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谎言之茧 > 第一章

1
杀机初现
林默蹲在宿舍地板上,手里攥着一截黑乎乎的电缆。这玩意儿是他从学校后门的废品站捡来的,手指粗,外皮裹着层黏糊糊的油灰。他拿抹布擦了又擦,直到电缆露出里头暗红色的铜丝。
太粗了勒不死,太细了容易断……他嘟囔着,把两股铜线拧成麻花,打了个死结。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力一扯——嘎吱。电缆绷成一条笔直的线,纹丝不动。
完美。
他咧了咧嘴角,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棉花。杀人和杀兔子到底不一样。上周他在菜市场看人宰活兔,那摊主一刀剁了兔头,血溅到他鞋面上,他当场吐了一地。
怂货。他骂了自己一句,掏手机搜杀人怎么不留痕迹,结果跳出一堆专家普法链接。他烦躁地删了搜索记录,最后只记住个偏方——用黑公鸡血混白酒,能镇住冤魂。
窗台上摆着瓶二锅头,底下压着张合影。照片里陈远搭着他的肩膀,笑得像个慈父。那是三年前的夏天,他考研面试时紧张到晕倒,是陈远破格录取了他。
小林啊,你和我年轻时一样,有股子倔劲。陈远说这话时,手指正摩挲着他熬夜写的策划案。
现在想来,那手指头怕是早摸上了苏晴的腰。
林默猛地灌了口酒。劣质酒精烧得他眼眶发红,他抓起桌上的剪刀,狠狠扎进合影里陈远的笑脸。
噗。刀尖捅穿了苏晴的侧影。
昨晚他撞见苏晴从陈远车上下来,口红晕到了下巴。那女人慌得直拽裙摆,却还要装无辜:陈老师能送我出国,你能吗她指尖戳着他胸口,钻石戒指硌得他生疼,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酒瓶哐当砸在水泥地上。林默拧开电视,屏幕里陈远正在接受采访。
我从不抄袭。陈远对着镜头挺直腰板,西装革履像个正人君子,做节目要对得起良心。
观众席掌声雷动。林默盯着茶几上的策划书,封面上原创俩字被陈远用红笔划掉,改成了自己的名字。这案子明天就要签给大公司,版权费够买十套西装。
他抓起掺了鸡血的酒往地上泼,三杯黄汤淋湿了陈远的照片。
敬你上路。他哑着嗓子笑,裤兜里电缆硌得大腿发麻。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卷起几片枯叶贴在玻璃上。林默后背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猛回头——
空荡荡的阳台上只有件晾歪的校服,袖管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像个人影。
他松了口气,拎起背包往外走。
走廊声控灯忽明忽暗,拐角处传来女生们的嗤笑:听说林默给陈教授当了好几年狗活该,女朋友都跟人跑了……
他攥紧电缆埋头疾走,却在楼梯口撞上个黑影。
那人缩在阴影里,鸭舌帽压得极低,佝偻的背像只干瘪的虾米。林默刚要开口,对方突然扭头就跑,破球鞋啪嗒啪嗒砸在台阶上,转眼没了声响。
林默摸了摸发凉的后颈,总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
2
猫鼠游戏
林默攥着背包带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陈远的皮鞋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咔嗒、咔嗒,像把剪刀在剪他的神经。
他明明算准了陈远今天要去电视台录节目。
小林
陈远的声音贴着后脖颈炸开,林默差点把背包甩出去。转身时扯出个僵硬的笑:陈老师,您、您不是说下午才回来
窗帘严严实实拉着,陈远整个人陷在老板椅里,只剩皮鞋尖亮得扎眼:进来,关门。
林默反手锁门,听见插销咔嗒声的瞬间,背包里的电缆突然变得千斤重。
最近总有人跟着我。陈远转着钢笔,阴影里的半张脸像戴了面具,上周三在停车场,昨天在实验楼拐角……钢笔尖突然指向林默,你觉得是谁
林默喉结滚动,指甲掐进掌心。上周三他确实躲在停车场通风管里,昨天也猫在实验楼厕所隔间。
要不要报警他听见自己声音发飘。
陈远低笑出声,钢笔在策划案上敲了敲:新节目马上要上线,这会儿闹出被跟踪的新闻……他顿了顿,钢笔尖戳进原创两个字,倒是能上热搜。
林默盯着那个被戳烂的墨点,突然明白为什么策划案非要手写——陈远早防着他留电子证据。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陈远推开椅子站起来,西装褶皱里抖落几根长卷发,闪着和苏晴耳环同样的玫瑰金,当保镖,工资按三倍课时费算。
林默胃里翻腾。那些头发丝缠在他视网膜上,越收越紧。背包突然被撞了一下,他猛地倒退半步——陈远不知何时贴到跟前,右手正按在他背包侧面。
藏什么好东西了陈远手指在帆布包上慢慢划圈,这么硬。
林默后槽牙咬得发酸。只要现在抽出电缆往这老混蛋脖子上一套,三十秒就能要他的命。可陈远突然退开两步,抓起车钥匙扔过来:走吧,该去电视台了。
保姆车后座堆着粉丝送的奢侈品,林默缩在角落,隔着布料摸电缆的纹路。车载电视正在放陈远的专访重播,主持人问起破格录取时,陈远对着镜头叹气:那孩子有天赋,就是心理素质差,得慢慢教……
林默突然伸手关掉屏幕。
心虚了陈远从后视镜里看他,嘴角翘得诡异,听说苏晴下个月去巴黎你送她到机场没有
轮胎擦地发出刺耳声响。林默额头撞上前座椅背,抬眼看见十字路口窜过个戴鸭舌帽的黑影,和昨晚楼梯口撞见的一模一样。
不要命了!司机探出头骂街。
陈远却笑出声,慢悠悠掏出瓶香水往空气里喷:年轻就是好,被戴绿帽还能忍气吞声。柑橘香混着他身上的古龙水,熏得林默想吐。
到了电视台,陈远突然按住他肩膀:你就守在化妆间,谁来都别放进去。
林默盯着化妆镜前那堆粉底刷,听见门外粉丝的尖叫。陈远正在给女主持看手相,笑声隔着门缝漏进来。他摸出电缆比划镜中人的脖子,镜面突然映出个黑影——
昨晚那个鸭舌帽男人正扒在走廊窗户外!
