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的秋天,杜远航背着行李站在青山村的村口,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峦和错落有致的土坯房,心里五味杂陈。作为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号召的一员,他离开了生活十八年的城市,来到这个地图上都难找的小山村。
杜远航同志,欢迎来到青山村。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穿着蓝布褂子的姑娘向他走来,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是村支书的女儿林晓梅,负责接待你们这批新来的知青。
杜远航有些局促地握了握她伸过来的手,那手掌粗糙却温暖,与他以往接触的城市女孩截然不同。你好,我叫杜远航,从省城来的。
知道知道,名单上写着呢。林晓梅爽朗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走吧,我带你去知青点。你们这批来了五个人,你是最后一个到的。
杜远航跟着林晓梅穿过村子,不时有村民好奇地打量他。几个小孩跟在他们身后,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个城里来的白面书生。林晓梅不时回头瞪他们一眼,孩子们便嬉笑着跑开。
别介意,村里难得来新人,大家都好奇。林晓梅解释道,尤其是像你这样长得俊的男知青。
杜远航耳根一热,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从小在知识分子家庭长大,性格内敛,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流,更别说是这样直爽的农村姑娘。
知青点是一排低矮的土坯房,门前有一小块空地,种着几棵不知名的野花。林晓梅推开最边上的一间房门:这是你的住处,已经打扫过了。隔壁住着苏雨桐同志,她是前天到的。
正说着,隔壁的门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那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齐耳短发,皮肤白皙得不像农村人。看到杜远航,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你好,我是苏雨桐。
这是杜远航同志,你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林晓梅介绍道,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起来,苏同志,你带杜同志熟悉一下环境吧,我得去大队部开会了。
林晓梅走后,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杜远航清了清嗓子:你也是知青从哪里来的
上海。苏雨桐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我父母都是教师。
我父亲是工程师,母亲在医院工作。杜远航不自觉地报上家门,随即意识到这像是在攀比,连忙补充道,我是说...我们情况差不多。
苏雨桐嘴角微微上扬:城里来的都不适应这里。昨天我去挑水,差点摔进井里。
两人相视一笑,初见的拘谨消融了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杜远航深刻体会到了不适应的含义。第一天参加集体劳动,他被分配去玉米地除草。烈日当头,弯腰不到半小时,他的后背就湿透了,手掌磨出了水泡。而周围的村民却像不知疲倦似的,一边干活一边说笑。
你这样不行。林晓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蹲下来示范,要这样,手腕用力,不是整个手臂。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杂草应声而断。
杜远航试着模仿,却笨拙得像只鸭子。林晓梅忍不住笑出声:算了,今天你先跟着我,我教你。
整个上午,林晓梅耐心地指导他各种农活技巧。她说话直来直去,批评起来毫不留情,但每当他有一点点进步,她又会毫不吝啬地夸奖。这种直率的性格让杜远航既窘迫又安心——至少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中午休息时,杜远航发现苏雨桐独自坐在田埂上,脸色苍白。他走过去,看见她捧着窝窝头却一口没动。
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
苏雨桐勉强笑了笑:有点中暑,没事的。
杜远航从行李里翻出母亲塞给他的清凉油:试试这个,很管用。
苏雨桐感激地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杜远航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却已经有了薄茧。
谢谢。苏雨桐轻声说,将清凉油涂在太阳穴上,你带的东西真齐全。
我妈妈准备的,她怕我在这里活不下去。杜远航自嘲地笑笑,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苏雨桐被逗笑了,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我们都会活下来的,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下午的劳动中,杜远航不时看向苏雨桐的方向。她干活很慢,但异常认真,汗水浸湿了鬓角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不知为何,杜远航觉得她比那些高声说笑的村姑更吸引他的目光。
傍晚收工后,杜远航浑身酸痛地回到知青点,发现门口放着一桶热水。苏雨桐从她屋里探出头:我烧了些热水,你可以用来擦洗。这里洗澡不方便。
杜远航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互助成了常态。苏雨桐总是默默地照顾他——在他感冒时熬姜汤,在他衣服破了时悄悄补好。而杜远航也投桃报李,帮她干重活,从城里捎来她喜欢的书。
林晓梅则用另一种方式闯入他的生活。作为村支书的女儿,她经常组织知青活动,教大家唱革命歌曲,带领他们学习最新指示。她像一团火,热情洋溢,充满活力。杜远航渐渐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见到她爽朗的笑容。
一天夜里,暴雨突至。杜远航被雷声惊醒,想起白天收的稻谷还晾在打谷场上。他披上衣服冲出去,发现苏雨桐也已经起来了。
我去帮忙收谷子!他对她喊道。
我也去!苏雨桐抓起雨衣跟了上来。
打谷场上已经有不少村民在抢收稻谷。杜远航和苏雨桐加入其中,将湿漉漉的稻谷搬进谷仓。雨越下越大,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每个人焦急的面孔。
快进去!谷仓要满了!林晓梅在雨中指挥着,浑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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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最后一捆稻谷被搬进谷仓时,一阵狂风猛地关上了仓门。杜远航和苏雨桐被困在了漆黑的谷仓里,外面是倾盆大雨和村民们的呼喊声。
没事的!杜远航大声安慰苏雨桐,他们会想办法开门!
