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月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4
她就像阳光,照亮了陆明轩平淡的生活。
他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眉眼间满是愉悦和温柔,总爱看手机,连天上好看的云都要拍下来,却不是分享给我。
甚至,在他的手机里,多了一个除我以外的置顶。
看着陆明轩和江月越走越近,我开始变得敏感,多疑。
一开始,陆明轩还愿意哄我,告诉我他的妻子只会有我一个。
后来,我一次次控制不住地哭闹,陆明轩也越来越不耐烦,索性直接不再见我。
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内耗,精神一点点地萎靡。
我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是我不够好,还是我不再年轻漂亮了
事实证明,二十二岁和二十八岁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终于,在今天,在陆明轩一次次的放任和伤害中,我选择了放手。
就这样吧。
我不想把生命中的时光,再浪费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
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该为自己而活了。
X光片发给陆明轩后,当晚,他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医院。
他像是一路小跑,推开门时还喘着粗气。
进门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张口便是质问。
小雨,腿伤这么严重为什么不早说
我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会不会摔伤再说了,告诉你了又能怎样告诉你了你就不会把我推出去,让我冒着暴雨去给江月买药了
面对我的反问,陆明轩的脸色更加难看。
小雨,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腿伤还是我的错了
我刷视频的手停住,抬头看着陆明轩。
分明是熟悉的眉眼,此刻给我的感觉却如此陌生。
陌生得就像我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是我让你去买药没错,但摔倒是你自己不小心,怎么能赖在我头上陆明轩,你就不能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因为愤怒,我的双眼泛红,眼泪夺眶而出。
陆明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坐在床边,伸手想替我擦干眼泪,却被我躲开。
昨晚的事是我不对,腿伤了会好的,很快就能跳舞,别难过,也别再说什么,我只要你一个人。
我直接笑出声。
陆明轩,你还真是既要又要啊。
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和江月你侬我侬的时候,有想过我吗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被宠坏了,上不了台面,爱撒谎的女人吗你还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腿伤了会好的,陆明轩,这种话,你真说得出口！
要我我看还是算了,毕竟我这样的女人,哪里够资格站在您堂堂陆老师身边所以选择让位,成全你和你心爱的月月好不好呢
陆明轩的神色一沉。
小雨,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夹枪带棒吗
腿伤了我也难过,但这已经是事实了不是吗你难过还有什么用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变成什么样了整天神经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强调了多少次,对月月,我只有老师对学生的欣赏,没有掺杂其它任何感情！
说这么多,你的目的不就是工作室的股份吗好！给！工作室一半的股份都给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话音刚落,我抬起手,铆足了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五年！陆明轩,我在你身边任劳任怨地待了五年！在你眼里,我想要名分,就是为了工作室的股份吗！
我气得全身发抖,直到现在了,你都没有意识到你的问题吗
你对江月,到底是不是单纯的欣赏,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是你放任了江月走到你身边,放任她任性靠近的同时,折磨我羞辱我,把我对你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陆明轩,你真以为我仰仗着你生活,离不开你了
5
这场争吵,以护士把陆明轩赶出医院告终。
陆明轩走后,我的腿又开始疼痛,我蜷缩在床上,无声地哭泣。
护士留在我身边,安慰了我一整晚。
经过这一切,我终于下定决心,和陆明轩分手。
五年,我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为了支持他,我放弃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付出自己的全部,最后,到了他嘴里,我在意的居然只是工作室一半的股份。
我这五年的付出,真是太糟糕了。
第二天早上,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积蓄。
从工作室起步后,我在工作室担任主管的职位,加上陆明轩给我的零用钱,总共也有一百多万。
我给远在巴黎的好友林筱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
她恨不得立刻买机票回来帮我出气,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沉思片刻,才轻声说：分手吧,体面点。
姐妹,那可是五年啊！你说分手就分手,陆明轩,还有整个工作室,你就打算全让给那个女人了！
不甘心肯定是有的,但绝不是为了钱。
谈不上让,是我不想再消耗自己的精力和感情了。
林筱知道我的性格,骂了陆明轩几句,然后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准备在巴黎开舞蹈学校吗我们合伙,一起开吧。
她那边资金有些紧张,有我加入,她自然高兴。
