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谷的黎明笼罩在淡紫色雾气中。程云背着昏迷的洛清玥,跟随白枫二人穿行在茂密的星纹竹林里。每走一步,右眼就传来钻心的疼痛——血月虚影在瞳孔中不断旋转,仿佛有生命般试图扩散。
"还有多远?"程云喘着气问。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赶路,加上血月之力的侵蚀,他的体力已接近极限。
白枫查看手中星盘:"不足十里了。但星陨谷有天然迷阵,需要等到正午雾气散开才能进入。"
程云轻轻放下洛清玥。她脸色苍白如纸,眉心上凝结着一朵冰晶花——这是月尊一脉力量失控的标志。自从断魂崖一战后,她体内的月华之力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
"再坚持一下。"程云握住她冰冷的手,将星辰之力缓缓输入,"星尊说天枢镜能帮我们。"
洛清玥睫毛颤动,却没有醒来。她手腕上的银纹已经蔓延至肘部,与程云胸口的金纹形成微妙呼应。每当血月之力在程云体内躁动时,这银纹就会自动释放月华之力帮他稳定心神。
白枫二人去四周警戒后,程云取出母亲留下的玉佩。在真视之瞳下,玉佩内部的金色结构缓缓旋转,偶尔闪过几个陌生画面:一片镜湖,湖底有座水晶宫,宫门前站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
"母亲"程云喃喃自语。父亲临终前说这玉佩是给母亲的礼物,可母亲在他三岁时就已病逝,记忆中只剩一个温暖的怀抱和淡淡的药草香。
右眼突然刺痛,血月虚影急速扩大。程云闷哼一声捂住眼睛,耳边响起低沉的呢喃:
"何必抗拒接受我你将拥有无上力量"
"滚出去!"程云低吼,星辰之力在体内奔涌,与血月之力激烈对抗。
"程云?"洛清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虚弱地抬手按在他右眼上。清凉的月华之力涌入,暂时压制了血月躁动。
"谢谢。"程云长舒一口气,"你好些了吗?"
洛清玥摇头,指向天空:"看。"
程云抬头,瞳孔骤缩——八轮血月已经移动到了几乎重叠的位置,只剩最后一丝缝隙。更可怕的是,真视之瞳下,无数金色锁链正从血月中垂下,像根系般扎入大地,吸取着这个世界的能量。
"最多还有两天。"洛清玥声音嘶哑,"血月完全重叠时,血月主宰就能直接降临。"
正午时分,星陨谷的雾气果然散去,露出谷口一座残破的石碑,上书"星陨"两个古字。令人不安的是,石碑表面布满裂纹,缝隙中渗出丝丝黑气。
"有魔气!"白枫拔剑警惕,"天外天的人来过!"
程云真视之瞳全开,却摇头:"不是天外天。这是血月使徒的气息。"右眼的血月虚影让他能分辨出这种特殊的污染——比普通魔气更加邪恶,带着血月特有的腥甜。
四人谨慎入谷。出乎意料,谷内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遍地都是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形成一片梦幻般的森林。每块水晶内部都封存着一点星光,放眼望去宛如星河坠地。
"星陨水晶"洛清玥虚弱地惊叹,"传说星尊陨落时,精血化为此谷。"
程云胸口突然发热。三把钥匙形成的三角阵图自动浮现,与最近的水晶产生共鸣。他福至心灵,将手按在一块水晶上。
"嗡——"
所有水晶同时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一幅立体星图。星图中心有个闪烁的光点,正是他们所在位置,而十里外的镜湖被特别标注出来。
"这是指引?"白枫惊讶道。
程云点头:"天枢镜就在镜湖。"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刺耳的破空声。四道血影掠过天空,在谷口处降落,化作人形——他们穿着残破的各派服饰,皮肤上爬满血红色纹路,眼睛完全被血月占据。
"血月使徒!"洛清玥强撑着站起,"被血月完全侵蚀的修士没有自我意识,只为杀戮而存在。"
程云右眼灼痛加剧,竟然能"听"到那些使徒脑海中血月主宰的命令:"杀夺取星主血脉"
"跑!"他一把抱起洛清玥,向镜湖方向冲去。白枫二人断后,却在一个照面就被击飞——这些使徒每个都有元婴实力!
血月使徒如饿狼般追来。程云边跑边尝试调动星月之力,但洛清玥太过虚弱,无法形成有效配合。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前方突然出现一片镜面般的湖泊——星图标注的镜湖!
"跳进去!"程云大喊,抱着洛清玥纵身跃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头顶。程云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水中竟能自由呼吸!胸口的三角阵图发出金光,照亮了湖底景象——一座水晶宫殿静静矗立,宫门上方悬浮着一面古朴铜镜,镜框上刻有周天星斗。
"天枢镜!"
两人奋力游向宫殿。血月使徒也跃入湖中,却像被什么阻挡般无法下潜,只能在湖面愤怒地嘶吼。
抵达宫门前,天枢镜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程云笼罩。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云儿你终于来了"
程云浑身剧震——这是记忆中母亲的声音!
"母亲?您在哪儿?"
天枢镜表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位青衣女子的虚影。她面容模糊,却给程云无比熟悉的感觉。
"我一直在等你。"女子柔声道,"我是天枢镜的器灵'瑶光',也是你母亲的一部分神识所化。"
程云如遭雷击:"器灵?那我的母亲"
"你母亲是真正的星族后裔,二十年前为保护天枢镜而陨落。"瑶光的声音带着哀伤,"她将一缕神识融入镜中,只为等你到来。"
洛清玥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着冰晶的血丝。瑶光虚影转向她:"月尊传人伤势很重啊。"她轻挥衣袖,一道金光没入洛清玥眉心,"暂时稳定住了,但要根治需要月尊一脉的秘法。"
程云急问:"母亲不,瑶光前辈,星尊说天枢镜能帮我抵抗血月侵蚀?"
