘴里,但是只要他一走,我就会全部吐出来。
吃他的饭,我觉得犹如啃食人肉,死不得安宁。
可是,清和,没有人来救你啊……他确实不正常：清和,你哥哥已经死掉啦!……你想……见见他么
他一把扯过我的头发,我踉跄的摔倒在地上,摔碎的玻璃碴子跌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忍着头皮的和身体的剧痛挣扎着。但双手被麻绳紧紧束缚着,
鲜血渐渐模糊,我呼吸渐重,眼前一片片的发黑。
他扯着我出了房门,然后把我抱在怀里向地下室走去。
他身上有紫藤花的香味,我分出脑子想他或许是刚打理完花园回来。
谢然之,我曾爱过你的。我用尽力气拼命说了一句话,我大脑有些缺氧,这句话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
谢然之是我哥的好朋友,理所当然我见过他很多次。
我见过他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双手背在头后面,目不含春却偏偏迤逦,轻轻一撇就入了我的夏。
我也见过他在昏暗的路灯下叼着一根烟的样子,靠着路灯只借着一束光存活,清丽的精致眉眼被长长的碎发遮住,只留下瘦削的下巴和一行清泪,弥散在他唇齿间的烟味飘向我。
但其实更多的是第一次见面毫无来由的喜悦。
我觉得我见过他,在很久以前,但我没有记忆。那大概就是上辈子的孽缘吧。
20
在我哥没死前,他大抵是我唯一能托付的人了吧。
他抱着我停在原地。
啊…太晚了…清河,太晚了……妹妹,这个世界说爱的的人都自私。
谢然之继续说着,陷入自己的回忆里：我曾经也相信过有人会无私的爱着我……
可直到最后……都没有人愿意拉起当年跌倒的孩子。
谢然之生在一个不知道春夏秋冬的日子,他孤零零的出现在孤儿院时年仅两三岁的样子。
被人遗弃在本地有名的幸福孤儿院里。
这里有很多慈善大家维系支持,院长是个很好的女人。谢然之过了很不错的一段时间,和周围的孩子打成了一片。
院里花园后种了一大片紫藤花,淡淡的香味盖满了小孩子们的梦。
变故出现在一次领养事件中。
谢然之敏锐的发现几次来领养的人都是同一对父母。院里仗着孩子们小不认人就一个接一个的送了出去。
这次轮到了谢然之,但谢然之已经满八岁了,院长妈妈带谢然之去签同意协议书。
本来像谢然之这么大的孩子院里一般都送不出去了,就会早早打发他们出去工作,美其名曰自力更生。
谢然之跟着院长妈妈来到了办公室,领养人已经在等着了。
院长妈妈,他们是坏人。小小的谢然之清脆的喊道。
他以为的院长妈妈却突然变了脸,怎么啦,之之认识他们吗……声音幽深沉缓。
因为……因为他们领养了好多兄弟姐妹,但现在我……我根本联系不到兄弟姐妹们。他有理有据,思路清晰的说道,但说出的话还是有些迟疑,院长妈妈的表情不太对。
但接下来的一切都令他颠覆。
谢然之被院长妈妈关了起来,还被说是坏孩子,让领养人失望了,以后可能都不会有人来这里领养孩子了。
被关了近一个星期后,谢然之掰着手指头数着天数,终于重见光明。
院长妈妈说：爱你才会想要你变得更好,爱都是痛的。
而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孩子们的孤立和霸凌。
在看不见的地方,谢然之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直到他长到十岁遇见了陆南言。原来人可以真的和阳光融为一体,谢然之赞叹。
陆南言跟着爸爸妈妈来做慈善,偶然撞到一群小孩围着谢然之羞辱嘲笑,动辄打骂。
他像一束光一样照进了谢然之的世界。原来爱是会甜的心里发腻,而不是痛的遍体鳞伤。
谢然之被救了,但这根本解决不了他的根本问题,总有陆南言不在的时候。
谢然之感觉自己快活不下去了,每天只是躲在角落里独自静默。
这时候院里来了个面容清俊的男人,他高高在上的瞥着自己,像是在看路边的脏垃圾。
园长妈妈一反常态的巴结热络的笑着。
在院长妈妈和男人谈话的时候,谢然之直接闯了进去。
你来领养小孩么,这个院里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眼前的女人只想把我们卖个高价。
我很聪明,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想活着……好好活着。于是他和罪恶同歌。
啊哈……小朋友男人掀开眼皮轻轻瞥了他一眼。
眼前清俊的男人轻轻的托起下巴打量了他两眼,从怀里掏出一支吞云雾针剂和一把匕首,小孩……有意思,但想做我的孩子……你得做出选择。
于是幸福孤儿院亮起一道冲天火柱,几百人中只有一个谢然之活了下来。
