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因为你的猜忌,就这样欺负一个弱者。
他冲到她身前,护住那个身影。
我看着他,心底最后一丝期待碎了。
晚晚,你爱我吗电话那头,他温柔问。
我微笑:我当然爱你。
游戏,才刚开始。
爸,我跟傅时延,分手了。
酒会现场,我平静宣布。
看着他瞬间凝固的表情,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01
宴会风波
我站在宴会厅一角,指尖轻叩酒杯,看着眼前这场顶级社交秀。
每个人都端着面具,交换着虚伪的笑意和更虚伪的恭维。
我是宁晚,宁家唯一的继承人,生下来就在罗马。
他们看我,眼神里都带着敬畏。
我早习惯了,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心里却想着那个迟到的男人。
傅时延--我的未婚夫。
就在我耐心快要用尽时,人群边缘传来一阵低语,随即像潮水般向两边分开。
傅时延来了。
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禁欲清冷的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他身后,却跟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粉色的裙子,泡泡袖,双马尾,像误闯禁地的兔子。
林溪--他的秘书。
哇~傅总,我和这个姐姐穿得一样耶~
那声音带着一股子不谙世事的天真,却像一声惊雷炸响在宴会厅中央。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我的视线落在林溪身上,再看向我身上的裙子。
薇薇安大师的最新高定系列,我穿的月白,她穿的粉。
撞衫,而且是几千万的高定撞衫。
我环抱双臂,没有笑意,只是平静地开口:这位是
林溪怯生生地回答:我……我是傅总的秘书,林溪。
我点点头,眼神从她那条粉色裙子扫到她脸上,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哦,林秘书。这条裙子全球限量两条,嗯,价值三千万。林秘书家世很好啊。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带着身份和金钱的压制。
林溪的脸腾地红了,眼神闪躲。
傅时延的脸色也变了。
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步上前,将林溪挡在身后,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
脱下西装外套,劈头盖脸地罩在林溪身上,低声对她说:你先走。
林溪抱紧他的外套,眼眶瞬间涌出大片泪水。
那泪水来得极快,极真,像是拧开了水龙头。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无助又委屈,然后抱着衣服,啜泣着跑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没有波澜。
她走后,傅时延整理了一下领带,若无其事地回到我身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始与身边的宾客寒暄。
我看着他。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矜持微笑,语气得体,应对自如。
可我分明看到,在他眼底深处,藏着一种极为轻微的、不易察觉的不耐。
那种不耐,不是因为林溪的撞衫惹怒了我,而是因为她的失态打断了他的节奏,让他当众丢了脸。
他关心的,从来不是我被挑衅,而是他的面子,以及……那个林溪的感受。
我心底最后一丝期待像玻璃一样碎了。
傅时延,到此为止了。
我面上维持着笑容,心里却已经做出了最干脆的决定。
该换人了。
02
暗流涌动
宴会结束,傅时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
我回到车上,平静地拨了他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却传来一个甜腻得发齁的女声:喂找傅总吗
林溪。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亲昵:是晚姐姐吗傅总他现在正忙着呢。
晚姐姐
她也配
我嘴角的弧度消失了,声音冷了八度:让傅时延接电话。
不容置喙。
那边似乎被我的气势震慑,安静了几秒,然后才是傅时延略带疲惫的声音:晚晚,怎么了
公司临时出了点急事,抱歉,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解释着,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随即话锋一转,刚才撞衫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林溪那件衣服是她表姐借的,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回头我给你定制一件独一无二的,嗯
他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想用一件新裙子来打发我。
我听着他的敷衍,心里那点可笑的期待彻底熄灭。
但我没戳穿,只是懒懒地应了声:哦。下不为例。
嗯。他似乎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他果然有问题。
隔天,我拎着给傅爷爷准备的寿礼,直接去了傅时延的公司。
名义上是送礼,实际上,我想亲眼看看。
总裁办公室外,秘书台空着。
我径直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然后,我看见了荒谬的一幕。
林溪正对着立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一板一眼地练着八段锦,嘴里还念念有词。
那认真的模样,配上她那身与写字楼格格不入的粉嫩装扮,简直像是行为艺术。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溪被惊动,回头看见我,脸上是那种清澈的愚蠢带来的茫然。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还热情地打招呼:晚姐姐,你来啦!
