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外开端
七月的太阳毒得跟不要钱似的,热浪一股脑往人身上扑。林远开着车在警局停车场里打转,脑门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滚。方向盘在他手里左拧右拐,活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
这破车位,比抓贼还难！他嘴里骂骂咧咧,脖子伸得老长,活脱脱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林远的车技在特别行动组是出了名的烂。全局上下,从扫地的阿姨到刚入职的小年轻,但凡有驾照的,都帮他停过车。但凡他开车上班,保准最早来最晚走——不为别的,就图个宽敞车位,省得剐蹭。
可今天路上堵成一锅粥,眼瞅着要迟到,林远一咬牙,直奔角落里那个常年空着的黄金车位。左边是组长严锋的黑色越野,右边是副队长的银色轿车,夹在中间跟走钢丝似的。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他嘴里念叨着,脚底下的离合抖得像抽风。
车窗哐地被人拍响,一声脆喝炸进耳朵：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林远吓得一哆嗦,方向盘猛地一歪。刺耳的嘎吱声扎得人牙酸——车头擦着严锋的越野车划出一道白痕。
他僵在驾驶座上,脑子里嗡嗡响。拉手刹、下车、绕车转圈,动作跟机器人似的。等看清那道划痕,他腿肚子直打颤,心里凉得透透的：完了,这回饭碗都得砸……
划得不深,补个漆就行。刚才吓他的罪魁祸首从车后绕出来。圆脸圆眼睛,马尾辫扎得精神,乍一看像个高中生,偏偏眼神又凶又亮,车技烂成这样还敢停这儿我帮你倒吧！
林远一张脸皱成苦瓜：大姐！要不是你突然嚎一嗓子,我能撞上老大的车这下好了,你替我写检讨啊
女孩翻了个白眼,一把拽开车门：磨叽！再耽误会儿,旁边那辆也得遭殃！
想到严锋那张冷脸,林远立马怂了,乖乖让出驾驶座。只见她三两下把车摆正,干脆利索得跟切豆腐似的。
谢、谢谢啊……林远硬着头皮憋出一句。
女孩跳下车,甩给他一张工作证：悬案组,苏瑾。下回停车前先烧柱香！说完扭头就走,马尾辫甩得啪啪响。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足,林远的心思却燥得冒火。
昨天副队长悄悄透风,说悬案组要派个年轻姑娘来合作办案。他脑子里早描出一幅画：长发飘飘,温柔腼腆,最好还是个富家千金……
门吱呀一声推开。
靠！林远没忍住爆了粗。
圆脸姑娘抱着文件夹走进来,胸前工作证一晃一晃——不是苏瑾还能是谁
严锋抬眼扫过来,目光跟冰刀子似的：林远,坐下。
林远缩着脖子往椅子上蹭,屁股还没挨着座,就听严锋敲了敲桌子：悬案组派苏瑾协助调查徐琳案,衍生案件李苗苗死亡事件由我们负责。苏瑾,介绍案情。
苏瑾腾地站起来,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李苗苗,15岁脑瘫患者,三年前死于癫痫窒息。但护工徐琳坚称是他杀,死者口鼻有可疑捂痕……
林远半句没听进去,偷摸瞪着苏瑾的后脑勺。这姑娘说话带火星子,哪像关系户分明是根呛辣椒！
林远和苏瑾负责提审徐琳。严锋一句话把他拽回现实,散会！
人还没散干净,副队长陆明溜达过来,冲林远挤眉弄眼：听说你把严队的车刮了苏瑾告的状吧
她说的！林远差点蹦起来。
人家实心眼,汇报工作时顺嘴提了。陆明憋着笑拍拍他肩膀,这姑娘外号‘小警犬’,咬住案子不撒嘴。你自求多福吧！
林远扭头去找苏瑾,却见她正跟严锋说话,侧脸绷得紧紧的,马尾辫梢却悄悄晃了晃。
窗外蝉鸣震天,他忽然觉得,这个夏天恐怕是消停不了了。
2
案件启动
空调呼呼往外吐冷气,会议室白板上贴满死者照片。苏瑾捏着激光笔,红点在一张CT片子上乱晃：李苗苗的案子,得从三年前一桩医闹说起。
林远瘫在椅子上打哈欠,脚尖一下下踢着桌腿。
有个老头脑梗住院,拖了半年咽气。苏瑾的激光笔啪地戳向医闹现场照片,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正扯横幅哭嚎,子女嫌医院误诊,闹着要赔钱。结果尸检一查——老头根本不是脑梗死的,是脑出血！
这不讹人吗有人插嘴。
