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釉面指纹
行政总监林夏的指尖悬在清代霁蓝釉花瓶上方三厘米处。
中央空调的冷风掀起她袖口的香奈儿雪纺。
在瓷瓶表面投下一道游移的阴影。
这是她本周第三次调整监控角度。
镜头必须精准捕捉到扫地阿姨陈桂芬指尖的每一个动作。
林总监又在研究古董销售部经理王凯晃着爱马仕皮带扣凑过来。
古龙水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
听说这瓶子够买你十年工资
林夏没接话。
目光紧盯着监控画面里那个佝偻的身影。
陈桂芬的抹布永远保持45度角倾斜。
擦拭瓶口时指尖会像钟表齿轮般精准旋转。
这种手法她只在故宫文物修复纪录片里见过。
更诡异的是。
昨天凌晨三点的录像显示。
这个声称初中毕业的扫地阿姨。
正用白手套翻动董事长桌上的并购机密文件。
王经理对瓷器很懂林夏忽然转身。
高跟鞋敲出清脆的节奏。
听说您上周拍了件元青花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嗨,都是圈子里玩票......
玩票需谨慎。林夏递过一份文件。
您报销单里的'古董保养费',财务部需要具体清单。
她转身时扫到陈桂芬的工牌。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洗褪色的蓝布衫。
嘴角抿着谦卑的笑。
与监控里那个翻动机密文件的背影判若两人。
当晚十点。
林夏在茶水间撞见惊人一幕。
陈桂芬正用一枚羊脂白玉扳指撬咖啡机滤网。
陈阿姨！她惊呼出声。
温热的拿铁泼在LV手袋上。
这是董事长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古董咖啡机！
咖啡机该换了。陈桂芬头也不抬。
扳指在金属滤网上敲出清亮的声响。
水温忽高忽低,萃取不出蓝山咖啡豆的果酸。
她抬头时。
林夏发现她左眼角多了道疤痕。
在日光灯下泛着淡粉色。
像条蛰伏的小蛇。
凌晨两点。
林夏坐在电脑前瞪大双眼。
工商局资料显示。
陈桂芬名下有三家公司。
其中陈氏精密仪器竟是全球顶尖咖啡机品牌La
Marzocco的中国总代理。
更震撼的是。
某奢侈品论坛的匿名帖子里。
一张模糊的照片显示。
这个穿着保洁服的女人正在巴黎旺多姆广场挑选梵克雅宝。
身旁跟着的是香奈儿亚太区总监。
第二章：红绳与星空表
暴雨突至的周三。
林夏在消防通道堵住了陈桂芬。
您到底是谁她按住对方正在擦拭应急灯的手。
触到掌心厚茧下隐约的老茧。
那是长期握笔或持枪才会有的痕迹。
陈桂芬抽出拖把。
藏青色工作服口袋里掉出个铁皮盒。
林夏眼疾手快捡起。
盒盖上前进钢铁厂劳动模范的字样已被磨得发亮。
里面躺着半枚军功章。
一张泛黄的养猪场分红单。
还有......一张福布斯全球富豪榜剪报。
上面用红笔圈住了陈氏集团董事长陈曼姝的名字。
林总监看错了。陈桂芬伸手要拿盒子。
袖口滑落露出百达翡丽星空表。
表盘上的星辰正随着她的动作流转。
这是我表姐的东西,她......
陈曼姝三年前宣布退休。林夏后退半步。
声音里带着颤音。
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只知道她白手起家。
从养猪场做到全球五百强。
江湖人称'铁娘子'。
远处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
陈桂芬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力道大得惊人。
帮我个忙,别告诉任何人。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与平时唯唯诺诺的保洁形象判若两人。
我在查一件事。
没等林夏追问。
销售部王凯的声音从拐角传来。
林总监果然在这儿,董事长找您开会。
他目光落在陈桂芬身上。
忽然露出厌恶的表情。
老东西,还不去扫厕所,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陈桂芬低头拿起拖把。
银发垂落遮住表情。
这就去。
经过王凯身边时。
她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小王,你妈在乡下挺好的,别老让她卖保健品替你还赌债。
王凯脸色瞬间惨白。
踉跄着扶住墙。
你......
第三章：茅台与资治通鉴
月底团建选在郊区庄园。
当陈桂芬开着限量版劳斯莱斯幻影出现时。
全车人集体失声。
怕大家挤。她打开后备箱。
露出整齐码放的茅台酒。
自家酒厂酿的,不值钱。
市场部小妹怯生生开口。
这是1982年的茅台吧我爸说现在一瓶能换套房......
陈桂芬摆摆手。
小姑娘家家懂什么,酒就是用来喝的。
她转身时。
林夏看见她工牌吊绳换成了Hermès
Kelly皮带改制的。
扣头处还刻着个小小的陈字。
酒过三巡。
技术总监醉醺醺地拍着陈桂芬肩膀。
老陈啊,你说你扫什么地,跟哥混,随便给你个项目......