说着,她几步上前,竟然想来拽我的胳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不偏不倚地划过我的小臂,留下一道刺痛的红痕。
我还没来得及皱眉,身后的顾鸣已经动了。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手臂一横,精准地格开林溪的手,顺势一推。
动作干净利落,力道却不小。
林溪啊地一声尖叫,踉跄着向后跌倒,手腕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撑在地上。
小姐。顾鸣退回我身后,挺拔的身姿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林溪扶着手腕,眼泪说来就来,泫然欲泣:我的手……好痛……
我揉了揉被她指甲划过的地方,对顾鸣扬了扬下巴:做得好,下次直接扔出去。
然后,我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林溪,声音冰冷:傅时延的公司是什么垃圾回收站吗什么货色都能招进来当首席秘书
这话,也是说给刚从休息室闻声出来的傅时延听的。
傅时延脸色难看,他越过我,第一时间不是看我的伤,而是冲向顾鸣,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顾鸣!你怎么能对女孩子动手!
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林溪面前,那维护的姿态,真是刺眼得很。
顾鸣面不改色,声音沉稳: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
傅时延还想说什么,我冷冷地打断他:傅总,你的秘书手断了还是腿瘸了这么紧张
他这才注意到我手臂上的红痕,神色复杂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叫了助理陈然,让他带林溪去医院。
林溪被陈然扶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傅时延,又转向我,哽咽道:对不起,宁小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毛手毛脚的……你不要怪傅总,他只是看我可怜……
她这番表演,茶香四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暗示是我仗势欺人。
我抬手,示意她打住。
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我忽然觉得很有趣,唇边漾开一抹玩味的笑意:记住了,我叫宁晚。下次,记得喊我傅夫人。别再让我听见什么‘晚姐姐’,没规矩。
我满意地看到傅时延因为傅夫人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难堪。
03
冷眼旁观
我将那份准备好的寿礼轻轻放在傅时延办公桌的角落,拍了拍手,准备走人。
这份姿态显然激怒了他,傅时延几步上前,手腕用力,拽住了我。
宁晚!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怒气,你到底想怎么样为难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我和林溪真的没什么!
我任他抓着,目光落在他因情绪激动而微皱的衬衫领口。
我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替他抚平褶皱,动作轻柔,声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傅时延,别忘了,换个秘书。不然,这人丢的可不止你一个,懂了吗
说完,我抽回手,带着顾鸣转身离开。
傅时延僵在原地,脸色铁青。
我内心平静,甚至有些期待:嗯,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呢。
之后的日子,我飞往国外处理一些家族事务,期间和傅时延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电话粥煲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疏远,也不过分亲昵。
至于傅时延在公司那点事,顾鸣自然会一一向我汇报。
他的情报网铺得很大,傅时延的助理陈然——那个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小姑娘,早就被顾鸣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和偶尔流露的体态吸引,成了顾鸣的重点关照对象。
据陈然不经意透露,林溪已经被调离了秘书部,我让顾鸣动手那件事,在公司内部传得沸沸扬扬,版本众多,但核心都指向林溪的不自量力。
她被彻底孤立,新的工位被安排在洗手间旁边,味道感人。
傅时延在电话里对我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却对林溪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这个人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
我听着电话那头他刻意温柔的声线,只觉得这游戏越来越乏味。
直到我回国的前一天,顾鸣发来一张截图。
是林溪的微信朋友圈。
她那个卡通兔子头像下,是一张可怜巴巴的自拍,脸上还P着一对粉色兔耳朵,配文是:呜呜呜,卫生间旁边真的好臭,总裁大人,求放过!