林默冲出去时只抓到片衣角。男人顺着消防梯往下爬,破夹克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垂死的黑蝙蝠。
看什么呢陈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默转身时把电缆塞回包里,指甲抠进掌心的旧伤:野猫。
陈远盯着他渗血的手心,笑得意味深长:野猫抓人最疼了,得拴起来养。说着把沾着口红印的咖啡杯塞给他,扔了吧,脏了。
回程时暴雨砸得车窗啪啪响。等红灯时陈远忽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当保镖吗
闪电劈亮他半边脸,嘴角还粘着女主持的唇膏。
因为你最懂怎么藏。他指了指林默的背包,就像当年你妈藏你爸的照片……
惊雷炸响,林默猛地扑上去掐他脖子。
林先生司机急刹车。
陈远整着领带笑:这孩子,帮我捡钢笔呢。他摊开掌心,镀金钢笔正在林默指缝间闪光。
车开到宿舍楼下时,林默摸到裤兜里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顺来的。拧开笔帽,内壁刻着行小字:
**给听话的小狗**
3
往事裂痕
林默蹲在电视台后台的消防通道里抽烟,烟头按在地上碾出焦黑的圈。楼上传来陈远的笑声,几个女实习生正围着他要签名,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
陈老师,您脖子上怎么有抓痕呀有人起哄。
野猫挠的。陈远的声音带着笑,像根针扎进林默耳膜。
他猛吸一口烟,火星子燎到指尖也没察觉。这场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母亲缩在旧沙发里咳血,陈远拎着果篮来家访,金丝眼镜片上沾着雨渍。
孩子跟着我能出头。陈远把录取通知书拍在茶几上,柿饼子似的胖手指向林默,我们搞传媒的,最需要这种闷葫芦,能憋大招。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痰盂里溅起带血丝的沫子。陈远掏手帕捂鼻子,腕表磕在搪瓷杯上当啷一声。林默记得母亲当时死死盯着那块表,指甲抠进沙发扶手的海绵里。
烟灰簌簌落在鞋面上,手机突然震了。苏晴的短信跳出来:别再找我,要登机了。后头跟着张自拍,她戴着墨镜靠在头等舱座椅上,颈侧有块暗红吻痕。
林默把手机砸向墙角,零件蹦进垃圾桶。昨天他偷翻陈远手机,聊天记录里苏晴发了同样的照片,配文是:老东西真猛。
楼上爆发出欢呼,陈远在给实习生变魔术,扑克牌撒得满天飞。林默踩灭烟头,鬼使神差摸进化妆间。抽屉最底层躺着瓶遮瑕膏,标签上印着法语,盖子边缘还沾着肤色调的膏体。
他抠了点抹在虎口,和昨晚苏晴手腕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外头突然炸响警笛声。林默冲到窗边,看见陈远被记者团团围住。确实有人跟踪我。陈远对着镜头整理袖扣,幸好有学生贴身保护。他招手示意林默下来,闪光灯立刻打了过来。
热搜词条半小时冲上榜首:师德如山、教授遭死亡威胁。林默在镜头前站成木桩,后槽牙咬得发酸。陈远搭着他肩膀的手直往下坠,像条缠住猎物的蟒蛇。
人群中有鸭舌帽一闪而过。林默瞳孔骤缩——是楼梯口撞见的黑影!他撞开记者追出去,那人却闪进巷子没了踪影。
急着去哪陈远揪住他后领,你现在是我的盾牌,盾牌可不能乱跑。
保姆车载着他们绕城兜圈。陈远刷着手机笑出声:看看,都说你像条护主的狼狗。评论区热评第一写着:这学生眼神好可怕,不会就是跟踪犯吧
林默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眼白爬满血丝,下颚线绷得像拉满的弓。确实像条疯狗。
车经过老城区时,他瞥见电线杆上贴的褪色广告。二十年前那场暴雨夜突然撞进脑子——母亲攥着哮喘喷雾缩在床头,湿淋淋的防盗门被拍得哐哐响。
还钱!周瘸子把你儿子都押给我们了!
