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别录了！你拿开手机！我怒吼着,想从丈夫手里抢走那部正在录像的手机。
噢,看看,看看,大家看看这个女人,这就是三甲医院外科副主任的真实面目。平时在医院里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回到家就原形毕露。沈亮躲开我的手,继续对着手机说,大家一定想不到吧,这个女人能在别人生死之间决定,可能刚在手术台上救完人,转身就变成这个样子。
我他妈的让你别录了！我头发凌乱,声嘶力竭。三天没合眼,刚做完一台十二小时的手术,我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冲回家,就因为有人发给我一段视频。
我,严若柯,今年36岁,青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副主任医师。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的丈夫沈亮,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竟然一直在偷录我们的争吵,然后经过精心剪辑,放到网上,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我会丢掉工作！我们辛苦攒下的房子、车子,我们的积蓄,全都会没了！我喘着粗气,声音已经嘶哑。
沈亮把手机随手一扔,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语气轻松：那就让它们都没了吧,反正这些年都是你在外面耀武扬威,我在家里做牛做马,我早就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留着精心修剪过的胡须,穿着我前两个月刚给他买的高定西装,喷着千元一瓶的香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轻蔑和得意。
你知道你这样做,毁的不只是我,也是你自己吗我颤抖着问。
哦是吗沈亮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那你猜猜,现在网上都在说什么'可怜的沈先生,娶了一个事业心这么强的女人,还要忍受她的坏脾气','那个女医生看起来人模人样,私底下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
他靠得更近,我闻到他呼吸中的酒气：网友们都在同情我,安慰我,还有很多女孩子给我发私信,说愿意照顾我,给我幸福。
我像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就这么跟你说吧,若柯,我已经受够了当你的小跟班。你以为我稀罕你每个月那点死工资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什么医生身份沈亮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我现在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朋友,我不需要再做谁的影子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明天会送到你手上,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体面一点,毕竟,我手上还有更多你发飙的视频。
我抬起头,眼中写满不可思议：我们结婚十年,你就这样对我
沈亮耸耸肩,嗤笑一声：十年哈,最初的两年也许还行,但后来呢你眼里只有你的病人、你的职称、你的论文。再说了,像你这样的女人,事业心这么强,脾气这么差,还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谁会真心实意跟你过一辈子
我沉默了。确实,这些年我忙于工作,常常通宵值班,休息日还要赶论文。沈亮说我冷落他,我以为只要努力工作,给他好的物质生活就够了。我没想到,这些年他一直在记恨,在策划着如何毁掉我。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医院刘主任发来的微信：【严医生,网上那些视频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尽快来一趟医院,医务处的人正在找你。】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沈亮笑着抿了一口酒：看来你的麻烦事来了。
2
走进青阳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厅,我注意到几个护士看到我后立刻低下头窃窃私语。以前他们都会微笑着向我问好。我挺直腰背,假装没有看到那些异样的眼神,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里挤满了人,我走进去,原本喧闹的空间突然安静下来。我能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刘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敲了敲,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
刘主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医生,年纪大了却依然精神矍铄。此刻他坐在办公桌后,表情严肃。办公桌对面坐着医务处张处长和人事科的王科长。
严医生,请坐。刘主任指了指剩下的那把椅子。
我静静坐下,等待他们开口。
张处长清了清嗓子：严医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点点头：网上的视频。
不只是视频问题,张处长皱着眉头,网上已经有人人肉搜索了你的个人信息,包括你在我院的职位,甚至连你经手过的病人情况都被扒出来了。现在有不少患者家属打电话来投诉,说不愿意让你这样'暴躁''不稳定'的医生治疗他们的家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那些视频经过了恶意剪辑,完全不能代表我的真实情况。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解释,刘主任打断我,严医生,我们都知道你的医术和敬业程度。但问题是,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医院的声誉和正常诊疗秩序。
王科长插话：根据规定,医务人员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影响医院声誉的,要视情节轻重给予处分。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我问。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刘主任开口：我们商量了一下,建议你暂时休假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再说。
我手上还有三个病人等着手术。我说。
会有其他医生接手的。刘主任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休假多久
至少三个月。张处长说,另外,今年评职称的事情...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我原本几乎确定的主任医师评定泡汤了。我在这个职位上耕耘了五年,发表了十几篇论文,做了上百台手术,就这样被一段视频毁了。
我明白了。我站起来,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今天会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完的。
走出办公室,我站在走廊上深呼吸着。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全是社交媒体的提醒。我拿出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各个社交账号收到了成百上千条辱骂和威胁信息。甚至有人扒出了我念大学时的照片和住址信息。
我删除了所有社交媒体应用,然后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才刚拐过走廊拐角,就看到了我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梅,我的大学室友,这些年一直保持联系的好友。
若柯！她一见到我就迎上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你还好吗我看到网上那些东西了,太过分了！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需要休个长假。
周梅拉着我的手：我就知道那些视频不是真的,沈亮那个人渣怎么能这样对你
我看着她气愤的样子,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至少还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周梅问。
交接完工作,先回家冷静一下,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我说。
周梅犹豫了一下：那...你跟沈亮...
