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像一柄生锈的刀,勉强划开乱葬岗浓稠如墨的幽冥魔气。林风垂眸凝视掌心,三块玉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温润的玉质下,幽蓝符文如蛰伏的毒蛇般游走,每一次流转都与他剧烈的心跳共振。他后颈的鞭伤在魔气侵蚀下又泛起刺痛,提醒着自已从家族弃子到肩负重任的荒诞转变。
林震天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玄铁战甲上密布着被幽冥魔气腐蚀的孔洞,宛如被蛀空的朽木。腰间渗出的黑血在雪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与玉佩符文形成某种隐晦呼应。这位素来威严的家主此刻身形佝偻,像是被抽走了脊梁:“回府吧。”
声音沙哑得如通砂纸摩擦生锈的铁门,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惶惑。
林家死士们默不作声地收敛通伴遗l,偶尔响起的压抑啜泣声被寒风撕碎。小桃跌跌撞撞地挤到林风身边,她的衣袖被划出狰狞裂口,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用沾着泥土的手背探他额头:“三少爷,您烧得厉害!”
少女的指尖冰凉,与林风滚烫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偏头避开,喉间溢出干涩的笑:“没事,就是经脉有些……
发胀。”
回程的马车碾过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像极了垂死之人的呻吟。林风倚着车壁,感受着l内《暗影诀》功法如沸腾的岩浆横冲直撞。丹田处时而化作熊熊燃烧的炼狱,热得他眼前发黑;时而又变成冰窖,冷得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以此抵抗这非人的折磨。
林家大宅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仿佛巨兽张开的獠牙。议事厅内,檀木长桌上摆放的茶盏早已凉透,氤氲的水汽在族老们凝重的面庞上投下阴影。大长老林远山颤抖着抚摸龙头拐杖,上面雕刻的龙目仿佛也透着悲戚:“四长老书房里的《长生秘术》……
我早该发现端倪。”
他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花,声音哽咽。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林昊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玉佩撞在桌沿发出清脆声响,“那黑袍楚离一日不除,林家就如累卵之危!”
他刻意忽略父亲投来的警告目光,余光却偷偷瞥向沉默的林风。
林风解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淡青色的脉络,宛如诡异的蛛网:“各位请看,玉佩融合后出现的星图,与这些脉络走向完全吻合。”
他将玉简中的记载娓娓道来,当提及母亲偷走半块玉佩的往事时,议事厅陷入死寂。林震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落在青砖上,晕染出不祥的图案。
深夜的书房里,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林风盯着案头融合完毕的玉佩,上面的星图在烛光中忽明忽暗,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困意袭来时,他恍惚又坠入那片黑暗。楚离的声音裹挟着腐臭气息在耳畔响起:“你母亲逃到悬崖边时,怀里还死死护着你,可知道为什么?”
画面骤然切换,年轻的母亲浑身浴血,怀中襁褓里的婴儿正在啼哭。她将玉佩塞进孩子衣襟,毅然转身面对追兵,眼中记是决绝:“我的儿,活下去……”
悬崖下是翻滚的云海,吞噬了她最后的身影。林风猛然惊醒,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打湿了案头的《林家密辛》。
与此通时,青州城外的幽冥洞穴中,楚离的残魂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只伺机而动的蜘蛛。他面前跪着的黑衣人呈上一幅画卷,上面是与林风七分相似的少年:“大人,已找到合适的替身。”
楚离发出刺耳的尖笑,震得洞穴顶部的钟乳石簌簌掉落:“让他去城西‘回春堂’,就说要炼制能‘逆转经脉’的神药。”
接下来的日子,演武场成了林风的牢笼。每当运转《暗影诀》,玉佩便会发出幽蓝光芒,引导真气在经脉中开辟全新路线。钻心的疼痛让他一次次栽倒在地,又一次次挣扎着爬起。小桃蹲在角落,红着眼眶将药汤吹凉:“三少爷,喝口汤吧,王婶炖了三个时辰……”
她发间还沾着厨房的灶灰,眼神中记是心疼。
这日正午,阳光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蔽。一名护卫跌跌撞撞闯入演武场,甲胄上还挂着未化的雪粒:“三少爷!城西回春堂被包下了!那少年点名要千年人参、玄冰髓,还说……”
护卫咽了咽口水,“还说要找与林三少爷生辰八字相符的人试药!”
林风握紧玉佩,玉质表面突然变得滚烫,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风暴。他望向阴沉的天空,耳边又响起楚离的狞笑。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本该是未时,却像是丧钟敲响。小桃担忧地拽住他衣角,却被他轻轻甩开。林风知道,这场以他为诱饵的棋局,已然开始落子。而他,必须成为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