五岁的林默从门缝看见几只泡得发白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母亲哆嗦着拨电话,接通瞬间哭出声:陈记者,求您救救我们……
刺耳的刹车声掐断回忆。林默额头磕在前座,听见陈远骂司机:会不会看路!
霓虹灯牌下躺着个乞丐,脏辫里缠着塑料袋。陈远摇下车窗扔出个硬币,突然咦了一声:这要饭的怎么有点眼熟
林默顺着看去,乞丐正弯腰捡钱,后颈上有道蜈蚣似的疤。他浑身血液瞬间冻住——那道疤和父亲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开快点。陈远突然升上车窗,晦气。
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林默在玻璃倒影上画疤。那道疤该是横着的,照片里的男人跪在工地扛水泥,后颈伤口被汗渍腌得发亮。母亲总说那人死了,可她现在躺在骨灰盒里,说什么都晚了。
手机突然进条陌生短信:你像你妈一样蠢。
林默转头看向后窗。浓稠夜色中,戴鸭舌帽的黑影站在马路牙子上,举起手机冲他晃了晃。
4
借刀之谋
林默缩在宿舍床上翻手机,热搜还挂着陈远那张假慈悲的脸。评论里有人扒出他高中辍学的黑历史,配图是张模糊的旧照——瘦猴似的男孩蹲在工地搬砖,后颈上一道疤像蜈蚣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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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山,四十二岁,建筑工人,妻子十年前自杀……他念着贴吧里的爆料贴,手指突然僵住。照片里的女人虽然打了码,但脖子上挂的玉坠他见过——母亲临终前攥着同样的坠子,说这是人渣留下的脏东西。
窗外炸了道闷雷。林默翻身下床,从衣柜深处拽出个铁盒。盒底躺着母亲的火化证明,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病历:**患者周文山,颈部开放性损伤**。日期是二十年前。
他抓起外套冲进雨里。
老城区拆迁楼黑得像口棺材,林默打着手电摸上三楼。201室的门虚掩着,霉味混着尿骚气扑面而来。手电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女人抱着婴儿笑,男人背影模糊,后颈的疤被相框裂痕切成两半。
里屋传来窸窣声。林默抄起门边的啤酒瓶,刚撩开油腻的布帘,就被个黑影扑倒在地。
还钱!周瘸子欠我们二十万!酒气喷在脸上,三四个混混压住他胳膊。林默后脑勺磕在砖头上,瞥见墙角蜷着个人——鸭舌帽男人被捆成粽子,嘴角渗血,正是周文山。
领头的黄毛踩住林默胸口:你是周瘸子儿子父债子偿懂不懂
林默突然笑出声,笑得混混们发毛。他早死了。他摸出火化证明甩过去,要不你们烧点纸问问
趁混混愣神,他抓起啤酒瓶砸向灯泡。黑暗里响起惨叫,林默拽起周文山就跑。两人滚下楼梯时,他摸到对方后颈的疤——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暴雨浇透巷子口。周文山甩开他的手就要跑,被林默揪住衣领按在墙上:我妈为什么藏你照片陈远又为什么害你老婆
男人突然发了狂,脏指甲挠向林默眼睛:你们都是畜生!为了拍节目逼死阿芳,现在连死人都不放过!