提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一直在你这边。周梅拥抱了我一下,对了,今晚有空吗我们出去喝一杯,你需要放松一下。
我摇摇头：谢谢,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记得有事随时call我。周梅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桌上堆满了病历和资料,墙上挂着我拿到的各种证书和奖状。我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和死神抢人,和时间赛跑。现在,这一切即将被迫中断。
我拿起桌上的医师胸牌,上面印着我的名字和头像。手指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一滴泪水悄悄滑落。
3
回到家,发现沈亮已经不在了。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打开一看,是离婚协议书。我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顿时气得发抖。
根据协议,我们婚后共同购买的房产和车辆全部归沈亮所有,我只能拿走婚前个人财产和少量补偿金。这完全不符合婚姻法的财产分割原则！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沈亮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有事沈亮的声音听起来很放松,背景音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离婚协议书我看了,你这是在做梦。我冷冷地说。
哦那你想怎样沈亮问。
按照婚姻法,夫妻共同财产应当平均分割。房子是我们结婚后一起买的,首付款有一大半是我出的,车子也是我掏的钱,你凭什么全部据为己有
沈亮笑了笑：若柯,你是想跟我打官司吗你确定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能承受更多的舆论压力
我不怕。
是吗那我再放几段视频怎么样我手里可有不少你冲病人和护士发火的片段。你说医院会怎么处理那些病人会不会告你你的医师执照保得住吗
我被他的无耻震惊了：你...你竟然连这种事都录下来了
做好准备总没错,沈亮得意地说,再说了,如果你提出离婚,法院多半会判你净身出户的,毕竟是你有过错方嘛。
你胡说！
哦那我们去法院试试相信我,现在的舆论环境对你极为不利。还有,你知道我这两年一直在帮朋友做投资吧那些钱早就不在我们的共同账户里了,你能证明那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吗
我语塞了。沈亮这两年确实经常说帮朋友做投资,但他从来不让我过问具体细节。现在想来,也许他早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沈亮,你就这么恨我吗我忍不住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冷笑：恨谈不上。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事业,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生活。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爱上了一个每天把病人看得比老公重要的女人吧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亲爱的,在跟谁说话呢快过来,我们敬你一杯。
沈亮压低声音说：听着,若柯,给我们彼此一个体面。你乖乖签了协议,我就不再发布新的视频；你要是敢闹,那大家都别好过。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我瘫坐在沙发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十年婚姻,到头来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努力回想沈亮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却发现记忆一片模糊。这些年我确实太忙了,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但我从没想过他心里竟积攒了这么多怨恨。
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若柯,网上那些事是怎么回事你和沈亮怎么了妈妈的声音充满焦虑。
妈,我和沈亮可能要离婚了。我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是因为你工作太忙,忽略他了吗
我苦笑：不全是。他...变了。
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结婚不容易啊,你们俩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我知道妈妈不理解。在她那一代人眼里,女人就该以家庭为重,婚姻出了问题,多半是女人不够温柔体贴。
妈,事情比你想的复杂。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过几天再给你电话,好吗
挂断电话,我走到卧室,打开衣柜。沈亮的衣服都不见了,只剩下我的那一半。我突然意识到,他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那一刻,我决定不能就这样认输。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电话那头,一个女声响起：林律师事务所,您好。
4
青阳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外,阳光灿烂。我戴着口罩和墨镜,低着头快步走进大楼。法院内部安静肃穆,我跟着引导牌找到了第三审判庭,推门而入。
林佳怡已经在里面等我了。她是我大学时期的朋友,现在是一名资深律师。看到我,她站起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别担心,我们有充分的证据。她轻声安慰我。
我点点头,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这是我和沈亮离婚案的第一次开庭,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签那份不平等协议,而是在林佳怡的帮助下,收集了大量证据,提起了离婚诉讼。
法庭门开了,沈亮和他的律师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看起来精神焕发。看到我,他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来你真的想跟我打官司了,他在对面坐下,低声说,你不怕我再放几段视频
我平静地看着他：放吧,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沈亮挑了挑眉毛,正要说什么,法官进入了法庭,庭审正式开始。
沈亮的律师首先发言,声称我性格暴躁,长期忽视家庭,导致婚姻关系破裂,应该判决我净身出户。他提交了那些剪辑过的视频作为证据。
轮到林佳怡发言时,她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法官大人,我方认为,原告提交的视频证据明显经过剪辑和断章取义,不能真实反映婚姻生活的全貌。事实上,我方有证据表明,被告沈亮在婚姻期间多次出轨,并且私自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她提交了我们收集到的证据：沈亮与多名女性的暧昧聊天记录、酒店开房记录,以及最近两年他秘密转移资金的银行流水。
此外,林佳怡继续说,被告故意在网络上发布恶意剪辑的视频,意图破坏原告的职业声誉和个人名誉,已经构成侵权。我方在民事诉讼的同时,也将就此提起单独的名誉侵权诉讼。
沈亮的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我会掌握这么多证据。他转头瞪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愤怒。
法官翻阅着证据材料,问：被告对这些证据有何解释
沈亮的律师要求休庭,与他商议。法官同意了,宣布休庭十五分钟。
在休息室里,林佳怡拍拍我的肩膀：第一轮交锋,我们占了上风。不过沈亮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的,他肯定会想办法反击。
我叹了口气：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这十年的婚姻,我付出了那么多,不能什么都没有。
林佳怡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若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调查沈亮时发现,他和你那个朋友,周梅,关系很不一般。
我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他们很可能...有染。而且时间不短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周梅是我为数不多还保持联系的朋友,她还在我最低谷的时候表示支持。如果连她都...
你有证据吗我艰难地问。
林佳怡点点头,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这是他们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截图。还有这个...
她指着一张照片,那是在一家高档餐厅拍摄的,沈亮和周梅坐在角落的位置,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我深呼吸几次,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休庭结束后,沈亮和他的律师回到法庭,脸色明显不太好。法官宣布,鉴于案情复杂,双方提交的证据需要进一步核实,将择日再次开庭。
走出法院,沈亮追上来,拉住我的手腕：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赢吗
我挣脱他的手：沈亮,你输定了。不仅是这场官司,还有你那所谓的'名声'。
他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会在乎我现在的人脉和资源,不是你能想象的。说实话,我已经不稀罕那套房子了,只是不想让你好过而已。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忍不住问。
沈亮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说：因为你从来没把我当回事。十年了,严若柯,十年了！我在你眼里,永远比不上你的病人、你的手术和你那该死的职称。
他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真实的痛苦,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你生活的一个附属品,一个能在你回家时递上拖鞋端上热饭的工具人。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糟糕吗
我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事实。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沈亮重新戴上那副冷漠的面具,你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但别忘了,这场战争是你先挑起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法院台阶上,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5
