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频繁丢东西,房间里也会凭空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柴火棒,还有一口破锅。
有一天,桌上出现了一块防雨绸布。
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女孩,扎着两根俏皮的羊角辫,用手指着自己。
女孩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肖然。
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我如遭电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肖然,那是我的名字啊!
1
2009
年的七月,我生日这天,奇怪的事发生了。生日蛋糕在我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本来当晚我跟室友围在桌边,正要点蜡烛。可是刚划开火柴,火苗触到蜡烛芯,整个蛋糕,草莓果酱、巧克力碎、蜡烛——突然间坍缩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只剩我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未散尽的火柴余温。
舍友的尖叫刺破寂静,老旧的书桌在混乱中被撞得哐当作响。我慌了神,伸手对着空气捞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我大脑飞速运转着。难道是蛋糕有什么问题可这个牌子的生日蛋糕,是从小爸爸就买给我的,绝无问题。
每年生日,他都是踩着老式自行车,用冻红的指节护着它,穿越半个县城递到我手里。
惊魂未定,生日的第二天一早,一打
2B
铅笔又集体蒸发。可头天晚上,它们还整整齐齐摆在宿舍里。
当天放学回来,桌上的削笔刀也不见了,接下来的几天里,衣柜里的冲锋衣,抽屉里的薯片、口香糖接连失踪。
除了物品接二连三地丢,宿舍里还会凭空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先是几根烧成碳色的柴火棒棍,胡乱地摆在书桌底下,然后是一口铸铁锅。
这口锅又大又沉,锅底积着厚厚的黑垢,里面残留的油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异味,惹得室友们直扇鼻子。
可刚出现没一会儿,它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最近的怪事,让我回想起爸爸刚走那年,消失的小丑娃娃。
妈妈在生我时难产去世,所以从我记事起,爸爸就独自一手扛起这个家。他在我七岁那年去世了,这个娃娃是爸爸生前,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娃娃的身体里塞满了柔软的羽绒,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气,每晚我都要紧紧抱着它才能安心入睡。
发现它不见时,我心急如焚,发了疯似的翻遍家里每一处角落。床底、衣柜、抽屉……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它,只能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
一转眼,爸爸已经走了十年,我也再未见过它。
终于,在这个周五晚上,最近这些奇怪事件的答案缓缓浮出水面。
2
那天我放学一回宿舍就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块防雨绸布。它表面满是细碎划痕,布上原本的色泽早已褪去,边缘的线头也微微翘起。
布料在掌心抖开的瞬间,三粒风干枸杞从崩裂的缝线间滚落。布面一处的褶皱间,是一个用铅笔勾勒出来的人像。
尽管线条歪歪扭扭,画中的形象却不难辨认——一个扎着两根俏皮羊角辫的小女孩。
我的目光顺着画面缓缓滑落,定格在右下角——小女孩脚边,静静躺着一个盒子。
盒子个头不大,隐匿在女孩身边并不起眼,盖子上规整排列着三个圆钮,背后竖起一根短小的天线。
刹那间,一股电流般的震颤穿透全身,我回身箭步冲到柜子前,搬出一个与画中一模一样的盒子。
我缓缓捧起它,盒子粗糙的表面已经生了斑驳的铁锈。上面的指针如同发了疯一般快速抖动,仿佛要挣脱表盘的束缚。
与此同时,它顶部的透明量杯里,十几颗深蓝色石墨晶体互相撞击着,闪烁着诡异的冷光。
我轻抚着它,眼眶瞬间湿润——这是爸爸生前做的最后一个实验。
望着恣意跳跃的蓝色晶体,他曾经说过的话像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划过。
这些晶体十分特殊,它们可以通过量子纠缠,实现平行世界间的信息传递。
可是,真的有平行世界吗我怎么没见过我好奇地问爸爸。
他微笑地摸着我的头,我也在寻找答案
他是国内顶尖的物理学家,从我记事起,平行世界就是他潜心研究的领域。只是没等到答案,爸爸就去世了。
现在一瞬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
我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有人在平行世界向我发出的信号,试图跨越时空的界限,与我取得联系。
这个跟我联系的人,知道我曾经的样子,还有电磁盒子。那他只能是一个人——爸爸!