下面一长串的安慰和同情里,一个熟悉的头像赫然点了个赞。
傅时延。我看着那个赞,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这游戏,好像又有那么点意思了。
顾鸣在微信那头连发了好几个无奈的表情包,顺便为自己之前他们应该没什么联系了的判断道了个歉。
我心情愉悦地拨通了傅时延的电话,嗯,难得主动。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受宠若惊的欣喜。
我们聊了很久,从他当年初出茅庐的窘迫,聊到我为什么会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他。
我轻描淡写地提起他的出生,以及宁家在他事业起步阶段给予的支持,点到为止地提醒他,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宁晚未婚夫这个身份带来的光环。
时延,我看中的,是你知进退,有分寸。
我语气温和,却字字带着暗示。
傅时延沉默了片刻,随即用更温柔的语气回应我,言语间充满了对我即将回国的期待。
他果然放松了警惕。
回国那天,傅时延在机场搞了个大阵仗。
鲜花,拥抱,镁光灯,他一样不落地安排妥当,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我们的恩爱。
我从容地配合着他的表演,笑得比花还灿烂。
当晚,他公寓的灯光暧昧。
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颈窝,呼吸温热。
他的胸膛宽阔而坚实,曾是我以为可以依靠的港湾。
他问:晚晚,你爱我吗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爱你。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因为我这句话,瞬间亮起了满足的光。
很好,他已经开始相信我是个离不开他的恋爱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让家里的厨师准备精致的午餐送到他公司,偶尔还会亲自送过去,顺便视察一下他的工作环境。
在几个重要的项目上,我也毫不吝啬地动用宁家的资源,为他铺平了道路。
傅时延眼中的得意与日俱增,他开始有些飘飘然,觉得我已经彻底被他拿捏。
哼,蹬鼻子上脸,才好收拾。
04
公开对峙
我提着保温餐盒,主厨特制的鲍鱼滑鸡粥的香气隐约散开。
名义当然是来给傅时延送午餐,顺便在他的办公楼层随意走动一番。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从容的声响。
然后,我看见了她。
林溪。
她的新工位——如果那也算工位的话,被塞在了男洗手间旁边。
我想象得出来,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太好闻的气味,应该是她每日的陪伴。
她正费力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好几杯大杯奶茶,动作笨拙。
她的一条丝袜被刮出长长的破口,廉价的鞋跟上方,小腿处一道新鲜的、带着血丝的擦伤格外显眼。
她麻木地将饮品递给一群员工,那些人似乎连句谢谢也欠奉。
其中一个女人喝了一口,皱起眉头,说了句什么,语气尖锐。
林溪的肩膀垮得更低,她点点头,收回那杯被嫌弃的奶茶,转身,大概是要去重买。
她从我身边经过时,依旧低着头。
随后,她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猛地抬起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那双惯常盛满泪水、睁得大大的眼睛与我对视。
那份精心计算的无辜消失了。
取而代之地,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强烈的、丑陋的怨毒,很快她慌忙垂下眼睑,匆匆躲开。
我记下了那个眼神。
有意思。
我继续我的闲逛,刻意经过林溪刚才停留的区域。
她正拿着新买的奶茶回来。
就在她与我齐平的瞬间,她的手肘猛地向外一顶,带着不小的力道,狠狠撞在我的上臂。
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
我还未来得及对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做出反应,她的另一只脚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绊了一下。
她发出一声刻意拔高的惊呼,身体以一个夸张到不自然的姿态倾斜,然后整个人瘫软下去。
左脚绊右脚,她就这么摔倒在地,奶茶飞了出去,洒满了地毯。
我的手臂火辣辣地疼。
低头看去,被她手肘撞到的地方已经迅速泛起一片红痕。
周围格子间里发出一片抽气声,一颗颗脑袋探了出来。
林溪躺在地上,浑身姿态都透着一种破碎感,粉色的裙子歪向一边。
顾鸣立刻来到我身边,神情凝重。
几乎是同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傅时延。
他冲了过来,脸上带着关切——但那份关切,显然不是为我。
林溪在地上呜咽着。
她狼狈地拉扯着自己被撕裂了一角的裙子,腿上那道明显的伤口更添了几分可怜。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是……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宁小姐……不是你撞我的……不,是我不小心……是我撞了你……
她这番话,颠三倒四,看似在认错,实则巧妙地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
典型的绿茶表演,看似澄清,实则栽赃。
