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芭蕉迷情
浙东陈村旧墟有户姓陈的人家,青砖黛瓦的宅院在村东头格外显眼。男主人陈世荣常年在外经商,家中只余夫人王氏与独女陈玉娘相依为命。这玉娘生得柳眉杏眼,肌肤如雪,却因接连死了两任未婚夫,年近三十仍未出嫁,成了村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了吗陈家那姑娘又克死了一个夫婿...
可不是,这都第二个了,谁还敢娶
嘘,小声些,她家丫鬟来了...
玉娘对这些闲言碎语早已麻木,每日只是埋头做些针线活计,偶尔到屋后荒园散心。这园子原是陈家祖上辟出的药圃,如今荒草丛生,唯有几棵芭蕉树郁郁葱葱。其中一棵尤为奇特,树干粗壮如成人臂膀,叶片宽大如伞盖,通体碧绿如玉,却多年不开花不结果。
这日黄昏,玉娘做完绣活,又携丫鬟小翠来到园中。夕阳为芭蕉叶镀上一层金边,晚风拂过,叶片沙沙作响,似在低语。
小姐,天快黑了,咱们回吧。小翠搓了搓手臂,总觉得这园子阴森森的。
玉娘却不理会,径直走向那棵最粗壮的芭蕉树。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过树干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小翠你看,这芭蕉公长得多么挺拔健壮啊。玉娘的声音轻柔如梦,树尚且如此,人却...她忽然住口,指尖在树干上流连忘返。
小翠偷偷瞥了眼小姐的侧脸,只见她双颊微红,眼中似有波光流转,与平日判若两人。
小姐,您...您怎么叫它'芭蕉公'啊小翠怯生生地问。
玉娘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呢喃:你在这里站了多少年可曾寂寞我每日来陪你说话可好说罢,竟将脸颊贴在冰凉粗糙的树干上,闭目微笑。
小翠看得毛骨悚然,正欲再劝,忽见一片芭蕉叶无风自动,轻轻拂过玉娘的发梢,宛如爱抚。
自那日后,玉娘去荒园愈发频繁,有时一待就是半日。她常带些瓜果点心,摆在芭蕉树下,自言自语说些闺中密语。小翠几次撞见,都见小姐对着空气谈笑,时而娇嗔,时而羞涩,活像与情郎私会。
转眼到了七月半,中元鬼节。这夜月明星稀,玉娘早早歇下。小翠在外间守夜,忽听内室传来窸窣声响,夹杂着小姐似哭似笑的低吟。
小姐小翠轻声唤道,无人应答。
2
妖邪缠身
她蹑手蹑脚挑开帘子,只见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玉娘罗衫半解,青丝散乱,正仰卧榻上,面色潮红,朱唇微启,似在承受某种不可言说的欢愉。最诡异的是,床幔无风自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抚摸她的身体。
啊!小翠惊叫一声,玉娘猛地睁眼,床幔顿时静止。
小翠玉娘声音嘶哑,你...你怎么在这里
小姐,您没事吧我听见声响...
玉娘慌乱地整理衣衫,眼神闪烁:没事,只是做了个梦。你下去吧。
小翠退下后,玉娘蜷缩在床角,浑身发抖。她分明记得,方才有个穿绿衣的男子压在她身上,那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却冰冷如树皮...
此后夜夜如此。玉娘日渐消瘦,眼下乌青,白日里精神恍惚,常对着空气发呆傻笑。王氏察觉异常,请来郎中诊脉,却只说气血两虚,开些补药了事。
这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玉娘房中突然传来凄厉尖叫。王氏带着丫鬟婆子冲进去,只见玉娘披头散发,缩在床角,指着虚空哭喊: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王氏心如刀绞,抱住女儿:玉娘,娘在这里,没人伤害你!
玉娘浑身冰凉,嘴唇颤抖:娘...有个穿绿衣服的男人...他夜夜都来...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下,照亮房间每个角落——床幔上赫然印着一个高大的人形阴影!
这是撞邪了!王氏当机立断,次日便请来道士设坛作法。道士舞剑念咒,洒了满屋符水,断言有妖物作祟,却说不清来历。
法事过后,玉娘病情非但未愈,反而变本加厉。她开始胡言乱语,有时自称是芭蕉夫人,有时又哭求相公放过。王氏无计可施,只得派人快马加鞭去寻陈世荣。
3
斩妖除根
半月后,陈世荣风尘仆仆赶回家中。这位常年在外经商的汉子皮肤黝黑,眉宇间尽是风霜。听完妻子哭诉,他沉默良久,唤来小翠细细盘问。
小姐平日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小翠犹豫道:小姐常去后园...对着一棵老芭蕉树说话...