一道闪电照亮了谷仓内部,杜远航看见苏雨桐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他这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你冷吗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有...有点。苏雨桐牙齿打颤,我从小就怕黑。
杜远航犹豫了一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别怕,我在这里。
黑暗中,他感觉到苏雨桐慢慢靠向他,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听着外面的雨声和彼此的呼吸。杜远航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仓门终于被撬开。林晓梅举着煤油灯冲进来,看到两人相偎的样子,表情明显一滞,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你们没事吧雨太大了,门被风卡住了。
我们没事。杜远航连忙松开苏雨桐,站起来时有些踉跄。
回去的路上,林晓梅走在前头,一反常态地沉默。杜远航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晚之后,三人之间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
秋去冬来,杜远航逐渐适应了农村生活。他与苏雨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两人常常一起看书、聊天。而林晓梅则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身边,以各种理由找他帮忙或谈话。
一个雪后的清晨,林晓梅拦住去挑水的杜远航:远航,我有话跟你说。
她直呼他的名字,让杜远航有些意外。林晓梅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眼神坚定:我喜欢你。我知道城里来的知青迟早要回去,但我不在乎。我想跟你在一起。
杜远航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一时语塞。林晓梅却不等他回答,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跑开了。
当晚,村支书把杜远航叫到家里吃饭。饭桌上,支书几杯酒下肚,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杜啊,我闺女看上你了。你是个有文化的好青年,我很满意。你们要是成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早点回城。
杜远航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回应。回知青点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苏雨桐安静的笑容和林晓梅热烈的眼神。
第二天,村里开始流传杜远航和林晓梅要订婚的消息。苏雨桐听到后,一整天都没和杜远航说话。晚上,杜远航终于忍不住敲开她的门:雨桐,那些传言不是真的。
苏雨桐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见:你不用解释。林晓梅很好,她适合你。
但我不喜欢她!杜远航冲动地说,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补充,我是说,我对她的喜欢不是那种...
苏雨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哪种
杜远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我喜欢的人是你。从那个雨夜开始,我就知道了。
苏雨桐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可是...林晓梅怎么办她父亲...
我会处理好的。杜远航轻声承诺,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林晓梅得知杜远航的心意后,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愤怒不已。一天劳动时,她故意把最脏最累的活分给苏雨桐,还当众嘲笑她娇气资产阶级小姐做派。
杜远航想出面制止,却被老支书叫去谈话:小杜啊,做人要讲良心。我闺女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能辜负她。那个上海来的丫头有什么好弱不禁风的,干不了农活。
压力之下,杜远航开始刻意疏远苏雨桐,怕给她带来更多麻烦。苏雨桐理解他的难处,默默承受着一切。两人偶尔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偷偷见面,短暂地享受属于他们的时光。
春节前夕,一场意外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村里的小孩在结冰的河面上玩耍,冰面突然破裂,两个孩子掉进了刺骨的河水中。路过的苏雨桐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人。当杜远航闻讯赶来时,看见苏雨桐浑身湿透地跪在岸边,怀里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另一个已经被村民救起。
雨桐!杜远航冲过去脱下棉袄裹住她。
苏雨桐的嘴唇已经发紫,却还勉强笑着:孩子们...没事...
