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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咽下艰难的苦涩,任由自己下坠。
他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可浑身被冰冷包裹时,他却被人捞了上去。
代家的人满眼晦气,嘲讽更是接憧而来：我们小姐说了,你就是想死,也得尽了自己做父亲的义务再说。
闻言,周衍吐掉口中的湖水,眼里一片黯然：到头来,她唯一惦念的,便只有恒儿了......
他苦笑,别人却不惯着他。
不然呢
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也不懂事吗
7岁的孩子正是不分是非的时候,你这个做父亲的却引导着他去伤害自己的娘亲。
你说,你凭什么值得我们小姐惦念
冰冷的话刺下,犹如钢刀狠狠扎在男人心尖,将一切撕了个彻底。
回想着从前的种种,他攥紧拳,不由得自嘲,他们说的没错。
像他这样的烂人,的确不该被惦念。
踉踉跄跄起身后,他恍惚着回了府。
门口,周恒见他回来,红着眼追问：父亲,你把娘亲带回来了吗
他期盼,眼中满是无法抑制的水雾。
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周衍心微微发涩,愧疚难挡。
明明,从前一切都好好的。
可一切,都被他毁了......
而见他不说话的周恒也猜到,代南枝没有回来,眼中的泪再次滚落。
紧接着,他抬手狠狠打自己的屁股哑声嘶嚎：我不该听父亲的骗娘亲的。
我也不该喜欢苏晚晚还欺负娘亲。
我就是个坏孩子,娘亲也不要我了......
他哭到哽咽,几乎喘不过来气。
周衍看着,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抓住,痛到无以复加。
恒儿,不怪你,是父亲的错。
他想安慰孩子,却适得其反。
转眼周衍便在寒冬腊月中如炮弹一样跳了湖。
先前我知道娘亲被推进湖高热我居然还向着苏晚晚,我就是个坏孩子。
同窗读书的朋友说,最好的道歉就是感同身受。
我没办法骗自己,只能这样去给娘亲道歉了......
他扑腾着,片刻便被冻到嘴唇发紫。
周衍连忙将人捞上来安顿,眼底满是猩红。
半晌,他打发走所有人,也走进了冰湖之中。
儿子说的没错,最好的道歉：便是感同身受。
他会偿还欠代南枝的一切。
只是,冰冷传来时,他忍不住发颤,脑海中的弦也在片刻崩断。
他从未想过,会这样冷,这样难受。
愧疚从心浮起,让他哪怕被冻到失温,都不曾动弹分毫。
最后,还是有下人看不下去将他强硬带了上去。
被送回房后,周衍愣愣的望着窗外,好似眼中,再没了光芒。
直到下人说有人求见说知道有关代南枝的一件大事,他才堪堪回神。
去请。男人开口,嗓音嘶哑。
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熟悉却异常悲惨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他认出,这是他府中看管大门牛叔的女儿,也是院中的洒扫丫鬟。
他想问她知道什么,却不想她直接跪下,先一步拿出了一封信。
求大人为我和爹爹做主。
先前,奴婢恰好在夫人和苏小姐发生冲突时在附近洒扫,亲眼听到,苏小姐承认自己欺骗大人。
甚至,夫人从来没有推她,她是自己跳湖故意陷害。
而我因为看到,被她戳瞎双眼扔出了府。
连带着,我父亲也被她随意仗杀。
而这信,是苏小姐从夫人手中夺过去被我藏起来的。
原本,我以为大人会眼盲心瞎一辈子,不想我居然还有再出现的机会......
女人开口,漆黑窟窿般的双眼好似没瞎一样锁定了周衍,好似地狱的恶鬼来讨要公道。
周衍没被吓到,只在道歉过后答应给她一个交代。
紧接着,他接过那封信,看出这是代家搜查的结果。
似乎猜到什么,他捏着信,突然间有些不敢打开。
可最后,他还是看了,甚至,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
原来,苏晚晚当真是在欺骗。
她当年的确攀附权贵嫁给了三皇子,不仅没有逃婚,甚至,怕他纠缠她派了杀手去杀他。
若不是他离开,怕是会死在京城。
而她之所以如乞丐一般找来不是因为寻了他八年,而是因为,三皇子谋反失败被诛杀。
她身为妾身躲不过。
但她不想死,于是,她便逃来了扬州,想要他来庇护。
泪不自觉砸下时,周衍的心痛的厉害。
回想一切,苏晚晚的谎言拙劣的可笑。
但他偏偏不分是非,自己蒙蔽自己一次次去伤害他最该爱的人。
痛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时,他痛苦的拿出佩刀狠狠扎自己的胸口。
可这些痛却如何都压不下心口的痛,反而,让他口中都泛起了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