想到这里,我立即坐到桌前,提起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写下:
爸爸
这两个字如千金般沉重,寄托了我所有的期盼。写完后,我深吸一口气,任由纸张在黑夜里渐渐隐没。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突然,那张纸如一片飘零的落叶,重新出现在桌上。我的心猛地一紧,迫不及待地看向纸面。
爸爸两个字上面,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这简单的符号,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心中熊熊燃烧的希望。
短暂的失落过后,在好奇心和不甘的驱使下,我迅速又写下:你是谁
这回纸上画了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嘴角下耷,手指直直地指向你是谁这三个字,还在旁边配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对方很可能不识字!
思索片刻后,我画了一个箭头,从问号指向女孩的头。这一次,纸上的女人用手指着自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肖然。
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我如遭电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肖然,那是我的名字啊!
3
昏黄的台灯下,我死死盯着面前那张泛黄的纸。纸上歪歪扭扭的名字,突然让我浑身一震,她可能是平行宇宙里的另一个我!
可如果她是我,今年应该已经十七岁了,为什么不识字她生活在哪里跟爸爸在一起吗无数个问题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可还不等我缓过神,一块布头从空中缓缓挤了出来,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明显是好几天前留下的。
紧接着,桌上又出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我双手展开纸,上面画着一个女人。
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到长相。一条粗粗的锁链勒进她脖颈的皮肉,另一端蛇形缠在房梁上。
她的膝盖深陷在砖缝里,身旁是一个巨大的身影,被夸张地画成倒悬的獠牙兽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耳边仿佛回响着她痛苦低沉的呻吟。之前在宿舍出现的奇怪东西,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
那个柴火棒的一头,有凹凸不平的齿痕,混着湿冷的木腥味。还有那口大锅,锅沿残留的玉米糊,早已板结成灰白硬壳。
当时我用指甲剥落碎屑时,露出底下暗红的血爪印。锅柄缠着脏污的蓝布条,褪色处隐约现出七里坡完小字样。
深夜,窗外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仿佛无数双绝望的手在拍打求救。
渐渐地,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形成——她所在的平行世界,也许就是当年我被拐卖走的世界!
时间陡然倒回到十年前那个夏天的午后。
那年我七岁。
4
1999
年
7
月,日头毒辣,柏油路烫得能煎鸡蛋。我站在美术班门口等爸爸来接我。没一会儿,后背的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
往常这个时间,他总准时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二八自行车出现。可是那天爸爸迟到了,我站在门口等了好久一直没见到他的人影。
我被晒得头晕,嗓子直冒烟,便想着去马路对面的小卖部买瓶水喝。可刚过了马路,一双布满老茧、粗糙有力的大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
一股刺鼻的、带着化学药剂味的手帕紧紧贴在我的脸上,任凭我腿拼命乱蹬,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可身体却越来越沉。
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等再睁开眼,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肆意弥漫。
床边站着好几个警察,他们告诉我,我被人贩子绑架了。我猛地撑起身子,喉咙像塞了团棉花。我爸呢他说好来接我的……
目光扫过每张陌生的脸,只看到欲言又止的神情。爸爸呢我左右环顾迟迟未看到他。周围一片沉默,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你爸爸为了救你......女警别过脸去,另一个警察握紧了记录本,他没能......尾音消散在窗外救护车阵阵的鸣笛声里。
那天,爸爸一路追踪人贩子的行迹,紧赶慢赶,终于在站台尽头,他看见我被两个陌生人夹在中间,正往绿皮火车方向拖拽。
他箭步冲上去,死死拽着其中一个人贩子的胳膊。可对方恼羞成怒,抄起铁棍,朝着父亲的头部狠狠砸去。
一声闷响,鲜血瞬间喷薄而出,在地上蔓延开来。
爸爸用生命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抢了回来,自己却永远倒在了那片猩红里,像座轰然倒塌的灯塔,熄灭了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无数个深夜里,我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月光,脑海里全是爸爸的笑脸。可指尖触碰到的,却只有冰凉的被子。
5
我转身从书柜最底下,搬出了一摞笔记本,这是爸爸当年留下的。虽然十年过去了,纸页泛黄翘边,上面的部分墨迹已经暗淡,但依旧可见字迹清秀工整。
笔记在我膝头摊开,上面的数学公式密密麻麻,全是他关于平行世界的研究手札。
我心跳加速,快速翻阅着,钢笔字洇开的墨迹里,突然几行字映入我的眼帘。
1993.7.实验日志:平行世界的起点往往是人的重大抉择,因为这会导致人体以及周围的磁场发生剧烈变动。
1994.8.实验日志:平行世界之间联系的前提是发现宇宙裂缝,这种联系是由量子纠缠实现的。目前石墨晶体是最好的量子载体。
1996.10.实验日志:第
57
次试验失败,宇宙裂缝尚无规律,难以捕捉也极其不稳定……
我恍然大悟,平行世界的时空,应该在爸爸临死前那一瞬间分叉了。
而那边的肖然能联系上我,肯定是因为她身上有某种物质,可以跟电磁盒子的晶体产生量子纠缠。
我想起来了。被人贩子绑架那天,我裤兜里确实揣着几颗石墨晶体,那是我之前去爸爸的实验室,从废弃的耗材柜里偷偷顺走的。
所以,在肖然的世界里,那天爸爸没能救下她,她被人贩子卖进了某处村子,目前身陷囹圄。
如果真是这样,别说是爸爸了,警察恐怕都找不到她。我蜷缩在书桌前,掌心攥着的磁力盒子微微发烫,晶体的震动让我心跳愈发急促。
我该怎么救她这个念头如荆棘般扎进胸腔,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带来钻心的疼,可我却找不到答案。
我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电磁盒子,晶体的蓝光映亮瞳孔。突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平行世界里,爸爸如果没救下肖然,就说明他还活着!
