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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抱着沈昭站在落地窗前,夕阳将他的睫毛镀成金色。
他踮脚去够窗台上的纸飞机,那是拍卖会结束后林深偷偷塞进他口袋的。
沈昭倒是很喜欢这个礼物,拿在手里一直玩个不停。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哭了沈昭举着纸飞机,机翼上歪歪扭扭写着对不起。
我扯开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林深的眼泪比阁楼的地板还脏,迟了三年的忏悔,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林老爷子的号码。
三年来他定期打款,数额一次比一次惊人,像是在填无底洞。
这次附言多了一行字:深儿掘了柳月的坟。
我冷笑一声删除短信。
林深发了疯一样动用了所有关系,将柳月送进了监狱。
柳月在上个月死于监狱斗殴。
据说柳月死前还死死攥着那半枚平安锁,她到死都想要彻底坐稳林家女主人的位子。
林深亲手将她葬在垃圾填埋场,墓碑刻着毒妇。
多可笑,他如今倒成了正义的刽子手。
深夜给沈昭掖被角时,发现他枕头下藏着一枚翡翠袖扣。
不用猜,又是林深塞给孩子的。
妈妈,叔叔说这是给弟弟的礼物。沈昭迷迷糊糊蹭着我的掌心,弟弟是不是在天上玩纸飞机
三年了,我听到那个孩子仍然是心中一痛,那个死去的孩子,我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林家一团乱,九十多岁的林老爷子无暇收拾这堆烂摊子。
年富力强的林深却日日借酒浇愁,一蹶不振。
离开林深的这三年,我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破碎的内心也被慢慢修补好。
我的生活按部就班,接手了家族生意并发扬光大,然后带好唯一的孩子。
林深闯进沈氏办公楼时,我正在给并购案盖章。
他眼底青黑,西装皱得像抹布,哪里还有一点堂堂林氏总裁的威仪
阿渝,我把柳月送进监狱了。
现在她也死了,我们能重归于好吗
他摊开掌心,是另一枚平安锁。
当年柳月买通医生伪造诊断,还......
我不想再听一句,直接按下内线电话喊人赶走他:保安,有人闹事。
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赫然纹着两个名字:沈昭,沈安。
我给老二起了名字,沈安好不好他声音发颤,锁骨下新愈的刀疤狰狞可怖,这是柳月捅的,她说我活该断子绝孙。
钢笔尖戳破合同,我盯着他胸口冷笑:林总,令郎不是刚做了骨髓移植
他像被抽了脊梁骨般踉跄后退,他最不堪回忆的丑事被我当众戳破。
那个柳月的儿子不是他的种,而他真正的亲生孩子早已死在了阁楼里。
林深跪在沈氏大楼外的暴雨里时,我正在给沈昭读睡前故事。
落地窗被雨幕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保安第三次来请示:沈总,林先生已经跪了四个小时......
我合上绘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沈昭微卷的发梢。
这个被林深传染的小习惯总让我恍惚,林深在我身上发泄以后也会把玩我的头发,仿佛是一点奖赏,那时的我却以为是爱。
妈妈,下雨天会打雷吗
沈昭突然攥紧我的裙子,三年前阁楼里的惨叫与雷鸣仿佛又重叠着刺入耳膜。
我将他搂得更紧些,直到助理轻轻叩门:沈总,林老爷子进ICU了。
医院的急救灯亮着,林深浑身湿透地蜷在长椅上,昂贵的西装皱巴巴贴着瘦削的脊梁。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猛然抬头,眼底炸开的光在看到我怀里的沈昭时又寸寸熄灭。
爷爷想见昭昭最后一面。他嗓音嘶哑得像是吞了炭,伸手想碰孩子又怯懦地缩回。
我这才发现他无名指上的月字纹身被激光洗得斑驳,新纹的渝字结着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