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不久,就到五一劳动节了。
同事们都订好了车票,准备回家。
我与成新也是。
牛马都说周五比周六更让人有期待感,确实是这样。
下班时间还没到,大家就已经蠢蠢欲动。
我在座位上乖乖地坐着,时不时敲一敲键盘,假装在认真工作,实际是在聊八卦。
我捂嘴偷笑,思绪已飘到了放假那几天。
我自然地向前看。
他认真工作中。
下班时间到,我提包、拿手机,顺带挽上小祝,
脚步匆匆,立志要坐上第一个下班电梯。
我听到他在我背后说话。
他跟上来了。
进电梯了,我站在角落处。
成新在电梯按键处。
我与他刚好站对面。
小祝轻轻拱了拱我,眼神示意,笑得邪魅。
我微微低头,又抬头。
隔着其他人看了成新一下就撇开。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看向了我。
一会,他转向别处,脸红晕了。
电梯到了,我赶时间,道别完先走了。
等坐上了高铁,放慢了节奏,才觉惆怅。
我望着窗外,那快速划过的景色不曾为我停留。
我解了皮筋,一头长发散开出来,轻松不少。
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望着窗外发呆。
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
一会,我困意来袭。
身子往后靠,戴上耳机,听起了最近喜欢的一首歌——臆想症。
眼神追寻着你
试图探索你的真心
你可曾真的喜欢我
会不会到最后
只是我的臆想而已
我没错你也没错
是命运让我们纠葛在一起
算了吧
爱来爱去不过是丢了自己
你可曾真的喜欢我
原来只是我的臆想而已
往后要好好爱自己
07
五一长假之后,办公室又热闹起来。
为了预防疫情,我左边这位大龄女同事兼姐姐,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她不仅准备了好几箱橙子,还每天都邀我共享这些橙子,以补充足够的维生素
C。
有时乏了,我们就切一些来吃。
有一天,我们边吃边聊着。
我突然想起从老家带回的柚子发霉了。
我还没来得及吃就坏掉了,心痛。
于是,我随口说着：
我好久没吃柚子了,有点想吃。
同事姐姐听到我这么说,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温柔道：
你想吃柚子啊。
嗯,有点想。
我估摸着是想说给某人听的。
他也确实听进去了。
一个星期后——
成新买了一整个柚子,将它掰开分给好多人。
我虽然假装在工作,但余光一直留意着成新的举动。
我看到成新亲手掰好一瓣柚子,
然后慢慢地走到自己身旁。
心里雀跃。
我故作镇定地转头,摊手。
成新轻轻地把柚子放在我的手掌心上。
柚子本身不贵,但我觉得它珍贵。
我感受到他的细心和温柔,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我撕开外层的薄膜,捧起柚子到嘴边,
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我转头对旁边的同事姐姐说：这柚子真甜啊。
柚子确实挺甜。
但不知是柚子更甜,还是成新送的柚子更甜
不管怎样,我心房给他打开了。
08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起身,腰酸背痛,打个水去。
茶水间除了我没其他人。
一会,成新也过来接水了。
他有意过来找我,人挺兴奋。
我接完水让位,看着他洗杯、接水与泡茶。
我犹犹豫豫,扭捏地用手指点点成新,
主动开口：那个…我们加个微信吧。
成新看我,表情变得淡漠。
行啊,等会我洗个手。
他说着,转身去洗手了。
我看着成新的背影,狗男人变脸真快。
这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没完全反应过来。
这是在欲擒故纵
成新洗完手,拿起手机,解锁后打开了
VX
个人的二维码,
对我说：你扫我吧。
我赶紧拿出手机,扫描了成新的二维码,添加好友。
他通过我的添加好友请求。
空调温度低了些,周遭气氛有点冷。
我走开,去了趟厕所。
我想了想,发过去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他回复一个『怎么了』的可爱表情包。
没有下文。
简直是莫名其妙。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茶水间的『故事』。
是我暗示的不够多
搞不懂,我决定再试探下。
我编辑了一条隐晦的表白到朋友圈,只设置他可见。
上面这样写道：
CX,想对你说,最喜欢你了。
我编辑完就入睡了。
隔天上午,阳光正好。
成新暂时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抬高双手,伸了个懒腰。
他站起身来,一手插兜,一手拿手机,慢悠悠走到楼层的阳台。
阳台空间很开阔,有着好几盆绿植,
有一个零食自动售卖机,还有一个大圆石椅。
椅上坐着其他部门的人,不算认识。
成新就一个人站在阳台边,倚靠着栏杆,浏览起各种信息。
公司租的地方特别繁华,楼顶还有一个空中花园。
花园和阳台都是职场人喜欢的地方。
这里很自由。
我喜欢约小姐妹来这里聊天,聊八卦,畅想未来。
有人则喜欢在这里享受片刻的宁静,同时观察外面的境况。
成新浏览着朋友圈,注意力被那一条吸引住了。
他身体微抖,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