傅时延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林溪身上。
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看我一眼是否受伤。
没有片刻的停顿,他迅速脱下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盖在了林溪身上,将她护住。
然后,他直起身,面对着我。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骤然安静的办公室里,每个字都清晰可辨。
我已经把她调离秘书办了,他开口,语气平直,却充满了指责的意味,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他在公开指责我。
当着他所有下属的面,将我描绘成一个不依不饶的施虐者。
他那双平日里看我时总带着精心营造的温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寒意。
他向我走近一步,声音略微压低,但语气中的谴责分毫未减。
晚晚,他开口,我从没有和任何人亲密过。你不信我,我不怪你。
他顿了顿,让这句话的效果沉淀下去,脸上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气愤。
但是,你不能因为你的猜忌,就这样欺负一个弱者。
他的目光扫向他外套下瑟缩的林溪,你知道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因为无权无势,就要活该被人欺辱吗你太让我失望了,晚晚。
呵,居然把他秘书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和他自己曾经的所谓挣扎联系起来。
把自己摆在道德高地,扮演着维护弱小的圣父,同时把恃强凌弱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真是好大的脸。
我听着他这番慷慨陈词,听着他对我冠冕堂皇的失望。
那张我为他精心维持的、带着委屈和无助的表情,瞬间从我脸上消失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我的表情,前一刻或许还带着被误解的恋人的受伤,此刻却变得全然没有温度,眼神里再也找不到一丝暖意。
周围窃窃私语的员工们好似感受到了这转变。
他们开始悄然后退,退回自己的格子间,在我们周围形成一个更大的空圈。
没人想被卷进这场风暴中心。
傅时延似乎没有察觉,又或者他正沉浸在自己英雄救美的戏码里。
他弯下腰,以一种展现十足呵护的姿态,将林溪打横抱起,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溪的脸埋在傅时延的肩窝,一副受尽委屈终于得救的胜利者姿态。
一抹冷峭的笑意浮现在我唇边。
果然,蹬鼻子上脸了。
这场戏,看来会越来越精彩。
05
终结游戏
傅时延开始了与我的冷战。他大概以为,摆出这副姿态,我就会像以前那样,主动去哄他,给他台阶下。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顾鸣每天都会准时将傅时延的动态汇报给我。
林溪,那个清澈的愚蠢的典范,不仅被高调调回了秘书部,还坐上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据说之前在茶水间议论过她几句的员工,都被傅时延找了个由头开除了。
陈然,傅时延那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助理,如今跟顾鸣关系不错,偶尔会不小心透露些细节:傅时延和林溪在办公室里,一个练八段锦,一个在旁边削水果,气氛融洽。
林溪的微信朋友圈更是成了她的专属秀场,隔三差五就是傅时延送的小惊喜,什么限量款包包,什么米其林餐厅的烛光晚餐,配上她那标志性的兔子耳朵自拍和嗲嗲的文字,看得人牙酸。
直到顾鸣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林溪笑得一脸幸福,趴在傅时延宽阔的背上,背景是医院的走廊。
配文是:脚崴了,还好有总裁大人背我,瞬间不痛痛了~
傅时延的背。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我们刚在一起时,他曾认真地对我说:晚晚,我的背,以后只给你一个人靠,只背你一个人。
那时他的眼神,真挚又热烈。
现在看来,承诺这种东西,果然廉价。
我关掉手机,心中再无波澜。
傅时延,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正想着,父亲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宁晚,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明隆酒会来!
明隆酒会今晚有大人物要来,父亲这是……
明隆酒会今晚的气氛确实与往常不同,门口的安保级别都提了好几个档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我到的时候,宴会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都默契地压低了声音,眼神时不时瞟向入口,显然都在等待着什么。
傅时延和他父亲傅振邦也来了。
傅时延身边,赫然站着林溪。
她今晚换了一件嫩黄色的高定礼服,胸前巨大的蝴蝶结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移动的礼物盒,脸上是那种惯有的、自以为的灵动。
傅家父子大概还以为,有宁家这棵大树靠着,他们就能在海城的顶级圈层里横着走了。
林溪正对着傅振邦,巧笑倩兮:傅伯伯,您看起来真年轻,一点都不像傅总的爸爸,倒像是他哥哥呢!