重点在后头。苏瑾调出份报告,法医在老头血里查出超量肝素,这玩意儿是抗凝血药,能要高血压病人的命。但病历上压根没开过这药。
林远突然坐直了：护工干的
聪明。苏瑾挑眉,护工徐琳专挑重症病人下手,骗家属说是帮病人解脱。这三年她经手的病人,死了十多个。
投影仪咔地切到徐琳档案照。女人四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嘴角似笑非笑,活像庙里泥塑的菩萨。
邪门的是,她死活不认李苗苗的案子。苏瑾敲敲桌子,李苗苗死前三天徐琳就被辞退了,但现场照片——
屏幕上跳出张女孩遗体照。苍白的脸,口鼻周围一圈浅印子。
像被人捂死的。法医陆明突然开口。他靠着窗台玩打火机,火光在镜片上一跳一跳,但徐琳作案都用药物,这么糙的手法,不像她。
严锋抱着胳膊站在阴影里：徐琳案悬案组接,李苗苗案归我们。林远、苏瑾去审徐琳,陆明核对病历,唐雨查物证。
椅子刺啦一声响,林远蹦起来：我跟她手指差点戳到苏瑾鼻尖。
有意见严锋眼皮都没抬。
没、没有！林远缩回手,瞥见苏瑾冲他龇牙笑,活像逮着耗子的猫。
档案室堆满积灰的纸箱。唐雨蹲在地上翻找物证,齐耳短发糊了一脸汗：徐琳家搜出十几箱‘纪念品’,光李苗苗的就有……
她突然噤声,从箱底拎出个塑料小熊。玩具右眼掉了,露出棉絮,肚皮上歪歪扭扭绣着苗苗。
这熊在李苗苗床头照片里出现过。陆明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呼吸扫过她后颈。唐雨手一抖,小熊咚地掉回箱子里。
对、对！徐琳肯定去过现场！唐雨耳尖发烫,慌忙去掏笔记本,我这就写报告……
陆明低笑一声,捡起小熊塞进证物袋：急什么,慢慢查。
看守所会见室铁门咣当响。徐琳戴着手铐进来,指甲盖却涂着淡粉色,像刚喝完下午茶的阔太太。
又见面了苏警官。她冲苏瑾点头,目光滑到林远身上,哟,换搭档了
林远把笔录本拍在桌上：说说李苗苗。
那孩子啊……徐琳摩挲着手铐链子,我照顾她一年多,屎尿都得亲手抠。她爸妈倒是硬气,愣是没让她长一块褥疮。
所以你就送她一程林远眯起眼。
徐琳突然咯咯笑起来,链子哗啦作响：我要杀她早动手了！李苗苗跟那些人不一样——她爸妈是真想她活！
苏瑾唰地推过去现场照片：那这捂痕怎么解释
照片怼到眼前,徐琳嘴角抽了抽：我离开那晚苗苗还好好的,三天就死人你们该去查查她那个爹。
林远和苏瑾对视一眼。
李成书每周三都带个黑皮包去医院。徐琳压低身子,香水味混着铁锈味扑过来,有回我瞥见里头掉出药瓶,标着……她嘴唇无声翕动。
地西泮苏瑾脱口而出。
徐琳往椅背一靠,笑得意味深长。
走出看守所时天色已暗。林远摸出烟盒,斜眼看苏瑾：地西泮是安眠药吧李成书给自己闺女喂这个
也可能是他自己吃……苏瑾话说一半,手机突然炸响。
陆明的声音伴着风声冲出来：唐雨在徐琳物证里找到李苗苗死亡当天的照片！口鼻捂痕比呼吸面罩印大一圈！
林远烟头差点烫到手：赵同！他们家那个医生！
路灯唰地亮起来,苏瑾眼睛亮得吓人：李苗苗和赵同女儿同血型——心脏移植就在她死后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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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声在暮色里撕开道口子。林远把烟碾碎在脚下：明天去会会这个赵医生。
苏瑾突然撞他胳膊：喂,你早上泡的枸杞茶还在会议室。
管得着吗你！
怕你熬夜猝死,拖慢办案进度。
两人影子在地上扭打成团,渐渐融进夜色里。
3
审讯交锋
审讯室的铁椅子吱呀响,徐琳翘着二郎腿,指甲盖上的淡粉色在日光灯下反光。林远把李苗苗的照片啪地甩在桌上：这孩子怎么死的
苏警官没跟你说徐琳歪头冲苏瑾笑,手铐链子晃得叮当响,我早说过,她跟我渡的人不一样。
苏瑾拧开保温杯灌了口浓茶：你照顾她一年多,临走前就没发现异常
异常徐琳突然前倾,香水味呛得林远皱眉,李教授那阵子天天拎个黑皮包,有回拉链没拉严实——她指尖在桌上画了个药瓶形状,蓝盖子,白标签,你们猜写的啥
林远笔尖一顿：地西泮
哎哟,小林警官挺懂啊。徐琳捂着嘴笑,这药吃多了,大象都能睡死。
苏瑾噌地站起来,双手撑住桌沿：李苗苗体内可没检出安眠药！
所以我没动她呀。徐琳往后一仰,椅子腿砸在地上哐当一声,你们该去查查,那药最后进了谁的肚子。