当然没问题！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过段时间吧。
陆明轩这边,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挂断电话后,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病房的每个角落。
释然后,面对失去的痛苦和绝望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还是阳光好。
至少,我能看到自己未来的光亮。
在医院躺了两周,腿伤才好一些。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陆明轩就没再出现。
在感情里,他向来高傲,尤其是在他名气大增后,更加不会向我低头。
他料定了,我离不开他。
陆明轩没来我能理解,但江月居然来看我,这实在出乎意料。
她笑盈盈地把水果篮放在一旁,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
雨姐,听说你还在跟陆老师闹脾气呢她笑着说,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跟陆老师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呀,我可是名校毕业的,做小三这种事,我向来不屑的。
别再闹脾气了,病好了就赶紧回去,以后,我一定会跟陆老师保持距离,尽量只做好学生应该做的事情。
我挑眉,看向她。
她也微笑着看向我。
江月确实聪明,至少她知道怎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再无形中在我面前炫耀。
不屑做小三,她会跟陆明轩保持距离。
字里行间,句句都在暗示,是陆明轩喜欢她,纠缠她,而她刚正不阿,拒绝陆明轩的示好。
这么做的原因,当然是在我面前表现她的优越感。
我爱的男人爱着她。
这是她值得炫耀的资本。
如果是两周前,我可能会和她争吵,甚至忍不住动手。
但今天,我不会了。
大抵是心已死,听到这些话时,我心里只有一丝酸楚,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哦,是吗希望江小姐真的能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的冷淡似乎没有取悦到她,她站起身,毫不客气地打量了我两眼,啧了一声。
雨姐,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但都是实话,你今年也二十八了,马上奔三的人,还是多注意一下自己的保养吧,这幅样子,是留不住陆老师的心的。
我攥紧了拳头,但很快又松开。
我勾着嘴角,也冲她笑着,目光相对,充满火花。
你说得没错,漂亮是女人最基本的资本,但谁知道,这幅皮囊能撑几年呢
如果我是你,就会趁着年轻的时候,多提升自己,而不是总想着走捷径,来满足自己可笑的虚荣心。
这场对峙以江月气冲冲地离开而告终。
我到底比江月多吃了六年的饭,她那套伎俩,对我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6
没几天,我就出院了。
到工作室门口,我就听见舞蹈教室里传来的,江月特有的清脆笑声。
她正身着粉色舞裙,做着复杂的旋转动作,而陆明轩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眼里满是赞赏。
我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直到陆明轩抬头发现了我。
他温柔带笑的表情在看见我的瞬间僵住了。
在他身旁的江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
不过她与陆明轩不同,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甚至还向我挑了挑眉,故意做了个更高难度的舞步,引得陆明轩连声称赞。
陆明轩几步走过来,把我拉进了办公室,关上门。
腿好了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我撇了他一眼。
接我我在医院住了两周,你要想接我,早就来了,还用得着我通知
陆明轩的脸色变得苍白。
那天你让护士把我赶走,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我笑得更加讥讽了。
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
以前我们吵架,他知道我的脾气,也知道该怎么哄我,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罢了。
不过现在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执着了。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想见到你。我顿了顿,点了江月的名字,还有她。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身后的两人还在低声说着什么,但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等我拿着行李箱下楼时,陆明轩和江月都坐在休息区。
看吧,我的厌恶和不满都已经明确表达了,陆明轩还是舍不得赶走江月。
我是该成全这对真爱。
看见我下楼,又看见我手中的行李箱,陆明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慌乱。
他快步走来,夺过我手中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里
这个工作室我不想待了,我搬出去住。
这是我们一起创业后用第一笔收入租下的工作室,还附带了几间卧室,当时我们把它称为我们的第一个家。
但是,江月染指了这个空间。
工作室脏了,陆明轩也是。
所以,我很干脆地,一个都不要了。
为什么要搬出去这里才是你的家。他的语气有些急促,甚至带着几分哀求,别赌气好吗别说什么不要工作室,不要我的话,好不好
大概是被冷落久了,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挽留,我有些疑惑。
但还没等我开口,陆明轩就攥着江月的手臂,把她往外拉。
回你自己的公寓去,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江月被他拽得手腕生疼,挣扎着：陆老师,你别急啊,我的表演还没完成呢！
闭嘴！
两人在门口争执了一会,距离较远,我听不太清,只是远远地看着江月不甘心地红着眼,上了车。
有点好笑。
前段时间,为了江月,陆明轩一再挑战我的底线,逼我一再忍让。
今天怎么就突然变了,舍得凶他娇滴滴的江月了
