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个染着棕发的年轻男子,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锁骨上的纹身。
周凯！张悦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周凯耸耸肩,故意提高音量：我只是好奇她怎么做会议记录。难道要大家把说的话都打出来给她看
办公室里响起几声窃笑。洛汐颜感到脸颊发烫,但她挺直了腰背,在手机上快速打字然后转为语音播放：我能读一点唇语,而且我刚配了助听器,能听到了。这个助听器是林一菲专门从医院带回来的最新品,刚到她耳朵里两个小时。只是长发遮盖了耳朵,大家看不到。
电子女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笑声戛然而止。周凯撇撇嘴走开了。
别理他,张悦小声说,他就这德行。对了,十点半有部门例会,你要准备一下。
洛汐颜点头,打开电脑开始熟悉工作文件。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9:15,往常这个时候,她正在二十二楼为总裁办的人准备茶水。
专注工作。她无声地对自己说,强迫视线回到屏幕上。
例会比想象中顺利。市场部总监刘明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说话时习惯放慢语速并面对洛汐颜,这让她轻松不少。会议结束后,刘明特意留下她。
洛小姐,他在纸上写道,听说你在总裁办做过茶水间工作
洛汐颜点头,心跳加速——难道要问被调职的原因
那你知道莫总喜欢喝什么茶吗刘明继续写,下周我们要接待一个重要客户,他和莫总口味相似。
洛汐颜松了口气,详细写下锡兰红茶的冲泡方法,甚至标注了最佳水温和浸泡时间。
太专业了！刘明惊讶地写道,你懂茶道
洛汐颜微笑摇头,打字回复：之前做过功课。
第一周就这样平淡而充实地过去了。洛汐颜很快适应了市场部的工作节奏,她的细心和高效逐渐赢得了同事们的尊重。连周凯也不再找茬,虽然还是很少和她交流。
唯一让她失落的是,自从调职后,她再也没见过莫宇坤。二十二楼仿佛成了遥不可及的禁地。
第二周周一早晨,市场部突然接到通知：莫总要亲自参加十点的月度汇报会议。
办公室瞬间忙碌起来。刘明紧张地检查PPT,张悦飞奔去准备茶点,连平时吊儿郎当的周凯都系好了所有扣子。
莫总很少来市场部,张悦匆匆对洛汐颜解释,这次肯定是因为那个大客户。
洛汐颜点点头,手心却不自觉出了汗。七天没见了,他会是什么样子还因为那张卡片生气吗
九点五十分,市场部全体在会议室就座。洛汐颜坐在角落的记录席,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淡紫色衬衫——这是陈晓鱼生前最爱的颜色。
十点整,会议室门被推开。莫宇坤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位助理。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表情比洛汐颜记忆中更加冷峻。
开始吧。他简短地说,目光扫过在座每个人,在掠过洛汐颜时几乎没有停顿。
刘明开始汇报上月市场数据。洛汐颜专注地盯着发言人的嘴唇,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偶尔,她会偷偷瞥一眼莫宇坤——他眉头微蹙,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手表。
等等！那是什么！
洛汐颜的呼吸一滞。当莫宇坤再次调整手表时,她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腕内侧,有一个淡粉色的小鱼形印记！和她右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姑婆说的识魂印！
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莫宇坤确实在潜意识里认出了她！这个认知让她手指发抖,差点打错字。
洛小姐,请把上季度的对比数据调出来。刘明突然点名。
洛汐颜慌忙收回思绪,迅速找到相应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操作时,她注意到一个数据错误,于是打字提醒刘明：第三页的增长率应该是15.7%,文件写错了。
刘明惊讶地检查了一下,连忙道歉：莫总,抱歉,是我们的疏忽。
莫宇坤微微点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洛汐颜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洛汐颜熟悉的光芒——那是他发现人才时的欣赏。
会议持续了两小时。结束时,莫宇坤起身准备离开,却在经过洛汐颜身边时停下脚步。
记录发我一份。他对着她的方向说,然后看向刘明,这个员工,调去跟远洋项目。
不等回应,他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市场部一片哗然。远洋项目是莫氏今年最重要的海外拓展计划,通常只有资深员工才能参与。