我从厕所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背对着我,轻扶着额头愣站在那里。
我确认他看到了。
我收回视线,快步回了办公室。
成新回到工位,脸上带着疑惑。
他看着我,我知道。
我回看,眼神透露出笃定。
两人目光交汇,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在短暂对视中,成新得到确认。
但奇怪的是,我看他没有太多喜悦。
相反地,他很沉默。
我不解,也无言了。
后来——
有次加班,成新跟同事不知道聊什么话题。
他打趣说到,我没钱。
说得很大声,我也听到了。
傻姑娘说她明白了。
名人说过,那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09
六月。
国家宣布,不再要求全民
48
小时核酸检测。
临时核酸检测点都给拆了,再也没有排长队核酸的路人。
人们终于不用走哪都要展示核酸绿码了。
但,放松要求就意味着民众感染与否成未知,也无法做到及时的隔离与防护。
很快,疫情扩散。
去药店的民众爆满,莲花清瘟胶囊等药物、n95
口罩等医用品供不应求。
幸好,我早已囤了一大包的普通口罩,平时也备有家常药。
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请起了病假。
原本热闹的办公室,变得没有生气。
6
月
10
日,这一天终于还是轮到了我。
我独自一人待在出租屋里,犹如死鱼般瘫在床上。
手机播放着疫情最新消息。
眼睛眨呀眨,不经意间蓄满了泪水。
就这样,我在疫情的折磨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周。
身体逐渐好转,我开始上班了。
大家都经历了这场疫情的『毒打』。
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是不是该知足……
10
我最早的饭搭子——坐在我右边的已婚女同事要离职了。
说是这个月月底就走。
我知道后,心情忧郁了一两天。
我跟她前后脚入职这家公司,又做『同桌』。
俩人很有缘分,也聊得来。
我来公司快半年了。
饭搭子说是要回家带娃,总是加班,回去娃都睡了。
早上起来娃也没醒,与娃逐渐陌生了。
我听着她说,选择理解。
离职当天,我送了她一程,煽情地说了好些话。
女女之间的情感与男女间的情感大不相同。
女孩间会更纯粹一点,相处起来也更舒适。
就目前来看,男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隔天上班,我明显安静好多。
毕竟旁边少了个伴。
晚上,我又加班。成新也加班。
他买了袋板栗,分给同事吃,给我也分了点。
我看到有投喂的自然开心,
笑着说：包剥吗
成新正经道,那不行。
哈哈哈哈哈。我捂嘴笑了笑,声音轻快。
在
B
市的暖夏里,就算是傍晚
6
点,夕阳依旧无限好。
太阳是赤红色的,特别美。
打工人都忍不住为之停留,驻足欣赏,顺便拍张照留恋。
距离全民疫情过去一段时间了,公司准备招新。
不久,我旁边新来了一个精神小伙。
他会主动询问我一些工作问题。
他很活跃,总开玩笑逗我。
有了他,这上班日子也有趣多了。
精神小伙整天跟我吹着牛皮,且到处勾搭人。
我就单单看着他,就欢快得不得了。
某天加晚班的我,还没吃饭。
精神小伙就给买了寿司,说这给我买的。
我不好意思接,说不要了。
最后,小伙子下班了也没给带走。
我就找来小祝,说是精神小伙看我没吃饭,给买的。
一个人吃不完,两人一起品尝。
寿司蘸芥末酱油,真挺好吃。
小伙朱同志经常逛办公室,小祝也跟他熟得很。
我给朱同志发寿司清盘图。
说是跟小祝一起吃的,对他表示感谢。
我与成新最近都没说过话。
时间就这样走着,两人保持着原先的距离,不逾越。
我知道你在这就好,感觉好似还不错。
不知不觉间,公司招新进入尾声了。
办公室来了一个漂亮新人。
她被经理安排到成新那,跟他学习。
这新来的姑娘,估计是川渝妹子。
皮肤白嫩,长相甜美,不高但身材比例还行。
我看到她经过隔道,走向成新的座位,低头请教成新一些问题。
或者成新到她工位那边给她解答疑惑。
同在一个办公室,真是『视听盛宴』。
一来一回,我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了。
我跟他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也没离得这么近过。
也是,
我跟他只是当时有点暧昧而已,没确认过关系。
啥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越看越觉得碍眼,没有了工作的心思。
我不开心了,但我会装。
装没看见,
装自己很坦然,
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11
新来的同事还有一位女孩和一位男孩。
为什么称呼他们为男孩女孩呢
因为他们有些还是大学实习生,总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工作一年,我已经是前辈了。
他们称呼我为『小芙姐』。
我虽然就比他们大个一两岁。
我身边走了一个女饭搭子,又幸运地,迎来一个新女搭子。
她叫苏晴,是
01
年的,已经大学毕业了,身高
168cm,身材凹凸有致。
我羡慕
ing。
苏晴跟熊林都是新来的同事。
熊林是我们公司公认的『绝佳美男』。
00
年,净身高
183cm,皮肤超白,手指超长,身材微微健硕,特别有型有气质。
他们两人坐隔壁桌,慢慢地聊到一起去了。
苏晴常跟我透露相处小细节,说熊林拿了本悬疑小说给她看,
她说：我哪敢看啊,他就是故意吓我。
她话里带着一点开心地娇嗔,我感受到了。