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原本放在大厅的行李箱不见了,陆明轩正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我。
是时候该谈谈了。
我朝他走去。
你把行李箱收起来也没用,陆明轩,我不想待在这个工作室了。
陆明轩的瞳孔微微一怔,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攥在手心里,仰望着我的眼睛红了几分。
别赌气好吗雨儿,这是我们共同努力建立的工作室,以后我们会结婚,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这段时间,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分寸感,放任江月了。
但这是因为她的舞姿和当年的你实在太像了,我们在一起太久了,她给了我一种当年和你跳舞的感觉,我才……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会跟她保持距离,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他温柔的语气让我有些恍惚。
好像真的穿越了时光,回到了这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真的能弥补一切吗
7
我看着他的眉眼,此刻,我的心里没有半分动容,有的,只是释然。
陆明轩,有的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我就能说没关系,原谅你,然后笑着继续和你和从前一样。
我做不到。
你道歉了,过去我受到的那些伤害就不存在了吗我失去的机会就能回来了吗
你弥补不了这一切的。
在我住院的这两周里,是你给了我冷静思考的时间,也是你给了我放弃执念的勇气。
陆明轩,有些事,我们应该说清楚了。
在我说出下一句话之前,陆明轩突然打断了我。
他红着眼,嗓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他想对我笑,却连嘴角都有些僵硬。
雨儿,先别急好吗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都好好冷静冷静。
说完这句话,他甚至不等我回应,就像逃跑一样上了楼。
他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逃避也没用,不过是给彼此徒增纠缠的时间罢了。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下楼就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陆明轩。
我不会做饭,他会。
从我们恋爱到同居,一直都是他做饭。
他说,以后都让他来做饭,我只需要享受被他爱着的感觉就好。
多美好啊。
但是在工作室名气大增后,他变得越来越忙,就再也没有下厨了。
一直到现在。
这是这两年来,我第一次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
是熟悉的味道,我却再也没有那种幸福满足的感觉了。
三菜一汤,还有一杯蜂蜜柚子茶。
都是我最爱的。
他什么都记得,也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罢了。
一顿饭下来,我好几次都想提起昨天没能说完的话,但都被他用其他话题带过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我陪你去买新的舞裙好不好
陪我购物。
还是主动提出陪我买衣服,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我示好。
我喝了一口柚子茶,摇摇头。
下午我想去舞协看看,周导演的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陆明轩原本因为我拒绝而黯淡下去的眸子一瞬间又亮了起来。
他欣喜地应下。
好,等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舞协。
饭后,我回房间换了件衣服,还化了个妆。
上车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拉开后座的门,却被陆明轩按住了。
坐副驾驶,雨儿。
我冲他笑笑,拉开他按住车门的手,不好意思,我有点强迫症。
在江月出现之前,副驾驶的位置一直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直到有一次,陆明轩送江月回家,把我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赶了下来。
后来的每一次,副驾驶的位置都不再是我的了。
现在给我了,我也不想要了。
车停在舞协楼下,陆明轩殷勤地替我打开车门,在我下车后自然地牵着我的手,拉着我往里走去。
路过的舞者们都看向我们。
我是陆明轩交往了五年的女友,这点大家都知道。
陆明轩和江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们也都知道。
所以,当我们和江月迎面相遇时,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是江月先打破了僵局。
自从雨姐腿伤后,这还是你第一次来舞协呢！她一袭白裙,长发披散,朝我甜甜地微笑着。
我啧了一声。
舞协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穿成这样,江小姐是来跳舞还是来旅游的
旁边有几个围观的舞者议论纷纷,内容大多是江月平时有多么猖狂,今天终于有人踩踩她的锐气之类的。
更有甚者,连知三当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江月在众人的评论下,委屈地两眼通红,轻声喊道：陆老师...
陆明轩眉头紧皱,先是朝我看了一眼,随即与她拉开距离,在舞协,江小姐还是叫我陆编舞吧！
说完,他和我十指紧扣,拉着我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学着江月之前的模样,微笑着朝她挑挑眉。
今天我是故意提出要来舞协的。
江月三番两次来挑衅我,离开前,我不是也得出一口这口恶气
8
一整个下午,陆明轩都在处理编舞的事情。
我坐在休息室,喝着奶茶看演出视频。
江月中间进来过几次,想和陆明轩说些什么,但都被他冷漠地赶走了。
每次,看见江月那敢怒不敢言的哀怨眼神时,我捧着奶茶,心情大好地喝了一口。
离开舞协,陆明轩说要带我去超市,买点食材晚上做饭给我吃。
我心情不错,就答应了。
可车刚开到半路,陆明轩就接到了江月的电话。
那边哭哭啼啼的,说是扭伤了脚。
雨儿...
