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洞房毒酒
太子殿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
红烛泣泪,喜帐低垂。
我,沈明月,一身血色嫁衣,立于萧承面前。
他,大齐太子,我曾经的竹马,此刻的新郎。
玉杯中的酒液,清冽,却注定染上今夜的疯狂。
这杯酒,为您,也为她。我声音不起波澜,将酒杯递出。
萧承接过,他眼中惊疑不定：明月你怎么会……沈云薇呢
他伸手,我避开。
沈云薇那个窃我身份、占我姻缘的女人我唇角扯出一抹寒意,她,很快就到。
三年前,镇国公府嫡女沈明月,葬身火海。
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一次卑劣的身份顶替。
我从烈焰中爬出,容颜尽毁,带着无边恨意归来。
而那个冒牌货,我父亲的养女沈云薇,却风光无限,即将成为太子妃。
今日,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萧承眉头紧锁：当年之事……你这三年……
殿下不必费心追忆过去。我打断他,良宵苦短,先饮了这杯‘喜酒’,如何
他盯着我脸上狰狞的疤,沉默接过。
你究竟想做什么
殿下很快便知。我直视他,我沈明月,回来取回我的一切。所有欠我的,血债血偿。
他喉结滚动,仰头饮尽。
酒入愁肠,他未察觉那致命的甜腻。
好酒。他声音沙哑。
我心中冷笑,自然是好酒。
以我三年血泪调制的合欢蛊,足以让贞女变荡妇,英雄成禽兽。
我要他们,在极致的丑态中,身败名裂。
殿下稍候,我去‘请’太子妃。我屈膝,转身。
裙摆拂过地面,无声,却重若千钧。
（2）请君入瓮
殿门外,喜娘宫娥低语嬉笑,浑然不知风暴将至。
环佩声响,沈云薇盛装而来,凤冠霞帔,满面春风。
她以为自己是今夜唯一的主角。
太子妃娘娘吉祥。
殿下等急了吧她声音娇嗲,迫不及待。
我从暗影中走出,一身素色宫装,垂首敛眉。
太子妃娘娘,殿下命奴婢引您入内。
沈云薇一顿,打量我：你是何人
奴婢阿月,新入东宫伺候。那道疤,此刻还不能让她看见。
阿月她念着,略感不安,却未深究。大喜之日,她不愿横生枝节。
带路。
推开殿门,酒气与龙涎香交织。
萧承面色潮红,见沈云薇进来,眼神复杂一闪而逝。
薇儿。他声音压抑。
殿下。沈云薇娇羞无限。
萧承拿起桌上另一酒杯：合卺……
殿下,太子妃娘娘,合卺酒,奴婢为您二位斟上。我适时介入。
接过酒壶,里面是同样的惊喜。
萧承接过酒杯的手,指尖微颤。药力,开始在他体内奔涌。
沈云薇接过酒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得意。
殿下,请。
薇儿,请。
二人对饮,一滴不剩。
瞬间,沈云薇脸颊绯红,呼吸急促,眼神迷离。
萧承额角汗珠滚落,身体摇晃。
殿下……我好热……沈云薇娇喘,去扯衣襟。
萧承抓住她的手,眼中欲望与理智激烈交战。
薇儿……他嘶吼。
好戏,上演。
我无声退入角落阴影,那里,视野绝佳。
殿下……我好难受……沈云薇主动缠上。
萧承低吼一声,抱起她,大步走向喜床。
红幔落下,遮不住满室春色,更遮不住那压抑的喘息、放浪的呻吟。
我静静听着,看着。
恨意在胸腔中翻腾,叫嚣。
这,仅仅是开始。
沈云薇,萧承,你们的痛苦,才刚刚拉开序幕。
殿内动静,由激烈转为疲惫,终至沉寂。
只有粗重的呼吸,昭示着方才的疯狂。
时辰已到。
我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殿门。
