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曹家父母很快认罪,警方还从他们老家居住的院子里挖出了一具尸体。
当年,他们心心念念的曹家骨肉血脉降生后,意外发现是个畸形儿。
碍于面子和人言可畏,曹氏夫妇将畸形儿养在顶层的阁楼上,平时想起来就喂口吃的,天寒地冻的,也只会扔一床破棉被御寒,导致阁楼上屎尿垃圾横生。
大夏天的,苍蝇满天飞,哪怕那个畸形儿在阁楼上难受到叽歪乱叫,他们也不去看一眼。
后来畸形儿死了,曹颖逃了,他们又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这个被拐走的儿子身上。
我们结婚时,曹颖找着借口没有通知曹家父母。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婚礼上,并不是去参加婚礼,而是被寻亲组织带过去认儿子的。
但儿子还没认成,他们却发现自己的儿媳竟然就是当年逃走的曹颖。
所以,他们才会对曹颖说那番话,逼着曹颖做选择去自杀的。
可即便他们如此恶毒地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事后还是能大言不惭地说跟自己没关系,炒着曹颖在婚礼当天跳楼自杀的热度,在各种社交平台和节目上为自己物色下一个儿媳妇。
他们还能毫无愧意地编着谎言,说是曹颖被恶魔附体,说着自己对曹颖的养育之恩。
我忽然想起以前跟曹颖看过一篇新闻。
内容中,年幼的留守儿童被同村的人性侵,其中就包括自己的父母和至亲。
当时曹颖面色苍白,露出悲苦的一笑,仅是淡淡地说了句——
这世上最黑暗和不能直视的东西就是人心。
曹家父母被抓后,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好奇他们被抓的原因。
无数媒体给我打过电话,希望能从我这里套出只言片语。
警方也征求过我的意见,是否将案情公布出去,给公众一个交代。
我思索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曹颖之所以会死,就是不想触及那些伤疤,把自己悲惨丑陋的过往公之于众。
在她死后,我想守护她的一片安宁,也让这件事永远地画上休止符。
我辞了工作,换了号码,准备到一个全新的城市去生活。
在临走之前,我接到监狱的电话,说曹家父母拼了命地绝食想见我。
监狱里,隔着一道玻璃墙,曹妈哭得泣不成声——
儿子,你是我们的儿子,身上流着我们的血,所有人都能怨我们,但你不能......
爸爸妈妈找了你这么久,我们唯独没有对不起你......
她说曹爸经此打击,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可能连一个月也撑不了了。
在临死之前,他们想听我喊一句‘爸爸妈妈’,哪怕不是出自真心的也好。
我一片麻木和沉默,最终冷声开口：就你们也想临死前安宁瞑目
对着曹妈愕然的表情,我怨恨如复仇的毒蛇,重重地咬着每一个字——
像你们这样的人,连做人都不配,又怎么配做人父母
我撑起双手,透过玻璃墙对视着她的眼睛：我永远也不会认你们,而你们......
也只配在地狱里发烂发臭,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说完这些,我扔下电话,在曹妈崩溃的哭声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监狱外,夕阳如血,一只白色的蝴蝶翩跹飞过,落在了我的肩头。
我低眸看了眼,强憋着的泪水终于汹涌而下,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爱与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