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父亲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我爱她。吴浩说,但连他自己都听出了语气中的不确定。
父亲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站起身：你等会儿。
他走进卧室,和母亲低声交谈了几句。几分钟后,父亲拿着一个铁盒子出来,放在茶几上。那是个老旧的月饼盒,边角已经生锈。
这里还有点钱,父亲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张存折和一些现金,本来是留着应急的,还有我的...
爸！母亲突然从卧室冲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你的药怎么只剩这么点了医生不是说每天都要按时吃吗
父亲慌忙把药瓶抢过来塞进口袋：吃着呢,就是...最近忙忘了去开新的。
吴浩的心猛地一沉：爸,你吃的什么药
没什么,普通降压药。父亲摆摆手,但眼神闪烁。
母亲的眼圈红了：什么降压药！明明是心脏药！你爸上个月体检,医生说心脏供血不足,再不好好休息...
淑芬！父亲打断她,孩子已经够烦的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吴浩如遭雷击。他盯着父亲花白的鬓角和深陷的眼窝,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默默支撑家庭的男人已经老了。而他,作为儿子,不仅没能让父母享福,还在不断索取他们最后的积蓄。
爸,妈,这钱我不能要。吴浩把铁盒子推回去,你们的身体更重要。婚礼...我会再跟章霞商量,简化一些。
浩浩,母亲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幸福,爸妈怎么都行。这钱你拿着,别让人家姑娘受委屈。
吴浩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想起张丽华轻蔑地说十二万够干什么,而他的父母却愿意拿出最后的养老钱,只为不让他受委屈。
那天晚上,吴浩在父母家留宿,睡在自己小时候的房间里。半夜起来上厕所时,他听到父母卧室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真不行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吧。父亲的声音,反正现在也没人住。
那怎么行那是祖宅啊！母亲反对,再说了,你那身体...
我没事。父亲咳嗽了几声,孩子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不能让他为难。
吴浩靠在墙上,双腿发软。老家的房子是爷爷奶奶留下的,父亲一直说要留着,等退休后回去养老。而现在,为了一个可能永远不会珍惜这份心意的家庭,他竟打算卖掉最后的退路。
回到床上,吴浩睁眼到天明。天蒙蒙亮时,他做了一个决定。
周一早晨,吴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刚进办公室,项目经理老陈就把他叫了过去。
吴浩,最近怎么回事老陈推过来一份文件,客户投诉上周交付的模块有三个严重bug,这不像你的水平啊。
吴浩低头看着文件上标红的错误,喉咙发干：对不起,我马上修改。
不只是这个。老陈叹了口气,上周的例会你心不在焉,代码质量也下降得厉害。家里有事
吴浩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点点头：在筹备婚礼,有点忙。
理解,理解。老陈拍拍他的肩,但项目不能耽误,客户催得紧。这样吧,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些问题解决,否则我只能向上面汇报了。
回到工位,吴浩打开电脑,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屏幕上代码变成模糊的符号,父亲那句把这姑娘...值得吗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手机震动起来,是章霞的微信：想好了吗妈妈问酒店最迟明天要定,君悦那边说有个好日子快被抢了。
吴浩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在他为父亲健康担忧、为工作危机焦虑的时候,章霞和她的母亲最关心的依然是五星级酒店的档期。
他缓缓打字：霞霞,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今晚七点,老地方见。
发完这条消息,吴浩关掉微信,深吸一口气,开始专注地修改代码。奇怪的是,一旦决定要直面问题,他的思路反而清晰起来。到午休时,他已经修复了大部分bug。
午饭后,吴浩独自走到公司楼顶天台,拨通了章霞的电话。
喂章霞的声音带着期待,看到我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吴浩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霞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婚礼只能按我家的预算来办,简单朴素一些,你会怎么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意思多简单
就...普通酒店,普通婚车,不追求排场那种。
又是一阵沉默。那...亲戚朋友会怎么看章霞终于开口,我妈那边...
不要管你妈怎么想,吴浩打断她,我只问你自己怎么想。
我...章霞支支吾吾,我当然希望婚礼体面一些...毕竟一辈子就一次...
吴浩闭上眼睛：我明白了。晚上见吧。
挂断电话,他站在天台边缘,俯瞰脚下的城市。高楼大厦间,蚂蚁般的行人匆匆来去。他突然想,在这座城市里,有多少像他一样的年轻人,正在爱情和现实之间苦苦挣扎
第5章
君悦酒店的宴会厅确实比万豪更加富丽堂皇。吴浩站在水晶吊灯下,脚下是厚实的波斯地毯,四周墙壁镶嵌着考究的木质护板。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正向他介绍音响设备,声音里带着五星级酒店特有的矜持自豪。
...我们的LED屏是全市最大的,婚庆公司可以直接对接。酒水方面,您之前选的是每桌4888的套餐,如果升级到6888,可以赠送香槟塔...
吴浩机械地点头,眼睛盯着报价单上的数字：二十五桌,每桌6888,加上15%服务费,总计十九万八千零五十元。这还不包括婚庆、婚车、婚纱照等其他费用。他口袋里揣着父亲给的银行卡,里面有八万——父母最后的积蓄加上他们向亲戚借的钱。
吴浩章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样,定下来吗
吴浩转过身。章霞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条淡粉色连衣裙,是上周他们为了婚礼准备新买的。她身边站着张丽华,一身名牌套装,手腕上的金镯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霞霞,吴浩轻声说,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张丽华挑了挑眉：有什么话不能当我面说
阿姨,就五分钟。吴浩坚持道。
章霞犹豫了一下,跟着吴浩走到宴会厅外的走廊。窗外是城市天际线,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
怎么了章霞问,妈妈很喜欢这里,我觉得也挺好的。
吴浩深吸一口气：霞霞,你知道这个厅要多少钱吗
多少章霞眨了眨眼。
将近二十万。加上其他费用,整个婚礼可能要三十五到四十万。吴浩声音发紧,我父母已经拿出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还借了债...
以后我们可以还啊。章霞不假思索地说,结婚后我们两个人的工资,慢慢还就是了。
吴浩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这样合理吗为了一个晚上的排场,负债几十万
章霞的表情变了：吴浩,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家要求太高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浩努力保持冷静,我只是希望我们能为未来考虑。买房、生孩子、父母养老,哪样不需要钱
那你是什么意思章霞的声音提高了,让我在亲戚朋友面前丢脸吗我表姐、表哥结婚都是在五星级酒店,到我这儿就...
