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承珏永远能说出一些让我去死的话。
自打我重生回来后,他几乎对我是寸步不离。
无论做什么,他都要带上我。
当然,还有他那天说我为我建立生祠一事,我从未如此希望他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消息一经传开,百姓们自然怨声载道。
有人说我是妖怪,死而复生是占了原先顾夫人的身子,如今哄骗着顾承珏建祠堂攒修为。
有的恨意就质朴许多,单纯是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大家原本就辛苦忙碌的生活。
但很快,这些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燕王慷慨地将一队亲兵借给了顾承珏,而顾承珏就用这把利剑封住了所有异议的声音。
几十颗头颅落地,百姓们全都变得乖顺起来。
只是暗地里,我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这件事被更加坐实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被迫跪在我未完成的塑像前参拜,但在心里默默祈祷我能嘎巴一下子死掉。
我也曾顺着他的思路迂回着劝他,他却神色清明、言之凿凿。
我只是不许任何人讨厌你罢了,你这么好的人,自然该受万人景仰顶礼膜拜。
我实在忍不下他莫名其妙的霸总发言,开始没事就对着他挑刺,希望他能赶紧厌倦我。
但他好像更高兴了,卖力去完善我的所有指摘。
我说我不喜欢夏天太过炎热,他就驱策着百姓没日没夜地硝石制冰；我说我不喜欢江南的菜色,他直接把府上的厨子全部杖杀换了一批新的。
几次下来,我再也不敢随意挑刺了。
顾承珏很满意我的安静。
很快,那座金碧辉煌的生祠就在破败的城间拔地而起,与周遭衣衫褴褛的百姓格格不入。
我像只不会动的木偶被顾承珏摆弄着穿上层层叠叠繁复的新衣,木楞地看着兴奋的顾承珏带着我参加生祠的开坛典仪。
整场仪式都显得诡异非常,满城的红绸铺天盖地的挂在阁楼檐下,满城的饥民却衣不蔽体,吹吹打打的鼓乐声强制着气氛变得喜庆,跪了满地的生民却发不出一点声息。
顾承珏骄傲地向我展示那座眉眼低垂的玉白人像,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顾承珏,停手吧,你这样只会遭受万人唾骂,不得善终。
他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念棠,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了。
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对我们敬爱入骨,不敢反抗分毫。
我别开眼,心中绝望与难受百感交集。
他彻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