林默偏头躲过,脸上火辣辣一道血痕。他掏出手机点开陈远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档怀旧节目预告,封面正是周文山妻子跳楼的老新闻。
明天陈远要拿你老婆炒冷饭。他把屏幕怼到周文山眼前,说你老婆为钱自愿卖身,精神病发作自杀的。
周文山浑身发抖,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林默凑近他耳边:我有办法让他闭嘴,但你要帮我个忙。
凌晨三点,林默撬开陈远办公室。抽屉最底层果然躺着盒录像带,标签写着未公开素材。他掏出早就备好的拷贝机,手抖得插了三次才对准接口。
监控画面雪花闪了闪,跳出陈远年轻时的脸:观众朋友们,今天我们测试人性底线……
视频里陈远拦住个瘸腿男人,正是周文山。十捆钞票拍在水泥地上,陈远笑得像条毒蛇:十万买你老婆一夜,够治你妈的癌了吧
林默按下暂停键。周文山攥着榔头的手青筋暴起,录像带里的自己正跪在地上捡钱,而现实中的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后面更精彩。林默快进到跳楼镜头。原本该有保安阻拦的片段被剪得干干净净,只剩周文山妻子站在天台边缘的特写,字幕打着:为钱疯魔的女人。
周文山一榔头砸向显示器,被林默架住胳膊:杀他不如毁他。你把录像带原件塞他保险柜,我保证这段视频明天传遍全网。
天快亮时,林默把周文山推进通风管道。男人爬了两步突然回头,鸭舌帽下露出半张浮肿的脸:你妈……
别提她!林默猛地合上铁栅,你这种废物不配提她。
他靠在墙上喘气,摸到裤兜里冰凉的玉坠。母亲咽气那晚,他掰开她僵直的手指取下这玩意,上面还沾着黑褐色的血痂。
化妆间的遮瑕膏突然在脑子里闪回。林默冲进洗手间干呕,抬头时镜子里映出陈远的身影——他就站在隔间门口,手里掂着那盒录像带。
拷贝画质太差。陈远把玩着打火机,火苗舔上录像带边缘,教你个乖,下次记得擦指纹。
5
血色落幕
陈远把着火的录像带扔进垃圾桶,火苗蹿上半人高。林默抄起灭火器就砸,白沫子喷了陈远一身。
急什么陈远抹了把脸,西装革履沾满泡沫,正品在我家保险柜,烧个拷贝玩玩。
林默攥着灭火器钢瓶的手指发白。走廊传来保安的脚步声,陈远突然拽住他领带往火场拖:你说他们进来时,会不会以为你要弑师
浓烟呛进肺里,林默抬膝顶向陈远胯下。老东西痛哼着松手,他趁机蹿到窗边——三楼不算高,底下是片灌木丛。
跳啊!陈远捂着裤裆狞笑,明天头条就是‘变态学生畏罪自杀’!
林默扒着窗框的手青筋暴起。楼下突然闪过鸭舌帽的帽檐,周文山举着手机疯狂打手势。
他深吸口气往后仰,枝条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周文山拽起他就跑,破手套里塞着把钥匙:东郊仓库,真录像带在那儿!
出租车后座堆着臭鱼篓,林默抹了把脸上的血:为什么帮我
我要陈远死。周文山摘掉鸭舌帽,后颈的疤在路灯下泛紫,你妈叫李秀兰对不对她偷藏我照片那天,求我别去赌场……
林默一拳砸在他鼻梁上:你也配提她名字!
司机急刹车骂街,两人滚下车时,仓库铁门正被撞得哐哐响。陈远的马仔举着钢管吼:老大说逮着人往死里打!
周文山突然掏出打火机燎自己衣角:带子在地下室!他转身冲向马仔,着火的衣服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林默摸黑钻进货架缝隙,老鼠蹭过脚背也顾不上抖。最里间的铁皮柜锁眼生锈,钥匙拧到第三圈才开——二十年前的摄像机躺在里面,内置磁带闪着冷光。
楼上突然爆出惨叫。林默揣着机器翻窗逃,背后响起周文山的嘶吼:跑!别回头!
他躲进巷子口的面包车,车载电视正在播突发新闻:知名教授陈远遇袭,疑似狂热粉丝作案……画面里周文山被按在地上,左眼肿得睁不开。
手机震了,陌生号码发来保险箱密码。林默盯着后视镜里自己血糊的脸,突然笑出声——陈远这会儿肯定在办公室欣赏他的绝望。
凌晨三点,保安亭打着瞌睡。林默刷卡溜进大楼,密码锁咔嗒弹开的瞬间,他闻到了血腥味。
陈远歪在老板椅上,后脑勺凹进去个血窟窿。周文山蹲在墙角磨榔头,水泥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我说过会让他闭嘴。周文山举起沾血的玉坠,阿芳下葬时戴的,被这畜生扒了陪葬。
林默跨过血泊打开保险箱,录像带好好的躺在天鹅绒里。他掏出手机对准陈远尸体,镜头突然被周文山挡住:你答应过要曝光。
急什么。林默连拍十几张,闪光灯把血渍照得发亮,先把带子送我宿舍,明天……
榔头擦着他耳朵砸在墙上,周文山眼珠通红:现在!马上!
林默后退半步摸到门把手。陈远的血漫到他鞋底,粘稠得像胶水。他忽然想起母亲咽气时,痰盂里泛着同样的泡沫。
行,现在发。他点开邮箱上传照片,进度条卡在99%时,周文山突然扑向电脑。
两人扭打着撞翻书柜,陈远的奖杯砸在地上碎成渣。林默趁机拔了U盘往外跑,听见身后传来嘶吼:你跟陈远一样不得好死!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围过来。林默翻进垃圾车,腐臭的菜叶糊了满脸。他攥着U盘蜷成团,指甲掐进掌心才没笑出声——照片是P的,真的还在他手机里。
天亮时热搜爆了。监控截图里,周文山举着榔头的侧脸占满屏幕,警方通报写得明明白白:流浪汉报复社会随机杀人。
林默站在电视台直播厅,接过陈远留下的金色话筒。导播冲他竖大拇指:小林总,今天收视率全靠您了!
