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陆繁星再次被那些女孩子折磨得爬不起来,她身上已经多处是淤青,那些女孩子专门挑不明显又致命疼痛的地方掐她、打她。
她仰起头迷迷蒙蒙中似乎看到了谢珵宁,四年过去了,这个少年还记得她吗?还会像曾经那样送她去看医生吗?然而,这些问题她在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就直接晕厥了。
谢珵宁和蒋雅晴从教学楼出来才发现下雨了。
蒋雅晴对谢珵宁甜甜一笑:“谢珵宁,我最喜欢下雨了,我们一起去淋雨好不好?”谢珵宁不置可否,但是也没任由蒋雅晴胡来,直接撑开伞,用行动拒绝了她的提议。
也许有的人生来就是个被家人护在掌心里的公主,思想单纯,甚至将下雨当成浪漫。
谢珵宁明知这些道理,却不忍破坏她的兴致,他也对着她笑,但是笑里有几分是赞同的意思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可是,谢珵宁的笑容很快收敛起来,他看到不远处有个人躺在角落,那个背影他似曾相识。
蒋雅晴察觉到谢珵宁的走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扯扯谢珵宁的袖角才说:“谢珵宁,不要管,那个女孩子不是个好孩子,听瑶瑶他们说,她自甘堕落,经常有那种淤青痕迹。
”说完,蒋雅晴的脸刷得红了。
谢珵宁刚想问是什么淤青痕迹,可他看到蒋雅晴红红的脸,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虽然年纪还小,可他也跟着林嘉木他们几个看过一些片,自然是懂的,只是蒋雅晴为什么会懂,他不知。
他突生出的怜悯,一下子消失不见,谢珵宁抓过蒋雅晴的胳膊就走了。
谢珵宁将蒋雅晴送回家才慢慢踱步回家。
他们两家有生意上的来往,从小就相识,他一直拿蒋雅晴当成妹妹。
雨下得快,停得也快。
在回到家门口的那一瞬间,谢珵宁的脚步又顿住了,他把书包朝着躺在藤椅上的谢大爷一扔,就转身离去。
谢大爷原本趁着雨后天晴在听小曲,被个书包冷不丁地砸了一下,立刻蹦跶起来,看到是谢珵宁转身离开的背影。
谢大爷立刻暴躁嚷嚷:“谢珵宁,你个小兔子崽子,造反嘛?”吼完,知道谢珵宁听不到了,又立刻抄着书包回到正屋大厅里,对着在吃饭正香的谢珵宁的老爹谢珵宋训斥一通。
谢大娘不高兴地拧着谢大爷的耳朵出了门外,一边走一边说:“你个老大粗,给孩子们吃个安静饭。
”不同于家里的鸡飞狗跳,谢珵宁急匆匆跑回到了学校,他前额的头发全部湿了。
他没有给自己时间多加思考,直接跑到昏厥的陆繁星身边,抱起她去了校医室。
其实,他只是来碰个运气,他对自己说,如果他回来学校,她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就可以安心回家了,可她还是这样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在抱起陆繁星的那瞬间,陆繁星的手臂露出来,谢珵宁看到了她手臂上面的那些淤青痕迹。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他心情很复杂。
在校医室,校医看到了陆繁星的淤青,叫住了欲出门透透气的谢珵宁:“珵宁,我认为你要向学校反映甚至要报警,这个女孩子受伤不是轻伤,如果不是家庭暴力,就很有可能是校园霸凌。
”谢珵宁听了校医的话,脚步立刻停住了,他回过头看着昏迷中的女孩子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孩子,他其实早就见过了。
有一年,他和林嘉木坐在电影院外面吃冰棍,这个女孩子捡到了水果小摊贩掉的一个橘子,愣是追了一路还给人家。
那时,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傻瓜气喘吁吁追着。
在老爹谢珵宋的影响下,他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发自内心的真善美。
水果小摊贩收拾了一小袋水果要作为女孩子的奖励,谢珵宁以为她会接的,因为他认为她这么拼命,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感谢而已。
可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朝着水果小摊贩微微一笑:“伯伯,我不能要,这是我应该做的。
伯伯,再见!”说完,女孩子就跑到旁边的公交站。
公交车很快来了,女孩子上去了公交车,要掏投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硬币不见了,她又很无措地下了车。
沿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地找着硬币。
