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啸阑看着那张兰花图,痛苦地闭眼。
他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他谦和有礼的兄长,,科考策论亦不在话下。
十三岁那年,科举考试后,公子看了那考题,也作了一篇策论。
策论传到当朝太傅手里,被它看中收为门生。
太傅还曾言三年后科举,公子必定一鸣惊人。
那时公子还未到弱冠,出门有大胆的姑娘当众塞生辰帖。
只是还没等到科举考,二公子就”“翠竹!”青叶见使眼色不成,便出声喝住了她。
“周府家事,怎敢妄议!”她匆匆走上前来,向胡氏和赵柔柯行了一礼,“二位是公子的客人,不该被闲话扰了耳朵。
是奴婢的不是。
”赵柔柯听到兴头上,被打断了,只好说了声,“无妨。
”她是知道三姨娘的心思的,只是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会因为儿女情长阻了脚步。
那周啸阑账算得清楚,半点亏也不吃,而且,他一身古怪,绝非她的良配。
只是这话现下不好和三姨娘说。
胡氏听完这一番话内心有了计较,不错,能文能武,内心对这周啸阑更是喜欢了。
看气氛不对,又扯着青叶翠竹给她们看她的绣样,转了其他话题,几个人在院内有说有笑的。
“什么?她在你家?!”北镇抚司的公廨内,周啸阑在桌案前正在看递上来的条陈,被程川一嗓子吼得脑门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不耐道:“嚷嚷什么?”随后他往那桌案上丢了条陈,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放在桌案上,抬了抬下巴示意程川。
“把这个送到府上去。
”程川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当初周啸阑吩咐他把她们娘俩救出来时让他将纸条塞给赵柔柯,他压根没看纸条,谁知那上面的地址是周府。
把两个已经死了的死囚放在家里,这是多大的胆子。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谁敢搜?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桌上的玉瓶让他意外,这是北镇抚司独有的上好金创药。
程川摸了摸下巴,看着他家大人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从前抓的探子也有好些是女子,他施刑可是连眼睛都不眨,如今倒是怜香惜玉。
周府的大门在申时被敲响了,赵柔柯在躺椅上搭着毯子睡得迷迷糊糊被丫鬟青叶给唤醒了。
“姑娘,起来上药了。
”赵柔柯醒来看见丫鬟青叶拿着一个玉瓶。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倒是忘了自己的手受伤了。
丫鬟已经把药打开了,清凉的草药香从瓶子里溜出来。
“这药是哪里来的?”她问道。
“是程千户送来的。
”青叶答。
她缩回了手。
“程千户走了么?”她又问道。
“刚走。
”“哦,那追上去,还给他。
”青叶不解,“啊?”赵柔柯在内心腹诽:有病。
把她伤了遣人来送药,这算什么?她往那躺椅上一躺,将书往脸上一盖,声音从书下传来。
“谁伤的,谁亲自送来。
”眼前人是公子的客人,青叶只好去传达。
周啸阑看着被退回来的玉瓶,又看了一眼程川,皱着眉,脸色复杂。
“罢了。
”他将玉瓶收起来放进胸前。
公廨外,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天边泛着淡淡的紫,周啸阑看着那天色,问程川,“那事查清楚了么?”程川收起刚刚脸上那抹玩味之色,正色道:“人已经查出来了,是锦衣卫的一个兄弟,现在关押在暗牢,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这人还和他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如今这般咬牙死守,也不知为了谁。
程川继续道:“手段使尽了,他也是锦衣卫,早就知道我们的手段,死活咬死无人指使,只说是私怨。
”周啸阑收回看向天际的眼,垂眼看着手下压着的那一沓纸,“给他个痛快吧。
他不会招了。
”周啸阑道。
程川应声回是便下去了。
周啸阑脑子里一直思索着当日赵清远进入诏狱的事。
那日赵清远刚被押进诏狱,他正要审问,却得到宫里急召。
紧接着他再回到昭狱时,赵清远便被割了舌头,剜了眼睛,五感俱失,一双手也断了筋脉。
他直觉边关叛乱案不简单,薛备留守多年为何突然叛逃?这中间的原由并非是赵清远用人之过就能揭过去的。
那圣召太过巧合,像是有人掐准时间阻止他查下去。
因此他将计就计,在抄家那天故意让程川在赵府大肆搜索,透露出有东西还在赵家的假象,让人误以为赵清远已经招了。
无论他们搜的是什么,对方必然会有动作,程川昨日从乱葬岗回来便向他汇报了当时情况,看来对方已经坐不住了。
今晚,便是鱼儿上钩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