洛汐颜,你走运了！张悦兴奋地说,莫总从不轻易夸人,这相当于认可你的能力！
洛汐颜勉强笑笑,心思却全在那个小鱼印记上。她必须告诉林一菲这个重大发现！
下班后,洛汐颜没有直接回林一菲家,而是去了公司附近的商场。莫宇坤在会议上偶尔咳嗽了几声,她记得他每次感冒前都是这个征兆。
中药店里,她按陈晓鱼的记忆买了菊花、薄荷和甘草,又去超市挑了最新鲜的生姜。以前莫宇坤感冒,她总是煮这个特制姜茶给他喝。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林一菲公寓,洛汐颜发现闺蜜还没下班。她立刻钻进厨房,开始熬制姜茶。两小时后,一壶金黄透亮的姜茶和一瓶自制润喉糖浆完成了。
哇,什么这么香林一菲推门进来,鼻子抽动着。
洛汐颜正在往保温瓶上贴标签,上面写着：一日三次,趁热喝。——这是陈晓鱼一贯的叮嘱方式。
给我的林一菲凑过来。
洛汐颜摇头,打字解释：莫宇坤好像感冒了。
所以你专门给他煮药林一菲挑眉,还写了和晓鱼一样的标签
洛汐颜咬了咬唇,继续打字：我今天看到他的左手腕了,真的有姑婆说的小鱼印记！
林一菲瞪大眼睛：真的一模一样
洛汐颜用力点头,伸出自己的右手腕。
姑婆说这叫'阴阳鱼印',林一菲压低声音,说明你们的灵魂曾经是一对,现在又找到了彼此。
洛汐颜眼眶发热。她打字问：那为什么他还是认不出我
大脑会自我保护,林一菲解释,太超自然的事情,理智会先拒绝。但印记证明他的心已经认出你了。
这个认知让洛汐颜整晚都处于兴奋状态。第二天一早,她趁着清洁工开门的机会,溜进二十二楼,将姜茶和药悄悄放在莫宇坤办公桌上,旁边附上服用说明。
接下来三天,她每天都换着花样准备药膳——川贝炖雪梨、百合莲子羹、金银花露......每一样都是陈晓鱼当年为莫宇坤特制的配方。
第四天早晨,洛汐颜照常去公司,却在市场部门口被刘明拦住。
洛小姐,他表情严肃,莫总要见你。现在。
洛汐颜的心一沉——难道药膳被发现是她送的了莫宇坤最讨厌员工擅入他的办公室。
电梯上升到二十二楼,洛汐颜的手心全是汗。秘书直接带她进入莫宇坤的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莫宇坤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格外孤独。
那些药,他突然转身,手里拿着洛汐颜昨天放的保温瓶,是你放的
洛汐颜犹豫了一下,点头承认。
莫宇坤走近几步,他的感冒似乎好了很多,脸色也比前几天红润。他在平板电脑上打字：你怎么知道这些配方
屏幕上的问题直指核心。洛汐颜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回复：我奶奶是中医,这些都是家传的方子。
莫宇坤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最终,他打字道：谢谢。但不要再送了。
洛汐颜点头,正准备离开,莫宇坤却又叫住她。
远洋项目的资料,他递过一个U盘,今晚之前给我一份分析报告。
这是考验。洛汐颜清楚。她接过U盘,鞠躬离开。
一整天,洛汐颜全心投入报告制作。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她仍对着电脑奋战。晚上八点,她终于完成了一份详尽的分析报告,不仅梳理了数据,还提出了三条创新建议。
发送邮件后,洛汐颜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突然,办公室的灯全部熄灭了。
啊！她无声地惊呼,四周一片漆黑。难道是停电了
手机显示还有10%电量,她打开手电筒功能,摸索着向门口走去。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电梯,手机光亮照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莫宇坤！
洛汐颜僵在原地。莫宇坤显然也看到了她,快步走来。
还没走他在手机上打字。
洛汐颜点头,手用比划了一阵,意思是在加班。
莫宇坤的表情柔和了些：以后不要加班到那么晚。
这句关心让洛汐颜心头一暖。他打字道,我送你回家。
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洛汐颜偷偷看着莫宇坤的侧脸,发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当车停在林一菲公寓楼下时,莫宇坤突然打字：
那些药膳......和晓鱼做的一模一样。
洛汐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发现了
但莫宇坤很快又补充：巧合罢了。晚安。
看着奔驰远去,洛汐颜摸了摸右手腕的小鱼印记。不是巧合,她在心里说,我们的灵魂早已相认,只是你还不愿意相信。
回到公寓,林一菲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怎么样林一菲急切地问,他喝你的药了吗
洛汐颜点头,把今天的遭遇打字告诉闺蜜。
停电时他和你在一块林一菲眼睛发亮,有戏啊！
洛汐颜却忧心忡忡地打字：但他还是拒绝相信我和晓鱼有关联。
给他时间,林一菲安慰道,灵魂认出了,肉体总会跟上。
那晚,洛汐颜梦见自己站在海边,左手腕的小鱼印记闪闪发光。远处,莫宇坤向她走来,他的右手腕上也有一条发光的小鱼......