他调试耳机时摸到裤兜里的玉坠,周文山最后那声嘶吼突然在耳蜗里炸开。
下面插播一条简讯。女主播的声音从监视器飘出来,今晨护城河打捞起一具男尸,疑似精神病患者周某……
林默关掉提词器。镜头红灯亮起的瞬间,他举起陈远的镀金钢笔:关于恩师遇害,我只有八个字要说。
直播画面突然切到手机照片——陈远尸体旁多了道拖拽血痕,角落里露出半截鸭舌帽。
导播间乱成一团,林默对着镜头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下播后他在厕所隔间吐得昏天黑地。洗手时钢笔从口袋滑出来,滚进下水道口的瞬间,他看见内壁刻着的字在反光:
**给听话的小狗**
水龙头突然喷出鲜红的液体。林默踉跄后退,镜面上浮现血字:
**轮到你了**
6
真相溯洄
林默瘫在电视台休息室的沙发上,手机屏裂成蛛网。热搜还挂着周文山被打捞上岸的现场照,尸体泡得发胀,鸭舌帽却死死扣在头上。
小林总,咖啡。实习生端来杯子,手指蹭过他手背。他触电似的缩回手——这姑娘涂着和苏晴同款指甲油。
监控室硬盘嗡嗡响。林默借口整理恩师遗物,把陈远的私人物品摊了满地。镀金钢笔、香水瓶、女式耳环……最后翻出本旧相册,扉页夹着张泛黄的记者证。
证件照里的陈远才二十出头,胳膊搭在个瘸腿男人肩上。男人低头擦水泥桶,后颈上的疤被汗水泡得发亮。
林默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见过这场景——五岁那年暴雨夜,母亲攥着这张照片哭,说姓陈的记者能救咱们。
手机突然震了,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点开瞬间,他差点把手机砸了。
摇晃的镜头里,周文山被捆在仓库铁架上,陈远拿打火机燎他脚底板:当年你老婆跳楼前,是不是给你留了句话
她说……做鬼也不放过你!周文山啐了口血沫。
陈远笑着掏出玉坠:你猜这玩意怎么来的你老婆咽气前,我亲手从她脖子上拽下来的。火苗舔上玉坠红绳,周文山的惨叫混着布料焦糊味炸穿屏幕。
视频末尾跳出串地址:**西郊烂尾楼303**。
林默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电梯门将合时,实习生追上来:陈教授保险柜刚送来,密码是您生日……
他踹开保安室的门。保险柜最上层摆着母亲的火化证明,底下压着沓汇款单——陈远每月给同一个账户打钱,持续了整整十年。
账户名是周文山。
方向盘差点被他掰下来。林默猛踩油门冲进雨幕,广播里女主播正柔声念讣告:陈远教授追悼会将于本周日举行……
烂尾楼像具骷髅架子杵在荒地里。林默打着手电摸上三楼,钢筋刺穿运动鞋也没觉出疼。303室的门缝渗出血腥味,他一脚踹开门——
周文山吊在房梁上,脚尖离地半寸,脖子上缠着玉坠红绳。
手机突然响起视频通话。林默颤抖着接通,镜头里出现陈远的脸!
惊不惊喜陈远抹了把脸上的特效妆血浆,雇个替身花了我八十万呢。背景是豪华套房的落地窗,苏晴正裹着浴巾喂他吃葡萄。
林默抄起砖头砸向屏幕:你他妈没死!
周瘸子砸的是替身,脑浆都是豆腐做的。陈远舔掉苏晴指尖的葡萄汁,还得谢谢你啊,替我清理门户。
视频戛然而止。林默疯狂回拨,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三个黑影堵住门口,钢管拖地溅起火星子。领头的是电视台保安队长:陈老板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林默撞碎玻璃窗跳下去,钢筋划破胳膊也顾不上。雨越下越大,他躲进桥洞翻汇款单,突然发现每张单子背面都有行小字:
**给阿芳的买命钱**
手机震了,十年前的旧新闻推送跳出来:《女子为证清白跳楼身亡,丈夫反被指控卖妻》。配图是周文山举着血书跪在电视台门口,陈远在人群里笑出八颗牙。
林默把头埋进污水里嘶吼。再抬头时,桥墩上多了行血红大字:
**你身上流着畜生的血**
7
深渊回响
林默趴在污水沟里数心跳,桥洞外闪过三束手电光。保安队长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进来:那小子肯定在附近!
他攥紧汇款单往深处爬,老鼠蹭过脸颊也顾不上躲。拐角处堆着破沙发,底下压着个铁盒——是他藏在老宅床头柜的那个!
盒盖被撬开了,母亲的日记本泡在泥水里。林默抖着手翻开,2003年5月7日的记录糊了大半:
**陈记者今天又来要钱,说再不还债就把阿山送监狱。我抱着小默跪着求,他踹了我一脚,把小默的学费抢走了……**
路灯突然大亮,林默滚进垃圾箱。保安们的脚步声停在铁盒边:操,这什么玩意
烧了烧了,陈老板说要清理干……
打火机蹿起的火苗里,林默看见母亲的字迹在蜷曲:**小默眼睛越来越像他爸,我快瞒不住了**。
他撞开箱盖扑上去,火舌已经吞掉最后半页。保安队长抡起钢管砸向他膝盖:还挺能藏啊!