抓刺客！殿下娘娘遇袭——！
凄厉的尖叫,撕裂东宫夜空。
（3）旧情如刺
尖叫如惊雷炸响。
喜娘、宫女、侍卫,潮水般涌入。
火把通明,映照出床榻上的不堪景象。
萧承与沈云薇衣衫不整,纠缠一处,空气中弥漫着糜烂。
众人骇然,纷纷垂首。
殿下！娘娘！嬷嬷们惊呼,试图用锦被遮掩。
沈云薇被惊醒,看清周围,脑中轰鸣。
羞耻与残存的药力,让她瞬间清醒。
啊——！她尖叫,抓紧锦被,面无人色。
萧承猛然坐起,头痛欲裂。
看清眼前,再看沈云薇惨白的脸,怒火冲顶。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他砸碎玉枕。
众人噤若寒蝉,慌忙退出。
殿内,只余我,与狼狈的他们。
萧承赤红双目,死盯我：是你！是你捣鬼！
我迎上他目光：殿下何出此言
若非你,本宫与薇儿岂会如此！他咬牙。
殿下与‘太子妃’情难自禁,有伤风化,也怪我我反问。
你！
殿下,还是先关心这位‘太子妃’吧。我指向瑟瑟发抖的沈云薇,她,此刻比您更需解释。
沈云薇泪眼婆娑,望向萧承：殿下……承哥哥……我不知道……
她猛然转向我,面目扭曲：贱人！是你害我！嫉妒我嫁与殿下！
我冷笑,步步逼近：沈云薇,谁嫉妒谁谁鸠占鹊巢
她脸色惨白：你胡说！我听不懂！
听不懂我行至床边,俯视她,那我便让你听个明白。
我抬手,揭下面纱。
烛火下,那道横贯左脸的狰狞疤痕,清晰刺目。
萧承瞳孔骤缩,闪过震惊与……愧色
沈云薇倒抽冷气,指着我,声音尖利：鬼……鬼啊！
鬼我嗤笑,沈云薇,看清楚,我是谁！
那张曾与她七分相似,如今却因这疤痕而截然不同的脸,让她惊恐万状。
不……不可能……沈明月……你不是死了吗她喃喃。
托你的福,差点死了。我语气淬冰,三年前那场火,烧毁我的容貌,烧不尽我的恨意。沈云薇,你这冒牌货,窃我身份,享我荣华的贱人！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不！殿下,她是疯子！沈云薇向萧承求救。
萧承脸色铁青,目光在我和沈云薇之间逡巡。
被愚弄的怒火,在他眼中燃烧。
薇儿,她说的是否属实他声音冰冷,你,当真是冒充
沈云薇心坠冰窟：殿下……我……
她的反应,说明一切。
萧承眼中最后一丝温度消失,只剩厌恶。
他甩开沈云薇的手：贱人！你竟敢欺君罔上！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沈云薇跌倒,嘴角沁血。
殿下……你打我她难以置信。
打你本宫恨不得剐了你！萧承怒不可遏。
殿下息怒。我淡淡开口,她的贱命,留着尚有用处。
萧承动作一滞,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你……当真是明月
殿下,眼下该考虑的,是如何向父皇交代。以及,如何处置这欺君的冒牌货。我目光如刀,剐在沈云薇身上。
她浑身剧颤,满目绝望。
萧承胸膛起伏,内心挣扎。
对沈云薇的旧情,在欺骗面前不堪一击。
对我,这个携恨归来的沈明月,他震惊,愧疚,更多的是戒备。
来人！萧承高喝。
侍卫入内。
将这贱人拖下！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不！殿下！承哥哥！我错了！沈云薇哭喊挣扎,被无情拖走。
殿内复静。
萧承疲惫坐倒,揉着额角。
你,真的是明月他又问。
殿下以为呢
你的脸……
拜沈云薇与其背后之人所赐。我语气平静,这道疤,我会让所有仇人,用血来偿。
萧承沉默。
