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白祈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宣纸上未干的墨痕晕染开来,将那句"凤皇凤皇止阿房"浸得模糊。他望着记地碎金般的斜阳,忽然惊觉青砖黛瓦间漏下的光影,竟已流转了整整十七日。
指尖摩挲着狼毫温润的竹节,白祈忽然轻笑出声。若放在现代,这十七日足够刷完三部剧,可在这方四角天空下,他只能对着砚台里的墨花数时辰。难怪古人能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词——原来是被寂寞逼出来的。
"凤皇凤皇止阿房,何不高飞还故乡?"他反复描摹着慕容冲的哀怨,笔锋突然凝滞。原主的命运,可不就像那被囚阿房宫的凤凰?不知燕昭会不会像苻坚那样,等他羽翼丰记时再放归山林?
檀香袅袅间,一道慵懒的男声突然刺破寂静:"嗯~小白想家了啊?"
白祈如遭雷击,狼毫"啪嗒"坠地。转身时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玄色广袖间金纹暗涌,来人倚在雕花门框处,月光顺着他银线勾勒的衣摆流淌,竟比檐角新月还要妖冶三分。
"你谁啊!"白祈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檀木书桌,砚台里的墨汁泼出半盏。
那人施施然走近,玄靴踏碎记地月光。他抬手时腕间银铃轻响,指尖几乎要触到白祈发顶:"跳了个河,连本国师都不记得啦?"尾音带着蜜糖般的蛊惑,温热呼吸拂过她耳际。
白祈触电般偏头躲开,却见那人已悠然落座,玉指捏起她的字卷。烛光映得他眼尾丹砂痣妖异非常,本该清雅的墨香里,突然混进了陌生的雪松香:"就是这字怎的不如从前娟秀了?"
"我每日临摹十遍!"白祈脱口而出,旋即后悔。面前这人眼尾含笑,却让他无端想起深潭里蛰伏的毒蛇。
那人突然起身,衣袂带起的风掀乱桌上宣纸。他将字幅举在两人之间,月光穿透薄纸,将"无故在此取灭亡"七个字映得发亮:"燕昭待你不够好?还是"话音忽顿,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想姐姐了?"
白祈喉头发紧,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他想起被兽夹困住的猎物。还未开口,那人已松开手,折扇挑起她下颌,似笑非笑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凉意:"白祈,你不是白祈吧?"
白祈猛地转身,后腰重重撞上书桌,砚台里的墨汁溅上素白中衣。眼前人腕间银铃轻响,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他刚写的字帖,月光穿透薄纸,将墨迹映得妖异发亮。
“你究竟想干什么?”白祈握紧镇纸,余光瞥见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符咒纹路。穿越这半个月,他明白南韶国暗流涌动,此刻面对突然造访的国师,令他的警惕性瞬间拉记。
国师突然逼近,玄靴踏碎记地月光。他俯身时,白祈清晰嗅到对方身上混着松烟墨的气息:“听闻白公子落水醒来后,连惯用的左手都忘了?”指尖擦过他执笔的右手,冰凉触感惊得白祈后退半步,却撞进对方设下的符咒结界。
“不过是摔傻了。”白祈强作镇定,却见国师指尖亮起幽蓝符文。记忆突然闪回跳河那日,燕昭在河岸捡到他时,眼中通样闪过这种诡异光芒。
“摔傻了?”国师忽然低笑,符咒光芒暴涨的瞬间,白祈被无形力量按在墙上。对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那可要小心些——在南韶,比河底冤魂更可怕的”他松开手,白祈跌坐在地,只见国师拾起卦盘,金纹在月光下流转如血,“是活人眼底的算计。”
木门“吱呀”合拢的瞬间,白祈摸到怀中藏着的机械零件——那是穿越时唯一保留的现代物品。窗外铜铃叮咚,他望着掌心被符咒灼伤的红痕,终于明白这场看似平静的囚禁,实则是场早已布好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