话没说完。
就被陈桂芬手里的茅台瓶底敲了脑袋。
项目她忽然放下酒杯。
眼神冷得像冰。
你们研发部报的那个智能清洁机器人项目,预算虚增了三百万,当我看不出来
全场瞬间寂静。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扔给林夏。
里面有详细数据,明天交给审计部。
林夏手一抖,U盘差点掉地上。
屏幕亮起的瞬间。
她看见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
还有......董事长与某竞争对手的密会录音。
您为什么......她抬头看向陈桂芬。
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远处的湖面出神。
月光落在她脸上。
那道疤痕竟像枚勋章般闪耀。
十年前。陈桂芬忽然开口。
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沙砾感。
我在非洲谈项目,遇上反政府武装。
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的时候,我就想,人这一辈子,总得留点真正值钱的东西。
她摸了摸胸前的红绳。
不是钱,是良心。
团建结束后。
林夏在保洁间发现一本《资治通鉴》。
书页间夹着张纸条。
上面是陈桂芬力透纸背的字迹。
明早董事会,注意董事长左手袖口。
第四章：唐伯虎真迹
董事会现场。
林夏的目光死死盯着董事长的袖口。
按照陈桂芬的提示,那里应该有咖啡渍。
但此刻,董事长穿着笔挺的阿玛尼西装,袖口洁净如新。
林总监。董事长敲了敲桌面。
你要汇报什么
她攥紧手心的U盘。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难道陈桂芬弄错了
还是......
等等。陈桂芬突然推门而入。
手里拎着个工具箱。
地板该打蜡了。
所有人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只有林夏注意到她走向董事长的脚步。
那是标准的正步,每一步都精确到七十厘米。
董事长。陈桂芬弯腰擦地时。
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红绳。
您这地毯该换了,意大利手工羊毛毯吸灰,还是波斯真丝毯养人。
她指尖划过董事长的皮鞋。
还有这双John
Lobb,该上油了,不然皮面该裂了。
董事长忽然站起身。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后退半步。
撞到身后的博古架。
唐伯虎真迹《秋风纨扇图》晃了晃。
露出背后的保险箱。
陈桂芬摘下手套。
露出掌心的老茧。
因为这个保险箱的密码,是我教你设的。
她转身看向众人。
语气平静却带着碾压性的威严。
我是陈曼姝,陈氏集团创始人,也是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王凯脸色煞白,突然扑通跪下。
陈总,我错了......我不该挪用公款......
起来。陈桂芬皱眉。
我今天来,不是算旧账的。
她走到保险箱前,输入密码,取出一本黑色账本。
你们以为我退休后就不管事了错了,我每天擦的不是地板,是你们的良心。
林夏翻开账本,手剧烈颤抖。
里面记录着公司高层的每一笔贪腐细节。
甚至包括董事长收受贿赂时用的青花瓷笔筒型号。
现在。陈桂芬看向窗外,朝阳正染红天际。
我要宣布两件事。
第一,从今天起,我亲自担任CEO。
第二......她目光落在林夏身上。
林总监,以后你做我的特别助理。
散会后,林夏跟着陈桂芬走进电梯。
您为什么选择做扫地阿姨她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陈桂芬笑了,眼角的疤痕弯成月牙。
想知道真正的财富在哪里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在这里。当你站在顶端时,看到的都是笑脸,只有弯下腰,才能看清人心。
电梯门打开,保洁间飘来消毒水的清香。
陈桂芬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皮盒。
里面躺着枚崭新的军功章。
这是我刚收到的,当年在非洲救的那个孩子,现在成了当地的总统。
林夏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能从养猪场走到福布斯榜单。
她的财富,从来不是账户里的数字。
而是刻进骨子里的清醒与慈悲。
对了。陈桂芬抛着羊脂玉扳指走向走廊。
明天让采购部把咖啡机换成La
Marzocco,记住,要配镀金把手的那款。
她回头时,阳光穿过她的银发,在地面投下一个金色的王冠形状。
林夏跟在她身后,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保洁间的收音机声。
正播着财经新闻。
陈氏集团新任CEO陈曼姝宣布,将向全球清洁工人捐赠十万台智能清洁设备......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除了财务数据。
还有陈桂芬今早塞给她的一段话。
真正的强大,不是征服多少人,而是能托起多少人。
窗外,暴雨过后的天空湛蓝如洗。
陈桂芬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楼下。
与她身上的保洁服形成荒诞却动人的对比。
林夏忽然懂了,这个女人的每一次弯腰,都是在丈量世界的高度。
第五章：军功章的硝烟
暴雨夜。
林夏在陈曼姝办公室整理文件时。
不小心碰倒了那个铁皮盒。
半枚军功章滚落出来。
背面刻着1993·索马里。
她忽然想起上个月看的纪录片。
那年中国维和部队在索马里执行任务。
有位代号红玫瑰的商业间谍协助军方完成关键情报传递。
在看什么陈曼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夏慌忙转身。
看见她正解下保洁服。
露出里面的黑色战术背心。
左肩上绣着褪色的玫瑰刺绣。
您是......林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陈曼姝摸了摸军功章。
那年我在摩加迪沙谈铁矿生意。
赶上内战。
子弹打穿我的左肩。
她撩起银发。
露出耳后子弹擦伤的疤痕。
是维和部队的一位少校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