林默抱着冒烟的日记本滚下河堤。污水灌进鼻腔时,他听见母亲在咳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频率。
警笛声惊跑了追兵。林默从排水管爬上岸,手机居然还能用。热搜第一条是苏晴的直播:我和陈老师是真爱,某些疯子的污蔑太可笑……她脖子上挂着陈远的金表,表带勒进红肿的吻痕里。
匿名短信突然跳出来:**殡仪馆冰柜214号,有你妈的礼物**。
太平间的冷气钻进骨头缝。林默撬开冰柜,裹尸袋里掉出个塑料瓶——是母亲的哮喘喷雾,标签被换成**慢性毒药**。
手机自动播放视频。陈远的脸在停尸间蓝光里格外瘆人:你妈每天吃的药,都是我特制的。镜头扫过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苏晴正在灌装药水,本来能活到看你毕业的,可惜……
林默一拳砸向冰柜,指关节溅出的血在裹尸袋上画出道弧线。监控警报器狂响时,他扯下墙上的值班表——每周三来收尸的车,属于陈远投资的生物公司。
晨雾漫进市中心时,林默套上偷来的白大褂混进实验室。更衣室镜子突然映出周文山的脸,后颈的疤滴着黑血:你身上流着我的脏血。
消毒液瓶子砸碎镜子,保洁闻声赶来。林默躲进标本室,福尔马林泡着的心脏标本突然开始跳动,标签上写着**李秀兰**。
他撞开档案室的门,202号柜锁眼插着母亲的医保卡。病历显示母亲三年前就开始中毒,开药医生签名龙飞凤舞——是陈远早年伪造的医师证。
警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林默踹开安全通道,撞见苏晴拎着药箱下楼。
你妈求我多给她开点药呢。她笑得花枝乱颤,说早点死就能解脱……
林默掐着她脖子按在墙上,药箱摔出十几瓶毒药。苏晴涨红着脸摸出防狼喷雾,却被他反手按向自己眼睛。
尖叫声中,陈远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游戏该结束了。
所有电子屏同时亮起,林默在监控画面里看见自己血红的眼睛。陈远的脸挤在分屏里微笑:你猜猜,现在谁在谁身后
林默猛地回头,周文山的尸体正挂在天花板吊灯上晃,玉坠红绳勒进浮肿的脖子。
8
父子对峙
废工厂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哐响,林默攥着周文山的破手套往里走。地面积水映出头顶的月亮,像只惨白的眼睛。
你和你妈一样蠢。
声音从生锈的锅炉后传来,周文山佝偻着背挪出来,后颈的疤在月光下发青。林默举起手机,视频暂停在陈远烧玉坠的画面:你老婆怎么死的,现在能说了
周文山突然扑上来,脏指甲掐住他喉咙:你们合伙害死阿芳!陈远要节目效果,你妈给他做伪证!
林默被抵在铁丝网上,网眼勒进后背。他摸到裤兜里的哮喘药瓶,猛地砸向对方太阳穴:我妈临死前还在咳血,怎么害人!
药瓶滚进油污里,周文山喘着粗气掏照片。泛黄的结婚照上,阿芳颈间的玉坠闪着光,背景里却多了个模糊人影——年轻时的陈远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新娘的胸口。
他骗阿芳拍内衣广告。周文山手指戳穿照片里陈远的脸,等把人骗到酒店,三个男人按着她……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响动,你妈当时就在门外放风!
林默一拳捶向锅炉,震下大片铁锈:放屁!我妈连杀鸡都不敢看!
那是因为她收了钱!周文山甩出沓汇款单,每张背面都有陈远签名,封口费,懂吗她拿这钱供你上学!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了。林默摸到根钢筋,却听见头顶传来异响。陈远的声音从工厂喇叭里炸出来:父子相残可比节目精彩多了。
所有射灯骤然亮起,林默抬手挡光时,周文山已经抡起铁棍:你们娘俩都该死!
钢筋和铁棍撞出火星子。林默被逼到角落,瞥见墙上的血手印——和他五岁那年在家门口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要债的也是陈远的人他格开铁棍大吼。
周文山突然僵住,铁棍当啷掉地:你妈没告诉你陈远放高利贷起家,你爸就是被他坑去赌的!
林默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母亲总对着破收音机哭,里面放的正是陈远早年主持的《财富密码》节目。
广播再次响起:还剩十分钟,警察可就到了。
周文山猛地撕开衣襟,腰间绑着排雷管:一起死吧,畜生崽子!
