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骨节因为用力泛着白,眼眶猩红。
半晌,白光消失,顾砚舟身形颤抖的愈发厉害。
他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呆滞的像是一个雕塑,喃喃出声：
——事情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4
意识消失后,我发现魂魄已然离体。
脑海中最深处的羁绊荡然无存,我看向眼神呆滞的顾砚舟,知道这是系统已经转移到他身上。
而与此同时,顾砚舟也即将遭受这五年来,我经历的每分每秒。
白光倏地一闪,我和顾砚舟被系统包裹着开始穿越回之前的时空。
时空隧道中,我看着曾经那些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后倒退,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即使是再经历一边,也没有任何改变。
泪也早就流干。
我的意识渐渐昏沉,再睁开眼,发现到了五年前的节点。
手术室中,病床上的的我渐渐清醒。
她四处看了看,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后,面上闪过一丝莫大的恐慌。
你们在干什么！
我看着这一幕,有些滑稽。
痛苦和遭遇开始加受了。
如今在我身体里面的,是顾砚舟。
他会用我的第一视角,感受这五年来我经历的所有。
医生见床上的人醒来,有些诧异。
怎么突然醒了
看到顾砚舟依旧一头雾水,面色惊恐,医生耐心的解释起来。
乔小姐,一会我们要进行一个肾移植手术。您是顾砚舟先生的供体,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受到伤害的不只是你一个。
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始注射麻药。
顾砚舟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睡了过去。
医生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顾砚舟被推进了病房。
看着熟悉的病房,我一阵恍惚。
五年前,我手术结束后,得知和我仅一墙之隔的隔壁病房就是顾砚舟。
我身体特殊,一旦受伤恢复缓慢,本来想修养几天就回到顾砚舟视线,但却有心无力。
最后,只能在顾砚舟昏迷期间,拜托他的下属和我的闺蜜叶笙笙,帮我隐瞒。
我借口出差,三个月之后才彻底回来。
但回来之后,顾砚舟对我的态度大不如从前,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失望。
我们之间有了隔阂。
我知道,也理解。
毕竟,相守十多年的爱人,如今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不见踪迹,谁都不会接受。
可我不能说。
那时的我天真又执拗,不想让顾砚舟担心,不想让顾砚舟心疼。
但一切都没有朝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沈清婉顶替了我。
她阴差阳错的,摇身一变成了顾砚舟的救命恩人。
说来也是无奈。
沈清婉身体各项数据都和顾砚舟很匹配。
以至于后来,顾砚舟对她更是深信不疑。
至于我,即便和他说破天也没得到他的一句回应。
毕竟,他早就知道我的血型和他不匹配。
可借助系统换血型这件事我又不能和他明说。
这样一误会,就是整整五年的时间。
我也因此搭上了姓名。
病床上的人,手微微抽动,眼睫轻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
【这里,是哪里】
脑海中突然出现顾砚舟的声音。
我诧异的看向病床上人,发现我紧抿着唇,刚才显然没有出声。
所以,我现在听到的是顾砚舟的心声
得到这个结论后,我又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紧紧盯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腰间两侧好痛......我不是在实验室陪清婉试药吗怎么突然来到了医院,还上了手术台......】
【对了,之前医生似乎是叫我,乔小姐！】
病床上的人突然僵住,顾砚舟颤抖着抬手,见到左手无名指上那款熟悉的婚戒,整个人像是雕塑般冻结在原地。
他认得这款戒指。
曾经在每个夜晚,我们相拥而眠,十指紧扣,这款戒指也和他手上的婚戒紧贴在一起。
顾砚舟再也坐不住,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最后,他只能打开手机前置,看着我的脸久久不发一言。
【怎么会......我怎么会变成暖希】
【我穿越了！】
顾砚舟在震惊中还没回神,系统就开口了。
【007世界攻略对象,你好。如今正在进行的是攻略反转机制。由于我的宿主乔暖希因为你生命值清零,因此,你即将遭受她这五年来因你而发生的各种苦难,包括但不限于,她痛苦的记忆和情绪,痛苦的遭遇,以及身体上遭受的各种打击,所有遭遇经受后,我会带你穿越回原来的时间节点,无需担心被困在这个时空。】
【顾砚舟,请问你对此是否有异议】
我是系统宿主,如今可以听到它和顾砚舟的对话。