为什么非要跟别人比吴浩打断她,我们的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章霞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你说得轻松！被指指点点的人不是你！你知道我大姨怎么说吗她说你连个体面的婚礼都给不起,以后怎么给我幸福
吴浩如遭雷击。原来在章霞的亲戚圈里,他早已成为被议论的对象,一个给不起体面婚礼的失败者。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你也这么想
我...章霞的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婚礼能被祝福,而不是被人笑话！
吴浩望向窗外。暮色渐浓,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他突然想起父亲佝偻着背在阳台上喝药的样子,想起母亲偷偷抹泪时颤抖的肩膀。
霞霞,他转过身,声音异常平静,如果婚礼一定要按你妈妈的标准办,那我们可能...结不了这个婚。
章霞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吴浩一字一顿,我们取消婚礼吧。
时间仿佛凝固了。章霞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颤抖着：你...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吴浩摇头,我只是认识到,我们对待婚姻的看法太不一样了。
吴浩！章霞突然尖叫起来,你混蛋！请柬都发出去了,婚纱照都拍好了,你现在跟我说取消
她的声音引来了宴会厅里的张丽华。中年女人快步走来,一把搂住女儿：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章霞扑在母亲怀里抽泣：他...他说要取消婚礼！
张丽华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吴浩：姓吴的,你什么意思
吴浩站直身体,迎上她的视线：阿姨,很抱歉,但我确实负担不起这样的婚礼。与其勉强结婚后让霞霞跟着我吃苦,不如现在就...
放屁！张丽华厉声打断,你就是没担当！临阵退缩！我女儿跟了你两年,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你现在说取消就取消
吴浩没有退缩：阿姨,我尊重您和章霞,但婚姻不是买卖,不能只看排场和面子。如果章霞愿意,我们可以登记结婚,简单办个酒席...
简单酒席张丽华冷笑,你想得美！我女儿嫁给你这种穷酸相,以后怎么见人
妈！章霞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吴浩,吴浩,你收回刚才的话,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浩看着这个他爱了两年的女孩,心如刀割。但他知道,一旦妥协,等待他的将是无止境的索取和比较。
对不起,霞霞。他轻声说,我做不到。
张丽华一把拉过女儿：走！这种男人不值得！我早说他靠不住！
章霞被母亲拽着往电梯方向走,却仍回头看着吴浩,眼中混合着震惊、愤怒和一丝吴浩读不懂的情绪。也许是不舍,也许是后悔,也许只是不甘。
吴浩！她在电梯门前最后喊道,你会后悔的！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吴浩双腿一软,靠在墙上。宴会厅里,服务生探头张望,又识趣地缩了回去。吴浩机械地走进去,拿回自己的背包,然后离开了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的喷泉旁,吴浩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婚礼取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想清楚了
嗯。
好。父亲只说了一个字,但吴浩听出了其中的如释重负,回家吧。
挂断电话,吴浩没有立即叫车。他沿着马路慢慢走着,任凭夜风吹干脸上的泪水。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个西装笔挺却失魂落魄的年轻人,但很快又各自赶路。
吴浩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章霞的场景。那是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章霞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正在弹钢琴。她弹的是《梦中的婚礼》,音符如清泉般流淌。那时的她笑容纯净,眼里有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变成了今天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婚姻变成了攀比的工具,爱情沦为了面子的牺牲品
手机不断震动,是章霞的来电。吴浩没有接。几分钟后,一条短信跳出来：
吴浩,你再好好想想。妈妈说了,如果你改变主意,酒店还可以保留档期。别冲动毁了我们两年的感情！
吴浩盯着屏幕,突然笑了。到最后,她搬出来的还是妈妈说了。也许张丽华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关系的第三者,一个无形的、却无处不在的阴影。
回到家,吴浩脱下西装,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然后他坐在电脑前,开始写一封长信。不是给章霞的,而是给自己的。他需要理清思绪,需要弄明白这段感情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写到凌晨三点,吴浩保存文档,关掉电脑。他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习惯,平时很少抽,今夜却格外需要。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章霞的闺蜜林娜：吴浩,你疯了吗霞霞哭得快晕过去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吴浩吐出一个烟圈：林娜,你知道君悦酒店一桌酒席多少钱吗
什么林娜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
6888,加上服务费近八千。吴浩平静地说,二十五桌,二十万。婚车八辆奔驰S级,四万多。婚纱照两万,婚庆七万...整个婚礼下来将近四十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和我父母加起来,年收入不到三十万。吴浩继续说,这还不包括买房、装修、彩礼...林娜,你觉得这是商量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可是...林娜的声音低了下去,霞霞真的很爱你...
爱我不应该让我父母倾家荡产。吴浩掐灭烟头,晚安,林娜。
挂断电话,吴浩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奇怪的是,做出决定后,他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直压在肩上的重担。
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做人,腰杆要挺直。以前他不完全明白,今夜却突然懂了。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吴浩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将他拖入梦乡。在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走在老家开满油菜花的田埂上。阳光温暖,风中有青草的香气。
没有奔驰车队,没有五星级酒店,没有亲戚的闲言碎语。只有最简单的幸福。
第6章
门铃声把吴浩从混沌中惊醒。他睁开眼,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锐利的光线。手机显示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还有十三条未读消息和五个未接来电。
门铃又响了,这次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吴浩！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是李敏的声音。吴浩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直接睡在了客厅。茶几上散落着啤酒罐和吃剩的外卖,空气中弥漫着隔夜食物的味道。
他拖着步子打开门,李敏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她今天穿着淡黄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看到吴浩的模样后,眼睛瞪得溜圆。
我的天！你几天没刮胡子了她推开吴浩走进公寓,把塑料袋放在还算干净的餐桌上,给你带了吃的,趁热。
吴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李敏双手叉腰,三天没来上班,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老陈都快急疯了！要不是我拦着,他差点报警！
吴浩这才想起,自从那天从君悦酒店回来,他就关掉了所有社交软件,只偶尔回复父母的电话。时间感已经完全混乱,原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抱歉,他走向卫生间,我洗个脸。
镜子里的男人让他差点认不出来——胡子拉碴,眼窝深陷,T恤皱得像抹布。冷水拍在脸上,带来短暂的清醒。吴浩盯着水流在洗手池里形成的漩涡,想起三天前章霞最后看他的眼神,胸口又是一阵钝痛。
你还好吗李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吴浩用毛巾擦干脸：没事。
回到客厅,李敏已经收拾了茶几上的垃圾,正在从塑料袋里往外拿餐盒。香气飘出来,吴浩的胃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先吃饭吧。李敏递给他一双筷子,城西那家粤菜馆的烧腊,你最喜欢的。
吴浩坐下来,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烧鹅的油脂在舌尖化开,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几乎没正经吃过饭。
李敏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他吃了一会儿,才轻声问：所以...真的取消了
吴浩的手顿了一下,点点头。
章霞她...