我已经修改第四章
街边的急救
S城的初夏,阳光已经带上了灼人的热度。
洛汐颜站在莫氏集团大楼外的树荫下,小口啜饮着刚买的奶茶。这是她每月最难熬的几天——原主洛汐颜的体质偏寒,每次例假都腹痛如绞,手脚冰凉得像浸在冰水里。
再忍忍,她无声地对自己说,下午还有个会议要记录。
奶茶的热度稍稍缓解了腹部的绞痛。正当她准备回公司时,余光忽然瞥见马路对面绿化带后露出一双穿着布鞋的脚。那双脚一动不动,姿势诡异。
医生的本能立刻占据了上风。洛汐颜扔下奶茶,三步并作两步穿过马路。
绿化带后的花坛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嘴边有白色泡沫,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不好！洛汐颜跪在老人身边,手指迅速搭上老人颈动脉——脉搏微弱到几乎摸不到。
没有犹豫,她立刻开始心肺复苏。双手交叠,找准位置,开始有节奏地按压。一下、两下、三下............三十下后,她俯身检查老人口腔,发现里面有呕吐物阻塞气道。
情况危急,洛汐颜顾不上脏,直接用嘴吸出老人口中的异物,然后进行人工呼吸。两次呼吸后,继续胸外按压。
周围渐渐聚集了围观人群。奶茶摊老板举着手机大喊：我已经叫救护车了！这姑娘太勇敢了！
有人小声议论：她在干嘛不嫌脏吗
闭嘴！她在救人！奶茶摊老板怒斥。
洛汐颜屏蔽了所有干扰,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下脆弱的生命上。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打湿了衬衫后背。腹痛因为剧烈动作而加剧,但她咬牙坚持。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她在心里默念,按压的动作丝毫不敢懈怠。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医院急诊科,穿着白大褂在抢救室里与死神赛跑。那时候,她身边有护士递器械,有同事轮流按压,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跑过来接手抢救时,洛汐颜的双臂已经酸软得抬不起来。
室颤！准备除颤！急救医生喊道。
洛汐颜退到一旁,看着医护人员专业而迅速地操作。除颤器充电的嗡嗡声响起,老人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
再来一次！
第二次电击后,心电监护仪上依然是一条无情的直线。
时间14:27,宣布死亡。急救医生沉重地说。
洛汐颜踉跄了一下,扶住树干才没有跌倒。尽管见惯了生死,每一次失败仍然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姑娘,你已经尽力了。一位护士拍拍她的肩膀,老人应该是突发心梗,倒地至少半小时了,救回来的希望本来就很渺茫。
洛汐颜木然点头,看着救护车带走老人的遗体。围观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几个年轻人还举着手机对着她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衫沾满了泥土和汗渍,双手颤抖个不停,嘴唇上还残留着老人呕吐物的味道。
医生............她无声地喃喃,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骨子里永远是个医生,无论换过多少具身体。
回到公司洗手间,洛汐颜拼命漱口,洗了无数次脸,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无力感。镜子里的女孩眼睛通红,嘴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洛汐颜张悦推门进来,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刘总监在找你呢,会议马上开始了。
洛汐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打字道：马上来。
下午的会议她心不在焉,机械地记录着发言内容。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她能看到马路对面那个隐蔽的花坛——一条生命刚刚在那里消逝。
下班后,洛汐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林一菲的公寓。一进门,林一菲就惊呼出声：天啊！你怎么了
洛汐颜摇摇头,径直走向沙发,整个人瘫软在上面。她掏出手机,缓慢地打字讲述下午的经历。
.......我没能救活她。最后一句发送出去,洛汐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一菲沉默地看完,突然一把抱住她：傻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知道吗这就是我认识的陈晓鱼——看到有人需要帮助,永远第一个冲上去。
洛汐颜在她怀里无声啜泣。
听着,林一菲捧起她的脸,不管是作为医生的陈晓鱼,还是后来患病的陈女士,甚至是现在的洛汐颜,你从来都是这样——面对困境,永远选择做最正确的事,并且拼尽全力。这一点,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洛汐颜抬起泪眼,看到闺蜜眼中的坚定和钦佩。
那个老人很幸运,林一菲继续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遇到了一个天使般的人陪伴她、努力挽救她。这比孤独地死在街头好多了,不是吗
这番话像一束光照进洛汐颜阴郁的心。她深吸一口气,打字道：谢谢。我想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清晨,阳光依旧明媚。洛汐颜站在公司楼下,不自觉地看向那个花坛——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仿佛昨天的悲剧从未发生。
生命如此脆弱.........她想着,走进大楼。
电梯里,她遇到了市场部的几位同事。奇怪的是,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有人甚至小声议论着什么。
到了工位,张悦立刻冲过来：洛汐颜！你上热搜了！
她举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洛汐颜跪在地上为老人做人工呼吸的侧影。标题是《最美聋哑女孩街头救人,嘴对嘴吸痰感动路人》。
这........洛汐颜震惊地看着视频被转发数万次,评论区一片赞誉。
刘总监找你！周凯突然出现在她桌前,表情复杂,莫总也在。
洛汐颜的心猛地一跳。莫宇坤看到这段视频了
总监办公室里,刘明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汐颜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技能！公司正在考虑把你树为道德模范。
莫宇坤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洛汐颜只能看到他紧绷的肩膀线条。
莫总看了视频很感动,刘明继续说,特意批准给你发一笔特别奖金。
洛汐颜谨慎地打字,刘明认真念出来：谢谢,但我不需要奖金。任何有急救知识的人都会那么做。洛汐颜轻轻点头。
窗边的身影微微一震。莫宇坤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对刘明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奇怪,刘明挠头,莫总刚才还说有话要亲自跟你说的........
接下来的几天,洛汐颜成了公司的小名人。连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同事也开始主动打招呼。唯一让她不安的是,莫宇坤似乎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再没出现在市场部。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正收拾好东西,前台小姐突然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纸袋。
给你的,前台小姐好奇地说,说是公司福利。
纸袋里是一条柔软的羊毛毯、一个电热暖宝宝,还有一盒高级暖宫茶。附带的卡片上打印着：感谢你为公司争光。——人事部
洛汐颜摸着那条毯子——淡紫色,陈晓鱼最喜欢的颜色。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下班高峰期的电梯拥挤不堪。洛汐颜被挤到角落,突然感到右手腕一阵发热。她低头一看,小鱼印记竟然泛着淡淡的粉光！
与此同时,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龙涎香——莫宇坤就站在电梯另一侧,左手扶着额头,表情有些不适。
他也感觉到了.......洛汐颜心跳加速。阴阳鱼印在近距离会产生感应,姑婆的话果然是真的！
电梯停在十楼,人群涌出。经过莫宇坤身边时,洛汐颜鼓起勇气,对他比了一个谢谢的手语,然后指了指手中的纸袋。
莫宇坤明显怔住了。电梯门关上前,洛汐颜看到他缓缓抬起左手,似乎在看自己的手腕.......
