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峰的内门牌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林俊贤握着新领到的青色腰牌，牌面上“杂务堂”三个小字被磨得发亮。牌坊下的石阶上，三三两两的内门弟子擦肩而过，有人扫到他的腰牌，发出低笑：“凡级灵脉也能进内门？杂务堂又要多个扫落叶的了。”
内门分为“丹、器、符、战”四堂，杂务堂是最边缘的存在，负责打理全峰灵草园、洗衣房和兽圈。林俊贤跟着引路的杂役穿过回廊时，闻到了浓郁的药草气息——前方的灵草园里，一阶灵草“青焰草”蔫蔫地垂着叶子，叶片上布满褐色斑点，显然是灵气不足所致。
“看到没？这是丙组弟子的活计。”引路杂役扔给他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每天给灵草浇水、松土，要是弄死十株以上，扣半个月灵石。”他上下打量林俊贤，“听说你在大比中赢了林昊？别以为在内门还能耍花招，杂务堂只认苦力。”
等杂役离开，林俊贤蹲下身，指尖抚过青焰草的根部。土壤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几乎比外门药田还差三成——难怪这些灵草长得歪歪扭扭。他想起《万纹录》里的“聚灵纹”，这是一种能汇聚天地灵气的低级符纹，若刻在灵草根部，可让一阶灵草吸收效率提升五成。
“咳，小心点。”
身后突然传来低喝。林俊贤回头，见一个灰发老者正背着竹篓采药，腰间挂着丹堂的紫金腰牌：“杂务堂的小子，别乱碰灵草。青焰草喜干恶湿，你刚才浇水太多，根都泡烂了。”
“多谢前辈指点。”林俊贤低头装傻，余光却注意到老者竹篓里藏着几株二阶灵草“冰心兰”，叶片上竟有淡淡的符纹痕迹——这是用聚灵纹催生的特征。他心中一动，指尖悄悄在青焰草根下勾勒出半道聚灵纹，灵气顿时如细流般汇聚而来。
当天夜里，杂务堂的大通铺上鼾声如雷。林俊贤躺在最角落的木板床上，借着月光翻开从外门带来的破账本，上面记着他偷偷改良的灵草位置：第三排第五列青焰草，叶片已舒展；第七排第二列的“赤鳞果”，果实比寻常大了一圈。
“《太虚九变》第三层，凝轮劲……”他运转斗气，感觉丹田处的金芒正在凝聚成轮状，这是突破通脉境九重的前兆。而识海中的《万纹录》，已解锁到“地级符纹·润土纹”，可改良十丈内的土壤灵气。
“啪嗒。”
窗外传来重物落地声。林俊贤吹熄油灯，摸黑来到灵草园，看见白天的灰发老者正蹲在他改良过的青焰草前，手中托着鉴心镜：“怪了，此处灵气浓度为何突然提升？难道是……”
“前辈可是丹堂长老？”林俊贤故意露出惊慌，“我、我刚才看见灵草快死了，就想着浇点水……”
老者转身，鉴心镜的光芒映出他腰间的丹堂令牌：“老夫丹堂执事莫不平，你叫什么名字？”他盯着林俊贤的腰牌，“杂务堂弟子，竟能让青焰草在一夜之间恢复生机？”
“回前辈，我叫林俊贤。”林俊贤低头搓手，“小时候在山村见过爷爷种地，会点……会点土法子。”他指着青焰草根部，“把草根周围的土松一松，再撒点碎木炭，灵气就能存住。”
莫不平的眼神变得锐利，突然掏出一株枯萎的冰心兰：“试试你的土法子。这株二阶灵草根部腐烂，丹堂用了三种灵液都没救活。”
林俊贤接过灵草，指尖在根部快速勾勒聚灵纹，表面却装出笨拙的样子。冰心兰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绿，根部渗出的黑色汁液被聚灵纹转化为纯净灵气，甚至在叶片上浮现出淡淡冰纹——这是二阶灵草成熟的标志。
“好小子！”莫不平猛地抓住他手腕，“你这哪是土法子？分明是失传的‘润土符纹’！你师从何人？”
林俊贤心中一惊，立刻运转太虚斗气，将符纹波动压制到凡级：“前辈说笑了，我连符纹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故意让指尖的微光熄灭，“可能是这灵草命不该绝？”
莫不平盯着他看了足足十息，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传讯玉简：“明日卯时，带着这玉简来丹堂。杂务堂的活计，以后不用干了。”
目送老者离开，林俊贤摸了摸发烫的玄玉。玉虚子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这老东西有点眼力，不过只看出了润土纹，没发现你用太虚斗气催化符纹。记住，双体系同修的事，连丹堂都不能透露。”
第二天清晨，林俊贤站在丹堂门口，望着门前雕刻的“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嗤笑：“哟，这不是丙组的黑马吗？怎么跑到丹堂当杂役了？”
赤焰峰的少峰主萧烈带着两个随从走来，腰间的赤焰腰牌闪着红光，通脉境六重的斗气压得地面灵草弯腰。林俊贤认出他就是苏语嫣的未婚夫，此刻对方正盯着他手中的玉简，眼神阴鸷：“听说你在大比中伤了我赤焰峰的弟子？别以为进了内门就能躲清闲——”
“萧少峰主说笑了。”林俊贤低头哈腰，“我不过是个杂务堂弟子，哪敢和赤焰峰作对？”他故意让玉简滑落，露出上面“丹堂外门执事”的印记，“您看，我就是来送灵草的。”
萧烈的目光在印记上停留一瞬，忽然冷笑：“丹堂？莫不平那老东西就喜欢捡垃圾。也罢，本少峰主今日要炼‘赤焰丹’，缺个烧火的——你，跟我来。”
丹堂内炉火旺燃，萧烈取出三株一阶赤焰草，随手扔给林俊贤：“把火候控制在三纹焰，要是炼废了，打断你一条腿。”