话未说完,她就晕倒在杜远航怀里。高烧持续了三天三夜,杜远航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林晓梅来看过一次,站在门口看着杜远航细心地为苏雨桐擦汗、喂药,最终默默地离开了。
第四天,苏雨桐终于退烧醒来。杜远航握着她的手,哽咽道:你吓死我了...为什么要那么冒险
那是两条生命啊。苏雨桐虚弱地说,值得。
这件事后,村民们对苏雨桐的态度明显改变了。连老支书都亲自来探望,称赞她舍己为人的革命精神。然而,林晓梅却变得更加冷淡。
就在大家以为风波平息时,更大的危机降临了。大队部的收音机不翼而飞,这在当时是严重的政治事件。令人震惊的是,有人在苏雨桐的床底下发现了收音机的零件。
一定是有人陷害!杜远航愤怒地辩驳,雨桐怎么可能偷东西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林晓梅冷冷地说,她父亲是知识分子,谁知道家里有什么资产阶级思想。
批判会定在三天后召开,苏雨桐可能面临被送去更艰苦地区劳改的命运。杜远航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就在批判会前夜,他偷偷潜入大队部,想寻找证据证明苏雨桐的清白。
在档案柜后面,他发现了几张撕碎的纸条,拼凑起来是一封未写完的信:晓梅:我已经按你说的把东西放在...只要她离开,远航就会...
杜远航的手颤抖起来。他不敢相信林晓梅会做出这种事,但证据就在眼前。他决定去找她对质。
林晓梅看到那些碎纸片时,脸色瞬间惨白。我...我只是想让她离开...她终于崩溃地哭起来,我没想害她去劳改...我只是太爱你了...
这不是爱,这是伤害。杜远航痛苦地说,如果你真喜欢我,就去告诉大家真相。
第二天,老支书出人意料地宣布案件另有隐情,撤销了对苏雨桐的指控。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村里人都注意到,林晓梅的眼睛肿得像桃子,而杜远航一直守在苏雨桐身边。
春回大地时,林晓梅主动找到杜远航和苏雨桐:我要去县里参加赤脚医生培训了。她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复杂,之前的事...对不起。
苏雨桐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都年轻,都会犯错。祝你前程似锦。
林晓梅深深看了杜远航一眼,转身离去。那一刻,杜远航突然明白,这个热情似火的农村姑娘已经长大了。
1977年秋天,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到青山村。杜远航和苏雨桐日夜复习,最终双双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离村那天,许多村民来送行,包括已经成为赤脚医生的林晓梅。
一路顺风。林晓梅递给杜远航一个布包,这是我做的鞋,城里买的没这个耐穿。
杜远航接过布包,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上车后他打开来看,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远航:我真心祝福你们。谢谢你让我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晓梅。
杜远航望向窗外,看见苏雨桐正和林晓梅拥抱告别。两个姑娘都流着泪,却又都笑着。火车缓缓启动,青山村渐渐远去。杜远航握住苏雨桐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新的生活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十月的青山村,漫山遍野的枫叶红得像火。杜远航站在知青点门口,手里捏着两封刚刚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一封是他的,省工业大学机械系;另一封是苏雨桐的,省师范大学中文系。
我们真的考上了。他轻声说,声音有些发抖。
苏雨桐接过通知书,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铅字,眼圈慢慢红了。两年多的农村生活,手掌上的茧子,半夜煤油灯下的苦读,一切都有了回报。
我去告诉林晓梅。杜远航突然说,她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苏雨桐点点头,眼神复杂:她...会为我们高兴的。
杜远航知道她在想什么。自从收音机事件后,林晓梅变了很多。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张扬,更多时候是默默地在卫生所帮忙,跟着老中医学习把脉、抓药。偶尔在村里遇见杜远航和苏雨桐,她会点头致意,然后匆匆离开。
卫生所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林晓梅正低头碾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是杜远航,手中的药碾子顿了一下。
有事她问,声音平静。
杜远航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她看:我和雨桐都考上了。
林晓梅接过通知书,仔细看了很久,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真诚的微笑:真好。我就知道你们能行。她把通知书还给他,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县里有卡车送我们去火车站。
嗯。林晓梅又低下头继续碾药,我可能没空去送你们,卫生所最近很忙。