他和养父谢青站在一起,谢青笑得疯狂：你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哈哈哈……你叫谢然之谢然之,欢迎来到求生者的世界——绝望。
眼前的男人是江海最大的毒贩,为了逃离孤儿院他才注射了针剂,但谢然之没想到,他来到了深渊。
但谢然之不后悔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在年复一日的长大中,谢然之做过很多荒唐的事。他逃离过,求助过,奔波求烂命一条……但无人应答一个孩子的童语。
如果有人能重视一下孩子的胡话就好了,但谢然之只能在一次次被抓回去后,被养父谢青加倍的惩罚。在灰色的地带,谢然之学会了自然麻木的伪装。
21
直到某年冬,十三岁的他再次遇到了陆南言,在陆南言被蒙在鼓里来替父亲买吞云雾的时候。那是陆南言第一次替父亲办事。
他隐晦的提醒陆南言,让陆南言赶紧走。因为不当着父亲的面打进去一支吞云雾稀释液根本带不走货。
可怜陆南言以为这是什么牌子的营养剂。于是绚烂的人生腐烂。
在地下室里潮湿的气味伴随下……我见到了我哥——陆南言。
一个灰色的小罐子,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听着谢然之在我耳边的讲述……脑子里好像也能看到那场火。
幸福孤儿院……好耳熟……我轻声道。
谢然之看我的目光带着不忍,矛盾的目光。
不…不…你杀了我哥,谢然之…但你救了我哥。
你不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我恨的角色。我看过我哥的日记,陆南言自杀的真相我早就清楚,哥哥唯一没算到的,可能就是我和南笑的胆量和一个提前超脱出了谢然之计划的计划。
谢然之在那之后无数次的靠近陆南言,无数次隐晦的帮助他避过风雨,而自己则加倍的受到惩罚。直到最后一次,我哥被打入了过多剂量的吞云雾,陷入了假死状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陆南言站在医院天台上,二十几米近三十米高的高度看的人摇摇欲坠。
杀了我吧,谢然之。
用我的死造一个势。陆南言轻轻握住谢然之的手,我们几个,也就笑笑和清和干干净净的。
如果可以…让他们恨你也好…恨我也好。他顿了顿,说话似有些艰难,让她们活下去,毫无芥蒂的…开开心心的长命百岁！
然后…我哥奔向自由。
22
我怀里抱着我哥的遗体骨灰罐子,上气不接下气。
我想起来我原来更早的时候就见过谢然之,我们是幸福孤儿院的总粘在一起的孩子。
那场大火中活下来的
不止谢然之一个人,还有一个失去了记忆被后来的养父母收养的我。
我一直以为从小在养父母啊家长大的记忆都是错的！那是小孩子的臆想！
我被谢然之偷偷塞进了后花园里的我们两个在角落挖的一个小坑——我们的秘密基地。
所有铺天报道下,都说明了幸福孤儿院活下了一个孩子,如果那个报道里的孩子不是谢然之而是我呢如果当初被送出去签协议和被霸凌的都是我呢
谢然之只是代我受过,直到我即将被迫送人,小孩想出来唯一能留下我的办法就是去求那个陌生的清俊男人。
我的心痛的要分成两半,但他不是我这辈子的有缘人。
哥哥,然然哥哥…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你痛么哥哥背负那么多债。我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亲眼看着最好的朋友死亡…看着我那么那么恨你…
但是,我们站在分叉路上。
谢然之,你准备束手就擒吧……我早就告诉过九思,如果我在社会上消失三天,那么就直接找警察来调查谢然之。
几天前,他刚被警察找上门,今天突然转移我,那肯定是警察要行动了。
来得及的,谢然之,只要你肯回头……我想,几年都没关系,我可以等着他一辈子。
但我……回不了头——
谢然之抱着被束缚的我从地下室走到了地下车库。
23
我被谢然之开车带到了海边,警察们跟在身后步步紧逼。车轮在沙滩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仿佛是命运的印记,无法抹去。海风带着咸味和湿气,吹拂着我们的脸庞,而谢然之的脸上却是一片冷漠,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拿刀抵着我的脖子,像是喋血的蛇缠绕在我的周身,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暗处的狙击手已经瞄准了我们,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射击。特警大队长他们还在采取怀柔政策：谢然之,只要你肯放过人质,我肯定向队里给你申请减刑处理。他们的声音透过湿冷的空气传来,好像是希望。
