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黯黑的房间里。
头戴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屏幕里,ID名为夜枭的我在敌方五人包围中极限反杀,完成五杀。
队友的欢呼声在耳机里炸开,但我连笑都不敢笑出声。
因为我知道,门外随时可能传来父亲的怒吼。
果不其然!
季阳!尼玛的,几点了还在打游戏!
房门被猛地推开,顶灯刺眼地亮起。
父亲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我的电脑屏幕,脸色瞬间铁青。
明天还要上学,你又打游戏!
他一把扯下我的耳机。
我没说话,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解释没有用,反抗更没有用。
在这个家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一个不听话的、沉迷游戏的废物儿子。
和我那个完美的哥哥形成鲜明对比。
你看看你哥!
父亲果然又开始了,季晖当年年级第一,保送北大,现在在外企年薪百万!你呢
月考37分,整天就知道打游戏!游戏能当饭吃!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游戏,真的不能当饭吃吗
可我的账号,是全球排名前100的顶尖玩家。
国内顶级战队YG早就给我发过青训邀请,只要我点头,我就能走上职业道路。
但我知道父亲不会允许的。
再让我抓到一次,我就砸了你的电脑!
父亲摔门而去。
我坐在黑暗里,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
右下角,YG战队的老板又发来一条消息:
夜枭,考虑好了吗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还是缓缓敲下:
抱歉,我暂时不能加入。
发送。
然后,我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的人生,可能永远都只能活在我哥的阴影下。
直到那场血案发生。
2
我哥季晖回家的那天,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阳阳,看哥给你带什么了
他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是那款我刚发售就眼馋的游戏手柄,限量版的。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
刚要伸手去接,父亲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又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他都快废了,你还惯着他
我哥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没变,只是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轻轻把手柄塞进我怀里,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藏好了。
饭桌上,父亲又开始他的固定节目。
夸我哥,贬我。
季晖这次又升职了,年薪涨到八十万。
父亲抿了一口酒,红光满面。
这才叫出息!
母亲给哥哥碗里夹了块鱼肉,眼睛却看着我:阳阳,你班主任今天又打电话给我了,说你再这样下去,连大专都考不上。
我低头扒饭,一言不发。
他才高二,急什么。
我哥突然开口,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整天打篮球
父亲啪地放下筷子,那能一样吗你打球没耽误学习!他呢月考37分!全年级倒数第一!
我盯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数着。
这是我这些年练就的本事,数到三百多的时候,通常骂声就停了。
但今天不一样。
我哥的声音突然变轻了,爸,我辞职了。
饭桌上一片死寂。
我抬头,看见父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你说什么
我辞职了。
我哥放下碗,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拿到了哈佛的offer,下个月去美国读博。
父亲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碗碟跳了起来。
你疯了!那么好的工作不要,去读什么书你都27了!
27岁读博的人很多。而且,这是我的决定。
我哥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我看见他握筷子的手在发抖。
父亲开始咆哮起来,你的决定没有老子供你上学,你能有今天!
我哥轻蔑地笑了,那个笑容让我后背发凉。
所以,我这辈子都得按照你们的安排活着么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见隔壁父母房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哥的房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凌晨三点,我起来上厕所,发现厨房亮着灯。
我哥站在料理台前,正在磨刀。
一下,一下,金属与磨刀石摩擦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哥,还没睡呢
我小声叫他。
他转过头,眼睛红得吓人。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种眼神。
空洞,绝望,像是被魔抽走了灵魂一般。
他声音沙哑起来,阳阳,回去睡觉。
我想走近他,他却猛地抬手制止我:别过来!
他的手在抖,那把菜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尖叫声惊醒的。
邻居王阿姨站在我家门口,脸色惨白,指着我家大开的门:血...好多血...
我冲进客厅,两道长长的血迹从父母卧室一直拖到门口,像两条诡异的红地毯。
警察告诉我。
我哥凌晨用菜刀砍死了父母,然后自己报了警。
他在审讯室里一直重复一句话:他们永远不懂。
在整理我哥房间时,我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了一瓶抗抑郁药,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
阳阳: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做了那个决定。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但请你记住,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勇敢。至少你敢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
替我自由地活下去。
爱你的哥哥
信纸上有干涸的水渍,像是眼泪。
三天后,我在网吧打排位赛时,YG战队的老板找到了我。
夜枭,
他直接叫我的游戏ID,全球总决赛还有七天,我们需要你。
我盯着屏幕上夜枭的排名——全球第87。
这个账号是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
我没打过职业赛。我说。
老板递给我一份合同,但你天赋比我们所有现役选手都强。你家里的事我听说了...我很抱歉。但电竞圈不看这些,我们只看实力。
我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这一次,没人能再阻止我了。
3
我站在YG战队的训练基地门口,手里攥着那张签了字的合同。
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欢迎加入YG。
训练室里,十几个职业选手齐刷刷地回头看我。
有人皱眉,有人冷笑,还有人直接嗤笑出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枭’看着跟高中生似的。
他就是高中生。
教练老K叼着烟,上下打量我,李神的手伤还没好,暂时让他替补。
我沉默地走到角落的空位坐下,开机,登录账号。
耳机一戴,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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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夜枭的ID亮起。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排位赛。
七天后就是全球总决赛。
我没时间适应,没时间交朋友,更没时间证明自己。
我只需要赢!!!