陆明轩拿着手机,有些为难。
我很自觉地解开安全带,打趣道：陆老师这个老师当得真称职,连学生的私事都这么照顾。
雨儿,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我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能帮就帮一点。
陆明轩急切地向我解释。
我乖巧地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你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陆明轩再三迟疑,还是停了车,把我放在了路边。
我没有打车,拢紧了衣服,走了一会,最终去了路边的一家火锅店。
一个人吃火锅竟然也很快乐,服务员还拿了个很可爱的小熊公仔来陪我。
吃完火锅,我又去看了最新上映的舞剧。
我又哭又笑。
突然发现,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自在又惬意,至少不会因为感情,陷入无止境的内耗中。
直到看完舞剧出来,关掉手机的免打扰,我才看到陆明轩发来的很多消息,还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
满屏幕都是陆明轩发来的信息。
他问我在哪里,问我是不是生气了,再往下就是长篇大论的解释,很长,很多,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我眼睛疼。
当我产生厌烦感的这一刻起,我的心突然一颤。
曾经,在我陷入无边的内耗当中的时候,他在看到我的消息,应该也是一样的感觉吧。
烦躁,不耐烦,甚至想要远远地逃离。
我给陆明轩打了个电话。
陆明轩,我在我们大学时候最常去的排练厅等你。
陆明轩赶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排练厅的木地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大学时候最常去的排练厅早就改造了,变成了一个更加宽敞明亮的空间。
雨儿！
我看着镜子里出现的陆明轩。
他换下了正式的西装,穿着白色T恤和运动裤,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颇有几分大学时代的样子。
我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
跳一支舞吧。
排练厅里响起了熟悉的旋律,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曲子。
我们沉默地随着音乐起舞,身体却默契地配合着彼此的动作。
我被他托起,在半空中舒展身姿,然后缓缓落下。
多少次,我们共同在舞台上闪耀,创造出令人惊叹的作品。
而现在,即使不言语,我们的身体还记得彼此。
音乐结束,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陆明轩的眼睛。
陆明轩,不要再逃避了,我们迟早要面对这一切,面对我们不适合再在一起的事实。
陆明轩僵住了,眼中好似有细碎的光芒在消散。
他有些无措地摇头：为什么不适合雨儿,五年,五年我们都走过来了,为什么不合适
是因为江月吗你相信我,我跟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只会无条件地偏向你,好不好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雨儿,我只爱你,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只爱你一个,你就当是我犯浑,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抿着唇,迟疑了片刻,才开口。
这么久,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可你心里的天平,都没有偏向我这一方。
为什么呢
因为在你的心里,我是非你不可的,你有这份自信,觉得我离不开你,你觉得你只是放任一下自己的感情,等你玩够了,想要回归感情的时候,我还是会毫无芥蒂地接受你,因为我太爱你了。
就是因为抱有这样的想法,你才敢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把我对你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
我这一句句,无一不击中他的内心。
他颤抖着想握住我的手：别分手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们...
一滴泪砸在我的手背上,生疼。
可我还是狠心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不了,破镜不可能重圆,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排练厅的灯光下,周围安静无声,他眼里的光却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你知道吗他苦笑着,我以为你叫我来这里,是想让我回忆过去,然后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我摇摇头。
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体面地结束。
9
我从工作室搬了出去。
陆明轩还是不放弃,每天都会给我发微信,向我分享他的生活。
但我一句都没有回过。
我不想再给他任何希望了。
在签证办好的前一周,我收到了一个电话,是律师打来的。
他说陆明轩把工作室的股份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我没有主动向他要。
他的成功,有我一半的功劳。
他不给,我不会主动去要。
但他给了,我就会心安理得地收着。
但是去律师事务所办完手续回来的时候,一个女人尖叫着朝我扑来。
我躲闪不及,直接被她扑倒在地。
一个个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听见江月尖锐的声音。
贱人！贱人！你凭什么让陆老师辞退我,凭什么让他跟我划清界限！凭什么你还能拿这么多的股份！去死！你给我去死！！！
她几乎要将我掐窒息,直到有人把她拉开,我被拥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陆明轩的双眼红得几乎能渗血,他紧紧地抱着我,力道大得好像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雨儿...