这是我被迫休假的第三周。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大多是记者想要采访,或者是看热闹的人打来骚扰。我把电话线拔了,手机也只接熟人的电话。
网上的舆论风波并没有平息,反而因为离婚案的曝光而愈演愈烈。有人支持我：看沈亮那张虚伪的脸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也有人指责我：名牌大学毕业的医生了,怎么连个家都管不好；更多的人只是把这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赌十块钱,最后那女的肯定净身出户。
我把窗帘拉上,屏蔽了所有社交媒体,试图与外界隔绝。但越是这样,内心的焦虑和不安就越强烈。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沈亮所说,我太专注事业,忽视了他的感受
正在胡思乱想时,门铃响了。通过猫眼看出去,是我的主治医师搭档刘波。
刘医生我打开门,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刘波四十出头,是我们科室的主任医师,医术高超,为人低调。我们共同做过许多台手术,是相当默契的搭档。
听说你休假在家,想来看看你。他提了一袋水果,走进玄关,可以进来吗
我侧身让他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
刘波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客厅确实有些凌乱,这些天我实在没心思收拾。
你最近还好吗他问。
我苦笑一声：你没看网上那些评论吗我好得很。
刘波摇摇头：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你。我跟你共事五年,从没见过你无故对病人或同事发火。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段时间,能够真心站在我这边的人少得可怜。
谢谢你,刘医生。我轻声说。
别客气,刘波笑了笑,对了,科室里大家都很想你。杨护士长让我告诉你,等你回来,她要煮一大锅她拿手的鱼汤给你补补。
想到医院的同事们,我鼻子一酸：我...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刘波正色道：当然能回去。刘主任私下里告诉我,等这阵风头过去,医院绝对欢迎你回去。你知道,你的医术院里是很看重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
若柯,刘波少有地直呼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和沈亮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不管怎样,记得你还有同事和朋友支持你。
他的话让我鼻子发酸：谢谢,只是...现在感觉一切都乱了套。医院、婚姻、名声,全都完了。
没什么是真的完了的,刘波坚定地说,只要你自己不放弃。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个视频播放页面,标题是《沈亮的真实面目》。点击播放后,我看到一段医院走廊的监控录像。画面中,沈亮正跟一个年轻女护士说话,表情亲密。女护士似乎有些不自在,几次想要离开,但沈亮总是拦住她。最后,一位年长的护士走过来,女护士才借机离开。
这是...我惊讶地看着刘波。
去年圣诞节,沈亮来医院找你,你在手术室。他趁机搭讪实习护士小赵。后来小赵跟杨护士长反映说感到不舒服,杨护士长就去解围了。刘波解释道,医院的监控录像一般保存一年,我们找技术部门要来的。
我看着视频中沈亮熟练地搭讪和调情,那种自信和从容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能有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背着我劈腿不是一次两次了,对吗我平静地问。
刘波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根据杨护士长说的,至少在医院里,她见过他几次这样的行为。
我苦笑一声：十年啊...我竟然被蒙在鼓里十年。
刘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其实...医院里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你知道的,你一直是那种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人,大家...不想打扰你。
我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原来我在别人眼中,是那种连丈夫出轨都注意不到的、只顾工作的工作狂吗
这段视频,你打算怎么用我问。
发到网上去,刘波毫不犹豫地说,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伪君子。
我沉思片刻,然后摇头：不,我不想把医院也卷进来。沈亮已经伤害了我的职业声誉,我不想再让医院蒙受不必要的负面关注。
刘波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总是这样,把医院和病人放在第一位。
这是职业习惯吧。我淡淡一笑。
不只是职业习惯,刘波认真地说,这是你的品格。若柯,正因为这样,所有了解你的人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我重新找回一些信心。是啊,我做错了什么呢我只是尽我所能地做好一个医生,救死扶伤,虽然因此忽略了丈夫的感受,但这就值得他如此报复我吗
刘波,我抬头看着他,谢谢你来看我。你让我意识到,我不必为沈亮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和退缩。
刘波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严医生。对了,他拿出手机,杨护士长说,如果你愿意,科室的同事们想组织一次聚会,大家一起给你打打气。你看...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啊,很久没见大家了,我挺想他们的。
送走刘波后,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阳光依然明媚,行人依旧匆匆,只是我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但至少,我不再是孤立无援的了。
6
科室聚会定在一家私房菜馆,地方不大但很温馨。我提前半小时到达,想帮忙准备一下,却发现杨护士长和几个护士已经到了,正在布置包间。
严医生！杨护士长一看到我就迎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瘦了。
我笑笑：可能是最近没什么胃口。
来来来,坐下,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杨护士长拉着我坐下,端上一盘精致的茶点。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科室的同事们陆续到达。每个人见到我都露出由衷的笑容,询问我的近况,告诉我医院的新情况。我被他们的热情和关心包围着,感到久违的温暖。
刘主任最后到的,一进门就大声说：严医生,好消息！医务处刚才通知我,你的休假可以提前结束了。下周一就能回来上班。
这个消息让我惊喜不已：真的吗太好了！我这些天在家闲得都要发霉了。
不过,刘主任话锋一转,暂时还不能参与手术,先从门诊开始,慢慢恢复。
我点点头：我明白,已经很感谢医院给我这个机会了。
大家纷纷举杯庆祝,气氛热烈。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严若柯医生吗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的,您是
我是《医疗与人生》杂志的记者林雨欣。严医生,我们想做一个关于您的专访,讲述医生工作与家庭平衡的话题。您方便吗
我皱起眉头：抱歉,我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
女记者似乎早有准备：严医生,我理解你的顾虑。但这不是狗仔队的窥私报道,而是一次正面的专业对话。我们希望通过你的经历,探讨女性医生面临的特殊挑战。这可能会帮助其他和你处境相似的医生。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婉拒了：谢谢你的好意,但现在真的不是合适的时机。也许等事情平息后,我会考虑的。
挂断电话,刘波凑过来问：谁啊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刘波思考片刻,说：其实,接受专业媒体的采访未必是坏事。目前网上的言论太过片面,也许你需要一个表达自己声音的平台。
我摇摇头：现在的我说什么都会被曲解。再说,我不想公开讨论我的私生活。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佳怡。
若柯,有个重要消息。她的声音急促,沈亮提出了和解条件。
我惊讶地问：什么条件
他同意平分财产,但有一个前提——你必须公开声明那些视频确实反映了你的真实面貌,并且道歉。
我握紧手机：他在做梦！
我也是这么回复他律师的。林佳怡说,不过,他还有一招。他威胁说,如果你不接受条件,他会公开你妈妈患抑郁症的事,暗示你有家族精神病史,不适合做医生。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胃部。妈妈多年前确实因为爸爸去世,短暂患过抑郁症,但后来已经完全康复了。这是我们家的隐私,很少有人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艰难地问。
我猜是周梅告诉他的。林佳怡说,若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可能会不择手段。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挂断电话,我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刘波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律师的事。
但我的表情显然没有骗过他。刘波轻声说：若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不知为何,一种安全感涌上心头。在这个世界变得陌生而敌意的时刻,能有这样一个可靠的同事和朋友,实在是难得的幸运。
谢谢,刘波。我真心实意地说,有你们这些同事,我已经很幸运了。
聚会结束后,刘波主动提出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们聊起了医院的事,病人的事,似乎刻意避开了那些令人不快的话题。到家门口时,他突然说：若柯,无论结果如何,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句话让我的眼眶湿润了：谢谢。有时候,这场战斗实在太孤独了。
那就别独自战斗。他微笑着说,明天是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爬山换个环境,呼吸新鲜空气,对心情有好处。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啊,很久没有好好放松了。
目送刘波的车离开,我站在公寓楼下,看着夜空中的繁星。这些天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但至少,我开始看到一些光亮了。
7
周末的山上游人不多,空气清新,视野开阔。刘波带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水、点心和急救包。我们沿着林间小道慢慢向上攀登,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你经常来爬山吗我问。
刘波点点头：每周至少一次。工作压力大,需要找个地方释放一下。
我都不记得上次出来运动是什么时候了。我自嘲地说。
医生最容易忽视自己的健康。刘波笑道,记得我刚进医院那会儿,连续三个月没休过一天假。后来突然晕倒在手术室,吓坏了所有人。
我记得那次！我睁大眼睛,原来那个猝倒的医生是你啊