傅振邦被她哄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真是愚蠢得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原本低声交谈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明隆集团的董事长亲自迎了出来,姿态恭敬得近乎谦卑。
我父亲,宁啸坤,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色暗纹中式盘扣上衣,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却丝毫未减他威严迫人的气场。
他目光扫过全场,那种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刚才还春风得意的傅振邦和傅时延,在看清来人是我父亲的瞬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像是见了鬼一般。
他们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父亲会亲自驾临这种场合。
父亲的视线在场内逡巡片刻,最终定格在傅时延身边的林溪身上,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他迈开长腿,径直朝着傅时延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傅家父子的心尖上。
傅时延。父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质问,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女伴,不是宁晚
傅时延的嘴唇哆嗦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宁……宁董,晚晚她……她今天有点事,来不了。这……这是我的秘书,林溪。
傅振邦连忙上前一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刚想开口喊一声亲家,就被我父亲冷冷打断:我让你说话了吗
傅振邦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得无地自容。
父亲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我和我女儿的眼睛里,都是揉不得沙子的。你们傅家,是觉得我宁啸坤老糊涂了,还是觉得我女儿好欺负以为随便几句话,就能把这事揭过去
说完,他拿出手机,直接拨了我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说:到门口了进来吧。
我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宴会厅厚重的门。
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宁小姐!
宁小姐来了!
恭敬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父亲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姿态亲昵,声音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爸,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这与我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清冷形象截然不同,引来不少探究的目光。
我抬眼,看向面如死灰的傅时延,眼神平静无波,声音清晰而冷酷:爸,我跟傅时延,分手了。
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宴会厅轰然炸响。
满场哗然。
傅时延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傅振邦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连声哀求:宁董!晚晚!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时延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啊!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傅时延身后的林溪,突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勇敢地冲了出来,指着我父亲,情绪激动地尖叫:你们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这样看不起人吗就可以不尊重人吗难怪傅总不喜欢你女儿!你女儿就是个母老虎!一点都不温柔!
她这番为爱冲锋的言论,堪称作死典范,不仅没能挽回任何局面,反而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
我父亲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傅振邦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转身,狠狠一巴掌扇在林溪脸上:给老子闭嘴!你这个贱人!傅时延!你看看你找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溪被打蒙了,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她大概没想到傅振邦会真的动手,愣了几秒后,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向傅振邦,尖叫着: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专薅傅振邦本就不太浓密的头发,指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两个平日里还算体面的人,此刻扭打在一起,丑态百出。
傅时延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自己心爱的秘书像泼妇一样厮打,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痛苦,再到深深的悔恨和茫然。他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下了降头。
我好整以暇地在父亲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等他们稍微消停了些,我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傅总,我看着傅时延,他脸上不知何时也挂了彩,嘴角渗着血,应该是被他父亲失手打到的,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让这么一个不懂礼数、没有半点职业操守的人当你的首席秘书,究竟是你太蠢,还是你看上她了现在看来,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你和她之间清清白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我倒想问问你,哪家的正经总裁,会给自己的秘书买几十万的包包和首饰当‘小奖励’
