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镐……似乎有些不对劲。”
陈渡摩挲着手中漆黑的矿镐，指腹擦过镐尖时，一丝刺痛传来。他低头，发现掌心渗出一滴血珠，竟被镐身缓缓吸收，镐刃上暗红的纹路如血管般鼓动了一瞬。
这绝非普通铁镐。
他蹲在矿洞角落，借着岩壁上幽绿的磷火细看才看出——镐柄刻着极浅的符纹，像是某种古老文字，而镐头竟隐隐泛着金属不该有的青紫色。
“矿镐……会吸血？”
“啪！”
一道鞭影撕裂空气，重重抽在陈渡背上。火辣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镐头“当啷”砸在脚边。
“狗奴才，偷懒？”沙哑的嗓音从头顶压下。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阴沉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就是这片矿洞片区的监工。监工上下打量着陈渡，眼神中充记了不屑和嫉妒。
“哟，你就是陈渡？听说你小子有点特殊啊。”
监工阴阳怪气地说道，他原本也是门内弟子，只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发配到这里当监工，看到陈渡这样一个有特殊待遇的凡人，心里自然极不平衡。
陈渡忍着背后剧痛，但还是礼貌地说道：“监工大人，还请多多关照。”
监工哼了一声：“关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这矿洞可不是那么好混的，要是采不出足够的矿石，有你好受的，还有矿下只能带着矿稿，其他杂物一律没收。“
说完，监工手上一眨眼多了一本功法，正是那赵执事给与的那本基础吐纳决
“监工……监工大人，这功法……是赵执事给的……”陈渡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那又如何？”监工嗤笑一声，一脚踹在他肩上，将他踢翻在地，“在这里，老子就是天！”
三日后
陈渡弓着背，双手紧握矿镐，一下一下凿击着岩壁。他的指节早已磨烂，血痂和泥垢混在一起，像是某种丑陋的铠甲。每一次挥镐，手腕上的铁链都会哗啦作响，提醒着他——他不再是凡人，也不再是修士，只是一具会喘气的矿奴。
“咚！”
矿镐砸在暗青色的“阴冥玄铁”上，火星迸溅，震得他虎口发麻。这种矿石会吞噬活人精血，每挖出一块，矿奴的寿命就会短上一分。但玄霄宗不管这些，他们只要矿石。
“动作快点！今日的份额，每人三十斤！少一两，蚀骨鞭伺侯！”
监工的声音从矿道尽头传来，伴随着铁靴踏在碎石上的咔咔声。陈渡没有抬头，只是麻木地加快了动作。他知道，抬头也没用——这些监工都是玄霄宗的外门弟子，修为虽低，但对付凡人矿奴，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一片。
“咔嚓——”
矿镐终于凿开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阴冥玄铁，陈渡伸手去抓，指尖刚触碰到矿石，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皮肤钻入血管，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血肉里游走。他闷哼一声，咬牙将矿石丢进背篓。
背篓里已经堆了七八块矿石，但距离三十斤还差得远。
陈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火炭。矿洞里没有水，只有监工腰间挂着的水袋里偶尔滴落几滴，但没人敢去讨要。上个月，有个矿奴渴疯了，扑上去抢水，结果被监工一鞭子抽碎了头骨，尸l丢进了“噬灵洞”。
“咚！咚！咚！”
矿镐继续砸着，陈渡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已经连续挖了六个时辰，双臂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挥动都像是要把骨头从肉里扯出来。但他不敢停，因为停下就意味着挨鞭子，或者更糟——被丢进“噬灵洞”。
那里是矿奴的噩梦，据说进去的人，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喂，新来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渡微微侧头，看到隔壁矿道的老矿奴——一个佝偻如虾米的老头，脸上布记刀疤，左眼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省点力气，别凿那么狠。”独眼老头低声道，“阴冥玄铁吸人精血，你越用力，它吸得越快，而且这些矿镐的尖尖也被阴冥玄铁给通化了一部分，小心别被割伤也会吸人精血。”
陈渡沉默了一下，哑着嗓子问：“那怎么办？”
独眼老头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黑的残牙：“用巧劲，找裂缝凿，别硬碰硬。”
陈渡点点头，调整了握镐的姿势，试着寻找岩壁上的薄弱处。果然，下一镐下去，矿石裂得更快，而那股噬骨的寒意也减轻了几分。
“谢了。”他低声道。
独眼老头嗤笑一声：“谢什么？你活不过三年的。”
陈渡没说话，只是继续挖着。他知道老头没说错，矿奴的平均寿命就是三个年。要么累死，要么被矿石吸干，要么……死在监工的鞭子下。
“咚！”
又是一块矿石落下，陈渡弯腰去捡，却突然听到矿道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放、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陈渡的背脊一凉。
“噬灵洞的‘东西’又饿了。”老头阴森森地笑了，“今天第三个。”
陈渡攥紧了矿镐，指节发白。
他知道，自已迟早也会成为那“东西”的食物。
除非……
他看向矿道深处，那里漆黑一片，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但传说，矿渊最底层，藏着能改变命运的东西……
夜幕降临，矿洞里的火把一盏盏熄灭，监工们离开了，只留下矿奴们在黑暗中喘息。
陈渡靠在岩壁上饥饿难耐，独眼老头从怀里摸出一块发霉的粗粮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陈渡。
陈渡愣了一下，接过饼子，道：“老头，自已都活不长了，还分给别人。”
陈渡接过饼子，大口咀嚼着饼子，眼中似有泪花却又盯着矿道深处。
“你想下去？”
独眼老头突然问。
陈渡沉默。
“别让梦了。”
独眼老头冷笑，“下面比上面更恐怖，监工都不敢去。”
“那为什么还有人逃下去？”陈渡低声问。
独眼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压低声音：“因为下面……有‘古修士’的东西。”
陈渡瞳孔一缩。
“听闻三百年前，有个矿奴逃下去了，带上来一本功法，后面听闻这个矿奴成了外门弟子。”
独眼老头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飘出来的一样
陈渡的心跳加快了。
功法！
修仙的功法！
哪怕是最低阶的吐纳术，也能让他摆脱矿奴的命运！
“别想了。”
独眼老头泼了盆冷水，“下去的人，一百个里死九十九个，剩下一个……生不如死。”
陈渡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独眼老头说的是真的。
但他更知道——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逃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