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生
10.
林咏荷纺织厂人事处秃顶主管眯着眼睛,视线在我脸上和身份证之间来回扫视。
这是三天前,我从汽车站捡来的身份证。
是的,我是林咏荷。我低着头,轻声回答道。
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
二十五岁啊看着不像啊。他嗤笑一声,色眯眯打量着我,长得是挺标致。
我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杯子突然掉落。
抱歉。我弯腰想去捡起来,却看见主管从座位上站起来。
小妞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离我近在咫尺,带着烟味和汗臭的呼吸声音。
纺织厂女工很辛苦的,不过…...
一只肥厚的手掌搭上我的肩膀,如果你懂事,我可以安排轻松点的活。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脑海中闪过霍庭洲掐着我脖子时的狰狞面孔。
但这次,我没有颤抖。
请您自重。
我直起腰,声音依然轻,却不再结巴,我只想靠双手挣钱。
主管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装什么清高像你这种乡下丫头,能进我们厂是烧高香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要么今晚来我宿舍‘探讨探讨’,要么现在就滚蛋。
我盯着他油腻的秃顶,忍不住想起兽医诊所里那个同样秃顶的恶魔。
但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沈清棠了。
放手。我平静地说。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反而加重力道。
我猛地抽回手,抄起桌上裁布用的大剪刀,锋利的刀尖抵住自己的喉咙：碰我就一起死。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主管瞪大眼睛,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你、你疯了吗
我只要一份工作。剪刀的尖尖已经刺破皮肤,我能感觉到血珠渗出,要么录用我,要么明天全厂都会知道你对女工做了什么。
主管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难看的猪肝色：好...好！算你狠！
他抓起公章狠狠按在入职表上,滚去一车间！记住,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
我们互不相识。我放下剪刀,拿起入职表转身就走。
直到走出办公楼,我才松了口气。
一车间是纺织厂最嘈杂的地方。
三十台织布机昼夜工作,我的工作是负责五台机器的接线头,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工资不高,但包吃住。
新来的一个圆脸女孩凑过来,我叫阿花,你的工位在我旁边。我点点头,报上假名：你好,林咏荷。
小心这个李工头。阿香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满脸横肉的男人,他专挑新来的欺负。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对上王工头的视线,他朝我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谢谢提醒。我握紧了袖口里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