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薇薇的声音没有起伏,我想的后果是,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他会一直偷下去。今天是我,明天可能是楼上楼下的其他女孩。
苏珊长长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你总是这样,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颓然坐在沙发上,好吧,既然你非要这么做,我陪你。多个人,多个照应。
一丝暖流淌过薇薇心间。苏珊…
别说了。苏珊摆摆手,眼神却很认真,计划是什么说来听听。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薇薇将计划和盘托出,从红色的蕾丝诱饵,到针孔摄像头,再到她圈定的几个嫌疑人。
苏珊听得专注,最初的惊惧渐渐被一种紧张的投入取代。那个物业小张,我也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上次我来,他盯着我的包看了好几秒。
是吧薇薇感到一丝认同,还有那个油腻大叔,简直是行走的骚扰预警。
那对夫妻呢苏珊问。
可能性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薇薇分析着,王工,他那种沉默,不是内向,是…像一潭深水。而且,他有技术背景。
苏珊打了个寒噤：这种人最可怕了。那油腻大叔他是不是太明显了,反而不像
我也想过。薇薇承认,他可能就是那种低级趣味。但也不能排除他胆子越来越大。她回想起他那令人不适的笑容,他看人的方式,就像在剥衣服。
苏珊做了个厌恶的表情：恶心。小张呢物业的人,按理说应该最可靠。
‘按理说’。薇薇重复道,语气带着嘲讽,他上次处理我投诉的态度,太敷衍了。而且他有万能钥匙,不是吗
这倒是,苏珊蹙眉,如果他有心,确实防不胜防。她停顿一下,那个新来的快递员呢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
薇薇皱眉：我不确定。他的话是有点奇怪,但…可能是我想多了。一个主要的敌人已经足够让她头疼。
她们细致地讨论着每个可疑对象,完善着每一个步骤。
摄像头的位置再调整一下,苏珊指着手机屏幕,现在这个角度,如果他从左边栏杆翻进来,可能会有几秒钟的盲区。
两人一起调整好角度,直到满意。
桌上的红色蕾丝,在逐渐暗下来的光线下,散发着奇异的光。
好了,苏珊呼出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望向薇薇,你确定要这么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薇薇拿起那件红色的文胸,蕾丝的触感冰凉。她的决心,坚硬如铁。
我确定。
夜色渐浓。
薇薇走向阳台。
苏珊紧随其后,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她伸手,想去按阳台灯的开关。
别开灯。薇薇的声音很轻,保持原样。
第二章：
阳台的灯终究没有开。
夜色如墨,将一切都模糊成暧昧的轮廓。薇薇将那套鲜红的蕾丝内衣挂在晾衣架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布料轻飘飘的,在晚风中微微颤动,像一个无声的邀请,也像一个赤裸的陷阱。
旧花盆的叶片繁茂,针孔摄像头藏匿其中,镜头精准地对准那抹红色。
一切就绪。
卧室内,旧手机的屏幕亮着幽幽的光,阳台的实时画面清晰可见。薇薇躺在床上,全无睡意。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带来一种混杂着紧张与病态兴奋的感觉。
来吧,小老鼠,你的奶酪已经为你精心准备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小时。
两小时。
监控画面里,除了那套内衣被夜风吹得时而鼓胀、时而贴服,再无任何动静。阳台空旷,死寂。
薇薇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拿起另一部手机,点开与苏珊的微信对话框。
【我：苏珊,你说他今晚会来吗我都等困了。】
信息发送出去,很快有了回复。
【苏珊：别急啊亲爱的,变态也是需要时机的。耐心点。你那摄像头靠谱吗别到时候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没拍到。】
苏珊的文字带着一贯的关切,也透着那么点拿她没办法的纵容。
【我：放心,军用级别的,夜视贼清楚！除非他会隐身！】
薇薇盯着屏幕,那抹红色依旧在风中摇曳。她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放松,但神经依然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重。就在她意识将要模糊的边缘,床头的旧手机突然【嗡】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动态侦测提醒！
薇薇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全无。她死死盯住屏幕。
画面中,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现了！
那身影压低了身体,动作轻巧地翻过栏杆,进入了阳台。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是口罩,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晾衣架,目标明确——那套红色的蕾丝内衣。
薇薇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发疼。
妈的,终于来了！
黑影的动作非常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迅速取下那件红色的文胸,又伸手去拿配套的内裤。
得手后,他甚至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那两片薄薄的布料凑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动作猥琐至极。
然后,他将内衣揉成一团,塞进怀里,转身就准备原路翻出阳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一阵不大不小的夜风吹过。
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发,更吹歪了他头上的鸭舌帽。
路灯的光线虽然微弱,但从某个角度恰好洒落进来,照亮了他的小半边侧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薇薇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他！
那个天天给她送快递,笑容阳光,甚至在白天还夸她新买的内衣真漂亮,眼光真好的快递小哥！
卧槽！竟然是他！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白天那副殷勤模样,原来全是装出来的！