别问了,好吗吴浩放下筷子,我不想谈这个。
好。李敏识趣地转移话题,老陈说你再休息两天也行,项目那边他先让小王顶着。不过...她犹豫了一下,那个创新大赛的报名截止到这周五,你之前不是说想参加吗
吴浩茫然地看着她：什么大赛
全球开发者编程马拉松啊！李敏瞪大眼睛,你上个月天天念叨的那个,获奖团队可以去硅谷交流...
吴浩这才想起来。那是求婚前的计划,当时他雄心勃勃要组队参赛,连项目创意都想好了——一个基于人工智能的医疗诊断辅助系统。后来因为婚礼筹备,这事就被搁置了。
已经没时间准备了吧。吴浩摇摇头,初赛就在下个月。
还有三周呢！李敏拿出手机,你看,我刚收到邮件,赛程更新了,初赛延期了两周。现在报名还来得及！
吴浩扫了一眼邮件,突然想起父亲偷偷吃的心脏药,和母亲那句医生说心脏供血不足。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
我...考虑一下。他说。
李敏离开后,吴浩终于打开手机,面对那些堆积的消息。大部分是同事询问他去向的,还有几条老陈发的项目修改意见。章霞的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三天前：你会后悔的！之后再无联系。
他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章霞闺蜜林娜发的照片——一群女生在KTV,章霞坐在中间,眼睛红肿但强颜欢笑。配文是真正的公主总会等到她的骑士！姐妹永远在你身边！
吴浩迅速滑过,却在下一秒猛地划回来。照片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胸口发紧——赵明远,公司销售部的金牌业务,有名的富二代。他正端着酒杯,眼神明显落在章霞身上。
吴浩关掉手机,走向阳台。六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晒得人皮肤发烫。楼下小区花园里,几个孩子正在追逐玩耍,笑声飘上来,显得格外刺耳。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脱轨太久了。
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刮掉胡子,换上干净衣服,吴浩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项目文件夹。AI-MedAssistant——他曾经倾注了无数夜晚的医疗辅助诊断系统,代码停留在三个月前的版本。
指尖触碰键盘的瞬间,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来。吴浩深吸一口气,开始浏览最新的行业动态和技术文档。不知不觉间,窗外天色已暗,而他浑然不觉。
接下来的日子,吴浩把自己完全埋进了工作和比赛中。白天上班,晚上写代码,周末泡在图书馆查医学资料。他重新联系了大学时的医学院同学,请教各种病理学知识；他自学了最新的深度学习框架,重写了整个系统的核心算法。
日历一页页翻过,吴浩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但眼神却日渐清明。那些曾经被婚礼琐事占据的大脑空间,现在全被算法和代码填满。偶尔深夜躺下时,他还会想起章霞,但那种刺痛感正在慢慢减轻。
七月初,编程马拉松初赛如期举行。吴浩的团队——其实只有他和临时拉来的李敏两个人——在48小时内完成了系统原型。当最后一行代码提交时,吴浩靠在椅背上,感到一种久违的成就感。
我觉得我们能进复赛。李敏揉着酸痛的肩膀,语气兴奋,你这个诊断算法太棒了！尤其是心脏病预测那块,准确率那么高！
吴浩笑了笑,没有告诉她这个功能的灵感来源。
初赛结果在一周后公布,他们果然晋级了。公司大门口贴出了喜报,老陈在例会上公开表扬了他们。那天晚上,团队聚餐庆祝,同事们轮流敬酒,吴浩来者不拒,喝到微醺时,李敏悄悄问他：
好点了吗
吴浩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嗯,好多了。
他没有说的是,有时候忙碌反而是一种恩赐。当你全身心投入一件事,就没有空间留给那些撕心裂肺的回忆了。
八月中的复赛,吴浩的团队拿到了创新奖,虽然不是冠军,但获得了去上海参加行业峰会的资格。领奖那天,吴浩穿着久违的西装站在台上,闪光灯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台下掌声响起时,他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在餐厅单膝跪地的自己,恍如隔世。
峰会结束后,一家风投公司对他们的项目表示了兴趣。回到公司,老陈神秘兮兮地把他叫进办公室。
有两件事。老陈递给他一杯咖啡,第一,公司决定提拔你为技术组组长,负责整个AI研发线。
吴浩差点被咖啡呛到：我组长
别装傻,你早该升了。老陈笑着摇头,第二...他压低声音,蓝杉资本的人找过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创业。他们愿意投种子轮。
吴浩愣在原地。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婚车和酒店发愁；而现在,事业的大门突然向他敞开。
我...需要考虑一下。他最终说道。
那天晚上,吴浩破天荒地没有加班。他买了父亲爱吃的酱牛肉和一瓶好酒,回到父母家。父亲的气色比上次见面好了许多,母亲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
饭桌上,吴浩讲了升职和风投的事。父亲罕见地倒了杯白酒,举起来：我儿子有出息！
母亲却有些担忧：创业是不是太冒险了现在的工作多稳定...
年轻人就该闯一闯。父亲打断她,浩浩,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都支持你。
吴浩喉咙发紧。他想起那个差点为了婚礼卖掉老家房子的夜晚,想起父亲偷偷服用的心脏药。现在,他终于有能力回报他们了。
爸,妈,他举起酒杯,我联系了省立医院的心脏科专家,下周我带爸去好好检查一下。
父亲摆摆手：花那钱干嘛,我没事...
必须去。吴浩坚持道,我现在有钱了,你们也该享享福了。
母亲的眼圈红了,父亲则一口干了杯中酒,掩饰自己的动容。
回家路上,吴浩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是吴浩吗一个女声问道,我是林晓楠,以前联创的,还记得吗
吴浩愣了一下。林晓楠是他前公司的UI设计师,两年前离职去了深圳。
晓楠当然记得,好久不见。
是啊,我刚回北京。林晓楠的声音带着笑意,听李敏说你最近混得风生水起啊有空聚聚吗
吴浩这才想起,前几天李敏确实提过遇到林晓楠的事。他看了看日程表：这周末怎么样
好啊！林晓楠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那...周六下午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咖啡馆...