周末,林一菲硬拉着洛汐颜去逛街散心。
看！那不是你的'特别福利'吗林一菲突然指着商场一家高档家居店的橱窗。
橱窗里展示的正是洛汐颜收到的那款羊毛毯,标价牌上的数字让两人咋舌。
莫宇坤出手真大方,林一菲挑眉,还假借公司名义,啧啧。
洛汐颜脸红地打字：也许真的是公司福利呢
得了吧,林一菲翻了个白眼,莫氏什么时候给员工发过这种贴心礼物特别是市场部的基层文员
两人正说笑间,洛汐颜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表情渐渐严肃。
怎么了林一菲问。
洛汐颜把手机给她看,林一菲念出信息：那天你救的老人,家属通过视频找到奶茶摊老板,老板把人带去了莫氏,现在人在莫氏,等着想见你。
第五章
相认的夜晚
洛汐颜和林一菲匆匆赶到莫氏集团。电梯里,洛汐颜不断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和头发。
别紧张,林一菲拍拍她的肩膀,只是见家属而已。
洛汐颜深吸一口气,打字道：不是紧张,是愧疚。如果我能早点发现.......
没有如果,林一菲打断她,你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向会议室。推门而入的瞬间,洛汐颜愣住了——除了预料中的警察和家属,莫宇坤和宣传部经理也在场。莫宇坤穿着深蓝色西装,站在窗边,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
洛小姐！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迎上来,眼睛红肿,我是李芳芹的儿子,谢谢你那天........
洛汐颜微微鞠躬,拿出手机打字：很抱歉,我尽力了,但没能救回您母亲。她将手机递给对方,又深深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让窗边的身影猛地一震。莫宇坤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鞠躬的姿态,这个满是愧疚的眼神,与五年前陈晓鱼第一次手术失败后向家属道歉时一模一样！
他的左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像是有人在那里点了一团火。莫宇坤不自觉地按住手腕,那个小鱼印记烫得惊人。
莫总您不舒服吗宣传部经理小声问。
莫宇坤摇摇头,目光却无法从洛汐颜身上移开。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A字裙,头发扎成低马尾,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朴素得不像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却莫名让他想起医学院时期的陈晓鱼。
家属致谢结束后,宣传部经理提议拍几张合影。洛汐颜站在家属旁边,表情温和而哀伤。莫宇坤站在一旁,注意到她右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小鱼印记——与他左手腕上的形状对称,就像一对阴阳鱼。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他反复观看过那段救人视频,洛汐颜急救时专注的侧脸、按压的手法、甚至人工呼吸前检查气道的习惯性动作,都与陈晓鱼如出一辙。
太像了.......莫宇坤喃喃自语。
送走家属后,莫宇坤在走廊拦住了准备回市场部的洛汐颜。
跟我来。他打字给她看。
总裁办公室里,莫宇坤关上门,直接拉起自己的左袖口,露出那个淡粉色的小鱼印记。
这是什么他盯着洛汐颜的眼睛,为什么你手腕上也有一个
洛汐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缓缓卷起右袖口,展示出那个形状相同但方向相反的印记。两个印记在阳光下似乎泛着微光。
你.......到底是谁莫宇坤的声音有些发抖。
洛汐颜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快速写道：
摸鱼坤,你就坏吧,明明心里已经认出我,还要问。当初你追我花了两年,大不了我也花两年来追你,要是追不上,我就再回海里当条鱼。
写完后,她把便签拍在莫宇坤胸前,转身就跑。门关上的瞬间,她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哽咽。
莫宇坤站在原地,手中的便签纸微微颤抖。那个称呼,那种语气,还有最后那句玩笑般的威胁.......只有陈晓鱼会这样对他说话。
晓鱼.......他轻抚着便签上的字迹,泪水终于落下。
那天晚上,林一菲的公寓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两个人一直兴奋到凌晨1点还不睡。
所以他真的问你手腕上的印记了林一菲兴奋地啃着苹果,然后你就写了那么撩人的话
洛汐颜红着脸点头,打字道：那是我们以前的相处方式。他总是太严肃,我就爱逗他。
啧啧,小丫头还挺会撩嘛。林一菲挤眉弄眼。
洛汐颜得意地扬起下巴,继续打字：你以为当年只有他追我吗就他那样的性格,我要没拿小勾子勾着他,他怎么可能主动爱情从来都是双方都有付出的,不然就只是单恋,很难修成正果。
林一菲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发亮的女孩,突然感慨：我真该感谢你和莫宇坤,因为有你们我看到最真实的爱情。不然我打死不相信爱情。
两人正说笑间,林一菲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挑眉道：是你家摸鱼坤。
洛汐颜惊讶地瞪大眼睛——莫宇坤从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更不会直接打给林一菲。
电话那头传来莫宇坤急促的声音：她在吗让她下楼.......现在.......
怎么了林一菲警觉起来。
我做了个梦........莫宇坤的声音有些破碎,必须现在见到她.......
十分钟后,穿着睡衣的洛汐颜和林一菲匆匆下楼。公寓楼前,莫宇坤的车歪斜地停着,车门都没关好。他站在路灯下,穿的是睡衣,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
看到洛汐颜的瞬间,他几乎是冲了过来。
怎么了洛汐颜用手机打字,担忧地看着他异常的状态。
莫宇坤的嘴唇颤抖着,许久才说出一句：我只想确定你没有变成一条溜走的鱼。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洛汐颜泪水的闸门。她扑进莫宇坤怀里,紧紧抱住他。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林一菲悄悄退后几步,举起手机拍下这感人的一幕——高大的男人将娇小的女孩紧紧搂在怀中,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洛汐颜从莫宇坤怀里抬起头,打字道：就像美人鱼,如果王子认不出来会变成泡沫。如果摸鱼坤认不出我,我会变成鱼。
莫宇坤读完,突然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我认出来了.......晓鱼,我认出来了.......