刘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那之后我才意识到,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好地照顾病人。
我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我们总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却忘了自己也是需要被关心的普通人。
聊天间,我们到达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台。远处城市的轮廓清晰可见,微风拂过脸颊,带走了些许烦忧。
休息一下刘波指着一块平整的大石头。
我点点头,坐下来。刘波从背包里拿出水和三明治,递给我一份。
谢谢。我接过食物,突然感到一阵轻松,真好,好久没有这样简单地享受大自然了。
生活不只有医院和手术室。刘波说,有时候停下来,看看周围的世界,会发现很多美好的东西。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味道出奇的好：嗯,你说得对。
若柯,刘波突然正色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我抬头看他,等待他继续。
我一直很佩服你。他说,你的专注、你的技术、你对病人的责任心。我知道这些可能就是导致你婚姻问题的原因,但这些品质在我眼里,是非常珍贵的。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不是说工作应该凌驾于个人生活之上,刘波继续说,但我理解你的选择。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意味着我们的生活将与常人不同。这不是错,只是一种不同的活法。
他的话像一道和煦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自责和怀疑：是不是我太过忽视了沈亮是不是我太自私地追求自己的事业现在,刘波的话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许问题不在于我太投入工作,而在于我和沈亮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和人生追求。
谢谢你这么说,刘波。我轻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每段关系的破裂都有两方面的原因,刘波认真地说,但沈亮选择用那种方式报复你,那就完全是他的错了。
我点点头,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午后,我们继续向山顶攀登。山路越来越陡,但风景也越来越美。在一处特别险峻的路段,刘波伸手扶我一把。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我感到安心。
小心脚下,他说,这段路有点滑。
我握住他的手,稳稳地跨过那段险路。不知为何,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终于到达山顶,眼前的景色令人屏息：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远处的河流如银带般蜿蜒。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万物之上,美得令人心醉。
值得爬这一趟,对吧刘波站在我身边,笑着问。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太美了。谢谢你带我来。
以后还会有很多美景等着我们去发现。他说,目光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下山的路上,我们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医院的趣事和病例。这种轻松的氛围让我几乎忘记了现实中的烦恼。
回到市区,已是华灯初上。刘波提议去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晚饭,我欣然同意。
餐馆不大但很温馨,木质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松香。我们点了几道家常菜,还有一瓶啤酒。
敬我们的友谊。刘波举起杯子。
我也举杯相碰：敬友谊。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更私人的方面。
你有没有后悔过选择做医生我问。
刘波思考了一会儿：有时候会。特别是看到朋友们有规律的生活,能陪伴家人的时候。但更多时候,我为自己的选择感到骄傲。
我也是。我点点头,虽然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我从不后悔成为一名医生。
那你呢刘波问,后悔嫁给沈亮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怔。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我们曾经也有过美好的时光。也许,遗憾的不是嫁给了他,而是我们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
刘波点点头,没有评判,只是静静地听着。
其实,我继续说,如果时光倒流,我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那时的我,确实爱他。
爱一个人,本来就没有对错。刘波轻声说,只是有些爱,注定走不到最后。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是啊,有些爱,注定走不到最后。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因为彼此太过不同,无法在同一条路上坚持下去。
晚餐后,刘波送我回家。在公寓楼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若柯,不管未来怎样,记住你永远有一个朋友在支持你。
谢谢,刘波。今天真的很开心。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楼下,心中有种奇妙的平静。这一天,我似乎找回了一些失落已久的东西——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信心,以及,也许还有那种被真正理解和欣赏的感觉。
走进公寓,我拿出许久没碰的医学杂志,开始阅读。明天,我要开始准备回医院的事宜了。不管外界的风波如何,我首先是一名医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8
返回医院的第一天,我比平时提早了一个小时出门。虽然刘主任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我仍然有些紧张。
到达医院,发现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看到我,有的热情地打招呼,有的好奇地多看几眼,还有一些则避开目光,假装没看见。我挺直腰背,微笑着和每一个人问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主任在办公室等我,神情严肃：严医生,上班第一天,有些注意事项我必须提醒你。
我点点头：您说。
门诊量会控制在每天20人左右,都是预约好的病人,医务处已经跟他们沟通过了,确保不会有刻意来找麻烦的人。
谢谢您的安排。
另外,刘主任犹豫了一下,最近有些媒体可能会来医院蹲点,你尽量从侧门进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
刘主任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去工作吧。记住,你首先是一名医生,其他的身份都是次要的。
我笑了：这句话我记住了。
上午的门诊出奇地顺利。病人们似乎都很体谅我的处境,没有人提起网上的事情。有一位老太太甚至握着我的手说：严医生,我们相信你,你是个好医生。
这句简单的话让我鼻子一酸。
午休时间,我刚准备去餐厅,办公室门被敲响。是刘波。
若柯,想不想换个地方吃饭他提着两个餐盒,笑着问。
我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上班
整个医院都知道啊。他眨眨眼,走吧,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
刘波带我去了医院后花园的一处凉亭。这里很少有人来,环境清幽。
谢谢你的午餐。我打开餐盒,里面是一份精致的便当,看起来不像外卖。
自己做的,刘波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擅长做饭,但应该能吃。
我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很好吃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单身久了,总要学会照顾自己。刘波笑道。
我突然意识到,对刘波的私生活我知之甚少：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嗯,父母在老家,我自己在这边买了套小公寓。
没想过结婚吗我随口问道,立刻又觉得有些唐突,抱歉,太私人的问题了。
刘波摇摇头：没关系。其实也想过,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他停顿了一下,或者说,遇到了,但时机不对。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安,赶紧转移话题：下午我有个复诊病人,之前是你做的手术,能麻烦你一起看看吗
当然,随时效劳。
下午的工作继续顺利进行。有刘波在旁边协助,我的信心逐渐恢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我长舒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复工的第一天。
刘波送我回办公室：第一天感觉如何
比想象中顺利多了。我微笑道,谢谢你一整天的陪伴。
不客气,我的荣幸。他看了看表,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我正要回答,手机响了。是林佳怡。
若柯,有新进展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兴奋,我们找到了证据,证明沈亮故意转移财产！
真的我立刻精神一振。
是的。他名下有一家空壳公司,这两年通过虚假投资,把你们的共同财产转移了不少。我已经向法院提交了补充证据,下周二开庭,法官很可能会对这些证据格外重视。
这个消息让我心情大好：太谢谢你了,林佳怡！
挂断电话,我兴奋地对刘波说：我们找到了沈亮转移财产的证据！
刘波也为我高兴：那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在离婚案中就占了上风。
是啊,终于有些好消息了。我笑着说,对了,你刚才说要一起吃晚饭
嗯,不过如果你有其他安排...
没有,一起吃吧。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我们选了一家安静的西餐厅。刘波点了一瓶红酒,为我倒上：敬你的复工第一天,和即将到来的胜利。
我举杯相碰：谢谢你,刘波。这段时间,多亏有你的支持。
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些。
餐后,刘波提议散步消食。夜色温柔,街灯如星,我们沿着河边慢慢走着,谈天说地。不知不觉,我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我公寓附近。
要不要上来喝杯咖啡我邀请道。
刘波犹豫了一下：这...不太好吧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邀请有多么唐突。毕竟,我还处在离婚过程中,邀请一个男同事深夜到家里,确实有些不妥。
抱歉,我没想那么多。我赶紧解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刘波连忙说,只是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被人看到...