林默撞翻油桶滚进下水道,汽油浇了周文山满身。打火机擦燃的瞬间,警笛声刺破夜空。
放下武器!扩音器的回声里,周文山突然笑了。他扯掉雷管引线扔向空中,转身跳进废水池。
爆炸声震碎玻璃窗时,林默在浮渣里摸到个铁盒。泡烂的日记本里夹着张亲子鉴定:**林默与周文山DNA相似度99.99%**。
火光中,陈远的保镖从警车副驾钻出来,冲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9
局中局
林默缩在桥洞底下抖手机,水珠从裂屏里往外渗。热搜第一条是通缉令,照片是他满身血污的脸,配文弑师狂徒仍在逃。
苏晴的直播突然弹出来,她穿着真丝睡袍抹眼泪:林默威胁要和我同归于尽,幸亏陈老师派人保护我……镜头扫过床头柜,赫然摆着陈远送她的镶钻手铐。
匿名短信跳进屏幕:你妈骨灰盒里有惊喜。
殡仪馆后墙的狗洞糊着烂泥。林默爬进去时,管理员正鼾声如雷。214号骨灰盒卡着本日记,封面沾着黑褐色指印——是母亲临死前攥过的!
2005年9月12日,陈远让我在认罪书上按手印,说阿山的案子能翻篇。小默发高烧住院,我实在没钱了……
路灯突然扫进窗户。林默抱着日记滚到灵床下,听见管理员打电话:那疯子肯定来偷骨灰,陈老板说逮着了往死里打!
他踹翻花圈架往外冲,菊花瓣粘了满身。马路对面停着辆没拔钥匙的摩托,油箱上贴着陈远公司的logo。
发动机轰鸣声引来三条野狗追咬。林默拐进城中村窄巷,车把蹭掉墙皮露出旧海报——二十年前的《财富密码》节目海报上,陈远搂着个戴金链的胖子,那人胳膊上的纹身和周文山病历单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出租屋铁门被撬过三次。林默扯开床垫夹层,电缆还在。他刚把日记本塞进去,门外响起开锁声。
警察!开门!
猫眼里闪过防弹背心的反光。林默翻出窗外,顺着水管往下滑。五楼突然泼下盆洗脚水,他手一松摔进垃圾堆。
直播提醒音炸响。陈远的脸占满商场大屏幕:小林啊,我给你准备了烟花。
话音未落,林默的出租屋在直播画面里炸成火球。苏晴的尖叫声恰到好处响起:他屋里全是炸药!
林默把帽檐压到鼻尖,混进广场舞人群。大妈们手机外放着同一条新闻:通缉犯林默曾患精神分裂,主治医师系陈远教授……
病历单在口袋里窸窣作响。林默摸到伪造的水印,突然想起三年前陈远带他做的所谓心理测评——原来从那时就开始下套。
自动售货机吐出罐啤酒。林默灌了两口,瞥见机身上贴着寻人启事:周文山的照片被雨淋褪了色,悬赏金额刚被改成已死亡。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定位:**老宅床底有真相**。
拆迁队的探照灯扫过废墟。林默刨开砖堆,从断床板下拽出铁盒。二十年前的借条上按着血手印,借款人是他亲爹周文山,放贷人签名龙飞凤舞——陈远。
日记最后一页粘着封信,母亲的字迹歪歪扭扭:小默,陈远才是害死你爸的真凶。他逼你爸赌钱,又让我做假证……
警笛声刺破夜空。林默点燃日记扔进铁盒,火苗蹿起时照出墙上的黑影——三个便衣举着枪包抄过来。
他撞碎玻璃冲上国道,飙车时摸到裤兜里的电缆。收费站电子屏正播放他的通缉照,下方滚动字幕写着:陈远教授追悼会今日举行。
灵堂摆在电视台演播厅。林默混进送葬队伍,黑西装里缠着电缆。苏晴捧着遗像哭倒在棺材前,陈远突然从幕后走出来,胸前的白花还别着金针。
游戏结束。陈远对着镜头微笑,让我们为这位精神病患者默哀……
林默扯开西装露出电缆,导播间却突然黑屏。所有镜头转向他,提词器红光刺眼:直播中断,请技术人员立即处理。
保安从四面八方涌来。林默踹翻摄像机,电缆缠住陈远的脖子:我妈怎么死的
像条狗一样死的。陈远咧嘴笑出金牙,不过她咽气前说了句好话,说下辈子还给我当狗……
电缆猛地收紧。林默突然听见子弹上膛声,苏晴举着微型手枪从花圈后闪出:放人!不然打爆你脑袋!
消防喷头突然爆开。林默拖着陈远撞碎玻璃幕墙,五十层高楼的狂风灌进来,电缆在霓虹灯里晃成血红色。
跳啊!陈远掰他手指,全城都看见你杀人了!
林默摸出打火机燎他眉毛:那就一起死。
火苗蹿上西装下摆时,他看见楼下警车顶棚铺着气垫。陈远突然疯笑:你猜为什么每次都能提前布置好
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尖叫:直播恢复了!
林默松开手。陈远像袋垃圾般往下坠,却在半空被威亚吊住——这老狐狸连坠楼都是演的!