第一日:质疑
训练赛,我被分到二队,对阵一队主力。
随便打打就行,别太认真。
一队的打野选手阿鬼咧嘴一笑,照顾新人嘛。
我没说话,锁定了我的本命英雄——影流之主·劫。
游戏开始三分钟,我单杀对面中单。
六分钟,我游走支援下路,双杀。
十二分钟,我绕后切入敌方后排,三杀终结比赛。
训练室里鸦雀无声。
老K的烟掉在了地上。
第三日:魔鬼训练
你他妈疯了吗已经凌晨四点了!
阿鬼睡眼惺忪地从宿舍出来,看见训练室还亮着灯。
我没回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再练一套连招。
屏幕上的角色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每一个技能释放的时机、角度、距离,我都必须做到完美。
我不能输。
父母死了,哥哥坐牢了,我除了游戏,一无所有。
第五日:崩溃
季阳,你三天没睡了。
战队老板按住我的肩膀,再这样下去,比赛还没开始,你人先垮了。
我甩开他的手:别管我。
我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指因为长时间操作而微微发抖。
但我不敢停。
一闭上眼,我就会看见那天的血迹,看见我哥空洞的眼神,听见父亲骂我废物的声音。
只有沉浸在游戏里,我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画面。
第六日:意外
官方突然发布公告:原定首发中单李神手伤恶化,无法参赛。
老K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夜枭,明天你上首发。
训练室里一片哗然。
开什么玩笑让一个新人打全球总决赛
他连一场正式比赛都没打过!
YG要完蛋了......
我站起身,所有人安静下来。
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带YG拿冠军。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第七日:全球总决赛
舞台灯光刺眼,台下是上万名观众,直播间里有数百万人在观看。
我坐在比赛席上,戴上耳机,深呼吸。
此刻,哥哥信里的话替我自由地活下去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
游戏载入,我锁定了影流之主·劫。
耳机里传来老K的声音,夜枭,别紧张,就当是平时训练赛。
我不紧张。
我打断他,手指悬在键盘上,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七年。
比赛开始。
5
舞台的灯光像烈日一样灼烧着我的眼睛。
台下的欢呼声浪一波接一波,却在我戴上隔音耳机后变得遥远而模糊。
YG!YG!YG!
TKG!TKG!TKG!
我调整着呼吸,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颤。
这不是紧张。
而是连续七天每天只睡两小时的后遗症。
夜枭,听得到吗
耳机里传来老K的声音,第一局我们打保守点,你先选个稳一点的英雄。
我玩劫。
我直接锁定了我的本命英雄。
训练室里一片寂静。
阿鬼在语音里骂了句脏话:操,新人就是不懂规矩。
老K沉默了几秒:行,那就打中野联动。
游戏载入界面,对面中单是韩国冠军选手Fate,世界排名第三的顶级中单。
他选的是发条魔灵。
劫的克星英雄之一。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新人找死用劫打Fate的发条】
【YG脑子进水了让杀人犯弟弟打首发】
【这操作我奶奶都比他强】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
再睁开时,世界变得无比清晰。
First
Blood!(第一滴血)
比赛第三分钟,我三级越塔单杀Fate,全场哗然。
这不可能!
解说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Fate居然被一个新人单吃了,不可思议!
耳机里传来队友的惊呼,但我没空理会。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每一个操作都快得不可思议。
Fate显然被打懵了,接下来的对线期完全被我压制。
六级时,我再次抓住机会,一套连招将他秒杀在塔下。
阿鬼在语音里大喊,夜枭,你他妈是怪物吧!
比赛进行到第十五分钟,我们团队经济领先五千。
我看了眼数据面板。
7/0/3,补刀领先对面中单四十刀。
大龙逼团。
我冷静指挥。
然而。
就在我们集结龙坑时,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张脸。
是父亲那张愤怒扭曲的脸。
废物!打游戏能有什么出息!