挂断电话,吴浩才意识到这是取消婚礼后,他第一次答应和异性单独见面。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微妙的感觉,像是翻过了一座山,终于能看到远处的风景了。
周六下午,吴浩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咖啡馆。林晓楠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短发利落,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和记忆中那个总是安静画图的设计师没什么变化。
好久不见。吴浩在她对面坐下。
林晓楠抬头微笑：是啊,两年了。她打量着他,你变了不少。
有吗吴浩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就是胡子留长了点。
不是外表。林晓楠摇摇头,是...气质。更沉稳了。
他们聊了各自这两年的经历。林晓楠在深圳一家创业公司做设计总监,最近因为家庭原因回北京发展；吴浩则简单讲了自己的工作和比赛,刻意避开了感情话题。
其实...林晓楠搅动着咖啡,我听说了你和章霞的事。
吴浩的手顿了一下：李敏告诉你的
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林晓楠轻声说,抱歉提起这个。
没关系。吴浩望向窗外,已经过去了。
沉默片刻,林晓楠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离职吗
吴浩摇头。林晓楠当时走得很突然,连告别会都没办。
因为我前夫。林晓楠平静地说,他控制欲太强,不让我和任何男性同事来往。最后我受不了,离婚来了深圳。
吴浩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抱歉,我不知道...
都过去了。林晓楠学他刚才的语气,两人相视一笑,我想说的是,有时候失去未必是坏事。对我来说,离婚反而是重生。
吴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桌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他注意到林晓楠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淡淡的戒痕,就像他自己心里那道正在愈合的伤疤。
下周有个科技展览,吴浩突然说,有兴趣一起去吗
林晓楠眼睛亮了起来：好啊。
分别时,他们交换了微信。回家的地铁上,吴浩翻看林晓楠的朋友圈——大多是设计作品和旅行照片,偶尔有几张和女性朋友的合影。没有无病呻吟,没有刻意炫耀,简单真实得像一杯清水。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半年来第一次,他对未来有了期待。
第7章
国际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块巨大的水晶。吴浩站在门前,调整了一下领带的松紧。这套定制西装是上周刚取的,深蓝色面料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三年时间,那个为婚车发愁的年轻人已经脱胎换骨。
吴总,这边请。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快步迎上来,您的主题演讲在十点,现在可以先到贵宾室休息。
吴浩点点头,跟随工作人员穿过熙攘的人群。第四届亚太人工智能峰会——作为演讲嘉宾出席这样的场合,在三年前还是他不敢想象的。而现在,他创立的深度求索科技已经成为行业新星,刚刚完成B轮融资。
贵宾室里,几位业内大佬正在闲聊。看到吴浩进来,其中一位站起身：吴总！久仰久仰,你们那个医疗诊断系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王总过奖了。吴浩谦虚地握手,随即被拉入技术讨论中。他侃侃而谈,眼神自信而沉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张丽华面前局促不安的准女婿。
九点五十分,工作人员引领他们前往主会场。走廊上,一排穿着统一旗袍的礼仪小姐正在做最后准备。吴浩无意间扫了一眼,脚步猛地顿住。
第三位礼仪小姐正低头整理腰间的绶带,侧脸线条无比熟悉。虽然化了浓妆,但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小巧的鼻尖,吴浩一眼就认了出来——章霞。
似乎感受到注视,章霞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手中的签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章霞吴浩下意识叫出她的名字。
章霞的脸刷地白了。她迅速蹲下去捡本子,手指微微发抖。起身时,她已经调整好表情,挤出一个职业微笑：吴...吴先生,请往这边走。
那声吴先生像一把小刀,轻轻划过吴浩的心脏。三年了,他们再次相见,她叫他吴先生。
你...在这里工作吴浩压低声音问道。
章霞点点头,眼睛看向别处：兼职。她生硬地转移话题,您的座位在第一排右侧。
工作人员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位认识
老同学。吴浩简短地回答,跟着引导走向主会场。他能感觉到章霞的目光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他的后背,又迅速收回。
主会场座无虚席。当主持人介绍吴浩时,全场响起热烈掌声。站在聚光灯下,吴浩的视线不自觉地寻找着场边的礼仪人员。章霞站在侧门边,表情木然地看向舞台,灯光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四十五分钟的演讲行云流水。吴浩分享了他们团队在医疗AI领域的最新突破,台下不时爆发出赞叹的掌声。问答环节,一位观众问到技术研发的初衷。
最初的想法来自我父亲。吴浩的目光变得柔和,他患有心脏病,而基层医院的诊断能力有限。我们希望通过AI技术,让更多人获得准确的早期诊断...
演讲结束后,吴浩被各路媒体和同行团团围住。他应付着一个个问题,余光却瞥见章霞匆匆离开会场的背影。那身旗袍勾勒出的身形比三年前更加单薄,肩膀微微佝偻着,像是承受着无形的重量。
直到下午的分论坛结束,吴浩再没见到章霞。傍晚,主办方安排了酒会,他借口公司有事婉拒了。走出会展中心,初夏的晚风带着微醺的暖意。吴浩解开西装扣子,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走着。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晓楠的微信：演讲怎么样
吴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行,没丢人。
才不信！李敏发朋友圈了,说全场最佳！紧接着是一条语音,我煮了海鲜面,要不要来吃给你庆功。
吴浩按下语音键：好啊,不过我遇到...
他顿住了,不知该如何描述今天的偶遇。最终只是说：遇到点小意外,晚点跟你说。
收起手机,吴浩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老咖啡馆门前。这是他和章霞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玻璃窗还是那么脏,只是招牌换了新的。
鬼使神差地,他推门走了进去。
咖啡馆内部装修一新,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吴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窗外,行人匆匆而过,各自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咖啡上来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吴浩接起来。
是...是我。章霞的声音,比记忆中沙哑了些,能见个面吗
吴浩的手指紧紧捏住咖啡杯：现在
嗯。章霞停顿了一下,我在...我们在的这家咖啡馆洗手间。
吴浩差点打翻咖啡。他猛地转头看向洗手间方向,又环顾整个咖啡馆——她一定是跟着他来的。
为什么他直接问道。
长久的沉默后,章霞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就想...聊聊。
吴浩挂断电话,盯着洗手间方向。几分钟后,章霞走了出来。她换下了旗袍,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妆也卸了大半,看起来比白天年轻些,也憔悴些。
嗨。章霞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不安地放在桌面上,没想到会...这样遇见你。
吴浩推过去一杯水：我也没想到。
你变了好多。章霞打量着他,我刚才在网上搜了你...深度求索的CTO,估值十亿...真厉害。
吴浩没有接这个话茬：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小学音乐老师,还是原来那所。章霞低头摆弄水杯,周末偶尔做做礼仪兼职...补贴家用。
吴浩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结婚了
章霞摇摇头,苦笑一下：相亲过几次,没成。她突然抬头,你呢
有个女朋友,还没到那一步。吴浩实话实说。
又是一阵沉默。服务生送来吴浩的美式,章霞点了一杯拿铁。咖啡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却冲不散那种无形的尴尬。
当年...章霞终于开口,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一块石头,扑通一声掉进平静的湖面。吴浩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道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看到你演讲里提到你爸爸的心脏病...章霞的声音更低了,那时候我不知道...如果知道...