电缆突然被威亚绳缠住。林默跟着栽出窗外,单手扒着钢架时,看见陈远正对着镜头整理发型。
10
终幕:谁在身后
林默单手扒在钢架外沿,五十层高楼的狂风卷起西装下摆。陈远悬在威亚上冲镜头比剪刀手,金牙在探照灯下反光:这段直播够上十次热搜!
电缆缠着威亚绳越勒越紧。林默摸出打火机燎绳结,火苗刚蹿起,子弹擦着耳尖飞过——苏晴举枪趴在天台边缘,口红糊了满脸:松手!不然下一枪打你眼睛!
电缆滋啦断成两截。林默跟着陈远往下坠,腰间的安全绳突然绷直——周文山从消防梯扑下来,疤手死死拽住绳头!
抓紧!他喉咙里滚出血沫。
陈远在威亚里疯狂蹬腿:老瘸子你他妈疯了杀你老婆的也有他!
周文山另只手摸出榔头,锈刃抵住威亚绳:阿芳的玉坠,你从她尸体上拽的
不然呢陈远啐了口唾沫,她还说下辈子要给我当二奶……
榔头劈空砸下。威亚绳崩断的瞬间,周文山拽着林默荡进通风口,陈远的惨叫被风声绞碎。
两人摔进垃圾通道。周文山从裤裆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是烧剩半截的日记:你妈藏起来的,陈远放高利贷害我的证据。
林默攥着塑料袋,福尔马林味混着腐臭往鼻子里钻。通道外响起警笛,周文山突然推他进岔路:往东跑,有船等你。
那你呢
周文山扯开衣襟,腰间雷管滴滴作响:我欠你妈一条命。他转身冲向追兵,佝偻的背影突然挺得笔直,告诉阿芳,我没卖她!
爆炸震塌半边通道。林默在烟尘里摸到码头铁门,柴油船突突响着发动机。船夫摘下斗笠,露出导播的脸:陈老板让我送你上路。
林默抄起铁锚砸过去。两人扭打间撞翻油桶,火舌顺着油污蹿上甲板。导播尖叫着跳海,林默扒住船舷时,看见对岸直播屏播放最新画面——陈远挂在钢架上晃荡,西装裤裆湿了一大片。
救我!我给钱!给多少都行!
林默松开手。海水淹没头顶前,他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全城都在拍陈远尿裤子的高清特写。
三个月后,法庭直播挤爆服务器。周文山的认罪视频循环播放:陈远逼我杀妻造假,林默母亲是被灭口……
林默站在被告席,腕铐磨出老茧。检察官举起哮喘药瓶:被告是否承认下毒
旁听席突然站起个戴口罩的男人,后颈疤像蜈蚣在爬。法警扑上去时,他扯掉口罩嘶吼:药是我换的!陈远让我栽赃!
全场哗然。林默认出这是陈远的司机,曾往他家送过毒药快递。
法官敲锤喊休庭。走廊电视正播午间新闻:陈远保释期间遭袭,疑似狂热观众所为……画面里陈远捂着脸逃进厕所,西装沾满粪水。
林默在押送车上笑出眼泪。铁网窗外闪过巨幅广告牌,苏晴的新综艺海报被泼了红漆,标题是《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看守所夜灯惨白。林默摸到枕头下的玉坠,不知是谁塞进来的。放风时,老囚犯冲他努嘴:有人探监。
周文山坐在玻璃对面,囚服空荡荡像套麻袋。他蘸着水在台面写:阿芳的仇报了。
林默碰了碰玻璃上的水痕:为什么救我
你妈跪着求我护你长大。周文山掏出发霉的柿饼——那是他唯一没被陈远搜走的遗物。
探监铃炸响时,林默看清柿饼上的牙印。五岁生日那天,母亲掰了半块柿饼给他,自己啃剩下半块发霉的。
出狱那天,记者挤炸接见室。林默套着三年前的旧外套,面对镜头举起玉坠:真凶还在逍遥。
热搜爆了。陈远连夜逃往机场,却被网红主播堵在安检口。直播镜头里,他踹翻孕妇行李箱,金牙卡进喉咙咳出血来。
林默蹲在电视台顶楼,电缆在指尖绕成圈。底下广场在播他的专访:正义或许会迟到……
他松手扔了电缆。那截沾血的铜丝坠进垃圾桶,被流浪汉捡去换了烧饼。
深夜,林默刷开陈远的办公室。监控早被格式化,保险柜大敞着,只剩瓶没带走的古龙水。
他坐进皮质老板椅,转了个圈。月光从落地窗泻进来,照见玻璃上重叠的影子——母亲在咳嗽,陈远在狞笑,周文山在火光里回头。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点开是陈远在病床上抽搐,喉咙插着呼吸管,字幕滚动:下一个轮到谁
林默关掉手机,把古龙水喷满全身。香水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时,他对着玻璃勾起嘴角。
那弧度像极了陈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