他的左手腕和她的右手腕贴在一起,两个小鱼印记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林一菲擦了擦眼角,悄悄踱步到一旁。这个时刻,属于他们两个人。
第六章
回家的路
路灯下,莫宇坤仍紧紧抱着洛汐颜不放,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洛汐颜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她来到林一菲跟前朝她举起手机：我要回家,回我和莫宇坤的家。
林一菲看到屏幕上的字,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准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把我抛下。她佯装怨妇语气,大学毕业说好跟我合租,结果三个月不到就被某人拐跑了。
洛汐颜笑中带泪,把手机转向莫宇坤：这家伙还记仇呢。
嗯。莫宇坤轻抚她的发丝,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记得那个夏天,刚当上住院医的陈晓鱼兴冲冲说要和闺蜜合租,结果被他用离医院更近的公寓和可以养猫的借口成功拐带。
走吧。莫宇坤牵起洛汐颜的手,对林一菲点头致意,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
林一菲摆摆手：少来这套。对她好点,不然......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走进公寓楼,背影潇洒。
莫宇坤的车行驶在夜色中。洛汐颜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心跳随着里程表数字的增加而加速。五年了,她终于要回家了。
当车驶入那个熟悉的小区,洛汐颜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莫宇坤停好车,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电梯上升到28楼,莫宇坤掏出钥匙——还是那把铜钥匙,陈晓鱼曾经在上面贴了个小小的卡皮巴拉贴纸。贴纸已经褪色,但仍顽强地粘在那里。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家的气息。洛汐颜站在玄关,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玄关的鞋柜上摆着她收集的贝壳,墙上的挂画是他们一起在巴厘岛买的,连门口的地垫都还是那只傻笑的柴犬。
我......没动过任何东西。莫宇坤轻声说,帮她拿出那双粉色毛绒拖鞋——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干净净。
洛汐颜穿上拖鞋,像踩在云朵上。她缓缓走进客厅,手指抚过沙发扶手、茶几边缘、电视柜上的小摆件......最后停在沙发旁的轮椅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物件突兀地矗立在温馨的客厅里,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她猛地转身,急切地打字：这个轮椅必须清理掉,天知道我再也不想坐轮椅了。
莫宇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变得湿润：好,清理。他走过去一把提起轮椅,像是拎着什么可憎的东西,直接走向阳台,将它扔进了储物间。
回来时,他的眼眶还红着,但眼神轻松了许多。洛汐颜伸手为他擦去残留的泪水,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无论你怎样都是我最爱。莫宇坤回吻她,声音低沉而坚定。
洛汐颜退开一点,在手机上打字：嗯,以前我是你小瘫子,现在我是你小哑巴。
莫宇坤又哭又笑,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小哑巴......他的吻落在她发顶,我的鱼......
洛汐颜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想起什么,拉着他走向卧室。推开门,她的呼吸一滞床头他们的婚纱照还在,更年轻的莫宇坤和陈晓鱼,一个穿着洁白婚纱,一个穿着燕尾服。
床上还是那套淡紫色的床品,床头柜上摆着她最爱看的医学期刊,甚至连她睡前随手扔在梳妆台上的发圈都还在原位。
我......莫宇坤声音沙哑,有时候会假装你只是出了躺门......很快就会回来......
洛汐颜转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和茶香,那是家的味道。
她拉着他参观每一个房间,像第一次来那样新奇。书房里,她的医学笔记整齐排列；阳台上,她种的多肉植物竟然还活着,显然有人精心照料；厨房里,她收集的马克杯一个不少地挂在杯架上。
最后他们回到客厅,并肩坐在沙发上,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莫宇坤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一部经典老剧。
洛汐颜靠在他肩上,忽然指了指电视柜下的抽屉。莫宇坤会意,拉开抽屉取出相册。那是他们某次去爬山时拍的,他们穿着简约的白色情侣运动装,两人在阳光下笑得灿烂。
你还记得吗,莫宇坤轻抚照片,那时候我们刚在一块,你觉得自己不够高,偷偷买的内增运动鞋,下山的时候差点没叫我把你背下山。
洛汐颜笑了,然后在手机上打字：不是觉得自己不够高,只是觉得你太高,怕影响接吻,所以弄巧成拙。
继续往后翻。蜜月旅行、医院年会、朋友聚会......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回忆。翻到最后几页,她的手突然停住了——那是她生病后的照片,一张比一张消瘦,但眼神始终明亮。
最后一张照片上,她坐在轮椅上,莫宇坤蹲在她身边,两人在海边对着镜头微笑。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那是她离世前几天拍的。
那天......莫宇坤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要看海......我包了游轮......