我的手指僵住了。
夜枭!夜枭你干嘛呢!
队友的喊声不断从耳机里传来。
我猛地回过神,但已经晚了。
Fate的发条一个完美大招拉中我们三人,团战瞬间崩溃。
0换4,大龙丢了,经济差被追平。
休息室里,老K把战术板摔在地上:你他妈在梦游吗!
我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心理素质这么差打什么职业
阿鬼冷笑道,早知道,还不如让二队中单上呢
闭嘴。夜枭,看着我的眼睛。
我抬起头。
老板看着我,下一局,我要看到真正的夜枭。
我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第二局比赛开始,我再次锁定劫。
这一次,当父亲的脸又出现在屏幕上时,我没有退缩。
我操纵着劫,一刀斩碎了那张虚幻的脸。
Penta
Kill!(五杀)
整个体育馆沸腾了。
6
第二局结束后,我的手指已经微微痉挛。
工作人员递来毛巾和功能饮料,我机械地擦拭着键盘上的汗水。
手怎么样
老K蹲在我面前,强行掰开我紧握的拳头。
掌心上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能打。
我收回手,拿起饮料灌了一大口。
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胃里翻涌的酸水。
大屏幕上正在回放我的五杀镜头。
劫的身影在敌方五人中穿梭,每一次闪现都精准避开关键技能。
最后那个回头反杀的预判让全场惊呼。
操,这操作是人打出来的
阿鬼凑过来,你他妈开挂了吧
我没回答,因为观众席突然骚动起来。
一块刺眼的灯牌被人高高举起。
上面写着杀人犯家属不配打电竞。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别理那些傻逼。
打野位的小胖猛地拉上隔音帘,专心比赛。
但杀人犯家属这五个字像烙铁一样印在我视网膜上。
我哥用菜刀砍死了父母,我是杀人犯的弟弟。
老K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
夜枭!醒醒!决胜局了!
我浑身一颤,抬头看见大屏幕上显示出2:2的比分。
最后一局,决胜局。
这局他们肯定ban劫。
教练快速翻着战术板,你准备拿什么
我活动着手指:亚索。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从来没在训练赛玩过亚索!阿鬼瞪大眼睛。
我看向大家:请大家相信我,我们能赢。
老板盯着我看了三秒,转头对老K说:让他选。
决胜局开始。
果然,Fate一上来就ban掉了劫。
我毫不犹豫锁定了亚索,现场再次哗然。
他在找死吗
解说难以置信,亚索这个版本弱势得离谱!
比赛刚开始,Fate就展现出世界顶级中单的压制力。
他的辛德拉像噩梦一样缠着我,每次我想补刀都会吃到技能。
First
Blood!(一血)
四级时,我被对面打野gank送出一血。
稳住!
小胖赶来帮我守线,别急别急。
但我知道不能拖。
亚索是前中期英雄,如果不能在25分钟前建立优势,后期就是超级兵。
我看了眼计分板。
补刀落后15,经济落后800。
感觉全身血压一下子升高!
Fate的辛德拉已经摸出第一个大件。
夜枭,还记得你是怎么单杀Fate的吗
我呼吸一滞。
第一局那个三级越塔的画面闪过脑海。
不是靠操作,而是靠兵线。
我喃喃自语。
下一秒,我彻底改变了打法。
不再稳健补刀,而是疯狂推线,用血量换兵线优势。
Fate显然没料到这种自杀式打法,节奏开始紊乱。
比赛进行到第13分钟,关键转折点来了。
小胖的酒桶蹲在中路草丛:能打吗
能。
我盯着辛德拉的走位,但他闪现还有7秒。
你怎么知道
上一波他3分22秒交的闪,CD是300秒。
小胖倒吸一口凉气:你他妈记这个
我没空解释。
当辛德拉走位靠前的瞬间,我EQ小兵突进,酒桶同时E闪撞出。
辛德拉反应极快,一个直角走位躲开控制,反手QE二连想要晕住我。
但我的亚索突然闪现调整位置,不仅躲开眩晕,还让原本应该空掉的酒桶大招把辛德拉炸了回来!
这什么配合!
解说疯了,亚索预判了辛德拉的预判!
接下来的操作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手指仿佛有了自主意识,在键盘上飞舞。
亚索踏前斩在小兵间穿梭,每一个Q都精准命中。
最后那个闪现EQ击飞接大招,完成单杀!
Fate摔下耳机,用韩语大喊,这家伙不是人!
体育馆瞬间沸腾了。
那些杀人犯家属的灯牌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对夜枭的呼喊。
比赛进行到第28分钟,最后一波团战在大龙处爆发。
我们经济领先七千,但对面阵容后期更强。
我开团了!