但顾砚舟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系统也不会告诉他,我可以实时见到他。
顾砚舟呆愣地坐在病床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嗫嚅着嘴唇,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在心里颤抖着问系统：
【乔暖希是攻略者】
曾今在高中,我借着看小说,和顾砚舟提到过攻略者这个概念。
就是怕有一天他知道我的身份,会因为惧怕离我远去。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你和乔暖希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我和暖希从小就认识,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变过,怎么可能会突然成为攻略者！还有,你就是传说中的系统你之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些年我加受给暖希的痛苦会让我经历以便暖希这些年被我养的好好的哪里有什么痛苦！】
闻言,我心中苦涩。
我哪里有什么痛苦
我定定看向病床上的人,心里再没有了期待。
我的痛苦,你等会就知道了。
没有走过别人的路,是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荆棘的。
系统没有再开口,在顾砚舟脑海销声匿迹。
顾砚舟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却被一把推开。
是叶笙笙,我最好的闺蜜。
她知道我为顾砚舟换肾的事情,也知道我借助系统更换了自己的血型。
一进门,叶笙笙就眼眶通红。
你怎么那么傻
痛不痛
她轻柔的握住我的手,滚烫的泪滴落在我掌心。
此时,曾经发生的一切开始回到原本轨道,顾砚舟也失去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病床上,我垂眸静静笑了起来。
笙笙,我不后悔。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顾砚舟就成了我的唯一目标,虽然任务是攻略他,但人非草木,我发现自己也爱上了他,即便攻略值已经点满,我可以脱身离开,但我想在这个世界陪他走完一生。
我不忍心见他在青春大好年华就死去,遭受病痛的折磨。
说着,我的眼眶也泛起了红,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我却笑得满足。
叶笙笙此时叹了一口气。
可你做的这些,顾砚舟根本不会知道,更何况,你还专门找了人去隐瞒,明明你们只有一墙之隔,明明你为了他把自己身体搞成这副惨状,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做这些完全就是无用功......
怎么会是无用功只要他健康,这就足够了。
这次,如果不是系统把我血型替换,顾砚舟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提到系统,叶笙笙又开始替我不值。
你之前做任务赚的那些积分来之不易,现在居然为了救他花光近一半,怎么那么傻
我不赞同的摇摇头,又重复了一句：
笙笙,我不后悔。
此后三个月,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和顾砚舟一面都没见。
他手术醒来之后,和我打过无数个电话,都被我拒接,理由是在开会。
不仅如此,我还借助在外的朋友,将拍到的照片发给顾砚舟,伪造自己在外出差,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乔暖希,我做手术九死一生,你有什么工作能比我重要
我手术后醒来见不到你也就算了,现在电话也不接,你的人我也见不到,仅仅凭着几个风景照就想把我打发,你拿我当什么了
我看到这些消息,只是一味的回复：
一个机密项目,我不方便多说,你乖乖养好身体等我回来。
三天之内我见不到你,那你就别回来了。
顾砚舟发完这条消息,就把我拉黑了。
叶笙笙见了,很是气愤。
他怎么对你连一点信任都没有这些年你对他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居然还怀疑你出轨！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暖希,我这就去隔壁病房找他！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我赶忙拉住叶笙笙,安抚道：
你别这么急躁,你要是现在告诉顾砚舟,那我这将近三个月的躲藏不就白费了再说他见过我的体检报告,知道我的血型,之前的我是不可能成为他的供体的,即便现在你说是我为顾砚舟换的肾,他也不会相信。
毕竟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放在谁身上都不会相信的。
叶笙笙眼眶泛起了红：
难道就任由他这样误会你
我叹了口气。
他不是给了我三天期限吗我感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这三天收拾收拾准备出院吧。
闻言,叶笙笙立刻想也不想的否决。