谢珵宁很聪明,一点都不难看出她丢了硬币,看她找得满头大汗,终究是不忍心,拿自己的纸币去卖爆米花的小店换取了硬币。
谢珵宁咬着冰棍,走到她的面前,递了2个硬币给她:“是你掉的,我刚捡到的。
”这谎言撒得真是没有水平,就连林嘉木都看傻了这操作。
女孩子看了看他掌心里的那两个硬币,摇摇头:“谢谢你,可这不是我的硬币,我的硬币没有这么崭新。
”说完,女孩子背对着他,一步步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那个背影一直深藏在谢珵宁的记忆里,不久,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叫繁星。
真是个好名字,漫天繁星,照亮整个天空。
谢珵宁从回忆里回过神,心口有些堵,他不知道她为何消失了四年,如今又这样狼狈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但他相信这一定是他们的命运。
陆繁星醒来的时候,谢珵宁早已回家,她自然不知道是谢珵宁再一次救了她,校医只说有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同学送她来校医室的。
最后,在校医深不可测的微笑里,陆繁星有些忐忑,她道了谢就回家了。
校医没有告诉她,谢珵宁回家是为了给她带晚餐。
谢珵宁带来的晚餐最后也没有便宜了校医,他得知陆繁星离开后,气得拎起晚餐又回家了。
徒留校医站着原地嘀咕:“哎,这个谢珵宁,怎的这样小气?”这以后,陆繁星受欺负的次数减少了很多,她不知道那个叫谢珵宁的少年偷偷保护了她多少次。
但不是每一次都这样幸运,谢珵宁也有自己的事情,他不能24小时保护着这个他搭救过两次的女孩子。
在姨妈的儿子覃钦15岁生辰时,姨妈兴高采烈地携着陆繁星第一次花了一笔不小的钱,搭车去到了另一个城市,希望能给多年未见的覃钦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陆繁星对于这个表哥的印象,多数从姨妈的说辞里得来。
也许是多年没有其他的亲人,加之姨妈的抚育之情,陆繁星对这个表哥也是有希冀的。
当她们二人走了不少冤枉路来到那座大别墅时,却连门都进不去。
姨妈也不气馁,拉着陆繁星坐在大门前。
从中午等到了傍晚,才等到了覃钦回来。
姨妈看到儿子的那刻,立刻冲上去想抱抱他,却被覃钦冷漠地推开。
伴随着一句“哪来的村姑?”,陆繁星心中所有的温情都落了空。
陆繁星清晰地看出覃钦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厌恶和不耐烦。
而爱子心切的姨妈却不这么想,以为多年未见的生疏,一直努力地在帮自己的儿子回忆那些过往。
“钦钦,我是妈妈呀。
”“儿子,妈妈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想买个变形金刚,如今妈妈攒到钱了。
”说着,将自己身上的纸钞都掏了出来,想塞到覃钦的手里,却被覃钦伸手一挡,纸钞瞬间洒落一地。
陆繁星心里的怒火被点燃了,覃钦在欺负她的姨妈,把她的勇气全部凝聚起来。
陆繁星眼见覃钦要走,立刻拽住他的手臂说:“你跟姨妈道歉,把钱捡起来。
”“呵,原来还有个小村姑,滚,哪来的神经病。
”覃钦本来输了游戏,甚是恼火,一回来还碰上了这样来“碰瓷”的,心里更窝火了。
姨妈有些着急:“钦钦,你是不是怪妈妈攒钱太久了?”说完,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攀着覃钦。
姨妈被覃钦用点力推开了,却不曾想姨妈年久操劳,早已体弱多病,根本就不堪一击,被推倒在地。
覃钦也没想过要推倒眼前的人,看着她倒在地上,脸上闪过愕然,却还是很快恢复了自己平静的表情。
覃钦不满地嘀咕:“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说完,覃钦就要离开。
陆繁星情急之下咬了覃钦的手臂一口。
覃钦的手一痛,平日养成的大少爷脾气也上来了,立刻反手给了陆繁星一记耳光。
姨妈这才慌忙地从地上爬起来,拥着重心不稳坐落在地上的陆繁星。
这时,一个打扮时尚的贵妇从车上下来,覃钦对着贵妇喊了一句:“妈。
”陆繁星和姨妈同时向那个贵妇看去,贵妇见状疑惑了一会,才问:“钦钦,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跟妈妈回家去,今儿个你生日,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好东西。
”说完,拽着覃钦进了别墅,徒留姨妈和陆繁星二人。
姨妈心疼地看着陆繁星脸上露出五条手指印的脸蛋,不禁悲从中来落了泪。
后来,陆繁星才知道,每年姨妈寄去覃家给覃钦的新衣服和鞋子都被覃老太太扔了,根本从没有到过覃钦手上。
姨妈和覃钦的爸爸离婚时,覃钦还很小,根本不记事。
不久,覃钦的爸爸娶了如今的老婆,覃钦便只认如今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