林远盯着她旗袍领口的暗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收过李成书的钱吗
屋里突然静了。
徐琳的假笑像面具一样裂开条缝：我渡人收的是香火钱,不是买命钱。她伸出三根手指,李苗苗的爹妈,可是连个钢镚儿都没给过我。
苏瑾突然把现场照片翻过来。照片背面用红笔标着日期——正是徐琳被辞退的第二天。
这照片谁拍的苏瑾指尖戳得纸面发白,你人都走了,怎么搞到的
徐琳的睫毛颤了颤：粉丝送的呗。
你还有粉丝林远嗤笑。
当然有啊。她忽然伸手撩头发,腕骨上的淤青从袖口露出来,那些家属哭天抢地求我帮忙的时候,可比粉丝热情多了。
证物室里,唐雨把照片塞进显微镜：捂痕边缘有细纹,像是粗布料压的。
陆明拎起件皱巴巴的护工服对着灯瞧：徐琳的衣服都是纯棉的,这纹理对不上。
李成书！林远踹门进来,手里攥着医院监控截图,上周三他陪床带的黑包,今天周四了还没拎回家！
苏瑾抓过截图眯眼瞧。画面模糊,但能看见包缝里露出一截蓝瓶盖：找包！找到包就能找到药瓶！
早被处理了。陆明往转椅上一瘫,不如直接诈赵同——他女儿的心脏来得太巧了。
唐雨突然啊了一声,举起个透明袋：在李苗苗玩具熊里找到的纽扣电池！背面刻着……ZT
赵同的缩写！苏瑾夺过袋子就往门外冲,马尾辫差点扫翻证物箱。
林远追到楼梯口拽住她：急什么万一是巧合呢
你见过医生在电池上刻名字苏瑾甩开他的手,这是微型录音器！李苗苗不能说话,她爸妈却给她买带录音的玩具——这里头肯定录了东西！
林远愣神的功夫,苏瑾已经窜下两层楼。他摸出手机吼：陆明！找个会修玩具的！
赵同诊所的消毒水味呛得人头疼。苏瑾把电池拍在问诊台上：赵医生,眼熟吗
这是……纽扣电池赵同推了推金丝眼镜,喉结上下滚。
从李苗苗的玩具里掉出来的。林远堵住门口,巧了,上面还刻着你名字呢。
赵同的白大褂窸窣作响：我、我送过她很多玩具……
这可不是普通玩具。苏瑾举起录音器残骸,去年李苗苗髋骨脱臼,你在病房说的话——她突然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杂音里冒出个男声：……苗苗乖,吃了糖就不疼了。
赵同的脸色唰地白了。
糖林远步步逼近,地西泮药片裹糖衣,哄孩子吃是吧
诊室挂钟滴答响得刺耳。赵同突然抓起血压计砸向窗户：你们懂什么！我女儿等心脏等了三年！三年！
玻璃哗啦碎了一地。苏瑾扑上去拧他胳膊,被甩到药柜上。林远一个箭步锁喉,三人滚作一团,降压药瓶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活着也是受罪！赵同额头青筋暴起,李成书都默许了！你们装什么圣人！
林远把他脸按在碎玻璃碴上：所以你故意拖延抢救看着她咽气
我赶到时她已经没气了！赵同突然嚎啕大哭,我只是……没告诉警察她身上有捂痕……
苏瑾捂着擦伤的手肘爬起来,从赵同兜里摸出手机。最近通话记录赫然写着李成书,时间正是李苗苗死亡前夜。
路灯把警局停车场切成明暗碎片。林远瘫在引擎盖上抛车钥匙玩：赵同这孙子,临死还要拉李成书垫背。
未必。苏瑾叼着创可贴撕包装,李成书要是心里没鬼,干嘛给徐琳塞安眠药
林远突然翻身坐起：万一是刘慧颖呢她天天照顾女儿,下药机会更多。
虎毒不食子。苏瑾扯到伤口,嘶了一声,但为儿子……难说。
夜风卷着泡面味飘过来。林远摸出根火腿肠扔给她：喂,你当年为什么考警校
关你屁事。苏瑾啃着火腿肠翻白眼。
我啊,就想有天能亲手抓个高智商变态。林远伸个懒腰,结果天天处理这些破事儿——爹害闺女,医生杀人,护工装菩萨……
苏瑾突然把肠衣砸他脸上：矫情！有功夫做梦不如去查李成书账户流水！
警局三楼突然亮起盏灯,严锋的影子映在窗帘上。林远缩缩脖子溜下车：催命鬼又加班……你说他会不会压根不睡觉
你猜他为什么叫严锋苏瑾蹦下引擎盖,跟刀锋似的,逮谁剐谁。
两人影子拖在地上,被路灯拉得老长。拐角处,垃圾桶后闪过半个黑皮包,金属拉链头在月光下一晃。
4
家庭暗流
李苗苗家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电梯里飘着茉莉香薰味。林远盯着楼层数字跳,胳膊肘捅了捅苏瑾：赌不赌开门先哭的肯定是当妈的。
幼稚。苏瑾对着电梯镜面理警徽,你不如赌李成书今天穿什么颜色衬衫。
门铃叮咚响过三声,开门的男人灰衬衫扎进西裤,眼镜腿上缠着胶布。林远瞄到他左手无名指有圈白印——婚戒刚摘不久。
李教授,我们是特别行动组的。苏瑾亮证件快得像变魔术,关于苗苗的案子,有些细节需要确认。