眼前的沈明月,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你要什么他声音沙哑,太子妃之位本宫的补偿
补偿他以为一句补偿,能抵我三年血泪
殿下误会了。我走近,俯视他,我沈明月,不要你的爱,更不要你的补偿。
我要的,是复仇。
夺回我的一切,揭开所有阴谋,让每一个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包括你,太子殿下。
我的声音,斩钉截铁。
萧承瞳孔紧缩。
他从我眼中,读懂了那不加掩饰的恨与决绝。
山雨欲来。
（4）人心鬼蜮
东宫丑闻,一夜之间传遍禁宫。
太子大婚,新娘竟是冒牌货,更与太子在洞房上演不堪戏码。
龙颜震怒,父皇萧衍下令彻查,严密封锁消息。
宫墙之内,流言早已疯长。
镇国公嫡女沈明月携恨归来。
太子妃沈云薇乃前朝余孽。
太子萧承德行有亏,不堪为君。
我,风暴中心,被软禁于东宫偏殿。
萧承对外宣称我神志不清,需静养。
他在拖延,在试探。
我静观其变。第一步棋,已然落定。
接下来,是揭开当年那张弥天大网。
萧承,你亦是帮凶。这笔账,我记得清楚。
夜深。
窗外墨色浓稠,星子暗淡。
敲门声轻响。
谁
姑娘,是我,绿萼。温婉女声。
绿萼这名字,勾起尘封的记忆。
进来。
一宫装女子端食盒而入,清秀,眉宇间带着怯意。
姑娘,殿下命奴婢送宵夜。
萧承派你监视我
绿萼脸色一白,跪倒：姑娘误会！奴婢奉命行事！
起来。我声音淡漠,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她迟疑起身,垂首。
你叫绿萼
是。
我们,见过
她身体微颤：奴婢……不知姑娘所指。
是吗我嘴角勾起,三年前,镇国公府,我母亲身边,似乎有你。
绿萼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
姑……大小姐……您……您都记起来了
想起一些。我走近她,母亲病重时,是你伺候汤药。母亲临终,曾拉着你的手,嘱你照拂我。
绿萼双腿一软,再次跪倒,泣不成声：大小姐！奴婢有罪！奴婢对不起您！对不起夫人！
起来说。我语气依旧,当年隐情,细细道来。
她泪眼模糊：大小姐,您当真是大小姐
这道疤,便是明证。
她看着我的脸,悲痛自责：大小姐受苦了……
说吧,当年究竟如何。
大小姐,夫人病重,并非偶然……是沈云薇！她声音压抑,充满恐惧,是她在夫人药中动手脚！买通太医,日日下慢性毒药,夫人才会……才会……
我心中剧痛,指甲掐入掌心。
母亲！沈云薇！此仇不共戴天！
为何不早说我声音冰冷。
大小姐,奴婢不敢！绿萼痛苦道,沈云薇搭上太子,在府中一手遮天。她威胁奴婢,若敢泄密,便杀我全家！奴婢……奴婢不敢……
我沉默。弱者的挣扎,我无法苛责。
今日为何敢说
因为大小姐您回来了！绿萼眼中燃起希望,奴婢知道,您定能为夫人和自己讨回公道！奴婢贱命一条,只求亲见沈云薇恶有恶报！
很好。我点头,她的下场,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惨。三年前那场火,沈云薇的底细,你还知道什么
绿萼努力回忆：那场大火,奴婢已调往尚宫局,只知揽月阁尽毁。沈云薇……老爷从外面带回,说是故人之女。但她行事诡异,对府中一切了如指掌,远胜于您。且身边,常有神秘人相助。
神秘人果然背后还有势力。
可知那些人身份
绿萼摇头：行事隐秘,奴婢偶然撞见过一两次他们与沈云薇接头,看不清样貌。但……奴婢曾听沈云薇称其中一人为‘堂主’。