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她浑身都在发抖。但怒火之下,更有一种抓住猎物的强烈快感。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手指飞快地在旧手机屏幕上操作,点击【录像保存】。看着进度条走完,她又立刻将这段视频上传到云端做了备份。
铁证如山。
白日里他看她的那种略带探究的停留,那句突兀的恭维,此刻都有了解释。原来他早就踩好了点,对她的物品动了心思！
这个认知让薇薇感到一阵恶寒。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破云层。
薇薇算计着小刘通常的派件时间,拎着一小袋垃圾,看似随意地走出单元门。
果然,刚到楼下,就看见小刘骑着他的快递三轮车,在不远处停下,开始整理后箱的包裹。
薇薇脸上堆起一个标准的、略带客气的微笑,朝他走过去。
刘哥,早啊！又来送快递啦真是辛苦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
小刘闻声抬头,见到是她,脸上习惯性地露出笑容,但那笑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啊,林小姐,早上好。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他的视线有些游移,不敢与她对视太久。
薇薇心中冷笑,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刘哥,她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也随之冷了三分,说来也真是不巧,我昨晚晾在阳台的一套红色蕾丝内衣,又不见了。
小刘握着一个包裹的手指明显收紧了一下,包裹的边缘被他捏得有些变形。他脸上的肌肉抽动,强装镇定：啊又……又丢了林小姐,这……这我怎么知道啊,你们小区的治安,我看是得好好管管了。
是啊,是得好好管管了。薇薇附和着,往前走近一步,与他的距离不过一臂。所以我昨晚刚装了个新摄像头,夜视功能还挺好,把那个小偷的一举一动,拍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清晰地看到,小刘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额角有汗珠渗出。他手里的那个包裹,几乎要拿捏不住。
你说,这小偷会是谁呢薇薇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丝不符合她此刻语气的纯真。
小刘喉结滚动,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林……林小姐……这……这种事情,还是报警处理比较好……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报警自然是要报的。薇薇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不过在报警之前,我已经把视频证据先发给物业的张哥了。张哥人面广,他说,视频里那个身影,他好像还认识呢。
小刘的身体开始轻微晃动,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薇薇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继续慢条斯理地补充：哦,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我那件内衣的标签上,我用特殊的荧光笔做了一个小小的星形标记。那种笔迹,只有在紫外线灯下才会显形。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他消化信息的时间。
刘哥,你那儿有紫外线灯吗平时检查包裹什么的,应该用得上吧要不,我借你用用万一……我是说万一啊,那贼赃,不小心混进你那些干净的包裹里了呢
小刘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他用包裹撑住身体,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林小姐……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我……我听不懂……我真的听不懂……
他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第三章：
物业办公室的空调开得有些低,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空气清新剂和纸张混合的味道。
小刘被薇薇请进物业办公室时,物业主管小张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愁。
他看见薇薇,又看见她身后垂头丧气、面色如同打蔫茄子般的小刘,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小姐,这是……小张站起身。
薇薇没说话,径直走到小张办公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将一直攥在手里的旧手机【啪】地一声放在桌上,屏幕正对着小刘和一头雾水的小张。
她指尖在屏幕上一点,一段清晰的夜视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画面里,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黑影,动作熟练地翻进阳台,目标明确地取下晾衣架中央那套鲜红的蕾丝内衣。
甚至将布料凑到鼻子前,做出一个猥琐的吸气动作。
小刘的身体如同被抽去骨头般晃了晃,冷汗再次浸湿他的额角,他下意识地想后退。
小张起初还带着疑惑,当看清黑影的动作,尤其是那个嗅闻的特写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
视频不长,但每一帧都像一把小锤,敲在小刘的神经上。
播放完毕,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呼呼】声。
刘哥,现在看懂了吗薇薇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入小刘的耳膜。
需要我再解释一遍吗
她顿了顿,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
或者,我们直接报警,让警察同志来跟你‘沟通’一下
【扑通】一声轻响,是小刘膝盖发软,差点跪倒在地的声音,他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椅子才没彻底失态。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向薇薇的表情充满了哀求。
林小姐！林小姐我错了！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不成调。
