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是一间小小的卧室,摆着一张木床和一个小书桌。
这是我的房间,她声音有些哽咽。
二十年过去了,一切仍如当年。
我握紧她的手：枝意......
她忽然转身,深深看着我：
松砚,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有些紧张：什么秘密
枝意拉着我在床沿上坐下,认真地说：
松砚,我从小体弱,曾患过一种怪病。
医者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父母为此耗尽家财,四处寻医问药。
最终,在一位异域僧人的指导下,配制了一剂药。
这药救了我的命,但医者说是有副作用的。
前些日子我去看了大夫,他说我这一生,将难有子嗣。
我心中一震,这就是为何我们成亲两年有余,却没有孕育新生命的原因。
枝意看着我,眼中满是歉疚：
松砚,我并不想瞒着你这件事。
我是想过告诉你真相后,你会离开我。
但如今,我不想再有任何隐瞒。
你若觉得我欺骗了你,想要离开,我不会挽留。
我看着她忐忑的眼神,连忙把她抱进怀中。
原来,坚强如陆枝意,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傻瓜,你以为我会因此离开你吗
我娶你,不是为了子嗣。
而是因为爱你这个人。
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足够幸福了。
陆枝意眼中含泪,将我紧紧抱住：
松砚,谢谢你。
谢谢你的包容和理解。
我这一生,能遇到你,是最大的幸运。
她依偎在我怀中,我清楚的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心跳。
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确信,我爱陆枝意。
离开小屋前,枝意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我：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我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线装书。
书的封面上写着明月归三个字,正是枝意的笔迹。
翻开一看,里面是她的三十三幅画,每幅画旁都附着我的诗作。
只是,这些诗画已经被精心装裱,整齐划一。
每一页都是一首诗,一幅画,相得益彰。
这......我惊讶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做的
枝意笑道：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取了你的诗稿。
找了城中最好的工匠装裱,做成了这本书。
不过还差最后三首诗,等你写完,我们再补上。
我爱不释手地翻看着这本书,每一页都饱含着我们的心血和情感。
枝意,谢谢你,我眼中含泪,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枝意轻抚我的脸颊：不,松砚,最好的礼物是你。
是你给了我完整的人生。
她靠在我肩上,我的心中满是幸福。
我知道,无论将来遇到什么风雨,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48
北境的春天姗姗来迟。
四月初,积雪开始融化,草木萌发。
我已经完成了最后三首诗,陆砚雪将它们送去装裱。
等装裱好后,我们的明月归就真正完成了。
枝意说,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要好好珍藏。
我笑她痴傻,但心中却是甜蜜的。
能被如此深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晚饭后,我们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明月。
陆砚雪忽然问我：松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通信吗
我点点头：记得,那时你自称'彤云居士'。
枝意轻笑一声：其实,那个名字并非我所取。
是枝竹,在他清醒的时候想出来的。
我有些惊讶：枝竹
枝意点头：是的,他很喜欢吟诵北周庾信在《寒园即目诗》的诗句。
彤云低欲雨,寒鸟翻高林。
大抵是他那时心情压抑沉闷。
我忽然想起什么：所以,你送我的那块玉,上面刻的彤云......
是枝竹亲手所刻,陆枝意接道,那是他的作品。
他那时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乳母怕他想不开。
便给他找了许多小石头,他倒是刻的有模有样。
我心中一阵酸楚,轻声道：枝竹为何......
你想问他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陆枝意的眼睛看向远方：松砚,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我抬眸看她：什么事
枝竹的病,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京城的小姐。
那人,就是婉仪。
我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砚雪：
沈婉仪她与枝竹相识
陆砚雪点头：五年前,枝竹到京城游学。
在一次诗会上,遇到了沈婉仪。
枝竹一见钟情,心生爱慕。
急匆匆就表白了心际。
沈婉仪来信让他去城北的城隍庙见她。
枝竹满心欢喜前去赴约,却被沈婉仪和一众小姐公子放狗戏耍。
不过一个月,他又听说沈婉仪与人成亲。
那人,就是你,松砚。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沈婉仪从未提过这件事。
陆枝意继续道：枝竹受了惊吓,又得知心爱之人另嫁他人,一病不起。
从此神志不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我为了给他报仇,回了京城。
却在第一次见到你时,被你的气质所吸引。
你与枝竹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他柔弱,而你坚强。
我本想接近你,是为了报复婉仪。
却不想,陷入了对你的喜欢。
我低头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我与陆枝意的相遇,竟有如此曲折的缘由。
松砚,陆枝意轻唤我的名字,你会怪我吗
怪我一开始带着不纯的动机接近你
我给她披上大氅,真诚的说：不会。
无论最初的动机如何,我们的感情是真实的。
这就足够了。
我将陆枝意拥入怀中：枝意,前尘过往我们都不不要再纠结。
这些日子,我一直活在愧疚中。
梦中惊醒,愧疚没能保护好枝竹,愧疚对你有所隐瞒。
如今,终于能将一切告诉你,我心中的重担也放下了。
她靠在我的肩头,我轻声道：枝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陆枝意点点头,我轻抚她的发丝：
往后余生,我们会很幸福的。
我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充满了温暖。
我忽然明白了陆枝意为何将我们的诗画集命名为明月归。
因为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我们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彼此。
如同明月,历经阴晴圆缺,最终归于圆满。
陆枝意轻轻在我耳边说道：
松砚,明月已归,此生足矣。
我微笑着点头,抱紧她闭上眼睛。
在漫漫长夜中,我们互为明灯。
在茫茫人海中,我们彼此依靠。
明月已归,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