知道了会改变什么吗吴浩轻声问,会让你妈妈少要两辆婚车吗
章霞的眼圈红了：我不知道...也许...
都过去了。吴浩喝了一口咖啡,我现在反而要感谢那段经历。如果不是取消婚礼,我可能不会那么拼命工作,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章霞心里。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你恨我吗
不恨。吴浩摇摇头,早就不恨了。只是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当初真的结婚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章霞的咖啡上来了,她加了两包糖,慢慢搅拌：可能...已经离婚了吧。
这个回答让吴浩有些意外。他记忆中的章霞从不会如此直白地面对残酷的可能性。
你妈妈还好吗吴浩换了个话题。
还是老样子。章霞扯了扯嘴角,天天催我相亲,要求比当年还高。
吴浩几乎要笑出来——多么讽刺,张丽华的标准随着女儿的年龄增长反而提高了。
那个...赵明远呢吴浩想起当初在章霞朋友圈照片里看到的那个人。
章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你怎么知道...算了,早分了。他妈妈比我妈还难缠。她自嘲地笑笑,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吴浩没有接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咖啡馆里的人多了起来,嘈杂的谈话声填补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我得走了。吴浩看了看手表,女朋友还在等我吃饭。
章霞点点头,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这个...给你。
吴浩打开一看,是一张婚礼请柬。他的心猛地一沉。
我要结婚了。章霞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下个月。对方是...我妈同事的儿子,公务员,条件不错。
吴浩仔细看着请柬上的照片——男人约莫三十五岁,微胖,笑容憨厚。和章霞站在一起,像两个不同画风的人被PS到了一张图上。
恭喜。吴浩将请柬放回桌上,我会尽量参加。
章霞突然抓住他的手：吴浩,如果...如果当初我听你的,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她的手指冰凉,微微发抖。吴浩轻轻抽回手：人生没有如果。祝你幸福。
离开咖啡馆,吴浩深吸一口气。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晓楠的电话：
晓楠,我二十分钟后到。对了,我今天遇到章霞了...
挂断电话,吴浩拦了辆出租车。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万千光芒。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以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而现在,他站在更高的地方回望,才发现那不过是人生转弯处的一个颠簸。
与此同时,章霞站在咖啡馆门前,看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她的手机响了,是母亲。
霞霞,怎么还不回来小刘和他父母都到了！张丽华的声音刺耳地传来,这次你再挑三拣四,以后就别想找到更好的了！
知道了,马上回。章霞机械地回答。
挂断电话,她慢慢走回咖啡馆,拿起吴浩留下的那杯没喝完的美式,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回到家,小刘一家已经坐在客厅里。张丽华满脸堆笑地招呼着,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章霞机械地微笑,应付着准婆婆的各种问题。
小章啊,听说你以前有个男朋友,都快结婚了怎么分手的准婆婆突然问道。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张丽华的笑容僵在脸上。
因为他穷。章霞平静地回答,给不起我妈想要的婚礼。
张丽华猛地站起身：霞霞！胡说什么呢！
不是吗章霞也站起来,声音颤抖,妈,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吴浩！他现在是科技公司老总,身价上亿！
张丽华脸色煞白：你...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章霞从包里掏出手机,搜出深度求索科技的报道,你看！这就是你当年看不起的'穷小子'！
小刘一家人面面相觑,尴尬地起身告辞。张丽华顾不上挽留,一把抢过手机,盯着屏幕上吴浩的照片和采访内容。
这...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强势。
怎么不可能章霞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就因为你,我错过了最好的那个人！现在你满意了让我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人！
张丽华放下手机,强装镇定：胡说什么！小刘条件多好,稳定体面...
稳定体面章霞冷笑,你知道吴浩今天演讲的主题是什么吗用AI技术拯救心脏病患者！灵感来自他爸爸的病！而当年我们却在逼他爸爸掏空积蓄买奔驰婚车！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张丽华强撑的镇定。她跌坐在沙发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章霞抹去眼泪,转身走进自己房间,重重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窗外,夜色如墨,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虚幻的光芒。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吴浩正坐在林晓楠的公寓里,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林晓楠安静地听完他的讲述,轻轻握住他的手。
尝一口,看咸淡如何她温柔地问,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吴浩吃了一口面,鲜美的滋味在口腔中扩散。他抬头看着林晓楠关切的眼神,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很好吃。他微笑着说,比咖啡馆的咖啡好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就在这时,吴浩的手机响了——是一封邮件。他点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怎么了林晓楠好奇地问。
国际人工智能大会的邀请函！吴浩难掩兴奋,他们邀请我去做主题演讲！
林晓楠欢呼一声,抱住他：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吴浩回抱她,心中充满感激。三年前的那场灾难,如今看来,竟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第8章
旧金山Moscone中心的灯光璀璨如星。吴浩站在后台,整理着西装领口。他能听到会场里人群的嘈杂声,偶尔夹杂着几声英语的谈笑。胸牌上Keynote
Speaker的字样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吴总,五分钟后开始。工作人员小声提醒。
吴浩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晓楠发来的消息：加油！我和全公司都在看直播！
他回了个笑脸,将手机调至静音。三个月前收到国际人工智能大会邀请函时的惊喜已经沉淀为此刻的沉稳自信。这三年,从编程大赛到创业,从天使轮到B轮融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
请欢迎深度求索科技创始人兼CTO,吴浩先生！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吴浩迈步走上舞台,聚光灯让他微微眯起眼。台下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专家和行业领袖,最前排甚至坐着几位图灵奖得主。
谢谢大家。流利的英语从他口中自然流出,今天我要分享的是人工智能在医疗诊断领域的最新突破...