客厅墙上挂着全家福。十五岁的李苗苗歪在父亲腿上,嘴角流着涎水,胳膊像面条似的耷拉着。照片右下角压着张奥数奖状,名字是**李向阳**。
这是苗苗弟弟林远凑近看奖状日期,嚯,去年刚拿的奖。
刘慧颖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阳阳明年高考,住校呢。她把菊花茶摆得整整齐齐,手指头却抖得碰响杯沿。
严锋单刀直入：苗苗去世前,家里来过陌生人吗
除了赵医生,就是护工徐琳。刘慧颖突然抓住丈夫胳膊,老李,你说会不会是徐琳害了苗苗那女人眼神邪乎得很！
李成书推了推眼镜：警察同志,苗苗是癫痫发作窒息,三年前就有定论。
定论苏瑾突然掏出物证袋,塑料小熊的独眼隔着袋子发亮,徐琳从苗苗房间偷走这个,您见过吗
刘慧颖啊地尖叫起来,茶水泼了满桌：这是苗苗最爱的玩具！我找了好久……那个天杀的！
李成书抽纸巾擦桌子,腕表表带勒出深深红印：徐琳偷玩具,跟命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里面藏着录音器。林远摸出纽扣电池,您猜我们听见什么
茶杯当啷滚到地上。刘慧颖开始浑身打摆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苗苗不会说话……她疼狠了才咬被子……是我没用,我护不住她……
李成书突然起身：慧颖该吃药了。
吃什么药严锋横跨一步堵住过道。
阿普唑仑,治失眠的。李成书拉开电视柜抽屉,药瓶哗啦啦倒出五六个,需要查吗
苏瑾眼尖,手指头戳向最里侧的蓝盖瓶：地西泮也是治失眠的
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冰箱嗡鸣。
我吃的！刘慧颖猛地抬头,我头疼起来整宿睡不着,老李怕我寻短见,把药锁他书房……她突然僵住,像是被自己说的话吓着了。
林远和严锋对视一眼——书房有锁。
书房窗帘紧闭,李成书开锁的手在抖。苏瑾摸了下门框,指尖沾满灰：您不常进来
都是学术资料。李成书打开壁灯,成摞的医学期刊堆到天花板。林远顺手抽了本翻开,某页用红笔圈着安乐死伦理争议。
李教授对安乐死有研究林远晃着杂志。
学术探讨而已。李成书抬手要抢,撞翻了桌角的黑皮包。拉链刺啦裂开道口子,滚出几板空药壳。
苏瑾脚尖一勾把包挑过来,蓝盖子药瓶卡在内袋里,标签被撕得只剩残角。
地西泮！林远捏着药壳对光看,这药您锁书房,刘女士怎么吃到的
李成书后脖颈渗出冷汗：她、她偷过钥匙……
你胡说！刘慧颖的尖叫从客厅炸进来,自从苗苗病重,我连首饰盒钥匙都扔了！
严锋突然按住李成书肩膀：三年前4月17号晚上,您给赵同打过电话。
墙上的电子钟滴地跳了个数。李成书喉结滚动：那天……苗苗癫痫发作,我找他帮忙。
帮忙送她走苏瑾举起药瓶,喂完安眠药再捂枕头,等赵同来的时候,正好开死亡证明
书架轰隆一声被撞歪。李成书抄起砚台要砸,被严锋反剪胳膊按在书堆里。学术论文雪片似的飞了满屋,某张夹页照片飘飘荡荡落在林远脚边——是苗苗浑身插管的抢救照,背面用红笔写着：**解脱日倒计时30天**。
刘慧颖扒着门框滑坐在地,指甲在木地板上抓出白痕：你说要给苗苗做手术……说换了髋骨就能坐起来……
坐起来接着受苦吗！李成书的脸挤在论文堆里变形,她每次发病都像遭雷劈,你喂她吃止疼药,跟喂毒药有什么区别！
苏瑾蹲到刘慧颖跟前：苗苗出事那晚,您在哪
上夜班……超市理货员……刘慧颖突然瞪大眼,老李那晚说要给苗苗擦身子,把我支走了！
林远摸出物证袋装照片,顺带从砚台底下抽出张皱巴巴的协议。**器官捐赠同意书**,签字日期是苗苗去世前一周。
为儿子铺路林远抖着协议冷笑,李向阳要出国留学,卖女儿心脏换钱
李成书突然爆发出怪笑：你们这些健康人懂个屁！苗苗的命是命,阳阳的前程就不是命他猛地扭头看妻子,你以为你多伟大你连苗苗最后喊疼都听不见！
刘慧颖突然抄起裁纸刀。严锋飞身去拦,却见她把刀尖对准自己咽喉：把照片还我！那是我闺女最后的样子！
林远赶紧把照片塞过去。刘慧颖攥着照片又哭又笑,口红蹭在苗苗惨白的脸上,像给死人涂胭脂。
路灯把小区花坛照成青灰色。苏瑾踢着石子骂：虎毒不食子,这家人比徐琳还疯。
更疯的在这儿呢。林远晃着手机,赵同账户三年前收到二十万,汇款人叫李向阳。
十五岁孩子哪来这么多钱
巧了,李向阳名下有套学区房,上个月刚过户给赵同老婆。
严锋的黑越野从车库拐出来,车窗降下半扇：明早提审赵同,你俩现在回家睡觉。
苏瑾突然指向垃圾桶：那是不是李成书的黑皮包