不行！你身体特殊,受了伤本来就回复缓慢,更不要说如今还缺失了一个肾,我不能让你这么冒险！
但最后,叶笙笙还是没有扭过我。
出院那天,我特意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掩盖住脸上的病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光彩夺目。
可当我走进顾砚舟的病房后,场景却让我一愣。
沈清婉一身鹅黄素裙,手里拿着一碗切好的水果,亲昵地喂着顾砚舟。
我嗓子有些干涩,强扯出一个笑,试探看向顾砚舟：
砚舟,这位是
我从小和顾砚舟一起长大,印象里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
顾砚舟停到了我的话,但恍若未闻,将我晾在一边,自顾自吃下沈清婉递到嘴边的水果。
姿势和氛围都暧昧至极。
被背叛的愤怒压过我的立志,一时间,我狠狠将沈清婉手中的水果打掉,厉声质问顾砚舟。
顾砚舟,我问你她是谁！
连续三个月的不闻不问,顾砚舟早就对我心存怀疑和不满,此时见我情绪激烈,也压不住或了。
她是谁她是代替你位置的人！
自己丈夫九死一生从手术室出来,你不来照顾也就算了,期间竟然还不闻不问！我倒是很好奇,这么多年你都在家里待着,什么时候有了一份工作让你出差三个月！
乔暖希,你真当我是那么好骗的吗还是说你根本早就不在乎我,所以随便找个借口就想把我搪塞过去！
在你消失的这三个月,是清婉一直在照顾我！她是我的供体,现在我身体里这颗好的肾脏就是她的！她刚做完手术没恢复好就日夜守在我的床边,可你呢！
听了顾砚舟的话,我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她是顾砚舟的供体,那我是什么！
沈清婉这时已经捡起地上被摔碎的碗,怯生生开口。
乔小姐你好,我是沈清婉,也是顾砚舟先生的供体,这三个月来,我有幸能代替您的位置照顾顾先生,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却给我留下了很美好的一段回忆。顾先生给了我一大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生活无忧,就当这几个月的护工费了。
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顾砚舟,视线满是柔情,还带着一丝强烈的不舍。
沈清婉眼尾泛着红,泪水在眼眶要掉不掉很是可怜,她颤抖着开口。
既然乔小姐回来了,那我就把顾先生还回去了,顾先生这段日子来虽说是我一直在照顾你,但你也留给我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有缘再见。
话落,沈清婉泪水簌簌落下,转身小跑着离开。
顾砚舟顿时有些焦急,作势就要起身去追,可还没等他下床,沈清婉就倒在门口,昏迷了过去。
医生赶到后查看一番,发现是因为过度劳累引发的休克。
不仅如此,沈清婉还患有罕见病,目前市面上没有特效药。
得知这个消息,顾砚舟顿时急了。
顾家不是投资了许多医院吗我每年那么多的钱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赶紧联合所有专家,一个月里要是研发不出针对性的药,让他们直接给我滚蛋！
我冷眼看着顾砚舟有条不紊的吩咐这一切,心却像是被剖开了一个大口子,汩汩流着血。
到最后,沈清婉被带进了顾家。
夜里,顾砚舟找上了我。
他眼底青黑一片,血丝遍布。
针对清婉病症的药正在研发,但是一些副作用那群老家伙也没有研究彻底,试药的志愿者也没有,所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为沈清婉试药
顾砚舟点点头,声音不掺杂一丝情感。
清婉身体本就不好,如今还为我贡献了一颗肾脏,我答应她要把她治好,就不能食言。
所以你就准备强迫我去给她试药
你没有选择。
话音落下,顾砚舟招来保镖,将我架到了实验室。
任凭我如何挣扎,顾砚舟都没有一丝动容。
针头刺入我的皮肤,许多不知名药物被注射进我的身体。
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浑身起满红疹。
我痛苦的大叫起来,却被顾砚舟嫌吵,关进了地下室。
阴暗潮湿的空气将我包裹,刺激的我身体愈发疼痛难忍。
我止不住的上吐下泻,甚至大小便失禁。
这一刻,我比被圈养的猪狗还要凄惨。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
我满怀期盼看向前,发现来人竟是沈清婉。
沈清婉你怎么会来这里
女人细长的高跟鞋碾过我的手指,指尖传来的刺痛直直穿透到心里。
我痛得忍不住发出惨叫。
沈清婉却狠狠给了我一个巴。
吵,把你的嘴闭上。
见到我来是不是很惊讶其实我根本没有病,让你试药,不过也是为了除掉你。
好不容易攀上顾砚舟这个高枝,我怎么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呢
乔暖希,不如你猜猜,下次试药,这些药性大的刺激药物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她畅快的大笑起来,眼中是无尽恶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你喜欢顾砚舟,我让给你就是......