四十分钟的演讲行云流水。当他展示团队开发的系统在早期心脏病诊断上达到的惊人准确率时,会场响起赞叹的掌声。问答环节,一位白发教授站起来：
吴先生,什么促使您选择这个研究方向
吴浩的目光投向远处：我父亲是一名心脏病患者。在中国,很多基层医院缺乏专业诊断设备...他的声音平静而真诚,我们希望用技术弥补医疗资源的不平衡。
演讲结束后,吴浩被各路媒体和投资人团团围住。名片像雪花一样塞进他的手中,其中不乏硅谷顶级风投的代表。
吴先生,我们对您的项目非常感兴趣。一位灰眼睛的高个子男人递上名片,我是红杉资本的迈克尔,有时间共进晚餐吗
吴浩礼貌地答应下来。转身时,他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一个亚裔面孔的女士,正犹豫着是否上前。她穿着得体的套装,看起来有些眼熟。
吴...吴浩女士终于走过来,试探性地叫道。
吴浩这才认出她——林娜,章霞的闺蜜。三年不见,她剪了短发,化了职业妆,几乎认不出来了。
林娜吴浩惊讶地伸出手,你在这工作
我在斯坦福读博,跟导师来参会。林娜握了握他的手,眼神复杂,刚才的演讲...太精彩了。
谢谢。吴浩礼貌地微笑,真巧啊。
林娜咬了咬嘴唇：其实...不是巧合。我在参会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特意来的。
吴浩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我是来道歉的。林娜的声音低了下去,当年...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现在想想,真是...
都过去了。吴浩摇摇头,不必放在心上。
章霞要结婚了。林娜突然说,下个月。
吴浩想起咖啡馆里章霞给他的请柬：我知道,她告诉我了。
她不该嫁给他。林娜直视吴浩的眼睛,她根本不爱那个公务员,完全是她妈逼的。
吴浩的表情没有变化：这是她的选择。
吴浩,林娜上前一步,如果你还对她有一点点感情...
林娜,吴浩平静地打断她,我和章霞早就翻篇了。我现在有女朋友,感情很好。
林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我明白了。祝你一切顺利。
她转身离开时,吴浩叫住她：林娜。
林娜回过头。
也祝章霞幸福。吴浩真诚地说。
走出会场,旧金山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吴浩深吸一口带着海风的空气,胸口涌动着一种奇妙的释然。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以为自己的心碎成了千万片；而现在,那些碎片已经重新拼合,虽然痕迹犹在,却比从前更加坚韧。
手机响起,是公司CEO张毅的越洋电话：老吴！演讲太成功了！国内媒体都炸了,咱们的估值至少能涨30%！
吴浩笑着摇摇头：别太乐观,技术落地才是关键。
对了,张毅话锋一转,蓝杉那边催着要签C轮,条款比红杉还优惠。你什么时候回国咱们得赶紧定下来。
三天后。吴浩看了看日程表,先别急着答应,等我回来详细评估。
挂断电话,吴浩望向远处的海湾大桥。阳光在水面上洒下碎金般的光点,像是一条通往未来的闪亮道路。
北京,章霞坐在狭小的卧室里,手中是刚从打印机里取出来的A4纸。标题赫然写着《婚前协议》,条款密密麻麻地列了三大页。小刘的母亲坚持要她签这个,说是保险起见。
什么叫'婚后五年内若未生育男孩,女方需自愿放弃共同财产'章霞指着其中一条,声音发抖。
就是字面意思啊。小刘坐在床边,表情理所当然,我家三代单传,不能在我这儿断了香火。
章霞抬头看着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三十五岁,微胖,发际线已经开始后退。他们相识三个月,见面五次,就被双方父母推着走向婚姻。
如果我不签呢章霞轻声问。
那就算了呗。小刘耸耸肩,我妈说了,以我的条件,找个愿意生儿子的姑娘不难。
章霞的手指紧紧捏住纸张,边缘已经皱了起来。门铃突然响起,她如蒙大赦般跑去开门。
张丽华站在门外,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霞霞,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新婚用的四件套,纯蚕丝的！
章霞沉默地让母亲进门。小刘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小刘来啦！张丽华脸上堆满笑容,正好,我买了些结婚用的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章霞看着母亲殷勤地展示那些大红大绿的床品,胃里一阵翻腾。自从那天她在家里爆发后,张丽华的态度微妙地变了——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催婚的力度丝毫未减。
妈,我有事跟你说。章霞打断母亲的絮叨,能来厨房一下吗
关上厨房门,章霞将婚前协议拍在料理台上：你看看这个！
张丽华扫了几眼,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个...确实有点过分。不过小刘家就他一个儿子,想要孙子也正常...
正常章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你以前不是总说女孩子要金贵吗现在让我签这种不平等条约
张丽华放下购物袋,叹了口气：霞霞,你都三十了,不能再挑了。小刘工作稳定,家里两套房,已经不错了...
你知道吴浩现在什么样了吗章霞突然问。
张丽华的表情僵住了：提他干什么...
他今天在美国演讲,国际人工智能大会！章霞掏出手机,搜索新闻给母亲看,深度求索科技估值十亿,他成了行业领袖！
张丽华盯着手机屏幕,嘴唇微微发抖。照片上的吴浩西装笔挺,站在演讲台上自信从容,与记忆中那个在她面前局促不安的穷小子判若两人。
这...这有什么。张丽华强装镇定,暴发户而已...
暴发户章霞冷笑,他研发的AI系统能救成千上万的心脏病患者！包括他爸爸那种！而我们当年在干什么逼他爸爸卖房子买奔驰婚车！
张丽华的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章霞这才注意到,母亲的白发比以前多了,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妈,章霞的声音软了下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等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呢
张丽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说：先把协议签了吧,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
章霞看着母亲逃避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然后平静地说：我会结婚,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安排。
回到卧室,小刘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句协议签好给我妈送去。章霞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的细纹,暗淡的肤色,曾经明亮的大眼睛如今布满血丝。
她拉开抽屉,取出那张保存了三年的照片——她和吴浩在游乐场的合影。那是他们刚恋爱时拍的,吴浩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
一滴泪水落在照片上。章霞迅速擦干,将照片放回抽屉最深处。窗外,暮色四合,远处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别人的繁华,却照不进她的小房间。
两个月后,深度求索科技成功完成C轮融资,估值达到十五亿。公司年会上,吴浩被董事会宣布升任总裁,全面负责技术研发和战略规划。
香槟塔在会场中央闪闪发光,员工们轮流上前祝贺。林晓楠作为设计总监,站在吴浩身边,两人不时交换默契的眼神。
吴总,恭喜啊！老陈举着酒杯走过来,谁能想到,短短三年...