包半埋在泡面盒里,拉链头沾着血渍。林远用树枝挑开,泛黄的病历本滑出来——**李向阳,先天性室间隔缺损,建议尽早心脏移植**。
日期是八年前。
5
真相初现
解剖室的日光灯白得瘆人。陆明捏着镊子拨开照片上的血迹：捂痕边缘有棉纤维,和书房窗帘布料一致。
林远叼着棒棒糖凑近看：李成书用窗帘捂死亲闺女够省事啊。
重点是这个。陆明调出显微镜画面,纤维上粘着半片指纹,和李成书右手拇指吻合度98%。
苏瑾唰地扯开证物袋,抖出件灰衬衫：案发当天他穿这件,袖口有窗帘同款纤维。她突然愣住,手指头戳向衣领内侧——几点暗红印子像干涸的血泪。
李苗苗挣扎时咬的林远抽出棒棒糖,尸检报告没说有咬伤啊。
陆明突然笑了,镜片反着冷光：因为伤口在舌头。他甩出张解剖图,李苗苗舌根有三道咬痕,死前剧烈挣扎过——安眠药可压不住这种痛。
严锋的影子投在解剖台上：逮捕令批了,分两组：林远带人盯李成书,苏瑾跟我去赵同诊所。
林远把棒棒糖棍弹进垃圾桶：得令！保证连他上厕所用几格纸都记下来！
赵同诊所的百叶窗全合着。苏瑾贴着门缝听动静,里头传来哐当哐当的砸柜子声。严锋比个手势,刑警一脚踹开门。
赵同正踩着凳子掏通风口,白大褂沾满灰。见到警察,他手一抖,铁盒子咣地砸地上,滚出堆心脏彩超胶片。
李向阳的检查报告严锋用鞋尖拨了拨胶片,先天性心脏病装健康人,你们父子俩演技够好的。
赵同瘫坐在地,眼镜歪到鼻尖：李成书逼我的！他说阳阳要出国体检,必须伪造健康证明……
所以你帮他弄死李苗苗换心脏苏瑾亮出器官捐赠协议,这玩意是你拟的吧‘自愿捐献心脏’底下还有行小字——优先直系亲属配型
赵同突然扑向窗户。严锋揪住他后领甩到墙上,手铐咔嚓锁住腕子：李成书在哪儿
在他儿子学校！赵同鼻涕糊了满脸,今天有留学面试,他肯定要去送……
警笛声刺破晨雾。严锋拽起赵同塞进警车,苏瑾抓过对讲机吼：林远！李成书要去三中！
三中门口挤满家长。林远蹲在煎饼摊前扮家长,耳麦里滋滋响：灰色POLO,车牌尾号67,天窗贴奥特曼贴纸——来了！
李成书的车缓缓靠边。后视镜上挂着的全家福晃来晃去,李苗苗的笑脸被阳光照得透亮。
阳阳！李成书摇下车窗招手。穿校服的男孩跑过来,胸前奥数奖牌叮当响。
林远猛嘬完豆浆,擦着嘴靠过去：李教授,送孩子考试啊
李成书瞳孔骤缩,油门轰地踩到底。POLO车撞翻隔离墩冲上人行道,家长们尖叫着四散。
靠！林远狂奔着按响警笛,前边路口设卡！车上有孩子！
警车从斜刺里杀出。严锋猛打方向盘,车头咣地别住POLO。李成书抡起方向盘锁砸车窗,玻璃碴子溅了李向阳一脸。
爸你干嘛啊！男孩捂着脸哭嚎,警察为什么抓我们
李成书的手僵在半空。严锋趁机拽开车门,一个过肩摔把人按在引擎盖上：因为你爸用你姐的命,换你的命。
李向阳的奖牌当啷掉地,摔成两半。
审讯室的空调滴水声像倒计时。李成书腕上的纱布渗着血,声音却稳得像讲课：苗苗八岁那年第一次髋骨脱臼,疼得把嘴唇咬穿了。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刑。
苏瑾把李向阳的病历拍在桌上：所以你要用女儿的心脏救儿子
救李成书突然笑出声,阳阳三岁查出心脏病,赵同说活不过十岁。我教他装健康人,教他拿奥赛奖,教他骗过所有体检——这才是救！
林远转着笔冷笑：李苗苗知道要给弟弟当器官库吗她玩具熊里可录了句话。按下播放键,沙沙声里冒出句模糊的爸爸痛。
李成书的下巴开始抽搐：那天……那天她突然能说单字了……我喂她吃药,她抓着我的手喊痛……
然后你就捂死她严锋把现场照片推过去。照片里李苗苗头发梳得整齐,嘴角还粘着糖渍。
糖……李成书突然捂住脸,我说吃完糖就不疼了,她笑得跟正常孩子一样……
监控室突然响起敲门声。陆明举着报告探头：在李成书家下水道找到药瓶碎片,检出地西泮和他指纹。还有这个——
透明袋里装着烧焦的信纸残片,勉强能辨出解脱计划和赵同字样。日期是三年前李苗苗生日。
苏瑾突然拍桌：你连女儿生日都在算计
李成书抬头,眼底通红：她生日那天又脱臼三次,止痛针打到过敏。你们没见过她发病的样子……浑身抽搐,眼睛翻得只剩眼白……
审讯室陷入死寂。严锋合上案卷起身：这些话留给法官听吧。
走廊里,李向阳的哭声隐约传来。林远摸出根棒棒糖塞嘴里,咬得咯嘣响：妈的,这案子判完了能申请心理疏导吗
苏瑾望着窗外乌云：徐琳案那些家属,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在救人