可我不允许自己能活下去啊……我只是……太冷了。他在我耳边独自呢喃着,音量低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我几欲落泪,心疼的快要从嘴里飞出来。
九思焦急大喊着让警察们不要再靠近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无助,仿佛是最后的挣扎。我换她!我姐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我换她!求你了,然之哥……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让人听了心碎。
放过我姐吧……然之哥……求求你——九思的声音突然拉长,像是要把天边的流云分割成两半。他的声音在海风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求和绝望。
只见我我往后仰去,撞上背后的谢然之,我们一起落向海礁下暗流汹涌的波涛里。我们在一片呼声尖叫中一起落入深渊。
如果不能共生,那就共死吧…
24
疼……好疼……
我的小腿撞到了礁石,不知道有没有骨折。虽然谢然之立马把刀扔了出去,但我的肩膀内侧也在下落挣扎的时候被深深地划了一道伤口。
我看着我的血在海水里四散开来,意识渐渐模糊…猛然惊醒,我挣扎着向上游去。
下落的一瞬间,谢然之努力调整姿势把我整个包裹保护了起来。
我奋力的屏住呼吸向光源传来的地方游去,一边向上,一边寻找着谢然之。旋涡在幽深的海底旋转着想要吞噬我,周遭一片冰冷,我感到十分的疲累,肺里钻心的疼痛,我游不动了。
命运扼住我的喉口,我渐渐沉沦在黑暗里。
突然,一个有力的双手把我向上推去。
是谢然之!他张嘴说着什么,神色温柔缱绻,带着结束一切的释然。
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见他往更深处沉去。
我终于浮上海面,九思站在海礁上眼尖的看到了我,他一跃而下朝我而来。
我渐渐昏厥,满脑子只有谢然之的最后一句话。
〈清和,下辈子早点来爱我吧……〉
25
梦里是一片纯白,偶有风呼啸而过,我闻到了一片紫藤花香。
记忆里的少年少女静静的站在紫藤花架下,满天的紫色遮住他们的身影。
带我走吧……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少年笑着往回推了我一把
,说什么傻话,我陆南言的妹妹,当然要长命百岁。
陆南笑站在旁边温柔的摇头,清和……还有人在等你呢——
我抽噎着蹲在原地,我怎么能背负着你们,一个人卑劣的活着呢……
哥哥抱住了我,带着记忆里的意气风发,少年风光霁月。
爱哭鬼,跟着光走吧。
我被他们合力推到光的入口。
妹妹,我们爱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活的足够久,我们就还会相见的……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原地哭了好久好久,久到紫藤花落了我满身。
剑眉目朗星的少年给我拂去了这些花,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
这辈子别爱我了……谢然之哀绝。
下辈子我再去干干净净的见你。
说完他把我往光里一推,我挣扎着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看到他的身影渐渐淡去……
回忆像潮涌般涌现,却又快速消失。
我疯狂的抓着飞走的光点,最后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我衷心祈愿着。
愿所有的孩子都能往光处走。
愿我哥和笑笑来生快乐精彩。
愿世间再也无毒无悲哀。
最后愿今生我和谢然之无缘相见,望他来年百岁千岁万万岁。
26
最后,大梦初醒。我伸了个懒腰,看向窗户外面的紫藤花爬架,我大概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咚的一声,我向声源处看去。
一个陌生的男孩,满脸青色但依然可见嚣张轻狂的年少,我没来由得对他亲近。
你好……或许你知道我是谁
我睡的太长了,好像忘了些事情……或许你能告诉我吗
我温和的笑着,犹如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