吴浩笑着与他碰杯：多亏了你们这些老伙计支持。
听说公司准备明年上市老陈压低声音,那我们这些早期员工...
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吴浩拍拍他的肩,尤其是你这样的开朝元老。
年会结束后,吴浩和林晓楠并肩走在夜色中。初秋的北京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林晓楠裹紧了披肩。
冷吗吴浩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
林晓楠摇摇头,突然说：我今天收到章霞的结婚照。
吴浩的脚步顿了一下：怎么样
很...隆重。林晓楠斟酌着用词,五星级酒店,八辆奔驰婚车,跟你当年计划的一模一样。
吴浩轻笑一声：张丽华终于得偿所愿了。
你不难过林晓楠小心翼翼地问。
说不感慨是假的。吴浩仰望星空,但更多的是庆幸。如果当年真的结了婚,我现在可能就是个为房贷发愁的普通工程师,永远不会创立深度求索,也不会...
也不会遇到我林晓楠接上他的话,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吴浩停下脚步,捧起她的脸：晓楠,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他们的唇在月光下相触,温柔而坚定。
就在这时,吴浩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小吴吗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我是...章霞的妈妈。
吴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林晓楠敏锐地察觉到,体贴地退开几步,给他空间。
阿姨好。吴浩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有什么事吗
我...我就是想恭喜你。张丽华的声音透着不自然的热情,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新闻了,真了不起...
谢谢。吴浩简短地回答,等待下文。
那个...霞霞结婚了,你知道吧
知道。
其实...她过得不太好。张丽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个小刘,对她...不太体贴。
吴浩皱起眉头：阿姨,这跟我没关系了。
小吴,张丽华急切地说,我知道当年是阿姨不对,要求太高...但现在霞霞真的需要帮助。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份上...
阿姨,吴浩打断她,章霞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做的选择自己负责。我帮不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明白了...对不起打扰你。
挂断电话,吴浩站在原地,胸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林晓楠走回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没事吧
没事。吴浩摇摇头,只是...有些感慨。
他们继续向前走,影子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突然,一滴雨落在吴浩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转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跑！吴浩拉起林晓楠的手,冲向不远处的屋檐。
两人气喘吁吁地躲到一家关门的店铺门前,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林晓楠的头发贴在脸上,笑得像个孩子：好久没淋雨了！
吴浩看着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取消婚礼后独自走在雨中,心如死灰。而今天,同样是雨,他却有了可以分享屋檐的人。
晓楠,吴浩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我最糟糕的时候,看到了最好的我。
林晓楠的眼眶红了。她踮起脚尖,在雨声中吻了吻他的嘴角：因为那就是真实的你啊。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屋檐,像是一首关于成长与救赎的歌。吴浩望着雨中模糊的城市轮廓,三年的时光在脑海中闪回——从绝望到希望,从迷茫到坚定,从被否定到被认可。
每一滴雨都像是过去的眼泪,而此刻,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第9章
上海证券交易所的铜锣声震耳欲聋。吴浩站在台上,身旁是公司高管和投资方代表。大屏幕上的股票代码DSQS后面跟着一串令人眩晕的数字——发行价68元,开盘价直接冲到95元,市值突破百亿。
恭喜吴总！投行代表用力握着他的手,脸上堆满笑容,创造了今年IPO最高涨幅纪录！
吴浩微笑点头,目光却越过人群,寻找着那个特别的身影。在观礼区第三排,林晓楠——现在应该叫林妍了,她去年开始用回本名——正举着手机记录这一刻。她穿着简约的藏青色套装,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与周围浮华的金融人士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林妍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笑容。
五年。从那个雨夜取消婚礼到现在,整整五年。吴浩看着交易所玻璃幕墙外上海的天际线,恍如隔世。
闪光灯不断亮起,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吴总,作为最年轻的上市公司创始人之一,您有什么感想深度求索下一步的战略方向是什么您个人身价预估超过二十亿,这会改变您的生活方式吗
吴浩从容应对着一个个问题,声音沉稳有力：上市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我们将继续专注于AI医疗领域,让技术造福更多人...
发布会结束后,公司包下了外滩一家餐厅庆祝。香槟、鲜花、掌声,一切应有尽有。吴浩举杯致辞,感谢每一位员工的付出。酒过三巡,他悄悄溜到露台上透气。
黄浦江的夜风带着微微的湿气,对岸陆家嘴的霓虹灯倒映在水面上,像是一幅流动的油画。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妍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
累了她递给吴浩一杯。
有点。吴浩接过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一切。吴浩望着江面,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撑不过最初那段日子。
林妍摇摇头：你低估自己了。吴浩,你是我见过最坚韧的人。
他们并肩站着,沉默却舒适。五年前,他们是同事；三年前,他们成为恋人；而现在,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伙伴。林妍的设计公司去年也完成了A轮融资,在业内小有名气。
对了,林妍突然说,下周那个慈善晚宴,你真要去
当然。吴浩点点头,儿童先心病基金会是我们一直支持的。再说...他犹豫了一下,听说章霞也会去。
林妍挑眉：哦
她离婚后在那家基金会工作。吴浩平静地说,纯粹巧合。
林妍笑了：我又没说什么。她抿了一口香槟,其实我挺想见见她的。
吴浩捏了捏她的手：别闹。
我是认真的。林妍的表情变得柔和,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得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放弃你...
是我取消的婚礼。吴浩纠正她,而且那不是放弃,是...价值观不合。
林妍靠在他肩上：你知道吗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从不怨恨过去。哪怕是张丽华那样的人,你也只是说'她有自己的局限'。
吴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怨恨他早就不需要了。成功是最好的报复,而宽容则是超越报复的境界。
慈善晚宴在北京国贸大酒店举行。吴浩和林妍迟到了几分钟,入场时主持人正在介绍基金会的发展历程。他们悄悄在后排找了位置坐下。
今年我们特别感谢深度求索科技捐赠的一千万元...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这笔款项将用于偏远地区儿童先心病筛查...