堂主江湖组织
镇国公府与江湖素无瓜葛。沈云薇如何搭上这条线
我知道了。我点头,绿萼,今日之事,万勿泄露。我会设法将你调至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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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小姐！奴婢万死不辞！
眼下,做好分内事,莫引萧承怀疑。
奴婢明白。
绿萼端着食盒退下。
我推开窗,冷风灌入。
沈云薇,江湖势力,堂主……迷雾重重。
复仇之路,注定染血。
萧承,你以为软禁我,便能掌控一切
你太天真了。
这场戏,我才是执棋人。
（5）天牢险行
东宫偏殿,名为静养,实则囚笼。
萧承的汤药珍食,于我不过穿肠毒药的点缀。
我饮下的苦楚,早已刻骨。
绿萼是我唯一的眼。她借送饭之机,带来宫墙外的风声。
大小姐,陛下召见太子,申斥良久,似与镇国公府旧案有关。她声音压低,透着不安。
镇国公府旧案。我父兄的忠骨,被通敌叛国四字玷污。此仇,此恨,必将血洗。
萧衍此刻重提,是幡然醒悟,还是另有算计
萧承反应如何我手中素簪轻转。
殿下出御书房,脸色铁青,闭门不出。
我冷笑。萧承,你也知痛了当年我沈家蒙冤,你可曾置一词
大小姐,沈云薇在天牢哭喊受人指使。绿萼又道,宫中传言,此事牵涉皇后。
皇后。萧承生母。曾对我慈爱有加,如今想来,皆是伪善。
这潭水,深不见底。
绿萼,我要见沈云薇。
她脸色骤变：大小姐,天牢森严,太子有令……
险中求胜。我截断她,只有撬开她的嘴,才知她背后盘根错节多少鬼魅。事成,我保你一世无忧。
绿萼眼中挣扎,终化为决绝：奴婢遵命。
数日后,黄昏。绿萼匆匆而至,神色紧张。
大小姐,成了！一枚冰冷的令牌塞入我手。
天牢通行令,奴婢从小太监处……只能用一次,子时换防,守卫最松。
我握紧令牌：今夜你守在此处,若有人问,我已歇下。
大小姐,万万小心！
夜色如墨。我换上深色宫装,潜行匿踪,如鬼魅般避开东宫守卫。
三年的亡命生涯,早已将我磨砺成暗夜的利刃。
天牢,皇宫西北死角,血腥与腐臭交织。
令牌开道,畅通无阻。
囚室最深处,沈云薇形容枯槁,蜷缩发抖,口中胡乱念叨：不是我……别找我……
脚步声惊动了她。她抬头,见是我,瞳孔收缩如针。
沈明月！你……你怎么敢来！声音沙哑,满是惊惧。
我为何不敢我走近,俯视这昔日凤凰。沈云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说,谁指使你谋害我母,窃我身份
她眼中怨毒翻涌：沈明月,你休想！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尖叫着扑来。
我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清脆响亮。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肯招了。袖中银针闪烁寒芒。
这针,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或者,尝尝它的滋味。
她看着银针,恐惧彻底击溃了她。
不……我说……是……
（6）堂主魅影
是皇后！沈云薇颤声吐露,眼中尽是绝望。
果然是她。那个伪善的女人。
为何
镇国公府功高震主！皇后怕你为妃,太子更倚重沈家,威胁她,威胁皇权！