不久,苏晴在下班路上跟我说,他俩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
我又羡慕了。
你就开心吧你,早知道你俩会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真好,年轻的感觉真好。
12
今天,我们照常上班。
组长佳姐突然把朱同志喊了出去。
回来后,朱同志脸上笑容依旧。
他靠近我压低声音说：我被开除了！
啊,为什么我小声疑惑。
我数据做错了,昨晚佳姐检查出问题。
哈哈,你就要看不到我了。
他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样。
哪里啊,做错那么多吗！
嗯啊,怎么,你舍不得我啊。
你有病吧你。就怪你自己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净顾着吹牛皮了。我恨道。
害,本来还想找房子,这下不用了,卷铺盖走人了。
他依旧笑着,但是眼睛湿润了。
你别这样,下一份更好。
当天,朱同志就收拾完东西走人了。
我跟他说了声拜拜。
反正两人有加
VX,我不遗憾。
我又走了一个开心聊天搭子。
我旁边这位置仿佛有魔咒,谁坐旁边谁离职。
其实,傻姑娘也想离职了。
13
地球继续转啊转,时间滴滴答答走着,不会为谁停留。
我努力强撑起精神,告诉自己是来上班赚钱的,别想东想西。
可那人依旧在那,在我的斜对面视角里。
我变得不像自己了。
或许我该改名为黛玉,学学黛玉葬花。
——
换秋季了,我穿着长袖有点凉飕飕的。
我偷空跑去天台。
公司楼顶有个空旷的露天花园,非常适合偷懒的我。
我常去,有时自己,有时跟小姐妹。
今天的空气多了一抹熟悉感。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在这里。
我慢慢走上天台的旋转楼梯,一抹黑色人影逐渐浮现眼前。
是成新。
他一人坐在那天台的楼梯上,周围无人。
他一手轻扶额头,一手拿着手机,好似在等待着谁。
我靠近却又退缩,犹豫不决。
就离着三、四米的距离。
我站在下层楼梯,他坐在上层楼梯。
我内心怦怦跳,他好似看到我了。
他为什么不抬头他到底看没看到我
不知是怎么的,他摩挲着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烦闷。
以前两人也在天台遇到过,碰巧而已。
我还是下来了,走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一会,我看到又一抹熟悉的身影上来了。
新来的小姑娘上了天台楼梯。
她长发自然散着,刘海上戴了个可爱夹子,
双手背后,捏着张小小纸条,
像个娇羞的小女孩挪趁到成新身边坐下。
我看不到他们了。
这楼梯位置好,足够隐蔽。
可特别凑巧的是,我刚好看到这过程。
我转身下楼。
14
我回到工位,打了一杯温水,喝着喝着,喉咙哽咽。
我的心绪乱七八糟,静不下来。
一会,俩人同时一起走进办公室。
成新经过走廊低着头,往我这边看了看。
这眼神如何形容,像被『捉奸后的狗男人』。
不好意思、羞愧、兴奋、激动……
他那不是真的愧疚,是懊恼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给丢了。
可我赖小芙,从来都不是谁的物品。
或许他是想给所有的女孩一个家。
这是后来的我所理解的,最接近真实的他。
我麻了。
成新在他的工位上坐着,时不时往我这看。
他这会眼神坦然很多,温柔却又犀利。
我进入沉浸式状态,再也给不了什么反应。
我犹如死鱼般地看着电脑屏幕。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正常上下班,重回轨道。
偶尔跟姐妹们聊八卦、约饭。
可我仍不想看到他。
我甚至想他能自动从我眼前消失。
我很无措……
——
我跟经理提了离职。
经理同意了,开始办离职手续,离职日期确定为
9
月
30
日。
离职当天,我跟小祝、苏晴等几个聊得来的同事说了声告别,就走人了。
我东西不多,已经提前搬了一些。
走出楼下大门的瞬间,我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回头张望,我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
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在一个公司待这么久。
我转身继续向前走。
不去想那些留恋,不再去加那些破班。
我解放了,虽然只是一时。
我在随身携带的浅蓝色便利贴上写道：赖小芙,专心赚钱,要开心。
15
离职当天。
我走在熟悉的人行道上,在每个工作日里,这条道有着各式各样的早餐摊位。
同事常会在卖早餐的摊位碰上,顺道一起回公司。
我走着走着,来到了离公司
1
公里多远的地铁口。
这里也是我送别女饭搭子的地方。
俗话说,相逢已是上上签。
但这个结局,我还是想流泪。
我倔强地抬起头,不让眼泪滴落。
我迟迟不上地铁,拿起手机,翻到与成新的聊天界面。
只有最初的两个可爱表情包,机械得毫无情感。
我停留好久,还是打下了话语：
跟你说个秘密,我有点喜欢你。
信息发送成功,没有回音。
我接受这个结果。
我不需要回应,我只是要把未说的话说完。
我删除了他的微信。
我没有遗憾了。
——
一个人遇见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机率有多大
我希望这个机率是零。
——
傻姑娘,往后要多爱自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