洛汐颜捂住他的嘴,摇摇头,然后打字：不要说那天。我们现在在一起,这就够了。
夜深了,他们洗漱上床。莫宇坤从衣柜深处拿出一套淡紫色睡衣——陈晓鱼生病前的最爱。洛汐颜换上它,虽然现在的身材比陈晓鱼娇小些,但睡衣依然合身,仿佛那五年时光只是一场噩梦。
躺在床上,莫宇坤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晚安,我的小哑巴。他轻声说。
洛汐颜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他的轮廓。即使看不清,她也能准确找到他眼角的那道细纹,那是为她担忧的痕迹。她轻轻吻了吻那里,然后窝回他怀里。
这一夜,两人做了相同的梦——湛蓝的海水中,一条金色和一条银色的小鱼并肩游弋,它们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尾巴上的花纹恰好组成一个完整的阴阳图案。
睡梦中,洛汐颜右手腕和莫宇坤左手腕的小鱼印记同时泛起微光,像两颗遥相呼应的星辰。
第七章
风波骤起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洛汐颜在莫宇坤的臂弯中醒来。这是他们相认后共同度过的第三个周末,不用上班的日子总是格外惬意。
莫宇坤已经醒了,正用指尖轻轻描绘她手腕上的小鱼印记。早安,我的小哑巴。他无声地做口型。
洛汐颜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字：摸鱼坤今天有什么安排
去超市,补充冰箱。莫宇坤亲吻她的额头,然后......也许可以去看场电影
洛汐颜眼睛一亮。看电影对他们来说曾经是奢侈的娱乐——陈晓鱼生病后期连坐轮椅出门都困难。她快速打字：我要看动作片！爆米花加倍！
莫宇坤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遵命。
两人像普通情侣一样洗漱、吃早餐、换衣服出门。电梯里,莫宇坤自然地牵起洛汐颜的手,十指相扣。洛汐颜靠在他肩上,感受这份平凡的幸福。
然而这份平静在周一上班时被打破了。
听说了吗那个哑巴女孩是靠'特殊手段'上位的......
嘘,小点声......不过确实奇怪,莫总怎么会看上那种乡下丫头
茶水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当洛汐颜推门进去时,几个女职员尴尬地散开。
洛汐颜假装没注意到异常,平静地泡好莫宇坤的红茶。但当她转身离开时,清楚地听到背后有人小声说：装什么清高......
回到工位,洛汐颜发现桌上多了一张匿名纸条：哑巴配瘸子,绝了！——有人不知从哪里挖出莫宇坤曾经因车祸短暂拄拐的黑历史。
她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心疼。莫宇坤的腿伤是为了赶去医院看她才出的车祸,那段日子他白天处理公司危机,晚上来医院陪床,从未抱怨过半句。
怎么了莫宇坤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拿起那张纸条,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洛汐颜急忙打字：别在意,只是无聊的恶作剧。
莫宇坤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轻轻按住洛汐颜的肩膀：收拾东西,从今天起你调任总裁办公室,做我的特别助理。
半小时后,人事部发出三份解雇通知和两份调岗通知——对象全是近期传播谣言最活跃的员工。整个莫氏集团瞬间噤若寒蝉。
太严厉了吧午餐时,洛汐颜在食堂角落打字问莫宇坤。
莫宇坤摇头,回复道：莫氏不需要嚼舌根的员工。况且......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洛汐颜眼眶发热。曾经的陈晓鱼总是保护别人,现在终于有人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然而职场风波刚平息,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周三下午,两名警察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壮硕男子来到莫氏集团。男子一见到洛汐颜就大声嚷嚷：颜颜！哥可算找到你了！那个老男人是不是强迫你留在这里
洛汐颜脸色瞬间煞白——这是她的哥哥洛宽,原主记忆中那个令她恐惧的存在。
这位先生指控莫氏非法拘禁您,一位警察向洛汐颜出示证件,请问您是否需要帮助
整个办公区的员工都伸长脖子张望。莫宇坤闻讯赶来,将洛汐颜护在身后：怎么回事
我是她哥！洛宽扯着嗓门,我妹刚满十八,高中毕业就被你拐到城里来,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要么让我带她走,要么赔钱！
洛汐颜的手在莫宇坤背后发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她深吸一口气,从莫宇坤身后走出,在手机上快速打字然后转为语音：
警察同志,我已经年满十八岁,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来S城是自愿的,工作是通过正规招聘获得的。我哥哥的行为已经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和工作,请依法处理。
警察查看了她的身份证和劳动合同,又询问了人事部情况,态度很快转变：洛先生,您妹妹是成年人,有自主选择权。如果您坚持指控,需要提供证据。
我是她监护人！洛宽不依不饶,她一个哑巴,懂什么肯定是被人骗了！
根据记录,洛小姐的法定监护人是她奶奶,不是您。警察严肃地说,建议您和家人好好沟通,不要扰乱企业正常秩序。
正当局面僵持时,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匆匆走出。
阿宽！你又发什么疯！老妇人——洛汐颜的奶奶——举起拐杖就要打洛宽,颜颜好不容易找到好工作,你非要搅黄是不是
奶奶！您别生气,孕妇——洛汐颜的嫂子赶紧拦住老人,转头对警察解释,对不起警官,我丈夫太担心妹妹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家。
洛汐颜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家人团聚,心情复杂。奶奶和嫂子是原主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而洛宽......她下意识地往莫宇坤身边靠了靠。
警察离开后,洛宽仍不死心：颜颜,跟哥回家吧。你嫂子快生了,奶奶年纪大照顾不了,你得帮忙啊！
不等洛汐颜回应,莫宇坤开口了：既然是一家人,不如这样——我在城西有套空置的三居室,你们可以搬过来住。汐颜可以继续工作,下班后也能照顾家里。
这个提议出乎所有人意料。洛汐颜惊讶地看着莫宇坤,后者对她微微点头——他在给她选择的余地。
奶奶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乡下人住不惯大房子......