没人接话。雷声滚过天际,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警局台阶上。
证物室最底层抽屉里,李苗苗的玩具熊静静躺着。唐雨小心拆开线头,棉絮里掉出张皱巴巴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太阳下,四个小人手拉手。
穿着白大褂的赵同站在旁边,胸口画着颗黑心。
6
医者之罪
审讯室的铁桌子结满水珠,赵同的白大褂皱得像腌菜,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苏瑾把心脏移植记录拍在桌上：李苗苗咽气不到八小时,你闺女就上手术台了——这心脏坐火箭送的
赵同的喉结上下滚,汗珠子顺着脖子往领口钻：配、配型成功是运气……
运气林远咔地掰开笔帽,在本子上画了颗歪心,你三年前就开始给李向阳伪造体检报告,这叫运气他从文件夹抽出张泛黄病历,你闺女的心脏病报告,跟李向阳的一模一样,巧得跟抄作业似的。
赵同突然伸手抢病历,手铐链子扯得哗啦响。严锋一脚踩住椅子腿：李成书全交代了,他说是你提议用苗苗的心脏。
放屁！赵同的唾沫星子喷到灯管上,明明是他跪着求我！说苗苗活着也是遭罪,不如让她的心在阳阳身上跳！
苏瑾甩出张银行流水单：收二十万也是他逼你的
单子上的数字刺得赵同眯起眼：这是……这是阳阳的留学定金……
留学林远掏出手机晃了晃,你闺女的朋友圈可热闹了——上周还在三亚潜水呢！心脏病能潜水
赵同突然佝偻成团,手指头抠着桌缝：我女儿……我女儿不一样！她从小听话,成绩好……不该死！
李苗苗就该死！苏瑾一拳捶在桌上,震得纸页乱飞,她玩具熊里塞满止痛药糖纸,疼疯了都不敢哭出声——因为她一抽泣就会脱臼！
监控器突然滋啦响,陆明的声音插进来：苗苗的蜡笔画在证物室,要看吗
投影幕唰地落下。蜡笔画里四个小人手拉手,穿白大褂的赵同胸口涂着黑心,脚底下踩着颗破碎的红心。
赵同的呼吸声突然变粗,像破风箱漏气：这、这画哪来的
苗苗用脚趾夹着画的。陆明在镜头前举起她变形的脚骨模型,她唯一能动的脚趾。
赵同的眼镜啪嗒掉在桌上。
急诊室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林远靠在处置室门口啃面包,看护士给苏瑾包扎手肘：你说赵同最后哆嗦啥见鬼了似的。
他女儿两年前就做过心脏手术。苏瑾疼得龇牙,供体是个出车祸的混混,档案照片胸口有纹身——跟苗苗画的黑心位置一样。
面包渣呛进气管,林远咳得满脸通红：我操！他早杀过人！
严锋的影子从走廊尽头压过来：三中生物老师半年前猝死,尸检发现地西泮过量——赵同是校医顾问。
苏瑾猛地扯掉纱布：连环案！
不止。严锋甩出份名单,十几个名字用红圈串成蛛网,全是赵同经手的器官捐赠者。
警报器突然炸响,护士冲出门喊：赵同吞笔帽了！
抢救室的红灯刺得人眼疼。林远扒着门缝瞧,赵同被捆在床上干呕,医生正用内窥镜掏他嗓子眼。
玩什么宁死不屈……林远话音未落,苏瑾已经冲进去揪住赵同衣领：你闺女的心脏哪来的说！
赵同咧开血糊糊的嘴笑：你们不是查到了吗……跟苗苗一样,都是好孩子……
放你娘的屁！林远扯过病历本砸他脸上,那混混有艾滋病！你闺女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
赵同的眼珠突然暴凸,输液架咣当倒地。监测仪尖叫着拉平直线,医生们一窝蜂涌上来电击。苏瑾被挤到墙角,看见赵同最后的口型是解脱。
停尸间的白炽灯嗡嗡响。陆明掀开赵同的尸布,胸口缝合线像条蜈蚣：心脏移植导致免疫系统崩溃,艾滋病毒爆发——就算不死在审讯室,他也活不过三个月。
林远用糖棍戳了戳尸体的手：这算报应吗
算便宜他了。苏瑾扯开冷藏柜,李苗苗的小脸覆着层白霜,至少苗苗不用知道,自己的心脏喂了畜生。
严锋突然递过来份档案,照片上的男孩笑得灿烂：李向阳今早退学了,在机场被抓——他行李箱里藏着苗苗的骨灰盒。
林远凑近看照片,男孩颈间银链上挂着颗心脏吊坠,里头嵌着张小照片——是李苗苗的遗照。
这他妈……林远恶心得后退半步,恋尸癖啊
是愧疚。苏瑾把档案甩回桌上,他每晚抱着骨灰盒睡,说听见心跳声。
冷气突然灌进后脖颈。林远搓着胳膊往外走：这破案子,判十年都嫌少。
陆明在背后幽幽冒出一句：徐琳听说赵同死了,在牢里念了宿往生咒。
月光泡涨了警局天台。苏瑾扒着栏杆啃辣条,突然冒出一句：赵同临死前说……说还有七个‘好孩子’。
林远的可乐罐捏得咔咔响：七个能配型的心脏七个李苗苗