比起半个月前,他憔悴了很多,眉眼间满是痛苦和疲惫。
我推开他的手,目光却看向摔在另一边,大声哭喊着的江月。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崩溃。
舞协的人跟我说,因为陆明轩把她从新剧目组辞退了,她不甘心,想用不正当手段保住位置,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一顿,现在她勾引老师,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以后,她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舞团了。
看吧,因为一个人的放纵和沉沦,影响了三个人的人生。
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干净吧。
陆明轩应下后,就直接报了警。
做完笔录出来后,陆明轩叮嘱了我一句：在这里乖乖等我,等我出来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我点点头,眼看着他走进了警局,然后回家取了行李,买了最近的机票,直接去了机场。
在上飞机前,我拔下电话卡,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没有告诉他我准备去巴黎。
等他做完笔录出来,再也找不到我的时候,大概就会意识到,警局的那一面,或许就是我们此生的最后一面。
我不需要和他有一场正式的道别。
他不配。
飞机从这座城市的天空划过,不留下半点痕迹。
我从窗口,最后一次俯视这个承载了我整个青春的城市。
再见,陆明轩。
再见,我义无反顾的五年。
10
巴黎的春天比想象中还要美丽。
我和林筱的舞蹈学校开业三个月了,学生不多,但都很优秀。
这天下午,我正在指导几个学生练习基本功,林筱匆匆跑进来。
小雨,你猜谁来了
我正要问,就看见陆明轩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半年不见,他瘦了很多,眼神却比以前更加坚定。
我转向学生们：今天的课到此结束,下周一再见。
学生们收拾好东西离开后,教室里只剩下我和陆明轩。
林筱体贴地关上门,留给我们独处的空间。
你好,宁小雨。陆明轩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保持着平静：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工作室的监控。他走近几步,那天你回来取行李的时候,被拍下来了。我看到你把护照放进了包里。
原来如此。他一直都没有真正放弃寻找我。
陆明轩的眼里泛着泪光：我去了四个国家,找了十七个城市,终于找到你了。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我把工作室卖了。他继续说,那里承载了太多回忆,我无法继续待下去。
然后呢
然后我花了半年时间反思自己到底错在哪里。陆明轩苦笑,我太过自信,把你的爱当作理所当然,以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所以你以为道歉就够了我冷淡地问。
不,我知道道歉远远不够。他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去国家舞蹈学院进修的录取通知书。我想重新开始,在起点相遇。
我接过文件夹,发现里面确实是法国国家舞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你来法国学习
是的,从最基础的开始。重新成为一个舞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编舞。
江月呢我忍不住问。
她已经退出舞蹈圈了。陆明轩回答,那天之后,她因为暴力行为被拘留,所有的舞团都拒绝接收她。
我看着陆明轩,他确实变了很多。他眼中的骄傲少了,却多了一份坚韧和踏实。
我不是来求你回到我身边的。他声音低沉,你说得对,破镜无法重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重新学习如何尊重自己爱的人,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赢得和你并肩的资格。
我轻轻笑了：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我吧
不会。他摇头,我知道信任一旦破裂,就很难弥补。但我愿意用一辈子去尝试。
我走向窗边,看着窗外巴黎的街道和远处的埃菲尔铁塔。
我在这里很好。我轻声说,第一次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梦想而活。
我很高兴听到这些。陆明轩真诚地说,你值得最好的生活。
我转过身,正视着他：我不会因为你来了法国就回到你身边。但是...
但是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毕竟,我们都是舞者。
陆明轩笑了,眼中闪着泪光：那就从朋友开始。
他没有贸然靠近,只是恭敬地鞠了一躬：宁老师,以后请多指教。
我笑着点头：学生,你要努力了。
我走出舞蹈教室,林筱迎上来：怎么样
他要在这里重新学习舞蹈。
那你们...
我摇摇头：没有你们,只有他的选择和我的选择。
晚上,我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看着满天繁星。
总有些爱,是无法重来的。
但人生还长,新的舞台还在等着我。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舞。
为我自己的梦想,为我自己的选择,为我自己的人生。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