奶奶,洛汐颜打字,声音温柔但坚定,莫总是一片好意。而且......我不想回海岛。
嫂子看了看丈夫阴沉的脸色,突然说：其实......我觉得莫总的提议挺好。阿宽,你不是一直想在城里找工作吗这样我们一家人也能在一起。
洛宽眼珠转了转,突然改口：那......也行。不过得先给笔安家费,我们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
莫宇坤冷笑一声,正要拒绝,洛汐颜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摇头。她在手机上打字：谢谢莫总好意,但我想先和家人单独谈谈。
办公室里只剩下洛家人时,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洛宽露出真面目：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敢联合外人对付你哥
奶奶一拐杖打在他腿上：闭嘴！颜颜现在有出息了,你不替她高兴还捣乱！
奶奶！您不知道,洛宽压低声音,眼神阴鸷,这丫头现在值钱了。那个莫总明显对她有意思,不敲一笔怎么行
嫂子气得脸色发白：洛宽！你还是人吗颜颜是你妹妹！
又不是亲的......洛宽嘀咕道。
这句话触发了洛汐颜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原主十四岁那年,洛宽趁奶奶不在家,把她堵在厨房角落；十六岁生日那天,洛宽借口送礼物摸进她房间；还有偶尔的趁她洗澡时偷窥,以及无数个意外的身体接触......
呕——洛汐颜突然捂住嘴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最后只吐出黄色胆汁。那些不属于她又真实存在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浑身发抖。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莫宇坤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用湿毛巾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担心。
洛汐颜点点头,打字的手都在颤抖：我想起来了,猥亵,他......对原主......不止一次......
莫宇坤将她搂进怀里,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会让他再靠近你一步。
回到办公室,莫宇坤直接跟奶奶说：考虑到汐颜的意愿,原计划取消。作为补偿,我会安排车送你们回海岛,并承担您孙媳生产的全部医疗费用。
这是软硬兼施——既给了实惠,又明确划清界限。
洛宽还想闹,被奶奶一拐杖打闭嘴：还不嫌丢人！走,回家！
临走前,嫂子悄悄塞给洛汐颜一张纸条：颜颜,照顾好自己。你哥那边......我会看着的。
看着家人离去的背影,洛汐颜心情复杂。莫宇坤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当天晚上,莫宇坤联系了海岛的派出所长和妇联主任,匿名举报了洛宽长期猥亵养妹的嫌疑。同时,他安排私人侦探开始收集证据。
法律会制裁他,莫宇坤对怀里的洛汐颜承诺,用合法的方式。
洛汐颜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那节奏让她安心。她打字：你对我永远都这么好。
莫宇坤亲吻她手腕上的小鱼印记：因为你是我的晓鱼,也是我的汐颜。无论是小瘫子还是小哑巴,都是我的命。还有我决定去学学手语。
窗外,S城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洛汐颜知道,前方的路或许还有波折,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就不再害怕。
第九章
灵魂的代价
洛汐颜的呕吐症状越来越严重。
起初只是偶尔的反胃,后来发展到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连喝水都会引发剧烈的干呕。她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就纤细的腰肢现在几乎一握就断,脸颊凹陷,眼下泛着病态的青色。
莫宇坤急疯了。
他带她去了最好的医院,做了全套检查,可医生们面面相觑——她的胃、肝、肾,所有指标都正常,没有炎症,没有肿瘤,甚至连轻微的胃炎都没有。
可能是心因性的。消化科主任推了推眼镜,心理压力过大,或者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她已经吐到脱水了！莫宇坤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的小鱼印记,再这样下去,她会死。
医生无奈,只能给她挂上营养液,打止吐针,可这些治疗毫无效果。洛汐颜仍然在吐,吐到胆汁都呕出来,最后只能蜷缩在病床上,浑身发抖。
林一菲看着好友痛苦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拨通了姑婆的电话。
姑婆,汐颜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林秀禾沙哑的声音：先前我就说,得空带她回来给我瞧瞧,你们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林一菲急问。
这世上每一笔馈赠,老天爷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林秀禾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常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重生的人
林一菲心头一颤：您的意思是……
她现在这样,肯定是过不来了。林秀禾叹了口气,等着,我过去一趟。
两天后,林秀禾抵达S城。
她比林一菲记忆中的样子更苍老了,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用一根银簪固定,身上穿着深灰色的盘扣衣裳,整个人透着一股旧时代的气息。
她一进病房,目光就落在洛汐颜身上。
还好,还来得及。她低声说。
莫宇坤立刻上前：姑婆,请您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林秀禾只是淡淡点头,没多说什么。她走到床边,俯身看向半昏迷的洛汐颜。
丫头,能听到我说话吗
洛汐颜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张苍老的脸。
丫头,能再世为人是好事,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林秀禾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缓缓剖开现实的残酷,当初你死,那姑娘也死,可阎王爷只收一个。现在她回来了,你就得去。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莫宇坤心上。他身形一晃,几乎站不稳。
如果是这样,那太残忍了……林一菲忍不住道。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林秀禾看了他们一眼,又道：不过,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什么意思莫宇坤声音嘶哑。