陈世荣眼中精光一闪:带我去看!
荒园中,那棵芭蕉树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高大,叶片油亮得近乎妖异。陈世荣绕着树干走了一圈,突然蹲下身,拨开根部杂草——泥土上有几缕青丝,还有女子用的绢帕!
果然如此!陈世荣拍案而起,这是芭蕉成精,迷惑我儿!
次日黎明,陈世荣手持利斧来到园中。那芭蕉树在晨雾中静立,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如泪滴般晶莹。陈世荣毫不迟疑,一斧砍向树干。
噗的一声闷响,斧刃入木三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裂口处竟渗出暗红色汁液,宛如鲜血!陈世荣咬紧牙关,连砍数十斧,直到巨树轰然倒地。
树根断裂处,红汁汩汩流出,浸透方圆数尺的土地。更诡异的是,那些汁液在阳光下竟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随即如烟消散。
陈世荣砍倒那棵成精的芭蕉树后,树根渗出的红色汁液如血一般,渗入泥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他心中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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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自芭蕉树被砍后,玉娘的病一日好过一日。只是她变得沉默寡言,尤其惧怕去后园。有次不得已路过,她突然脸色煞白,指着那片空地尖叫:他在那里!穿着绿衣服!可众人望去,除了断树残根,哪有什么人影
这妖物修行多年,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消散。他皱眉思索,第二日便亲自去了青云寺,请来一位道行高深的道士开坛做法。
道士在荒园中设下法坛,以朱砂画符,铜钱镇邪,又命人将芭蕉树的残根彻底挖出,焚烧成灰。灰烬随风飘散时,道士闭目掐诀,忽而睁眼,低声道:妖气已散,但……
但什么陈世荣紧张地问。
道士摇摇头:令嫒与这芭蕉精纠葛已深,虽树已毁,但妖气未必彻底断绝,还需多加留意。
陈世荣心中忐忑,但见女儿玉娘的身体日渐好转,精神也恢复如常,甚至能坦然路过荒园,不再惧怕,便稍稍放下心来。
4
心魔难消
然而,好景不长。
某日清晨,丫鬟小翠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老爷!小姐……小姐又去荒园了!
陈世荣心头一跳,急忙赶去,远远便见玉娘独自坐在荒园中央,双手捧着一把泥土,眼神痴痴地望着天空,嘴角含笑,似在自言自语。
玉娘!他厉声喝道。
玉娘缓缓回头,目光却不像从前那般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爹,这儿的土……真好啊。
陈世荣心头一寒,强压下不安,上前拉住她:这里阴气重,别待太久。
玉娘顺从地起身,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竟开始频繁地往荒园跑,有时一待就是大半天。不久后,她竟开始收拾荒园,拔除杂草,翻松泥土,甚至命人买来芭蕉树苗,说要重新种满整个园子。
陈世荣听闻此事,大惊失色,立刻前去阻止。
玉娘!你疯了吗那芭蕉精害你至此,你竟还要种芭蕉
玉娘却只是轻轻一笑,眼神迷离:爹,你不懂……它们……在等我呢。
陈世荣后背惊出冷汗,见她神志不清,连忙请来大夫诊治,可大夫把脉后,却摇头道:小姐脉象平稳,并无病状。
他又请来道士,道士在家中四处探查,最终摇头:宅中并无妖气,小姐这般行径,恐怕是……心魔作祟。
陈世荣不信邪,可无论怎么劝说,玉娘都充耳不闻,甚至趁人不备,偷偷溜去荒园继续种树。无奈之下,他只得命人将她锁在房中,派丫鬟日夜看守。
起初,这法子还算有效。玉娘在房中哭闹一阵,便渐渐安静下来。可没过多久,怪事又起——
每逢下雨天,房门上的铜锁总会莫名损坏,锁眼里残留着细小的植物根系,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了一般。而玉娘,则总会消失不见,待众人寻去,便见她跪在荒园里,双手插入泥土,低声呢喃:
再等等……就快好啦……
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指尖甚至隐隐泛着青绿色,仿佛……正在与地下的某种东西交融。
陈世荣站在雨中,望着女儿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