恍惚间,我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爸爸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疯了似地打听女儿下落的画面。
他手中也有一台电磁盒子啊!既然我能跟肖然联系上,我肯定也可以联系到爸爸,这样我就能成为连接父女的桥梁——让爸爸救出肖然!
6
我蜷缩在书桌前,无数次尝试调试电磁盒子,幻想着能通过无意中按了某个按钮,或者调整下盒子的摆放位置,爸爸熟悉的声音就会从沙沙作响的电流声里钻出来。
又无数次流着泪伏案在纸上写下爸爸!,满心期待着在某个瞬间,它也能突然消失不见。
房间被我翻了个底朝天。我甚至趴在地上,把手伸进床底四处摸索,试图抓住爸爸留下的任何信号。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秒针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愈发刺耳,那些调试过的参数、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都成了无声的嘲讽。
如果量子纠缠真能跨越时空,我数以万计的思念,能否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激起涟漪
渐渐地,我开始动摇,是因为技术原因我们无法联系,还是在漫长的时光里,爸爸真的已经把我忘了——把两个世界的我都忘了。
但当暮色再次漫进房间,我所有的幻想都被刺破。肖然等不了奇迹,能拯救她的,只有清醒过来的我。
既然外部救援遥遥无期,那就让她自己发出求救信号。
7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冲进了数码产品店,买了一部手机。
等回到宿舍,便扑到书桌前,画笔在纸上疯狂舞动。勾勒出了一个女人紧握着手机的形象,屏幕上110三个数字格外醒目。
我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画旁,随着夜幕完全降临,手机和画在一阵柔和的光晕中渐渐消失。
肖然应该也能学会用手机吧
尽管十年前她被拐走的时候,手机还未普及,但爸爸带回家的各种无线电装置,让当时的我对这类设备并不陌生。
我眉头紧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设想各种可能。
如果她顺利联系到警察,搜救行动应该很快就能展开,也许一两天就能将她解救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彻夜不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花板上的污渍在月光下仿佛化作一张张狰狞的脸。
直到有一天,我推开宿舍门的瞬间,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着被砸得粉碎的手机壳和零件,斑斑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
手机屏幕上,110三个数字静静躺在那里,却永远定格在未拨通的状态。我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原来从最初,我就错估了这场博弈,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残酷得多……难以名状的绝望让我窒息。
月光下,我跪在满地狼藉中,咬着牙含泪把手机的碎片收拾干净,想象着此刻的她,在某个暗无天日的角落,或许正蜷缩着熬过又一个恐惧的夜晚。
但是肖然只有我了,我绝不能放弃她,一定要帮她在绝境中撕出一条生路。既然没有人能去村子救她,那我就帮她自己走出去。
8
我摊开泛黄的草纸,抚过肖然反复描画的村落轮廓。她家门外的那段土路,蜿蜒向西延伸,在路的尽头,翻过一座山就是镇子。
这段路不过半日脚程,天亮时出发,晌午的日头还未偏西便能望见镇口的牌坊。
可对她来说,这座山却像一道冰冷的铁闸,横亘在命运之前。
她之前去过镇子几次,却都是以病人的身份被抬去的。这些年,只因生不出孩子,她像件破旧的货物般,被转卖给村里的一个又一个买主。每次都免不了被打骂。
最严重的那次,她被打得奄奄一息,昏迷了整整三天。村长怕闹出人命,才连夜雇车把她送往县医院。
夏末的蝉鸣正聒噪,我的思绪也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底渐渐清晰起来:帮助肖然在中秋节这天逃出村子。
平日里,肖然包揽着全家人的饮食。我们商定,行动前夕,我会悄悄将安眠药交给她,混入饭菜之中。
每年这一天,村里人都会聚在家里吃饭,不会轻易察觉到她家的异样,正是逃跑的绝佳时机。
中秋佳节,村里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团圆的氛围里,没人会轻易察觉她家的异常,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中秋。从早晨起,我便整日躲在房间里,寸步不离,生怕错过任何信号。
夜幕降临,圆月如银盘高悬天际,清冷的月光洒满桌面,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把青绿色的豆子啪嗒一声滚落在桌上,这正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我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安眠药袋推了出去,里面足足装着一百粒药片,那是我跑遍大街小巷,从不同药店悄悄积攒而来的。