你说得对。我点点头,那就改天吧。
刘波送我到楼下,正准备道别,突然从阴影处走出一个人影——沈亮。
哟,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他讥讽地看着我们。
我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有权利来自己家。沈亮冷笑,没想到才分居几个月,你就迫不及待地带男人回家了。
刘波上前一步：沈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只是送严医生回家。
哦送到家就走还是打算留下过夜沈亮的眼神中充满恶意。
我怒道：沈亮,别无耻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离婚沈亮冷笑,谁说我会同意离婚了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改主意了。我要求和好,撤销离婚申请。
你疯了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亮得意地说：我有权利反悔,不是吗而且,看你现在这样子,法官恐怕会认为你有外遇,那我就是受害者了。
刘波忍无可忍：沈先生,你太过分了！
过分沈亮走近一步,你知道什么叫过分吗过分是我辛辛苦苦工作一天,回到家发现妻子还在医院；过分是我生病发烧,她连个电话都没时间接；过分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在给别人做手术！
他的话像利剑刺入我的心脏。因为这些指控,在某种程度上是事实。
若柯,沈亮突然换上一副深情的口吻,我们好好谈一谈,行吗给我们的婚姻最后一次机会。
我后退一步：不可能。沈亮,你知道我不可能再信任你了。
是吗他冷笑一声,那我只好把那些视频全部公开了。不只是你发脾气的部分,还有你母亲的事情,你过去的隐私。沈亮的笑容让我胃里一阵翻涌,你知道我这些年攒了多少你的黑料吗足够让你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
刘波挡在我面前：沈先生,这已经构成威胁和恐吓了。
哟,护花使者啊沈亮嗤笑一声,刘医生,你知道她母亲有精神病史吗你知道她大学时期因为精神压力过大休学过一年吗你确定要跟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
我浑身发抖,这些都是我极少对人提起的往事。妈妈的抑郁症是在爸爸去世后患上的,而我的休学是因为当时太过用功,导致身体透支。这些经历并不可耻,但被沈亮以这种方式曝光,让我感到无比屈辱。
沈亮,你到底想怎样我尽量控制情绪。
很简单,撤销离婚申请,然后公开声明那些视频都是真实的,你确实脾气暴躁,需要治疗。沈亮得意洋洋,作为交换,我不会公开更多对你不利的信息。
刘波怒不可遏：这简直是敲诈！
随你怎么说。沈亮耸耸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柯。希望你做出明智的选择。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里满是嚣张和得意。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刘波连忙扶住我：若柯,别怕,他只是在恐吓你。
他说的是真的,我颤抖着说,他确实掌握了那些信息。如果公开,即使不影响我的医师资格,也会让我在同事和病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刘波坚定地说：那又怎样有精神压力休学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母亲曾经患病也不是你的错。这些都不会改变你是一个优秀医生的事实。
他的话让我稍稍平静下来。是啊,这些经历塑造了今天的我,我为什么要为此感到羞耻
谢谢你,刘波。我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向他屈服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严医生。刘波微笑着说,我送你上楼吧,今晚你需要好好休息。
回到家,我立刻给林佳怡打电话,告诉她沈亮的新动向。
这混蛋！林佳怡气愤地说,别担心,他的威胁没有法律效力。我明天就申请人身保护令,限制他接近你。同时,我们可以考虑提起精神伤害赔偿诉讼。
谢谢你,林佳怡。我疲惫地说,我真的很累了。
坚强点,若柯。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浓重的,但太阳终究会升起。
挂断电话后,我瘫坐在沙发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沈亮的出现让我意识到,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他会不择手段地伤害我,直到我彻底崩溃为止。
手机响了,是刘波发来的信息：【若柯,别被沈亮的威胁吓到。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如果需要,我可以作证他今晚的威胁行为。】
这条简单的信息让我心头一暖。是啊,我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有朋友支持我,有专业律师帮助我,还有工作和事业支撑我。沈亮想通过恐吓让我屈服,但他错了,我比他想象的更坚强。
第二天一早,我精神抖擞地去上班。路过护士站时,几个护士正在小声议论什么,看到我后立刻安静下来。我心里一沉,难道沈亮已经开始行动了
杨护士长快步走过来：严医生,有个情况你必须知道。
什么事我问。
网上有人发布了一篇文章,声称你因为精神问题曾经休学,还说你有家族精神病史,建议病人不要让你治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感到一阵眩晕。沈亮行动真快,一点时间都不给我留。
谢谢你告诉我,杨护士长。我强作镇定。
严医生,我们都不相信那些胡言乱语。杨护士长握住我的手,科室的同事们都支持你。
我感激地点点头,然后去找刘主任汇报情况。刘主任已经知道了那篇文章,正在和医院公关部门商量对策。
严医生,你先去忙你的工作,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刘主任说,记住,医院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给了我极大的鼓舞。我点点头,去了门诊室。
上午的门诊异常忙碌,让我几乎没时间想那些烦心事。中午休息时,刘波又带着午餐来了。
网上那些东西你看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不想看。反正都是一些歪曲事实的谎言。
医院已经发表声明,澄清了事实,并强调医院对你的专业能力充分信任。刘波说,另外,有个好消息,你上个月做手术的那个小男孩痊愈出院了,他父母在网上发了一篇长文,讲述你如何救了他的命,获得了很多点赞和转发。
我惊讶地抬头：真的吗
嗯,已经比那篇攻击你的文章传播得更广了。刘波笑着说,看来老天爷也在帮你。
这个消息让我备受鼓舞。下午的工作更加顺利,甚至有几个病人特意对我表示支持。
下班时,我收到林佳怡的消息：【人身保护令申请已经提交,法院会在三天内决定是否批准。另外,我已经收集了沈亮威胁你的证据,包括昨晚的言论。】
正当我准备回复时,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打来。
喂,是严若柯医生吗一个女声问。
是的,您是
我是《青阳晚报》的记者。严医生,关于网上流传的你有精神病史的消息,你有什么回应吗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这完全是捏造的谎言,目的是抹黑我的专业形象。我母亲确实在我父亲去世后短暂患过抑郁症,但那是正常的哀伤反应,后来已经完全康复。至于我大学时期的休学,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导致的身体透支,与精神疾病无关。
那么,这些信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很遗憾,这是我丈夫为了在离婚案中占据优势而恶意散布的谎言。我平静地说,我相信事实胜于雄辩,我的专业能力和道德操守经得起任何考验。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我都如实回答了。挂断电话后,我长舒一口气,感觉莫名轻松了许多。是的,与其躲避和否认,不如坦然面对。那些经历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我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
走出医院,发现刘波在门口等我。
听说你接受了媒体采访他问。
嗯,与其让谎言满天飞,不如主动澄清事实。
刘波赞赏地看着我：你做得对。逃避只会让问题变得更糟。
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刘波。我真心实意地说。
他笑了笑：这没什么。对了,我想请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能让你忘记所有烦恼的地方。
他带我去了城市郊外的一个小农场。这里远离喧嚣,有成片的向日葵田,还有各种可爱的小动物。
这是我朋友开的休闲农场,刘波解释道,我有时候会来这里放松。
我们喂了羊,摘了草莓,看了日落。在这个宁静的地方,所有的压力和忧虑似乎都被暂时遗忘了。
回程的路上,刘波说：若柯,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你值得拥有幸福。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中泛起一阵温暖。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刘波的支持和陪伴成了我最大的安慰。我开始思考,也许生活给我关上一扇门,是为了让我看到另一扇窗的风景。
10
《青阳晚报》的报道出来了,比我预想的公正客观得多。记者不仅刊登了我的回应,还采访了医院的同事和病人,他们都对我的专业能力和人格品质给予了高度评价。报道还指出,那些网上流传的负面信息很可能是出于恶意诽谤的目的。
这篇报道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网上原本一边倒的舆论开始出现了转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沈亮的动机和行为。
林佳怡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我：法院批准了人身保护令！沈亮不能再靠近你100米以内,否则将面临法律制裁。
