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雍明立将楚雪晴吊在梅树下,玄铁链穿透她曾剪断殊春青丝的手指。
枝头悬着三百根银针,每根都缠着殊春被绞碎的永字绣线——针尖淬了她当年喂殊春的七步藤毒。
这第一针,还你剪她十指之痛。
他拽着铁链将她手掌按进冰水,待冻成青紫后猛然抽出,带倒钩的银针顺着指甲缝旋转刺入。
血珠滚过针尾的永字结,滴滴答答落进她被迫张开的嘴——水里掺着殊春被灌香灰那日的残渣。
啊——!楚雪晴凄厉的嘶吼震落梁上积灰,烧红的银簪正捅进她曾剪断殊春指甲的右手。
楚雪晴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发髻散乱,金钗掉落在血泊里。她挣扎着抬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雍明立,声音嘶哑又尖锐——
你以为殊春选择死,全是我的错吗!
她染血的指尖抠着地面,指甲断裂,却仍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撕开他那张虚伪的脸。
雍明立,你忘了吗!
是你亲手把她送到秦将军的床上!
是你给她灌下堕
胎药,让她再也不能生育!
是你让她千里叩首,给我的孩子祈福!
是你折断她的手筋,让她再也不能握剑!
她的声音像是淬了毒,字字诛心。
雍明立疯了一般掐住楚雪晴的脖子:闭嘴!你给我闭嘴!
楚雪晴被掐得直翻白眼:我偏要说!
是你......让她连死,都只能选最痛的那条路!
眼看着楚雪晴已经被掐得昏厥过去,脸逐渐青紫,下人们吓得尖叫起来。
雍明立才找回一丝理智。
是啊......
殊春的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错。
是他,亲手把她推进地狱的。
他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楚雪晴:想死没那么简单,阿春受的苦,你都要一一承受。
楚雪晴的眼里满是死寂。
所有伤害了阿春的人,都该死!
雍明立纵马直闯将军府,玄铁陌刀劈开朱漆大门时,秦厉风正在庭中练箭。
殿下这是...
话音未落,雕翎箭已离弦。箭簇破空之声尖锐如鬼啸,瞬息洞穿秦厉风右膝。
咔嚓骨裂声里,将军铁塔般的身躯轰然跪地,血水在青砖上漫成赤潭。
好个威风八面的太子!秦厉风被亲兵架着退至假山后,染血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当年您亲手将殊春姑娘送来时,末将记得...您还特意嘱咐要好好'照料'
雍明立握刀的手猛地一颤。记忆里那袭月白鲛绡纱又浮现在眼前——原本该裹着殊春莹润肌肤的轻纱,那夜被血污浸得看不出本色,像朵被马蹄践踏过的白山茶。
找死!
陌刀寒光如练,劈碎假山一角。飞溅的碎石中,秦厉风突然放声大笑,染血的手掌拍裂身旁石狮:本将乃陛下钦封威武大将军!北戎王首级尚悬我军帐,南疆十三城血书犹在!
他猛地扯开战袍,露出胸前狰狞的箭伤,殿下今日敢杀功臣!
刀光闪过。
秦厉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喉间喷涌的血线染红胸前虎头佩饰,铁掌徒劳地抓向空中,最终重重栽进自己泼洒的血泊里。
你......
声音轻得被风吹过。
秦将军死了,朝堂上下一片哗然,大清国的战神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他们的太子殿下手刃。
弹劾的信件堆满了御书房,陛下不得已,让雍明立不再上朝,开始提拔他的二皇弟,雍明修。
雍明立瘫坐在殊春曾住过的柴房里,脚边散落着十几个空酒坛。
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喉结滚动间溢出的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烧穿,可再烈的酒也压不住心头那股蚀骨的疼。
窗外雷声轰鸣,他恍惚间又看见殊春跪在雨里为他试药的背影,伸手去抓,却只抓到满掌冰凉的雨水。
他忽然发疯似的砸碎了所有酒坛,碎片割破手掌,血混着酒渗进地缝,而他就这么蜷缩在血泊里,像条被抽了筋的龙,连呜咽都嘶哑得不成调。
他的权利被瓜分得厉害,二皇子强势突起。
良禽择木而栖,眼见着雍明立已经不行,他身边的幕僚走了一大半。
他大笑着摔碎酒瓶。
滚!都滚!雍明立赤足踩在满地碎瓷上,玄色寝衣大敞,露出胸膛上狰狞的抓痕——那是他昨夜梦中自己抓出来的,全天下都背叛孤...只有阿春...只有阿春...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不对。
他的阿春也不要他了。
太子殿下!侍卫踉跄着扑进殿内,额角还带着摔伤的血迹,找、找......找到殊春姑娘的踪迹了!
死寂。
几个血腥的呼吸过后,龙榻上那具行尸走肉突然抽搐了一下。雍明立抬起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突然看见了光。
阿春...还活着
他几乎是滚下床榻的,赤luo的脚掌踩在碎瓷上竟浑然不觉疼痛。
指甲掐进侍卫肩膀,癫狂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她在哪带孤去!现在就去!
侍卫看着面前状若疯魔的人,犹豫了许久。
在武国皇子萧景珩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