哪家的正经总裁,会撇下未婚妻,单独和女秘书去五星级餐厅享用烛光晚餐,还亲自给她切牛排
又有哪家的正经总裁,会亲自背着自己腿崴了的女秘书去医院,还任由她在朋友圈大肆宣扬
我的目光落在他曾经许诺只属于我的脊背上,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傅时延,你大概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你的小秘书,可是把你们那些‘纯洁’的互动,事无巨细地都发在了朋友圈,生怕别人不知道总裁大人对她有多体贴呢。你说,这样的你,我为什么要继续跟你在一起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一点点敲碎傅时延强撑的体面和自欺欺人的借口。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看向傅时延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看傻子一样的同情。
傅时延面如金纸,眼神痛苦而迷茫,他看着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发誓,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举起手,似乎想发什么毒誓。
我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笑了。
然后,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笑容很淡,摇头的动作也很轻,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剑,彻底斩断了他眼中最后的光芒。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我站起身,父亲也随之起身,揽住我的肩膀。
我们没有再看身后那一片狼藉,径直向宴会厅外走去。
从今晚开始,傅家靠着宁家得到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06
新篇
车子平稳地驶离明隆酒会,将身后的喧嚣与狼狈彻底隔绝。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我父亲宁啸坤板着脸,目视前方,冷哼了一声:宁晚,你的眼光,我看是越来越差了,这刀净往自己身上扎。
我知道他这是心疼我,嘴上却不饶人。
我把头靠在他手臂上,声音带了点平日里不会轻易示人的软糯:爸,我都跟您报备过了,我这个人,主打一个没心没肺。谁对我好,我百倍还之;谁算计我,我让他悔不当初。选谁不选谁,不过是当下高不高兴,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换掉,多大点事儿。
他听了,紧绷的肩膀似乎松弛了些,大手在我头上揉了揉,力道却不轻:你啊!以后眼睛放亮点!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宁啸坤的女儿,我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角,我爸这护犊子的劲儿,真是几十年如一日。
之后几天,顾鸣继续充当我的专属情报速递员。
傅时延被傅振邦赶出傅家了。傅振邦的原话是,‘没用的东西,留着占地方’。
顾鸣汇报时,语气平淡无波。
傅家那座靠着我们宁家才勉强搭建起来的商业大厦,如今地基一抽,垮塌得比谁都快。
所有正在进行的项目全部停摆,以前那些藏着掖着的违规操作,也被翻出来一一清算。
整个海城的上流圈子都在议论,说傅家这是流年不利,谁能想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会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秘书。
至于林溪,下场更是精彩。
傅时延送她的那些包包首饰,被傅家派人一样样追了回去,连根毛都没给她剩下。
她自然也被傅氏集团光速开除。
当然还有她在明隆酒会上那番为爱冲锋的壮举,很快就在各家太太小姐的下午茶聚会上传成了年度笑话,哪个公司还敢用这种拎不清的定时炸弹。
最新消息,顾鸣递给我一杯温水,林溪在城西一家电影院找了份卖票的工作。前天晚上想勾搭影院经理,被经理老婆当场抓包,据说打断了一根肋骨,正在医院躺着呢。
她大概也曾试图联系傅时延求救,可惜傅时延自己都焦头烂额,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听顾鸣说,傅时延在电话里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傅时延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没了宁家的光环,他那点所谓的商业才华,在真正的资本面前根本不够看,处处碰壁。
他倒是不甘心,变着法儿地想联系我,电话打不通,就跑到宁家大宅门口堵人。
结果自然是被顾鸣带着保镖礼貌地请走了几次,顺便进行了友好的物理劝退。
几次之后,他也该明白,我们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风波过去,日子重归平静。
我爸大概是被傅时延这事儿刺激到了,又开始积极地为我物色新的联姻对象,生怕我再找个歪瓜裂枣。
午后,我躺在花园的躺椅上,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舒服得让人想打盹。
前段时间的糟心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记忆。
你好。
一个清清泠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我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目,眯了眯,才看清来人。
他逆着光,身形颀长,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浅色长裤,整个人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特别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看人时带着点懵懂,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最初的好奇。
我叫温文竹。他微微颔首,唇边漾开一个浅淡的笑意,是宁伯伯让我来找你的。
温文竹
我爸这回是从哪个修仙门派给我找来的看着也太……嫩了点吧。
我正暗自腹诽我爸的审美是不是又跑偏了,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花架旁,顾鸣和陈然并肩站着。
陈然,傅时延那个前助理,此刻脸颊微红,正努力憋着笑,偷偷朝我们这边张望,而顾鸣,则是一脸我家白菜终于要被拱了的欣慰表情,还伸出手,轻轻握了握陈然的手。
好家伙,这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发展到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