我气若游丝,说出的话只剩下气音。
但即便是这样,沈清婉依旧不肯放过我。
她向顾砚舟告状,恶意编排我,五年里,我在顾砚舟心底的地位越来越低。
到最后,甚至到了顾砚舟见到我就会紧皱眉头的地步。
随着试的药越来越多,我身体渐渐产生了抗药性。
但试药产生的痛苦不减反增。
五年里的每个日夜,我被药物刺激折磨的辗转难眠,几度濒死。
但最后都被顾砚舟救了回来。
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我过了五年。
现在,我用魂体状态,在另一个视角重新看了一遍我的遭遇。
但心里却没有多少波澜。
毕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切早就过去。
只要再回到原来的时间节点,完成反转机制,我就可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里了。
至于顾砚舟,则是切切实实,将我这五年来遭受的,全部感受了一个遍。
不知又过了多久,漫长的时间终于结束。
熟悉的白光闪过,我和顾砚舟再次回到了那个实验室。
实验室中,我的尸体早就凉透。
至于顾砚舟,则是抱着我,跌坐在血泊中。
他眼神呆滞,定定看着我紧闭的双眼。
医生见顾砚舟半天没有反应,拿着注射器朝他走来。
顾先生,节哀,乔小姐受药物冲击,已经......
医生到最后没再继续往下说。
顾砚舟宛如死水的眸子渐渐泛起了涟漪,他僵硬的扭头,看到医生手中熟悉的注射器,下意识
大叫一声。
滚！你们别过来！
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顾砚舟身形一顿。
我这是回来了！
话落,他赶忙环顾四周,视线在触及我发青的尸体上时,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暖希,暖希你醒醒,你还在是不是你是神通广大的攻略者,我不相信你就这么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沈清婉在俺咋红挑拨我们的关系,不知道真正救下我的人是你,明明你曾经告诉过我真相,可我却没有相信......你原谅我好不好......
直到现在,顾砚舟似乎都没把过错归结在自己身上。
沈清婉在这五年里漏洞百出是他自己不愿意去相信。
实验室内众人,因着顾砚舟这一变故,渐渐都离开。
一时间,整个空间只剩下顾砚舟,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沈清婉,和我的尸体。
空间归于寂静,只剩下顾砚舟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他眼眶渐渐变得猩红,视线死死念在昏迷的沈清婉身上,随后拿起了一把手术刀。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们两个如此下场！
既然这么爱装病爱装死,那我就成全你！
顾砚舟扬手,手术刀狠狠刺入沈清婉脖间的动脉。
血流如注。
滚烫的血液溅在男人脸上,像是刚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而我这五年的遭遇,也确实是地狱。
后来,顾砚舟抱着我的尸身说了很久的话。
夜深,他的嗓子已经嘶哑的不像话。
希希,你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不要怕,我这就来......
了结了沈清婉的手术刀,如今也被顾砚舟用来了结了自己。
见到这一幕,我有些疲累的揉揉眉心。
魂体长时间漂泊在外,我已经有些吃不消。
至于顾砚舟和沈清婉,如今在我这已经死不足惜。
【宿主,攻略反转已完成,即将返回原始界,请问是否确认】
确认。
在这个世界逗留了这么久,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