所以,除掉我,扶你这易控的棋子我嗤笑。
是……皇后许我太子妃位,许我一世荣华……她眼中贪婪一闪而逝。
揽月阁那场大火,也是她手笔
是……她说,只要你死,便天衣无缝……
好一个天衣无缝！好一个毒妇！
你口中的‘堂主’呢也是皇后的人我紧逼。
沈云薇脸色惨白如鬼,抖若筛糠：不……不是……堂主……他不是皇后的人……
她对堂主的恐惧,远胜于皇后。
他是谁
我……我不知……只知他势力滔天,连皇后亦忌惮三分。是他的人,助我……处理诸多腌臜事,包括……给你母亲下毒……
怒火在我胸中炸开。这堂主,才是更深的毒瘤。
他与皇后,是合作,还是互噬
如何联络他
沈云薇拼命摇头：不知……皆是他主动……我不知其身份,不知其巢穴……
看她神情,不似作伪。此人行事,滴水不漏。
沈明月,我知道的都说了！求你,给我个痛快！她叩首如捣蒜。
痛快我收起银针,声音淬冰,你害我慈母,窃我人生,毁我容颜,让我三年活地狱。你觉得,我会让你轻易解脱
你的贱命,我会留着。我要你亲眼看我如何夺回一切,看你背后之人,如何一一伏诛。我要你在无尽恐惧中,等待死亡！
我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回到偏殿,已是晨曦微露。
绿萼一夜未眠,见我归来,方松一口气。
我将所得简述。绿萼震惊：皇后娘娘竟……
人心鬼蜮,深宫尤甚。我眸光幽冷,沈云薇这条线,暂不可追。但皇后这条线,却大有可为。
她既忌惮沈家,我便让她看看,真正的沈明月归来,会掀起何等惊涛骇浪！
此后数日,我于东宫之内,或无意泄露镇国公府旧案疑点,或偶然提及亡母与某些重臣的旧谊。
真假虚实,经由我暗布的眼线,迅速传遍宫闱。
为沈家平反之声,渐起。
萧承默许。他亦在权衡。借我之手,剪除后党,于他有利。
皇后果然坐不住。几番召见萧承敲打,又遣人来我处探望,名为关怀,实则施压。
我从容周旋,滴水不漏。
皇后越急,破绽越多。我要的,便是她自乱阵脚。
一日,萧承忽至。屏退左右,目光复杂。
明月,你究竟想做什么他开门见山。
殿下不是已然明了
为沈家平反,为你母复仇,为你自己正名。
这些,本宫可助你。萧承沉声,只要你……安分守己。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做一只摇尾乞怜的金丝雀,换您施舍我唇角尽是嘲讽。
萧承,你未免太小觑我沈明月。我要的,会亲手去取,无需任何人怜悯！
他脸色难看：你我联手,于你我皆有利。后党根深,你一人之力,难撼分毫。
那便拭目以待。我语气决绝,萧承,你我之间,从来不是盟友。你欠我的,同样要还！
他拂袖而去。梁子,已深。
我沈明月的复仇,从不需仰仗他人,尤其是他。
（7）杀机
皇后开始疯狂反扑。
于父皇萧衍面前诋毁我妖言惑众,却未奏效。父皇对镇国公府旧案,似有愧意与兴趣。
她转而联络朝中与沈家有隙之臣,欲孤立我。
我早有预料。通过眼线,掌握那些人贪赃枉法的证据,匿名送往御史台。
朝堂震动,数名后党官员落马。
皇后损兵折将,对我恨意更深。她终于明白,我沈明月,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我则加紧追查堂主。
沈云薇曾言,她入府前,便有人为她铺路。此人,极可能是堂主的棋子。
绿萼暗查当年府中旧人。
大小姐,有眉目了！她递上名册,一马夫赵全,最为可疑。沈云薇入府前一月进府,不久便称老母病重辞工,家乡地址查无此人。
赵全。关键时刻出现,又关键消失。
此人可有画像
绿萼摇头：只依稀记得,他左腕有一蝎子刺青。
蝎子刺青！特征鲜明。