瑶光点头:"天枢镜乃星族至宝,可照见万物本真。"她指向程云右眼,"你瞳孔中的血月虚影,既是诅咒,也是机遇。"
"机遇?"
"血月主宰想通过它侵蚀你,反过来,你也可以通过它了解血月弱点。"瑶光解释,"但首先,必须让天枢镜认主。"
程云毫不犹豫:"该怎么做?"
"滴血于镜面,诵念真名。"瑶光的身影开始变淡,"记住,天枢镜会映照出你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渴望只有直面它们,才能获得认可。"
程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镜面上。鲜血接触铜镜的瞬间,整个湖底剧烈震动!镜面如水面般波动,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他吞没。
程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是无尽星空。前方出现两个镜像——一个浑身缠绕金光的自己,另一个则是被血月完全侵蚀、双眼猩红的自己。
"选择。"两个镜像同时开口。
金光镜像伸出手:"选择星辰之路,守护此界众生。"
血月镜像狞笑:"选择血月之力,成就无上主宰。"
程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都是假的。"他双手同时拍向两个镜像,"我就是我,不需要选择!"
镜像破碎,四周景象再次变化。这次他站在一片焦土上,天空八轮血月完全重叠,大地龟裂,无数生灵在哀嚎。洛清玥被银链锁在半空,气息奄奄;白枫等人已成枯骨;更远处,父亲程岳和莫尘师父正在与无数黑影厮杀
"这才是你真正的恐惧。"瑶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血月降临,亲友尽丧。"
程云浑身发抖,却咬牙道:"这只是可能发生的未来,不是必然!"
他大步走向被锁住的洛清玥,星辰之力汇聚于手,一剑斩断银链。幻象如玻璃般碎裂,他又回到了湖底宫门前。
天枢镜光芒大盛,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程云眉心。他额头上浮现出一个微型镜纹,右眼的血月虚影立刻被压制回瞳孔中心,不再扩散。
"认主成功。"瑶光欣慰道,"现在,天枢镜会帮你抵抗血月侵蚀,但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她指向镜面,"看。"
镜中显现出一幅地图:玄天宗遗址被特别标注,旁边还有个小型的青铜古棺标记。
"玄天宗"程云想起父亲留下的线索,"那里有另一具古棺?"
瑶光点头:"星尊被分尸九处,镇压在不同地点。玄天宗遗址封印着他的'右手',那里藏有对抗血月的关键。"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话未说完,虚影突然溃散,只留下一缕青色能量环绕程云旋转,最后融入他胸口金纹。
"母亲"程云眼眶发热,握紧拳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天枢镜认主后,镜湖开始崩塌。程云抱起洛清玥向上游去,刚冲出湖面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整个星陨谷已成战场,白枫二人与四名血月使徒激战正酣,更可怕的是,谷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萧无月!
"找到你们了。"萧无月冷笑,手中银剑指向程云,"大巡天使大人对你的血很感兴趣。"
程云将洛清玥安置在一块水晶后,天枢镜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现在能看穿血月使徒的每一个弱点,甚至能预判萧无月的攻击轨迹!
"你们先走!"他对白枫大喊,"带洛清玥去玄天宗!"
"想逃?"萧无月一挥手,四名血月使徒放弃白枫,同时扑向程云,"抓住他!"
程云不躲不闪,额头镜纹亮起。天枢镜虚影在身前浮现,镜面反射出四名使徒的身影——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中的使徒竟然开始自相残杀!
现实中的使徒也随之停下,困惑地互相攻击起来。萧无月脸色大变:"天枢镜的'镜反'神通?!"
趁此机会,程云冲到洛清玥身边:"能战斗吗?"
洛清玥勉强点头,手中凝聚出一柄月光短剑:"一次合击没问题。"
两人默契地背靠背站立。程云引导星辰之力,洛清玥调动残余月华,两股力量通过星月契约完美融合。
"星月交辉!"
一道金白交织的光环以两人为中心爆发,横扫整个星陨谷。水晶森林在这股力量下纷纷碎裂,释放出封存的星光,使威力倍增。四名血月使徒瞬间灰飞烟灭,萧无月也被击飞数百丈,银黑袍服破碎不堪。
"走!"程云拉起洛清玥,与白枫二人向谷外狂奔。
身后传来萧无月愤怒的咆哮:"你们逃不掉!血月即将完全降临,届时所有抵抗都是徒劳!"
冲出星陨谷,程云右眼突然剧痛——血月虚影再次躁动,强行向他展示了一幅画面:八轮血月完全重叠,一个巨大的金色王座从虚空降临,王座上坐着个模糊人影,正俯视着这个世界
"时间不多了。"程云擦去右眼流下的血泪,"我们必须立刻前往玄天宗。"
洛清玥虚弱地靠在他肩上:"玄天宗遗址在西北方千里之外以我们现在的状态"
程云看向远方,天枢镜的力量让他隐约感知到那里有什么在等待:"星尊的右手,还有对抗血月的答案。"
天空中的八轮血月又靠近了几分,几乎完全重叠。血红色的月光下,四人身影向着西北方艰难前行,背后是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星陨谷…
星陨谷中镜湖深,
天枢照影见本真。
血月临空天地变,
唯仗双辉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