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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开睁开眼时,已是在寒山寺的禅房之中。
醒了
师父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我循声望去,看见他正端着一碗药,眉宇间满是东西。
我鼻子一酸,顷刻落下泪来。
我是孤女,被人遗弃在寒山寺门口,被师父捡到,由他带大。
我虽是天生佛身,可师父从不逼我修行。
他总是摸着我的头说:阿因,你该有自己的选择。
于是当我决定再入红尘,救陆淮之一命时,师父也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如今见我落泪,师父叹息一声,轻轻抚过我的头顶:这一趟,可曾值得。
我望向窗外,树影婆娑,想起陆淮之,心头竟已再泛不起一丝涟漪。
值得。我轻声回答道,至少让我看清了人心。
我能回来,是因为陆伯父。
他自觉有愧于我,敲晕了陆淮之,再命人把我送回寒山寺。
我本是佛身,在佛门之地修养,身子才终于渐渐康复。
尽管如此,也昏睡了三月有余。
师父把药碗递给我,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从他口中,我得知了陆家的下场。
陆家已经败落,他们本就受我荫蔽,如今伤了佛子惹来天罚,现在陆家上下厄运连连。
先是几个大项目先后出现问题,资金链断裂导致账目亏空,现在债主日日堵门。
拍卖会的事情因为太过离奇,已经传开了。陆家被传成遭了天谴,没人敢帮他们。
至于陆淮之,他已经疯了。
他双目失明,却不肯医治,整日抱着我的遗物喃喃自语。
尽管众人都劝他接受我死了的事实,可他还是不肯相信,每天都发了疯似得要去找我。
我只觉得他罪有应得,佛骨入药,需要服药三次,才能痊愈,是他断了自己最后一条路。
陆晚雪,就更惨了。
她因为伤害了我,被陆淮之报复。
陆淮之命她一步三叩首走到寒山寺,为我祈福,只要我一日不归,她就一日不得停下。
有人见她额头都已经磕出血,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也不敢停下。
因为没人知道,还有什么更可怕的刑罚等着她。
师父还想在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我打断了他。
师父,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的心同我的声音一般古井无波
我真的已经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