更糟。苏瑾把辣条袋揉成团,他说‘好医生不止我一个’。
霓虹灯在远处拼成仁爱医院四个字。林远突然把空罐砸向夜空：艹！还没完！
罐子撞上广告牌弹回来,骨碌碌滚进下水道。黑暗里传来细微的水声,像谁的脉搏在跳动。
7
暗网迷踪
仁爱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阴冷潮湿,林远举着手电筒照向设备间铁门,锈迹斑斑的锁链哗啦作响。苏瑾蹲在地上蹭了蹭鞋底：血渍,新鲜的。
昨天保洁员报案,说在这儿撞见‘白大褂推尸袋’。严锋踹开门,霉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手电光扫过角落,成箱的肝素钠堆到天花板,标签全是外文。
林远用瑞士军刀划开纸箱,玻璃药瓶叮咚碰撞：徐琳用的肝素！这他妈是仓库
不止。陆明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出来,地下三层CT室有夹层,热成像显示二十个生命体征——活的！
苏瑾拔枪上膛,战术靴碾碎满地安瓿瓶。消防通道尽头,密码锁泛着绿光。林远摸出赵同的工牌一刷——红灯。
试试李向阳的生日。严锋话音刚落,苏瑾已经按下0417。
锁芯咔嗒弹开,惨白的灯光泄出来。林远瞳孔骤缩：三十张病床排成两列,每张都躺着昏迷的孩子,胸口贴着编号。输液架上的药瓶标签写着镇静剂,床头柜摆着奥数奖杯、钢琴考级证书……
全是‘优秀器官供体’。陆明在监控那头倒抽冷气,赵同的升级版流水线。
苏瑾的枪口微微发颤。最里侧的男孩突然抽搐,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林远冲过去掀开被单,男孩腰侧有条蜈蚣状疤痕——肾脏摘除留下的。
活着取器官！林远一拳砸在铁架上。警报器突然狂响,排风扇嗡嗡转起来。
通风系统启动,你们剩五分钟！陆明急吼,气体检测显示一氧化碳！
严锋扯开电箱盖,密密麻麻的红线缠成蛛网：苏瑾带人撤！林远跟我拆炸弹！
这他妈是陷阱！林远抄起消防斧砍向通风管。铁皮迸溅的火星里,他瞥见管壁刻着串数字——**19**。
警局会议室烟雾缭绕。唐雨把照片一张张钉上线索墙：仁爱医院地下室的编号‘19’,和徐琳案发现场刻的一致。
投影幕亮起暗网页面,骷髅头图标下滚动着竞拍信息：**A+心脏,配型数据完备,起拍价200比特币**。
徐琳是下线。陆明敲了敲十九个买家ID,她‘解脱’病人,暗网收割器官,赵同这类医生做技术支持。
苏瑾突然甩出份档案：三中生物老师死前在仁爱医院体检,报告显示‘心脏骤停’——但他的肝素检测超标十倍！
林远咬着棒棒糖冷笑：这是灭口。老师发现学生失踪,顺着查到医院……
严锋的手机突然震响。看守所来电显示：徐琳绝食,要求见苏瑾。
探监室的铁栅栏结满水雾。徐琳的囚服空荡荡挂着,指甲却新涂了裸粉色：苏警官,我送你个礼物。
她推过来张皱纸,上面是用血画的迷宫,出口标着19。
这是你们在找的‘地图’。徐琳的嘴唇裂出血丝,但走出迷宫需要祭品。
苏瑾把纸揉成团：你那些歪理,留着跟阎王说。
歪理徐琳突然扒住栅栏,腕骨凸得像刀锋,你救的那些孩子,现在靠呼吸机活着,每天被割走一块肉——谁更残忍
监控器红灯一闪,预警冲进来按住徐琳。血地图飘落在地,背面透出荧光笔迹——**19:00,码头7号仓**。
暴雨砸得集装箱咚咚响。林远趴在吊车顶上,望远镜里闪过白大褂身影：十点钟方向,四个‘医生’在搬货！
苏瑾在狙击点嚼着薄荷糖：箱子里是孩子,活的。
严锋带队从侧翼包抄。探照灯扫过的瞬间,林远看见箱面喷着19的猩红标记。
枪声乍起。白大褂们扔下箱子往货轮跑,林远飞身扑倒一个,手术刀擦着耳廓飞过。扭打间他扯开对方口罩——是仁爱医院副院长！
你们在找这个副院长突然狞笑着举起遥控器。货轮传来爆炸声,火光吞没了半个码头。
孩子！苏瑾冲向燃烧的集装箱。铁皮烧得通红,锁头根本拧不开。林远抢过消防斧猛劈,缝隙里伸出只小手,攥着张被血浸透的蜡笔画——太阳下站着四个警察,胸口画着红心。
医院ICU的蓝光瘆人。林远隔着玻璃看那些浑身插管的孩子,棒棒糖嚼得稀碎：暗网服务器定位了,在境外。
徐琳的血地图是调虎离山。严锋捏碎烟头,码头爆炸前,另一艘货轮已经离港。
苏瑾刷着暗网新上架的商品,突然僵住：最新拍卖品是**A+级警察心脏**,配型数据栏写着**林远,RH阴性血**。
警报器炸响,走廊传来护士尖叫：徐琳吞牙刷自杀了！
林远冲进病房时,徐琳正歪头看向窗外。她腕上的电子镣铐闪着19:00,嘴角慢慢扯出个笑：祭品……生效了……