同时,我还把准备好的手电筒、罗盘、崭新的塑胶鞋,以及两块精美的月饼,一并摆在桌上。
这些物品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虽然它可爱的红鼻头已经褪色,一只眼睛也不知去向,但我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我丢失许久的娃娃。
我紧紧将它抱在怀中,感受着上面残留的肖然的体温,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月光化作银色战甲,披在她身上。她踏着满地清辉,毅然推开那扇禁锢她多年的木门,踏上了吉凶未卜的逃亡之路。而她,却将最珍贵的回忆留给了我。
我守在电磁盒子旁,目不转睛,满心期盼着她平安的消息。每一次盒子的响动都让我心跳加速,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一张草图翩然而至:歪斜的山峰旁,一个稚嫩的笑脸歪歪扭扭。我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她成功了!
9
可是,就在我嘴角的笑容还未完全消散时,一张带着褶皱的纸突然横在我面前,这是我收到的最后一张画。
凌乱的线条如风中折断的枯枝,簌簌地抖在泛黄的纸面,仿佛能看见肖然攥着铅笔的手在剧烈抖动。
画中,扭曲的面孔几乎要冲破纸面。而肖然蜷缩在巨石阴影里,单薄的脊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像片随时会被狂风卷走的枯叶。
我闭上眼,碎石路上杂乱的脚步声混着粗粝的叫骂声,仿佛就在耳边。
那些举着火把的身影越逼越近,我甚至能想象出他们布满老茧的手掌,如何粗暴地钳住肖然纤细的胳膊。
突然咔嗒一声,电磁盒子的指针猛地一顿,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按住。然后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如同最后的叹息,蓝色晶体停止了跳动,随即黯然失色。
寂静漫过房间,只有月光斜斜地切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锋利的冷刃。
我死死盯着停止运转的电磁盒子,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最后一次嗡鸣消散后,这条维系着两个世界的无形纽带彻底断裂,连同肖然的命运一起,消失在未知的黑暗中。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逃亡计划,不过是将肖然推进了更危险的狩猎场。可笑的是,我竟天真地以为能隔着时空,用这震颤的指针指引她逃离绝境。
床头的布娃娃歪斜地躺着,空洞的眼窝里是无声的嘲讽。如果没有我的莽撞,此刻的她或许还能在某个角落,艰难却平静地呼吸着。
愧疚让我窒息,我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那些精心准备的药片、罗盘,此刻都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我机械地擦拭着盒子表面的灰尘,眼睛不敢离开分毫,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颤动。
多希望下一秒,盒子能亮起,传来她平安的消息。可寂静如同浓稠的沥青,死死裹住整个房间。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冰冷的电磁盒子,以及对肖然无尽的愧疚与思念。
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幻梦,是由我内心的恐惧,以及对爸爸过度的思念,编织出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但床下藏着的柴火棒、碎裂的手机屏,还有怀中温热的娃娃,都在无声地提醒我,那个满是伤痕的女孩,那个绝望的逃亡,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它们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肖然仍在受苦。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需要多少个日夜,我一定要再次联系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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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已经成功搭建起多座跨维度桥梁。但这些通道的建立,始终依赖于两个世界的同步探索——就像隔着迷雾的两人同时伸出手,唯有精准触碰到同一点,才能撕开连接彼此的裂隙。
七月的某个深夜,实验室的荧光灯管在寂静中明明灭灭。我刚结束通宵工作,转身时似乎听见仪器发出细微的震颤,可当我凝神查看,一切又恢复如常,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在空旷的走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