也许,那小姑娘不是想要回这具身体。林秀禾缓缓道,她可能只是不甘心白白把身子给你,想讨点代价,跟她商量吧。
洛汐颜虚弱地眨了眨眼。
怎么……商量她无声地问。
用心。林秀禾说,你现在半死不活,一身阴气,最容易见到她。闭上眼,想着她,她若是有话要对你说,自然会来。
林一菲立刻拉上窗帘,遮住所有阳光。
林秀禾从怀里掏出两根香,点燃,插在床头的小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在昏暗的病房里竟诡异地交织成两条小鱼的形状,首尾相衔,缓缓游动。
两根香,问因果。她低声道,你闭眼,想着她。
洛汐颜闭上眼。
黑暗笼罩了她。
起初,只有一片虚无。可渐渐地,她感觉到一股凉意,像是有人站在床边,静静注视着她。
她睁开眼——在意识里,她看到了一个女孩。
黑瘦,头发凌乱,额头上还带着血。
是原主,洛汐颜。
她没有害怕,只是轻声问：你想要回这具身体吗
原主摇头,黑亮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淡淡的哀伤。她指了指洛汐颜右手腕的小鱼印记,又指了指自己相同的胎记位置——那是她们灵魂相连的证明。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原主慢慢靠近她,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去年夏天,台风来袭前,政府组织消防队上岛疏散居民。
原主洛汐颜在登船时被人群挤落海中,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她拼命挣扎却越沉越深。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那个消防员将她托出水面时,他的制服被海浪打湿,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那是她十八年人生里,除了哥哥恶心的触碰外,唯一一次被男人紧紧抱住。
上岸后,他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让她吐出呛尽气管的水,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她偷偷打听那个消防员,却得知他已经结婚三年,儿子都两岁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哑巴,没资格去爱一个正常人。
可她仍然想再见他一次,想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
因为那个拥抱,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触碰都充满恶意。
记忆的最后,是原主独自站在海边,看着消防船远去的方向,用手语比划着谢谢。
洛汐颜睁开眼,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她……只是想去见一个人。她虚弱地打字,告诉莫宇坤和林一菲原主的心愿。
林秀禾听完,长舒一口气：这就是最好的天意。
当天晚上,洛汐颜的呕吐奇迹般地止住了。
两天后,她恢复了些力气,在莫宇坤的陪伴下,回到了那片海岛。
他们找到了当初救原主的消防站。
那位消防员正在训练场带新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被海风刮得黝黑,笑起来眼角有细纹。
洛汐颜走到他面前,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慢慢抬起手,用手语比划：谢谢您当初救了我。
消防员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手腕的胎记上——那个和小鱼一模一样的印记。他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穿过时光看到了另一个女孩。
啊,是你。他脱口而出,随即又困惑地摇头,不对,那个姑娘更......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洛汐颜知道,他认出来了——不是认出她,而是认出了那个胎记,那个属于原主的印记。
应该的。他最终温和地笑了,伸手想握手,又改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就像当年救起落水者后,给予安慰的动作。
洛汐颜微微一笑,余光里,她看到原主的灵魂站在消防员身旁。阳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面投下淡金色的光斑。
原主朝消防员深深鞠了一躬,嘴唇无声地开合：谢谢。
然后,她转向洛汐颜,手指轻触自己手腕的胎记,又指了指洛汐颜的印记。两条小鱼同时泛起微光,原主的灵魂如细沙般散在风里,最后一点光尘落在洛汐颜的印记上,温暖得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海水。
莫宇坤突然握住她的手——他左手腕的印记也在发烫。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间,两条小鱼仿佛在水中首尾相逐。
后来,莫宇坤以洛汐颜的名义在海岛捐建了女子学校；
后来,那个消防员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感谢信,信封里夹着一枚小鱼形状的书签；
后来,洛宽再次作案时,被女孩的父亲当场抓住,监控录像拍得一清二楚。
而此刻,夕阳西沉,莫宇坤牵着洛汐颜的手走在沙滩上。
他忽然停下脚步,松开她的手,面对着她比划出刚学会的手语：
【我】【爱】【你】
洛汐颜眨掉眼泪,也抬手比划：【我】【也】【是】
海浪温柔地漫过他们的脚踝,又悄悄退去,像是一个终于释怀的灵魂,留下的祝福的叹息。
尾声：
那天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在洛汐颜的脸上时,莫宇坤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两件熨烫好的白衬衫。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今天去领个证。
民政局的红毯还是记忆中的颜色。当钢印落在结婚证上时,莫宇坤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证件边缘——这是他的第二本结婚证,却装着同一个人跨越生死的两个灵魂。
深夜的浴室里,洛汐颜将验孕棒塞进莫宇坤颤抖的掌心。那两道红杠在暖黄灯光下鲜艳得刺眼,像极了当年游轮上最后一抹晚霞。莫宇坤突然想起陈晓鱼留下的那封信：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小病自我诊断,大病自我了断。我是医生,知道自己没救了,所以先走一步。别哭,我不会在奈何桥上等你。去继续你的生活吧——找个健康的爱人,建个热闹的家,生个爱笑的孩子,把那些我没能给的美好,都一一实现。
此刻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洛汐颜正用指尖描摹他湿润的眼角。这个倔强重生的小哑巴,这个会在他不舒服悄悄给她送药的姑娘,这个会因救人失败愧疚鞠躬的灵魂——她终究是带着所有未完成的期盼,跨越生死回来了。
莫宇坤将耳朵贴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突然笑出声来。原来命运兜兜转转,终究是把陈晓鱼亲手推开的一切,又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