绿萼,速派人暗访京城江湖之地,寻此特征之人。务必隐秘！
是！
直觉告诉我,赵全,便是通往堂主的线索。
然,风云突变。
深夜,我正研究宫中势力图,窗外异响！
警铃大作,我熄烛闪避。
数道黑影破窗而入,身手矫健,直扑我方才位置。
人呢沙哑之声。
搜！
我屏息,握紧袖中匕首。敌众我寡,身手远胜于我,唯有出其不意。
一黑影搜至近前,钢刀森寒。
他靠近瞬间,我暴起发难,匕首直刺其喉！
他偏头避过,钢刀横扫。
我矮身闪避,匕首顺势划向其腕。
黑影吃痛,钢刀脱手。我一脚踹其胸口,将其踹飞。
在此！余下黑影合围。
不能恋战！我虚晃一招,撞窗跃出。
黑影紧追不舍,如附骨之蛆,且对东宫地形了如指掌。
不好！这些人……
是萧承是皇后还是那神秘堂主
今夜,九死一生！
被逼至假山死角,退无可退。
倏然,数道箭矢破空,精准射向黑衣人。
杀手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挡在我身前。
月光下,我看清了,是萧承！
他长剑滴血,眼神冰冷。
你没事吧他转头问我,声音复杂难辨。
（8）敌友莫测
我紧盯着萧承,心中警惕未减分毫。
殿下这是演的哪一出英雄救美,施恩于我语带讥讽。
这些人,非我所派。萧承眉头紧锁。
哦那殿下又怎会如此及时出现我冷声反驳。
东宫异动,我自会察觉。他语气平淡,滴水不漏。
殿下倒是对我的安危上了心。
你死在东宫,于我无益。
说到底,还是为了殿下自己。我一针见血。
萧承不再争辩,蹲身检查尸体。
死士。无任何身份标识。他看向我,你最近,招惹了何方神圣
殿下觉得呢我反问,除了皇后,还有谁欲置我于死地或许,还有殿下口中那位神秘的‘堂主’。
萧承目光如炬,似要将我看穿。
看来,殿下对我近日动作,了如指掌。
你在我的东宫搅弄风云,我岂能不知他起身逼近。
沈明月,我再问一次,你我联手,扳倒皇后,于你我皆有益。我可以助你为沈家平反,亦可助你对付那‘堂主’。
条件
事成之后,你安分守己,不问朝堂。
若我执意要讨回我的一切呢这太子妃之位,这未来后位,我皆要取回！我直视他双眸,字字铿锵。
萧承瞳孔骤缩,怒意一闪而逝。
你的野心,不小。他声音冰寒。
彼此彼此。
沈明月,莫要挑战我的底线。萧承警告。
殿下的底线,又在何处我毫无惧色,是坐看我将这东宫翻天覆地,还是……亲手了结我,以绝后患
空气凝滞,杀机暗涌。
良久,萧承收敛戾气：今夜之事,我会处置。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离去,融入夜色。
我心乱如麻。这些杀手,究竟何人所派皇后堂主还是萧承的试探
敌友难辨,步步惊心。
但我沈明月,从不退缩。阻我者,血债血偿！
次日,宫中消息：东宫遇刺,刺客被诛。父皇震怒彻查,矛头暗指皇后。
萧承的手笔,一石二鸟。助我,还是自保我越发看不透他。
绿萼处,赵全的调查有了突破。
大小姐,查到了！她面带喜色,城西‘聚宝盆’赌场,有人见过左腕有蝎子刺青之人,与赵全相似。此人出手阔绰,与赌场老板黑三似有交情。
城西,聚宝盆,黑三。江湖之地,藏污纳垢。
黑三是何来路
曾是江湖人,后金盆洗手,开了赌场。黑白通吃,手眼通天。
大小姐,是否派人去抓赵全
我摇头：赌场鱼龙混杂,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赵全既与黑三有旧,身边必有防备。须得引蛇出洞。
我已有计较。
绿萼,替我备些东西……我低声吩咐。
她眼中闪过惊讶,旋即领命。
夜幕再临。我换上夜行衣,黑纱蒙面,潜出东宫。