陈世荣咬咬牙,心一横,命人直接把荒园砸了个稀巴烂,并在原地建了座小庙,供奉土地公镇压邪气。玉娘眼神幽怨,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冷眼看着,然后带着丫鬟回了房间。往后的日子继续风平浪静,只是每当月明之夜,她仍会从梦中惊醒,恍惚看见窗外有个绿影徘徊。丫鬟们私下传言,那芭蕉精虽被斩断根基,却有一缕精魂附在了小姐身上,再也分不开了。
那天起,陈世荣便下令府上内外一干人等严禁再提起与荒园有关的任何话题,他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就此结束,却不知道,这些举动让他彻底失去了女儿的性命。
5
花开惊魂
谷雨过后的第三日,江南迎来了第一场透雨。
玉娘倚在绣楼窗前,青白指尖轻轻划过窗棂上凝结的水珠。那些水珠沾在她指尖竟不坠落,反倒像被吸收般渐渐渗入肌肤。她低头凝视自己泛着淡青色的指甲,忽然露出个诡异的微笑——甲缝里不知何时已嵌满细如发丝的红色根须。
小姐,该喝药了。小翠端着药碗站在门外,听见里头传来嘀嗒、嘀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粘稠液体正不断滴落。推门瞬间,她险些打翻药碗——玉娘背对房门站着,中衣后襟浸透大片暗红,发梢末端不断有血珠滴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放那儿吧。玉娘转头时,小翠看见她嘴角还残留着几根猩红根须,正缓缓缩回唇间。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瞳孔里游动的青绿色细丝,宛如初生的芭蕉嫩芽。
子时的更鼓刚过,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空。陈世荣从噩梦中惊醒,发现枕边竟爬满了细如发丝的绿色藤蔓。他惊坐而起,那些藤蔓立即枯萎成灰。
窗外雨幕如注,东南角的荒园方向却泛着诡异的磷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无数萤火虫在雨中起舞,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陈世荣抓起灯笼的手微微发抖,桐油灯罩里的火苗突然变成幽绿色。
来人!快来人!他的喊声淹没在雷声中。整座宅院死一般寂静,连看门狗都不知所踪。
荒园中央,才盖起不久的土地庙被摧毁坍塌,玉娘雪白的中衣在绿光中如同鬼火。她双膝深陷泥土,十指已完全没入地面。借着闪电的亮光,陈世荣看清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根本不是藤蔓——那是从她毛孔里钻出的青色根须,正像活蛇般在雨中扭动。每根须尖都缀着血珠,滴落时竟在泥地上蚀出一个个小洞。
玉娘!陈世荣的灯笼啪地炸裂。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玉娘缓缓抬头,脖颈发出树皮开裂的咔咔声。她嘴角向耳根撕裂的伤口里没有流血,反而涌出粘稠的绿色汁液。森白的牙齿间缠绕着红色菌丝,随呼吸喷出带着腐木香气的白雾。
爹...你看...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的重声,胸腔里传来树干爆裂的巨响。
陈世荣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女儿的后脑勺像熟透的果实般裂开。先是一簇带倒刺的芭蕉叶从她眼眶、鼻孔和耳道里钻出,接着整个颅骨啵地绽开——一朵足有脸盆大的猩红芭蕉花从她颈椎处怒放。花瓣内侧布满紫色血管,花芯里数百颗人牙状的种子正在蠕动。
噼啪!噼啪!种子随着暴雨砸向地面。每颗落地的种子都立即伸出血红色的气根,扎根处迅速隆起人形土包。有个土包突然破开,里面蜷缩着个浑身青紫的玉娘,正用长满叶脉的手掌扒开胞衣。
陈世荣的裤脚突然被缠住。他低头看见玉娘原本乌黑的长发已变成藤蔓,发梢正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那些发丝顶端开着米粒大的白花,花蕊里竟是一颗颗缩小的眼珠。
我们...终于...所有土包里的玉娘同时开口,声音像风吹过芭蕉林沙沙作响,...都开花了...
6
宿命轮回
玄真道人踏入荒园的刹那,脚下传来咯吱一声脆响。低头看去,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的不再是雨水,而是粘稠的血浆混着淡绿色的树液。老道雪白的须眉上立刻结了一层冰霜——不是寒意,是过于浓重的阴气在凝结。
不是附体...老道桃木剑挑开一株幼苗,露出里头缠绕的神经脉络,是共生。剑尖突然被根系缠住,地里传来玉娘空灵的回响:道长说得对...我们终于...长在一起了...
乾坤无极,敕!