林俊贤站在丹炉旁，看着炉中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万纹录》中的“控火纹”。他指尖在炉壁快速勾勒，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在炉内形成微型聚灵阵，将火焰灵气汇聚成稳定的三纹焰。萧烈正往炉中投放药材，忽然察觉火焰异变，抬头时眼底闪过惊讶：“你居然懂控火？”
“小时候帮村里铁匠铺打过下手。”林俊贤擦了擦额头的汗，“少峰主您看，这样火候够吗？”
丹炉突然发出清鸣，一枚赤红色丹药破土而出，表面竟有三道清晰的丹纹——这是远超萧烈预期的“三纹赤焰丹”！萧烈的随从惊呼：“少峰主，您突破通脉境七重有望了！”
萧烈的脸色却阴晴不定，他盯着林俊贤，突然伸手抓向他手腕：“你究竟是谁？赤焰峰的控火术，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丹堂大门突然被推开，莫不平抱着药篓走进来：“萧少峰主，这是我丹堂的杂役，有事冲老夫来。”他挡在林俊贤身前，腰间丹堂令牌泛起紫光，“炼药时被人打扰，可是坏了规矩。”
萧烈冷哼一声，甩袖离开：“莫老头，你最好管好你的人。赤焰峰的控火术，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学的。”
等脚步声消失，莫不平转身盯着林俊贤，目光如刀：“刚才的控火纹，是凡级符纹里的‘引火纹’，但你用斗气勾勒的手法……”他突然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修炼了《太虚符典》？”
林俊贤心中剧震，面上却装出迷茫：“前辈说的什么典，我听都没听过……”他故意踉跄后退，撞翻了一旁的药架，“对、对不起！我这就收拾……”
莫不平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罢了，老夫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从今日起，你负责打理丹堂的灵草园，每月初一直接向我汇报。”他扔出一块刻着聚灵纹的木牌，“这是丹堂外门执事腰牌，拿好。”
当晚，林俊贤躺在杂务堂的床上，摸着新腰牌上的纹路，发现与《万纹录》中的聚灵纹略有不同。玄玉突然发出微光，玉虚子的虚影浮现：“这是改良版的聚灵纹，看来丹堂曾有符纹大师坐镇。”老者顿了顿，“萧烈刚才的试探，说明赤焰峰也在觊觎灵脉碎片，尤其是你体内的苍雷之力。”
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林俊贤起身来到灵草园，看着自己用聚灵纹改良过的药田，灵气浓度已达到外门上等药田的水准。他知道，莫不平的关注既是机会也是危机，丹堂长老若发现他双体系同修的秘密，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俊贤？”
苏语嫣的声音从围墙外传來。林俊贤翻墙而出，看见少女提着食盒站在月光下，衣摆上绣着新的青岚纹——显然，峰主之女的身份让她在内门通行无阻。
“听说你进了丹堂，”苏语嫣递过食盒，里面是温着的灵米粥，“萧烈今天去找你麻烦了？我爹说，赤焰峰最近在秘密搜集灵脉碎片，苍雷碎片的事，他们可能也有份……”
她突然抓住林俊贤的手，将一枚玉简塞进他掌心：“这是青岚峰的密道图，后山锁龙井下方，有一条通往赤焰峰的旧矿脉。我娘当年的笔记里提到过，灵帝的灵脉碎片，可能就藏在这些古矿脉中。”
林俊贤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钟声——三更天的巡逻开始了。他慌忙将玉简藏入怀中，发现苏语嫣指尖的红痕又隐约浮现：“你的血咒……是不是又发作了？”
少女摇头：“自从苍雷碎片回归，印记就淡了许多。俊贤，你知道吗？今天我去查典籍，发现‘逆天灵脉’在古籍中被称为‘无脉之脉’，能吞噬万灵却遭天地排斥，所以你在测试中才会显示凡级……”
她的话被巡逻队的脚步声打断。林俊贤看着苏语嫣消失在夜色中，掌心的玉简还带着她的体温。回到灵草园，他借着月光展开密道图，发现锁龙井下方的矿脉，竟与他识海中的“万界灵脉图”残片吻合。
“玉虚子前辈，”他暗中呼唤，“锁龙井的矿脉，是不是和第二块灵脉碎片有关？”
“没错，”玉虚子的虚影点头，“那是‘玄冰灵脉’的碎片，当年灵帝将其封印在赤焰峰与青岚峰的交界处。不过……”老者语气凝重，“赤焰峰近年修炼的‘赤焰焚天功’，正在抽取玄冰灵脉的力量，长此以往，两峰交界处的灵脉平衡会被打破。”
林俊贤握紧拳头，感觉体内的雷光斗气与玄玉产生共鸣。他知道，自己不能只躲在丹堂改良灵草，接下来，必须想办法潜入赤焰峰，寻找玄冰碎片，同时还要维持杂务堂弟子的伪装——这对他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会。
远处，赤焰峰的方向突然腾起一片红光，隐约传来炼器的轰鸣声。林俊贤摸了摸胸前的玄玉，裂纹中苍雷的雷光与赤焰的红光交相辉映，仿佛在预示着，两大峰门之间的暗流，即将因为他的存在，掀起惊天巨浪。
而在赤焰峰的密室中，萧烈盯着手中的传讯玉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青岚峰杂役，身怀苍雷之力，疑与灵帝传承有关。”他嘴角勾起冷笑，指尖碾碎玉简，火光中映出他手腕内侧的血色印记——与冥河教的血咒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