吴浩微微点头致意,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视会场。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他看到了章霞。她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头发剪短至耳际,正低头翻看活动流程。
是她吗林妍小声问。
吴浩轻轻点头。林妍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会儿,评价道：比照片上看起来疲惫。
晚宴开始后,吴浩被安排在主桌,与几位主要捐赠人坐在一起。林妍则主动去了设计师扎堆的那桌——基金会今年的宣传材料全部出自她的公司。
甜点上桌时,一位穿着淡灰色套装的女人走到吴浩身边空位坐下。抱歉,来晚了。她对桌上其他人说,然后转向吴浩,吴总,久仰大名。我是林妍,方寸设计的。
吴浩差点被水呛到——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小玩笑。他故作镇定地伸出手：林总好,听说你们刚拿下国际设计大奖
小奖而已,比不上吴总公司的成就。林妍一本正经地与他握手,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
他们的小剧场很快被同桌的其他嘉宾打断。一位地产大佬认出了林妍：林总！上次那个博物馆项目,您的设计太惊艳了！
话题很快转向建筑与科技的结合。吴浩惊讶地发现,林妍对AI在建筑设计中的应用有着独到见解,甚至提出了几个深度求索技术可以落地的方向。
我们最近开发了一个参数化设计系统,林妍侃侃而谈,如果能结合吴总公司的AI算法,说不定能颠覆传统设计流程...
吴浩看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他爱的女人——独立、自信、充满创造力,从不依附于他的光环,而是以自己的光芒与他交相辉映。
晚宴结束后,他们在酒店门口遇到了章霞。她正帮忙送别几位年长的捐赠人,转身时差点撞上吴浩。
抱歉...她抬头,瞬间僵在原地,吴...吴浩
好久不见。吴浩礼貌地微笑,工作顺利吗
章霞的目光在他和林妍之间快速游移：还...还好。谢谢你们基金会的捐赠。
应该的。吴浩简短地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林妍。妍,这是章霞。
两个女人互相点头致意。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听说你离婚了吴浩直接问道。
章霞的脸刷地白了,随即苦笑一下：消息传得真快。是的,半年了。
还好吗
比婚姻期间好。章霞的声音很轻,现在想想,你说得对...价值观不合的婚姻是折磨。
吴浩没有接话。夜风吹过,章霞的短发微微飘动,露出眼角淡淡的细纹。她才三十三岁,却已经有了几分沧桑感。
我得回去帮忙收拾了。章霞打破沉默,再次感谢你们的捐赠。
她转身要走,林妍突然开口：章小姐！
章霞回过头。
有空一起喝咖啡吧。林妍真诚地说,我对基金会的工作很感兴趣,想了解更多。
章霞明显愣住了,随即点点头：好...好的。
看着章霞离去的背影,林妍挽住吴浩的手臂：她看起来...很疲惫。
嗯。吴浩轻声应道。
你心疼了
吴浩摇摇头：只是感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回程的车上,林妍靠在吴浩肩上,突然说：我们成立个基金会吧。
嗯
专门帮助那些因为经济原因放弃治疗的先心病儿童。林妍抬起头,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用你的技术和我的设计,我们可以做得更多。
吴浩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想起父亲当年因为没钱去更好的医院看病,差点耽误治疗。想起自己研发AI诊断系统的初衷。想起那些偏远地区得不到及时救治的孩子。
好。他握紧林妍的手,就叫'心光基金会'怎么样
林妍笑着点头：完美。
三个月后,吴浩站在母校的讲台上,面对座无虚席的大礼堂。台下是即将毕业的学弟学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和不安。
...所以,不要害怕挫折。吴浩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每个角落,五年前,我被取消婚礼,当时觉得天都塌了。但正是那个挫折,逼着我走出舒适区,才有了今天的深度求索。
礼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听着这位传奇学长的分享。
后来我明白,挫折可能是命运给你最好的礼物。吴浩继续道,关键是以怎样的姿态面对它。你可以被它击垮,也可以踩着它攀得更高。
他点击遥控器,大屏幕上出现心光基金会的logo——这是他和林妍上个月正式成立的慈善组织,已经帮助了十七名先心病儿童完成手术。
成功不是你有多少钱、多少名誉,而是你能用这些资源创造多少价值。吴浩看着台下年轻的面孔,这才是人生真正的意义。
掌声雷动。提问环节,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起来：吴学长,有人说您和前女友的故事是'莫欺少年穷'的现实版,您怎么看
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他的反应。
吴浩笑了笑：首先,我不认为谁'欺'了谁。那段感情教会我很多,包括如何在一段关系中保持自我,如何平衡爱情与现实。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其次,我今天的成就并非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源于对技术的热爱和对社会的责任。如果非要说什么教训...他的目光变得深邃,那就是：不要为了取悦别人而放弃自己的底线。真正的爱情应该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而不是单方面的妥协。
又一个女生站起来：听说您和著名建筑师林妍即将订婚能分享一下你们的爱情故事吗
礼堂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和口哨声。吴浩难得地露出腼腆的表情：这个...还是留到下次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当你遇到对的人,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自然。没有算计,没有强迫,只有互相成就。
演讲结束后,吴浩被热情的学弟学妹团团围住,签名、合影、咨询职业建议。等他终于脱身时,夕阳已经西沉。
林妍倚在礼堂外的银杏树下等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秋风吹过,金黄的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停在她的肩头。
讲得不错。她递给吴浩一杯咖啡,特别是关于'互相成就'那段。
吴浩笑着接过咖啡：偷听多久了
从你开始讲'莫欺少年穷'。林妍挽住他的手臂,说真的,你一点不恨章霞和她妈妈
吴浩思考了一会儿：不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感谢她们。如果不是那次挫折,我可能永远活在他人的期待里,不会发现自己的潜力。
他们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踩着厚厚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路过工程楼时,吴浩指了指三楼的一个窗户：那是我当年的实验室。经常通宵写代码,累了就睡在椅子上。
真难想象,林妍仰头看着,百亿市值公司的CEO,曾经是个蓬头垢面的码农。
后悔没早点认识我
林妍摇摇头：时机刚好。太早的话,我可能还是个控制欲强的傻姑娘,你也可能是个自大的愣头青。
吴浩大笑,搂紧她的肩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路过学校的情人坡,几对年轻情侣依偎在一起。吴浩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本来打算晚餐时给你的。他单膝跪地,但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似乎更合适。
林妍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周围的学弟学妹们已经发现了这一幕,迅速围成一圈,有人开始拍照录像。
林妍,吴浩打开盒子,里面的钻戒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你愿意...
我愿意！林妍没等他说完就喊了出来,引得围观人群一阵欢笑和掌声。
吴浩站起身,将戒指戴在她手指上,然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吻住了她。这一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不是因为他成了上市公司CEO,不是因为他身价亿万,而是因为他找到了真正懂他、尊重他、与他灵魂相契的人。
而那些曾经的挫折与痛苦,如今看来,不过是通往这个时刻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