桃木剑划出的金光将雨幕撕开一道口子,照亮了地狱般的景象:数十株芭蕉苗在血泊中摇曳,每株顶端都浮着一张玉娘的脸。那些面容像浸在水中的宣纸般微微荡漾,时而融合时而分裂。最骇人的是它们的根系——透过半透明的表皮,能看到里面缠绕着人类的手指骨和神经束。
陈世荣瘫坐在血雨中,看着最大那株芭蕉树缓缓裂开树干,里头嵌着玉娘完整的上半身。她青绿色的手臂温柔地抚过每一株幼苗,哼唱的摇篮曲里混着枝叶沙沙的声响。月光透过雨云照下来,那些人脸幼苗齐刷刷露出微笑,齿缝间都生着细密的叶脉。
陈居士,令嫒的生辰帖可还留着玄真的道袍无风自动,袖中铜钱串叮当作响。见陈世荣茫然摇头,老道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最近那株幼苗上。
嘶啊——所有芭蕉苗同时发出尖啸。被血溅到的那张脸急速腐坏,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木质纤维。桃木剑趁机刺入,挑开的裂口里赫然是仍在跳动的血肉组织,血管与树脉已经完全交融。
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中央那株三人合抱的芭蕉树轰然裂开,树芯里嵌着的玉娘上半身缓缓探出。她的皮肤已呈半透明的青绿色,能看见树汁在血管里流动。原本乌黑的长发化作万千气根,正源源不断从地底汲取养分。
道长...你闻到了吗...所有芭蕉苗齐声呢喃,声音带着木质共振的回响,这是最上等的腐殖土...用未嫁女子的血肉...养了整整三十年...
玄真突然暴退三步,铜钱串啪地崩断。那些散落的铜钱尚未落地,就被破土而出的根须凌空卷住。月光下看得分明,铜钱上雕刻的根本不是寻常符文,而是二十年前某个道士留下的镇压印记——正是当年陈家为求子嗣,在乱葬岗种下芭蕉时做的法事。
原来如此。老道苦笑,桃木剑插进自己左肩,以血饲木,木成人形...你们陈家,早该料到有今日。
最大那株芭蕉树上的玉娘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已变成两片旋转的芭蕉叶。她温柔地捧起一株幼苗,哼唱的曲调里混着树液流动的汩汩声。所有幼苗随之摇摆,齿间叶脉开合,竟齐声唱起古老的童谣:
芭蕉公,芭蕉婆...今夜娶个新嫁娘...
倏忽间,玉娘头上的银簪坠地,脆响刺破雨夜。
那支缠枝莲纹的银簪在血水中打着旋儿,簪头癸亥年亥时六个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世荣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连滚带爬地扑向那支簪子——这分明是二十年前,他亲手为小妹陈玉娥打造的及笄礼!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颤抖的手指抚过簪尾一道刻痕,那是小妹顽皮时磕坏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二十年前那个同样暴雨倾盆的夜晚,十六岁的玉娥穿着大红嫁衣,在这荒园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芭蕉树上的玉娘突然剧烈抽搐,所有幼苗同时发出刺耳鸣叫。她的皮肤开始大片剥落,露出下面另一张苍老些的面容——那眉眼,赫然是陈玉娥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如此...玄真道人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厉,好一个李代桃僵!桃木剑猛地指向陈世荣,你们陈家为了子嗣,献祭给芭蕉精的亲生女儿!
地面开始翻涌,无数白骨从土里拱出。那些骨殖上都缠绕着嫩绿的芭蕉根须,头骨天灵盖处都开着一朵小小的红花。最大那株芭蕉的根系渐渐收缩,露出埋在树根深处的一具完整女尸——大红嫁衣还未腐朽,胸口插着同样的银簪。
哥哥...芭蕉树上的玉娘突然用两种声音同时开口,一半是少女的清越,一半是老妇的嘶哑,你把我许给芭蕉公的时候...可想过今日
陈世荣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最黑暗处被掀开:二十年前,正是他亲手将抗拒冥婚的小妹绑在这荒园,看着那株百年芭蕉用根须将她拖入地下...
现在轮到你的女儿了。玉娘温柔地抚摸着自己青绿色的手臂,那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木化,我们婆媳...会好好照顾这些新苗的...
所有幼苗突然疯狂生长,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每株芭蕉树干上都浮现出人脸,有年轻的玉娘,有当年的玉娥,还有更多陌生的女子面容——原来这二十年来,芭蕉精一直在收集未嫁女子的魂魄。
玄真道人突然割破手腕,以血画符:太上敕令,超汝孤魂...可咒文才念一半,就被地下窜出的根须刺穿喉咙。老道的身体迅速干枯,最终化作一具挂满芭蕉花的干尸。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陈世荣看见玉娘对他伸出枝条缠绕的手,耳边响起小妹银铃般的笑声:哥哥,来年春天...我们给你结个孙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