小胖的酒桶一个刁钻角度的大招炸回三人。
我立刻接大,亚索的狂风绝息斩在空中划出致命弧线。
落地瞬间。
我秒接EQ闪切入后排,直取对方ADC。
突然,整个场馆的灯光灭了。
不是停电,是大屏幕切换成了新闻画面。
一段录音突然响彻全场:
......必须送他去矫正,电击治疗虽然疼,但非常有效......
我浑身血液像凝固一般。
这是父亲的声音。
......已经联系好南山那家学校,下个月就送季阳过去......
接着是母亲的声音。
画面切换到我哥的采访视频。
他穿着橙色囚服,面容憔悴:那天我听到他们说要用电击治疗我弟弟,我失控了......
全场死寂。
我的手指僵在键盘上,亚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队友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夜枭!夜枭!比赛还在继续!
我眨了眨眼,发现游戏并没有暂停。
TKG战队趁机反扑,我们已经阵亡四人,只剩我的亚索还活着。
五个人包围过来。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的亚索突然动了。
EQ闪接R,落地秒Q,走位躲技能,再EQ击飞......
Penta
Kill!(五杀)
当系统女声响起时,整个YG战队都跳了起来。
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
原来,哥哥是为了这个杀人的。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家里的耻辱。
我才是被保护的那个。
颁奖仪式上,我举起冠军奖杯,对着话筒喊道,哥,我自由了。
7
一年后,我站在YG战队基地门口,仰头看着新挂上去的招牌。
夜枭电竞俱乐部。
老板,训练室布置好了!
一个染着蓝毛的少年从里面跑出来,他是我们收留的第一个孩子。
游戏ID叫北极星,因为沉迷电竞被父母打断了三根肋骨。
训练室里,十几个少年正戴着耳机激战。
他们中有被学校开除的问题学生,有被家暴逃离的流浪儿。
还有两个是从戒网瘾机构里救出来的。
枭神!
见我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注视着我。
坐着打你们的。
我摆摆手,走到最里面那台电脑前。
这是我的专属位置,虽然现在很少用了。
电脑旁边摆着全球总决赛的奖杯,底座刻着一行小字:给所有不被理解的少年。
手机震动,是老板发来的消息:今天探监日,我开车送你
监狱会客室中,季晖比上次见面胖了些,脸上也有了血色。
他穿着蓝色囚服,隔着玻璃对我笑:阳阳,俱乐部怎么样
我把手机贴到玻璃上,给他看刚拍的照片:训练室里,北极星正揪着另一个孩子的耳朵骂他走位太菜,所有人都笑成一团。
又收了两个新人,一个是从河南救出来的,电击治疗后遗症,手会不自觉发抖。
季晖的眼神黯淡了些:跟我梦里的一样。
探视时间快结束时,他突然问我:还做噩梦吗
我摇摇头。
其实我撒谎了。
直到现在,我仍会在深夜惊醒,梦见满地的血,梦见哥哥磨刀的背影。
但比起这些,我更记得那天比赛结束后,全场观众起立鼓掌的画面。
三个月后,北极星举着平板冲进办公室。
屏幕上正在播放专题报道:《未成年人网瘾矫正机构乱象调查》,画面里闪过山东某机构的电击治疗室,和我父母当初想送我去的是同一家。
枭神!快看新闻!国家终于出手整治了。
北极星声音发抖。
我关掉视频,打开俱乐部官网,在首页最显眼的位置挂上新公告:
【夜枭电竞俱乐部青少年心理健康援助计划正式启动】
探监那天,我把新闻截图打印出来带给季晖。
哥,你看到了吗
我把纸贴在玻璃上,那些机构都被查封了。
季晖把额头抵在玻璃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哽咽着说,阳阳,我终于可以安心服刑了。
离开时,狱警叫住我:季先生,有你的信。
信封上是某公益基金会的logo,里面装着一份捐赠证书。
哥哥把父母留下的遗产全部捐给了青少年心理援助项目。
俱乐部周年庆
我们举办了第一届自由杯电竞比赛。
颁奖环节,大屏幕突然切换成视频连线。
是哥哥在监狱活动室的画面。
他对着镜头微笑,大家好,我是季晖。恭喜冠军选手。
训练室里所有孩子齐声喊出我们俱乐部的口号:冠军不是终点,自由才是!
视频里,哥哥举起一张画。
那是小时候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两个火柴人手拉手站在红白游戏机前。
我站在人群最后,悄悄抹了把眼泪。
原来真正的自由,是让所有笼中鸟都看见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