目标,城西聚宝盆。
我要亲会黑三,会赵全。
直觉告诉我,他们身上,藏着通往堂主的关键。
那惊天阴谋的真相,或许就掩藏在这赌场迷雾之后。
（9）夜探虎穴
夜色,是我最忠实的盟友。
聚宝盆赌场,城西烟花柳巷中的销金窟,灯火辉煌,靡音穿耳。
我压低黑纱,仅露双眸,寒星一点。
赌场内,人声鼎沸,骰子撞盅,牌九落地,夹杂着赌徒的狂喜与咒骂,酒气与女人的媚笑,一派醉生梦死的浮华。
我的目标——黑三,赌场之主。
绿萼的情报：亥时初刻,黑三会巡视二楼雅间。
此刻,亥时已至。
我避开巡场打手,如青烟般潜上二楼。
此地比楼下雅致,也更幽静,皆是豪客一掷千金的所在。
一间雅室半掩,传出粗犷笑声,中气十足——定是黑三。
我取出袖中金叶,母亲私库之物,镇国公府独有暗记。
轻叩三下。
笑声骤停。谁不懂规矩一不耐烦之声。
有笔生意,与黑三爷相商。我压低声音,故作沙哑。
片刻,粗犷声音道：进来。
推门而入。雅间内烟雾弥漫。
主位上,一魁梧锦衣大汉,年约四旬,面容黝黑,一道刀疤从左眉贯穿右嘴角,凶悍之气逼人。他把玩着两颗核桃,眼神锐利如鹰,打量着我。
此人,黑三无疑。
他身旁数名男女,衣着华丽,此刻皆好奇地望向我这不速之客。
朋友面生得很。黑三开口,声如洪钟,不知有何大生意,要与我黑三细谈
我未理会旁人,径直上前,将金叶置于桌上,推至他面前。
黑三爷,可识此物
黑三拿起金叶,端详片刻,脸色微变。他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众人虽好奇,不敢违逆,纷纷离去。
室内,仅余我与黑三。
朋友,这金叶从何而来他语气已然凝重。
故人所赠。
故人他眼中精光一闪,哪位故人
一位与三爷您有旧,左腕有蝎子刺青的马夫。
话音未落,黑三脸色骤变,眼中杀机一闪即逝,复归平静。
你究竟何人打探赵全,意欲何为他语气转冷。
我非打探,是来送他一份‘厚礼’。
我从袖中取出一小巧锦盒,置于桌上。
此中,是沈云薇的项上人头。
语出,石破天惊。
黑三瞳孔猛缩,身体微微前倾。
沈云薇那冒牌太子妃
正是。我颔首,她已是阶下囚,死期将至。我想,赵全对此消息,定然极感兴趣。毕竟,他们曾‘合作无间’。
黑三沉默,眼神闪烁,权衡利弊。
良久,他沉声道：你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
他起身,快步离去。
去通知赵全,还是布置罗网我不在乎。
今夜,我既踏入虎穴,便没打算空手而返。
一炷香后,黑三复返。
身后跟着一中等身材,面容普通的灰衣男子,低垂着头,左手不自觉藏于袖中。
朋友,人,我带来了。黑三指着那灰衣人。
我目光如电,直刺过去。
抬起头来！
那人身体一颤,缓缓抬头。一张平庸的脸,眼神却透着惊慌与警惕。
你便是赵全
是……小的正是。赵全声音发虚。
伸出左手。
他脸色顿变,愈发想将左手深藏。
看来,传言非虚。我冷笑,赵全,沈云薇已尽数招认。是你,在她入府前便为她铺路。是你,与她合谋,害我慈母。你,还有何话说
字字诛心。
赵全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他猛然抬头,眼中闪过疯狂。
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识沈云薇！
他暴起发难,袖中匕首出,直刺我心窝！
（10）恶犬噬主
赵全出手,迅猛狠戾,确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但我早有戒备。