太好了！我长舒一口气,这样我至少不用担心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或医院了。
还有更好的消息,林佳怡继续说,法院已经冻结了沈亮名下那家空壳公司的资产,防止他进一步转移财产。离婚案的庭审定在下周二,法官已经对我们提交的证据表示了高度关注。
这一连串的好消息让我心情大好。挂断电话后,我立刻给刘波发了条信息,分享这个好消息。他很快回复：【太棒了！今晚庆祝一下】
我欣然接受了邀请。下班后,刘波带我去了一家高级日料店,点了我最喜欢的寿司和清酒。
敬胜利在望。他举杯。
我也举起酒杯：敬正义终将得到伸张。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更私人的方面。
若柯,离婚后你有什么打算刘波问。
我思考了一下：专注工作吧,争取早日评上主任医师。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考虑...再找个伴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才刚要离婚,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刘波有些窘迫：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希望你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刘波,你...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起勇气：若柯,我一直很欣赏你。不仅是作为同事,更是作为一个女性。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我只是希望...等你准备好了,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段时间刘波对我的关心和支持,难道不仅仅是出于同事情谊
我...我需要时间思考。我最终说道。
我理解。刘波温和地说,我会等你,无论需要多久。
回家的路上,我的思绪很乱。刘波是个优秀的医生,为人正直,性格温和,完全是理想伴侣的样子。但我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心里的伤口还未愈合,实在不敢轻易踏入下一段感情。
第二天是周末,我决定去探望妈妈。自从网上那些事爆发后,我一直避免和家人联系,怕他们担心。但现在局势有所好转,是时候面对了。
妈妈住在城郊的一个小区,环境清幽。看到我,她既惊喜又担忧：若柯,你怎么突然来了
想您了。我简单地说,递上带来的水果和保健品。
妈妈拉着我坐下,仔细打量我：瘦了不少。网上那些事...还好吗
我点点头：已经好多了。法院批准了人身保护令,沈亮不能再骚扰我了。离婚案下周二开庭,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转移财产和恶意诽谤。
那就好。妈妈松了口气,然后犹豫地问,若柯,你和沈亮...真的没有和好的可能了吗
我苦笑一声：妈,他公开侮辱我,威胁我,甚至利用您曾经的病史来攻击我,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再跟他在一起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你说得对。只是...离婚毕竟是大事,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我叹了口气,妈,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工作顺利,朋友也很支持我,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妈妈拍拍我的手：好,妈妈相信你。你向来是个坚强的孩子。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我的工作,妈妈的健康,以及一些家常琐事。临走时,妈妈突然问：对了,那天送你来的那位男医生,叫什么来着
刘波我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他
上次你出院时,是他送你回来的,还特意叮嘱我照顾好你。妈妈笑着说,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我这才想起,去年我因为劳累过度短暂住院,确实是刘波开车送我回家的。只是当时我还没恢复元气,记忆有些模糊。
他是个好同事。我轻声说。
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我不停地想着刘波。他一直都在默默关心我,支持我,只是我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和婚姻,没有察觉到他的情感。不知为何,这个发现让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周一早上,我刚到医院,就看到护士站的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看到我走近,他们都噤声了,眼神中带着怜悯和同情。
怎么了我问杨护士长。
杨护士长欲言又止,最后递给我一份报纸：你自己看吧。
报纸上有一篇醒目的报道,标题是《医生妻子与同事暧昧,无辜丈夫成最大受害者》。文章中,沈亮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他如何被工作狂妻子忽视,如何发现妻子与同事关系暧昧,以及如何在万般无奈下选择公开视频自证清白。
文章配有几张照片,是我和刘波在餐厅吃饭、在公园散步、在他车里聊天的场景。照片拍摄角度刁钻,让普通的社交活动看起来像是亲密约会。
这太过分了！我愤怒地说,他竟然跟踪我,还歪曲事实！
杨护士长安慰我：别担心,大家都了解真相。刘主任已经在跟医院公关部讨论对策了。
我强压怒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刘波敲门进来,脸色凝重：看到新闻了
看到了。我叹气道,沈亮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若柯,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我打断他,这不是你的错。沈亮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击我,不管是谁在我身边,他都会这么做的。
刘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若柯,也许我们应该暂时保持距离,至少在离婚案解决之前。我不想给你增添更多麻烦。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痛,但我明白他是为我考虑：你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不过,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和支持,那对我意义非凡。
刘波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离开后,我坐在办公桌前,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沈亮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普通离婚纠纷的范畴,变成了一场针对我个人和职业声誉的全面攻击。而现在,他甚至开始影响我与同事的正常交往。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林佳怡的号码：林律师,我需要彻底结束这场闹剧,越快越好。
11
离婚案开庭的那天,我穿着一身简洁的藏青色套装,化了淡妆,看起来专业而得体。林佳怡陪在我身边,不停地叮嘱我庭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记住,无论沈亮说什么,都保持冷静,不要情绪激动。她说,让事实和证据说话。
我点点头：我明白。
走进法庭,看到沈亮和他的律师已经在对面坐好了。沈亮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自信满满。看到我们进来,他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法官宣布开庭后,沈亮的律师首先发言,声称沈亮是一位被忽视的丈夫,而我长期沉迷工作,忽视家庭,还与同事有不正当关系。他提交了那些偷拍的照片作为证据。
轮到林佳怡发言,她不慌不忙地反驳了沈亮律师的每一个论点,然后提交了我们收集的证据：沈亮转移财产的银行记录,他与多名女性的暧昧聊天记录,以及最重要的——他跟踪我、威胁我的证据,包括那天晚上在我公寓楼下的威胁言论,我们通过录音设备全部记录下来了。
听到录音被播放,沈亮的脸色变了。录音中,他威胁要公开我母亲的病史,威胁要让我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这些言论让法庭上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法官严肃地问沈亮：被告,你对这段录音有什么解释
沈亮支支吾吾,最后辩解说那只是一时气话,并不是真的想伤害我。
林佳怡趁热打铁,提交了更多证据,包括沈亮在网上发布的那些经过剪辑的视频原始版本,以及他安排人跟踪我的证据。
法官大人,林佳怡总结道,沈亮先生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严重的家庭暴力——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和情感上的。他通过胁迫、威胁、诽谤等手段,试图摧毁我当事人的职业声誉和个人尊严。我们请求法院公正判决,保护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法官认真听取了双方的陈述,最后宣布休庭,将在三天后宣判。
走出法庭,沈亮快步追上来：若柯,我们谈谈。
林佳怡立刻挡在我前面：沈先生,人身保护令仍然有效,请保持距离。
沈亮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绝吗若柯,我们好歹夫妻一场。
是你先把事情做绝的,沈亮。我冷静地说,如果你真的尊重过我们的婚姻,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我只是一时冲动...