杜远航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突然发现这个曾经像野火一样热烈的姑娘,如今沉静得像一泓深潭。晓梅,他轻声说,谢谢你。
林晓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为了一切。杜远航真诚地说,特别是...那件事之后。
林晓梅的眼中泛起水光,但她很快眨眨眼忍了回去:那是我应该做的。她顿了顿,远航,我真心祝福你们。雨桐...她是个好姑娘,比我好。
杜远航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有些感情,言语反而显得苍白。
离开卫生所时,夕阳正沉入青山背后,将整个村子染成金色。杜远航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着炊烟和稻谷的香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
接下来的三天像梦一样飞快流逝。收拾行李,办理手续,与村民们告别。老支书拍着杜远航的肩膀说:小杜啊,到了大学好好学,将来为国家做贡献。语气中已不见当初的芥蒂。
离开的前夜,杜远航和苏雨桐并肩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秋夜的星空格外明亮,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
我会想念这里的星星。苏雨桐仰着头说,城里看不到这么亮的星空。
杜远航握住她的手:我们会回来的。总有一天。
苏雨桐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这两年像一场梦。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我也是。杜远航搂紧她的肩膀,雨桐,等我们毕业了就结婚,好吗
苏雨桐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好。
第二天清晨,整个青山村都笼罩在薄雾中。村民们自发聚集在村口,为两位即将离开的知青送行。孩子们围着他们打转,妇女们往他们手里塞煮鸡蛋、烙饼。杜远航在人群中寻找着林晓梅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她说不来了。老支书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那丫头倔得很。
卡车缓缓启动时,杜远航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远处的山坡上。林晓梅穿着那件熟悉的蓝布褂子,静静地望着这边。他急忙挥手,但她只是站着,没有回应。
就在卡车即将拐弯时,林晓梅突然跑下山坡,追着卡车喊道:等等!
司机踩下刹车。林晓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一个布包塞给杜远航:路上吃。然后转向苏雨桐,犹豫了一下,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两个姑娘紧紧相拥。杜远航听见林晓梅在苏雨桐耳边说了什么,苏雨桐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保重。林晓梅松开手,后退一步,脸上带着泪却又笑着,一定要幸福。
卡车再次启动,这次真的离开了。杜远航从车窗探出头,看着林晓梅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个还温热的玉米面馍馍,还有一封信。
信很短:
远航:
我真心祝福你们。谢谢你让我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晓梅
杜远航攥着信纸,喉咙发紧。身旁的苏雨桐轻声说:她告诉我,她会好好当一名赤脚医生,守护青山村的乡亲们。
她能做到的。杜远航说,她一直都是那么坚强的人。
县城的火车站挤满了返城的知青。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抱头痛哭,百态人生在这小小的站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杜远航紧紧拉着苏雨桐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
害怕吗他在她耳边问。
苏雨桐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有你在,不怕。
火车鸣笛进站时,杜远航突然想起两年前他刚到青山村的情景。那时的他满心迷茫,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生活。而现在,尽管前路依然未知,但至少不再是独自一人。
他们找到座位安顿好行李。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杜远航与苏雨桐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我们会好好的。苏雨桐说,像是在承诺。
杜远航点头:一定。
火车加速,青山县的轮廓渐渐模糊。杜远航想起林晓梅站在山坡上的身影,想起老支书粗糙的大手,想起村民们朴实的笑脸。这些人和这片土地,已经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等放假了,我们回去看看。他说。
苏雨桐靠在他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初升的太阳照亮了远方的田野。新的生活,就像这列奔驰的火车,正载着他们驶向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