我真不是人！我一时糊涂！求求你,别报警！
他双手合十,不断作揖。
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份工作不能丢啊！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物业小张此刻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小刘的手指都在发抖。
小刘！竟然是你！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朗晴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小张气得在原地踱步,他是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还算老实勤快的快递员,竟然会做出这种龌龊事。
薇薇对小刘的忏悔无动于衷,她从包里拿出那支紫外线荧光笔,又取出一个小巧的紫外线灯。
她打开紫外线灯,蓝紫色的光束打在小刘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他声称是自己杂物的随身背包上。
背包拉链敞开了一角,露出里面一些揉皱的衣物。
薇薇用荧光笔指了指。
刘哥,不打开看看吗
小刘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在小张的怒视下,他颤抖着手,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那套鲜红的蕾丝内衣赫然躺在最上面,而在那件文胸的洗涤标签上,一个微小的星形图案,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发出了清晰的荧光。
铁证如山,无从抵赖。
小刘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薇薇收起紫外线灯,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不过,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不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小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但有几个条件。薇薇话锋一转。
第一,把我之前被偷的所有衣物,包括那件浅紫色真丝睡裙,还有其他的内裤、运动内衣,立刻全部归还。如果找不回来,或者弄坏了,按照原价的三倍赔偿。这次的红色蕾丝也要一并归还。另外,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五千块。
小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薇薇冰冷的注视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薇薇竖起第二根手指,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内容必须诚恳,详细说明你的所作所为和反思。然后,在小区的业主群里公开道歉。你可以选择匿名,但道歉内容,我会过目。
小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第三,立刻辞职,从今天起,永不再踏入我们朗晴苑小区半步。你们快递公司那边,我会让张哥去沟通。
物业小张立刻接话：没错！小刘,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我会立刻上报给你们快递公司总部,要求严肃处理！我们朗晴苑绝不容许这种败类存在！
小刘哭丧着脸,看着薇薇,又看看怒不可遏的小张,最终颓然点头。
我…我答应…林小姐,我都答应…
他哆哆嗦嗦地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
除了那套红色的蕾丝,他还掏出了几件其他的女性内衣。
一件粉色的棉质内裤,一件黑色的运动内衣,还有……一件明显不是薇薇尺寸和风格的碎花文胸,以及一条蕾丝边的女士短裤。
薇薇瞳孔一缩。
这些是谁的
小刘支支吾吾,头埋得更低。
我…我…不记得了…可能…可能是之前顺手…
薇薇心中一股寒意升起。
这个变态,受害者恐怕不止她一个！
几天后,朗晴苑小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快递三轮车上的人换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刘彻底消失在了小区居民的视野里。
业主群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封匿名的道歉信,措辞极其卑微,字里行间充满了懊悔与乞求,看得出写信人内心的煎熬。
物业小张特地给薇薇打了个电话。
林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为我们小区除了这么一个祸害！我们物业这边已经决定,近期会在各楼栋的阳台区域附近,加装一批感应灯,加强安保措施。
薇薇将从小刘那里搜罗出来的、不属于她的几件女性内衣交给了物业,请他们帮忙在业主群里发布失物招领。
果然,很快就有两位女业主联系了物业,认领了衣物。
她们私下加了薇薇的微信,言辞恳切地表达了感谢,其中一位还坚持要给她发个红包,被薇薇婉拒了。
这件事之后,薇薇发现自己在业主群里的人气空前高涨。
她开始在群里分享一些自己总结的简单防盗小技巧,比如如何加固阳台窗户,选择什么样的监控设备,甚至是一些女性独自居家时的安全注意事项。
群里的邻居们反响热烈。
以前那些在电梯里遇见,只是点头之交,甚至有些冷淡的邻居,现在看她的表情都多了几分敬佩和亲近。
楼上那对曾经因为噪音问题让薇薇有些头疼的小夫妻,女主人甚至特地端了一小篮刚洗好的水果,敲开了薇薇的家门。
林小姐,这是我们自己家亲戚种的,尝尝鲜。之前的事,多亏你了！
苏珊又一次来到薇薇家时,正撞见薇薇在阳台上摆弄一盆新买的向日葵。
哟,我们的‘朗晴苑捕快女侠’这是在陶冶情操呢苏珊靠在阳台门边,语气带着调侃。
薇薇回头,用沾着泥土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苏珊,你现在可是朗晴苑的‘捕快女侠’了！太帅了！苏珊走过来,拿起洒水壶。
薇薇接过苏珊递来的咖啡,抿了一口,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一般一般,朗晴苑第三。她学着电影里的台词。
主要是那个变态太蠢,自己撞我枪口上了。不过,这次也算给我提了个醒,安全意识这根弦,确实不能松懈。
阳光下,新买的向日葵开得正艳。
薇薇感觉,今天的阳光似乎都比以往更加灿烂了几分。
从此以后,小区里再也没有发生过晾晒衣物失窃的事件。
她的阳台,固若金汤。
哼,想占她林薇的便宜下辈子吧！
本姑娘的智慧和勇气,可不是吃素的！
薇薇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剪去向日葵的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