够了！我打断他,法庭上的证据已经很清楚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装出这副可怜相,但我不会再上当了。
沈亮的表情变了,露出真实的面目：你会后悔的,严若柯。即使法院判你胜诉,你以为我就没有其他手段了吗
你还想怎样我感到一阵厌倦,我的名声已经被你搞得一塌糊涂,我的隐私也被你公开得差不多了,你还想做什么
你等着瞧吧。沈亮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林佳怡安慰我：别担心,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这只是虚张声势。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隐隐不安。沈亮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回到医院,我意外地发现刘主任和几位同事在等我。
严医生,情况怎么样刘主任关切地问。
还不错,证据很充分,法官似乎也比较同情我的处境。我简单汇报了庭审情况。
太好了！杨护士长高兴地说,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刘主任拍拍我的肩膀：医院也有好消息告诉你。考虑到你近期的表现和工作态度,医院决定恢复你参与手术的资格。而且,年底的主任医师评审,你仍然是有力的候选人。
这个消息让我喜出望外：真的吗谢谢您,刘主任！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刘主任笑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工作吧,别围在这里让病人误会。
同事们散去后,我看到刘波站在走廊尽头,向我点头示意。我走过去：刘波,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不用谢。他微笑道,但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我听说庭审很顺利
嗯,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噩梦。
刘波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若柯,无论结果如何,记住你都有朋友在这里支持你。
我感激地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无论外界如何风波,至少我的职业生涯和身边的朋友们都给了我坚定的支持。
三天后,法院宣判。法官认定,沈亮存在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家庭精神暴力等行为,判决支持我的离婚请求,并公平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此外,法官还支持了我提出的精神损害赔偿请求,要求沈亮赔偿我10万元精神损失费,并公开在媒体上道歉。
宣判结束后,沈亮面如土色,不敢相信自己会输得这么彻底。他的律师安慰他,提出可以上诉,但沈亮只是默默摇头,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后果。
走出法院,阳光明媚。我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自由。十年的婚姻,终于画上了句号。虽然结局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我找回了自己的尊严和正义。
林佳怡给了我一个拥抱：恭喜你,若柯,终于结束了。
谢谢你,林佳怡,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为了朋友。她笑道,对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先好好工作吧,其他的...顺其自然。
回到医院,我收到了同事们的祝贺。刘主任特意为我安排了一台重要手术,表示对我专业能力的信任。杨护士长和几个护士送了一束花,上面写着新生活,新开始。
傍晚,刘波在医院门口等我。
若柯,恭喜你。他真诚地说。
谢谢。我微笑道,感觉像是摘掉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他犹豫地问。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啊,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们选了一家江边的小餐馆,点了几道家常菜,还有一瓶红酒。
敬你的新生活。刘波举杯。
我也举杯相碰：敬新开始。
夜色渐浓,江风轻拂,我们聊着工作、生活和未来的计划。不知不觉,话题转向了更私人的方面。
若柯,刘波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现在可能还太早,但我想告诉你,我的感受没有改变。等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的耐心和理解,刘波。我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感情和生活。但是...
但是什么他期待地看着我。
但是我很感激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理解我。那对我意味重大。
刘波笑了：我很高兴能帮到你。而且,我会一直在这里,无论你需要多长时间。
送我回家的路上,刘波突然问：对了,你打算继续住在那个公寓吗那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
我摇摇头：不会了。法院判决我和沈亮各得一半房产,我打算卖掉我那部分,再找个新地方。
那太好了,刘波笑道,新家,新开始。
听着这句话,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期待感。是啊,新家,新开始。告别过去的阴霾,迎接崭新的未来。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但至少,我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力量和勇气。
12
离婚后的半年里,我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我卖掉了与沈亮共有的房产中属于我的那一半,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医院如期给了我参加主任医师评审的资格,虽然竞争激烈,但我对自己有信心。
那篇诋毁我的网文早已被删除,沈亮也按照法院判决在《青阳晚报》上刊登了道歉声明。虽然文字冰冷,充满了被迫和不情愿,但这至少表明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刘波一直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关注和关心。他会在我手术后递上一杯热咖啡,会在我看文献到深夜时提醒我早点休息,会在我生日那天送上一束雏菊——我最喜欢的花。
这天,刘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严医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我好奇地问。
医院决定推荐你参加国家级的青年医师培训项目,为期一个月,在北京。刘主任笑着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能接触到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理念。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太感谢了！这个项目很难申请的。
你值得这个机会。刘主任说,不过要提前准备,下周就出发。
没问题,我会安排好的。
走出办公室,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刘波这个好消息。找到他时,他正在查房。等他忙完,我拉着他到了楼梯间。
刘波,猜猜看,我有个好消息！
看着我兴奋的样子,刘波笑了：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很棒的事情。
医院推荐我参加国家级青年医师培训项目,在北京,为期一个月！
太好了！刘波真诚地祝贺我,你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是下周就要出发,有点突然。
刘波的笑容微微凝滞,但很快恢复：没关系,这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嗯,我会的。我试探性地问,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会想我吗
刘波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当然会,科室里再也没人跟我抢手术台了。
我假装生气地锤了他一下：你这个没良心的！
开玩笑的,刘波认真起来,我当然会想你。不过更希望你能专心学习,回来后和我分享新技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发现是房产中介。
严医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有位客户对你的房子很满意,愿意按照你的要求付全款,还可以提前交房。
真的吗太好了！我惊喜地说,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您方便的话,明天下午可以约在我们公司,把手续都办了。
好的,没问题。
挂断电话,我向刘波解释了情况。他为我高兴：这样你就可以彻底和过去告别了。
是啊,感觉生活终于走上正轨了。我感慨道。
对了,既然要去北京一个月,要不要先把东西搬到新家去刘波提议,我可以帮忙。
那太好了！谢谢你,刘波。
第二天,我顺利签了房子的买卖合同,拿到了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我支付新房的首付以及装修费用,还能留一些作为储蓄。
周末,刘波开着他的车来帮我搬家。我的东西不多,主要是衣物、书籍和一些个人物品。那些和沈亮共同购买的家具、电器,我一样也没要。
其实可以请搬家公司的,我看着刘波搬运箱子,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没关系,刘波笑道,反正我今天休息,而且,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
搬完最后一箱东西,我们累得瘫坐在新公寓的地板上。新家还没来得及装修,只有简单的家具,看起来有些空荡荡的。
等我从北京回来,就开始装修。我说,到时候请你来参观。
一言为定。刘波笑着说,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疑惑地看了看刘波,他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打开门,发现是周梅,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若柯！她热情地打招呼,听说你新搬家,来给你暖暖房。
我惊讶地看着她：周梅你怎么知道我的新地址
医院的小王告诉我的,我特意来给你送礼物。她的目光越过我,看到了屋内的刘波,哦,你有客人啊
嗯,刘波帮我搬家。我尴尬地说。
周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原来如此,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我们正打算出去吃点东西。我说,然后犹豫了一下,你...要一起吗
周梅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这瓶酒送给你,算是新家乔迁之喜。
我接过酒,勉强笑了笑：谢谢。
送走周梅后,刘波问：她是...