监控屏雪花一闪,暗网页面弹出倒计时：**19小时**。
8
生死时速
暗网倒计时跳到**12:00**时,林远正盯着自己那张商品页发呆。苏瑾把咖啡杯往他桌上一砸：RH阴性血很拽吗我O型万能血说什么了
拽在有人开价三百万美金。严锋甩过来一沓航班记录,徐琳吞的牙刷刻着微雕——今晚九点,有架包机从北郊机场运‘货’。
林远扫了眼目的地：东南亚某医疗岛。他掰断棒棒糖塞嘴里：用我当鱼饵
用你当祖宗！苏瑾扯开他衣领粘窃听器,暗网要活体心脏,你躺手术台前他们舍不得动手。
手机叮地弹出新消息：【19:00,3号机库,独自来】。附照片是昏迷的孩子攥着蜡笔画,画里警察的心口插着手术刀。
北郊机场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林远套着防弹衣扮成流浪汉,缩在3号机库外的集装箱后。耳机里传来苏瑾的咬牙声：热成像显示十二个目标,六个孩子。
机库铁门嘎吱推开条缝,穿防护服的人影招手。林远踉跄着扑进去,后脑勺立马顶上枪管。
林警官,体检时间到。副院长撕开防护服,手术刀拍在他颈动脉上。
林远余光扫过机舱。孩子们被绑在担架上,胸口贴着19号标签,输液管连着保温箱里的器官袋。
你们屠宰场还搞分装林远啐了口血沫。
副院长刀尖下滑,挑开他防弹衣：新鲜心脏得在受体旁摘除,这是医德……啊！
枪声与玻璃爆破声同时炸响。苏瑾撞碎顶窗绳降而下,子弹擦着副院长耳廓飞过。机库四角冒出枪手,严锋带队从正门强攻,弹壳雨点般砸在水泥地上。
林远翻身躲进机舱,抄起灭火器砸晕扑来的打手。保温箱被流弹击中,肝素钠药液滋啦腐蚀地板。
孩子撤完了！苏瑾在频道里吼,你他妈快出来！
林远刚探出头,副院长突然从货箱后闪出,针管扎进他大腿。视野瞬间模糊,他踉跄着摸到配电箱,用最后力气拉下总闸。
机库陷入漆黑的刹那,爆炸气浪掀翻了所有人。
ICU的消毒水味里混着焦糊气。林远睁眼就看见苏瑾在削苹果,果皮连成长蛇。
你祖宗……他嗓子哑得像砂纸,老子差点成供体……
差得远呢。苏瑾甩过来平板。监控画面里,副院长瘫在审讯室,右腿打着石膏：暗网主服务器在医疗岛,但每次交易前会备份到本地——你们炸的机库有硬盘组。
林远猛地坐起：找着没
找着个屁。严锋推门进来,扔给他棒棒糖,炸成渣了,但陆明复原了段代码——每次传输前,数据会通过心率监测仪中转。
苏瑾调出孩子们的心电图：三十台仪器,三十组信号源,最后汇聚到……她放大地图,红点停在城南游乐园。
摩天轮的霓虹倒映在林远眼底：旋转木马底下
过山车的尖叫盖住金属探测仪嗡鸣。唐雨蹲在控制室啃冰淇淋,笔记本上的代码瀑布般滚动：信号源在鬼屋！
林远扮成吸血鬼检票员,苏瑾套着女巫袍,两人顺着员工通道摸进鬼屋地下室。服务器机组的蓝光映满停尸间布景,骷髅道具眼眶里闪着摄像头红光。
比仁爱医院还阴间。苏瑾粘好炸药,突然拽住林远,有心跳声。
尸床下传出微弱敲击声。林远掀开床板,失踪的三中生物老师被铁链锁着,胸口贴着19号标签,手里攥着带血的U盘。
他们……要重置系统……老师把U盘塞给林远,密码是徐琳的……
顶棚突然塌陷,副院长吊着钢索从天而降,电击棍劈向苏瑾。林远扑过去挡,电流窜遍全身时,他按下了引爆器。
消防栓炸开的水幕中,严锋带人冲进来。副院长瘸着腿窜进摩天轮操控室,苏瑾追上去时,轿厢已升到半空。
数据开始传输了！唐雨在耳机里尖叫。
林远趴在水洼里咳血,摸出老师给的U盘。沾血屏幕上跳着密码框,他想起徐琳咽气时的口型,颤抖着输入：**渡人者不自渡**。
进度条疯涨到99%时,整个游乐园突然断电。副院长在百米高空狂按遥控器：重启啊！重启啊！
苏瑾一枪打碎钢索锁扣,轿厢呼啸着坠进人工湖。数据屏迸出烟花动画,暗网骷髅头炸成碎片。
两个月后的表彰会,林远躲在天台啃棒棒糖。苏瑾把奖章砸他怀里：你的！
勋章刻着19,背面是被救孩子们的指纹。林远随手揣兜：徐琳的骨灰呢
撒海里了。苏瑾靠着栏杆,陆明破解了她的日记,你想听原话吗
晚风卷来只纸飞机,落在林远脚边。展开是张蜡笔画：四个警察手拉手,胸口画着红心,脚底下踩着破碎的骷髅头。
霓虹灯在远处拼出新标语：**仁爱医院旧址改建儿童康复中心**。
林远把画折回飞机扔向夜空：结案了
结个屁。苏瑾亮出手机,暗网残存的聊天群弹出新消息：【新货上架,RH阴性,心脏】。
夜色吞没了纸飞机,像吞掉无数未亮的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