我大学同学,曾经的好朋友。我叹了口气,后来发现她和沈亮...
哦,原来是她。刘波恍然大悟,那她怎么还来找你
不知道,也许是来试探我的我把红酒放在一边,算了,不想这些了,去吃饭吧。
我们选了一家江边的烧烤店,点了一些小吃和啤酒。夜色宜人,江风轻拂,整个城市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美得像一幅画。
若柯,刘波突然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语气让我心头一跳：什么事
我知道你即将去北京一个月,回来后又要忙着装修和评职称,可能没太多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他深吸一口气,但我想在你离开前,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
我喜欢你,不只是作为同事和朋友。我喜欢你的专注和坚韧,喜欢你对工作的热情,喜欢你面对困难时的勇气。刘波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刚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婚姻,可能需要时间疗伤。但我希望,当你准备好再次接受爱情时,能给我一个机会。
听着这番深情的告白,我的心跳加速。刘波的眼神真挚而坚定,让我无法怀疑他的真心。
刘波,我很感动。我轻声说,这段时间,你的支持和陪伴对我意义重大。我不能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准备好开始一段新感情,但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很特殊。
刘波微笑着点点头：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会等你,无论需要多久。
谢谢你的理解。我真心实意地说,等我从北京回来,也许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很期待。刘波举起啤酒杯,敬未来。
敬未来。我也举杯相碰。
那一刻,看着刘波温暖的笑容,我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希望,是对未来的期待,是历经风雨后终于看到的一缕阳光。
13
北京的培训非常充实而紧张。我每天都在接触最前沿的医疗技术和理念,与全国各地的优秀医生交流,学习新的手术方法。白天是密集的课程和实操,晚上还要复习和准备第二天的内容。虽然辛苦,但收获颇丰。
与刘波的联系也没有中断。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通过微信或电话聊天,分享彼此的一天。他会告诉我医院的趣事和八卦,我则会跟他分享我在北京学到的新知识。这种日常的交流,让我感到温暖和踏实。
培训即将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发件人是沈亮。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
邮件内容很简短：若柯,我即将去国外发展,临行前想见你一面,当面道个别。明晚八点,老地方。如果你不愿意来,我也理解。——沈亮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方面,沈亮的所作所为伤害了我,我不想再见到他；另一方面,我们毕竟曾经是夫妻,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干净的。
这时,刘波打来电话：若柯,在忙吗
刚结束今天的课程。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他沈亮的邮件,刘波,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听完我的叙述,刘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去见他,那就去吧；如果不想去,也完全可以拒绝。
你真的不介意我去见他我有些惊讶。
若柯,我相信你,也尊重你处理过去关系的方式。刘波平静地说,沈亮曾经是你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你想好好告别过去,我完全理解。
他的理解和尊重让我感动：谢谢你,刘波。我想了想,还是去见一面吧,也好彻底结束这一章。
嗯,注意安全。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这是我需要自己面对的。
挂断电话后,我给沈亮回了邮件,同意明晚见面。
第二天,我完成了最后一天的培训课程,拿到了结业证书。晚上七点半,我准时来到了老地方——我和沈亮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馆。
沈亮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看起来瘦了不少,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锋利。看到我,他站起来,礼貌地点点头：谢谢你愿意来。
我在他对面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服务员送来咖啡,沈亮喝了一口,然后说：我下周就要去加拿大了,一个朋友在那边开了家公司,邀请我去合作。
祝你好运。我平静地说。
若柯,沈亮突然正色道,我想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无法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确实后悔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寻找真诚的痕迹：是吗你后悔什么后悔没能从我这里要到更多钱还是后悔那些污蔑我的视频效果不够好
沈亮摇摇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也是我自作自受。但我确实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婚姻,思考我是怎么变成那副样子的。
所以呢我问,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我太自私了,沈亮低声说,我只看到了自己的不满和怨恨,却忽视了你的付出和努力。我嫉妒你的成功,嫉妒你的专注和能力,所以处处和你作对,想方设法地贬低你,证明自己比你强。
他的自我剖析让我有些惊讶,但我没有表现出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只是想在离开前,让你知道我并非一无所知,只是选择了错误的方式来处理我的不安和嫉妒。沈亮苦笑一声,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但至少,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让我们都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沈亮,我不恨你了。这半年来,我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我们的婚姻。我确实忽视了你的感受,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但你的报复方式,太过分了。
我知道,我很抱歉。沈亮低下头。
不过,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做了。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只是都太固执,不愿意承认罢了。
沈亮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的价值观和人生目标实在相差太远。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深吸一口气：祝你在加拿大一切顺利,沈亮。希望你能找到真正适合你的生活方式。
谢谢。沈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也许不该问,但...你和那位刘医生...
我微微一笑：我们还在慢慢了解彼此。他是个非常好的人,理解我的工作,支持我的梦想。
那很好。沈亮真诚地说,你值得拥有这样的感情。
离开咖啡馆,我深深呼吸着夜晚的空气,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这次见面,让我真正放下了对沈亮的怨恨和不满。我们的婚姻就像一场错误的旅程,虽然终点是分离,但至少,我们都从中学到了宝贵的教训。
回到酒店,我给刘波发了条信息：【见面结束了,感觉像是真正结束了一段过去。明天我就回去了,很期待见到你。】
刘波很快回复：【等你回来。我已经预约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庆祝你的归来。】
看着这条简单的信息,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过去已经过去,未来还在前方。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第二天,我乘坐高铁回到青阳市。下车时,看到刘波站在站台上等我,手里捧着一束雏菊。
欢迎回家。他微笑着说。
我接过花束,深吸一口气,闻着熟悉的花香：嗯,我回来了。
走出车站,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我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力量。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勇敢面对,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在风雨中坚强前行。
而在我身边,有一个人愿意与我并肩而行,一起面对生活的阳光和风雨。这,就是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