他暴起瞬间,我侧身如柳,手中素簪快逾闪电,直刺其持匕手腕！
啊！赵全惨叫,匕首脱手。
我欺身直进,一掌重击其胸口。
他闷哼一声,踉跄跌退,撞翻桌椅。
黑三脸色一沉,厉喝：来人！
雅室外打手闻声而动,瞬间将我团团围住。
朋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与我聚宝盆过不去黑三眼神阴鸷,语气不善。
黑三爷,我与你无冤无仇,只为赵全这条狗命而来。我素簪轻旋,目光冷冽如冰,扫视众打手,今日,谁敢阻我,谁便是我的死敌！
好大的口气！黑三怒极,给我拿下！
众打手如狼似虎,一拥而上。
我冷哼,不退反进。身形飘忽,在人丛中穿梭,素簪化作索命寒芒。
每一次出手,皆攻敌要害。
惨叫迭起。
片刻之间,地上已躺倒一片。
黑三脸色愈发铁青。他未料到,我这看似柔弱女子,竟有如此骇人身手。
赵全趁乱欲逃,被我一脚踹翻。
我足踏其胸,素簪直抵其喉。
赵全,我的耐心有限。说,谁是你的主子那个‘堂主’,究竟是谁！
赵全眼中闪过绝望,依旧死死咬牙。
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手腕微沉,素簪刺入他皮肉半分。
他痛苦闷哼,身体剧颤。
我说……我说……他终于崩溃,是……是‘影杀堂’堂主……梅先生……
影杀堂梅先生此名,我闻所未闻。
他身在何处如何联络
我……我不知……梅先生行踪诡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们这些外围棋子,根本无缘得见……赵全声音颤抖,恐惧到了极点。
只……只知道……影杀堂总部,似在城南一处废弃梅园……
城南,废弃梅园。重要线索。
蝎子刺青,可是影杀堂标记
是……是影杀堂核心死士的标记……
我了然。这影杀堂,便是那神秘堂主的爪牙。
他们如暗处毒蛇,为皇后,为那些魑魅魍魉,行肮脏之事。
梅先生与皇后,究竟是何关系
我……我只知,皇后娘娘倚重梅先生……宫中诸多不便之事,皆由梅先生代劳……但梅先生,似非完全听命于皇后……他……他另有图谋……
另有图谋这影杀堂,果然不只是皇后的鹰犬。
正欲再问。
窗外,破空之声骤起！
数道淬毒箭矢,如毒蛇般噬向我！
我心中一凛,急拉赵全作盾。
箭矢尽数射入赵全体内,他哼也未哼一声,立时气绝。
好狠的手段！杀人灭口！
我望向窗外,数道黑影一闪即逝。
追！黑三怒吼,带人冲出。
雅室内,仅余我与赵全尸身。
线索,又断。
但我并非一无所获。影杀堂,梅先生,城南梅园,蝎子刺青。
足以让我顺藤摸瓜,揪出那幕后元凶。
我趁乱离开聚宝盆。
回到偏殿,五更鸡已唱。
绿萼见我归来,悬心方落。
我将赌场之事,及赵全遗言简述。
绿萼脸色凝重：大小姐,这影杀堂,听来凶险万分,您务必当心。
我明白。我颔首,皇后,影杀堂,梅先生……这张网,越收越紧了。
但无论多大,我都会亲手将它撕裂！
眼中,是淬火的坚冰。
复仇之路,已至中盘。
（11）寿宴惊变
我未立刻前往城南梅园。
影杀堂敢在赌场公然灭口,梅园之内,定是天罗地网。
贸然闯入,无异于飞蛾扑火。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将皇后与影杀堂连根拔起的契机。
这契机,不召自来。
数日后,太后寿辰。宫中大宴,百官携眷入贺。
皇后萧氏婉蓉,六宫之主,理当主持。
这,便是我选定的最终舞台。
寿宴当日,我刻意修饰。
褪去素服,换上一袭正红宫装,血色一般,妖冶夺目。
脸上狰狞疤痕,未加掩饰,反以金粉勾勒,平添几分邪魅。
我甫一出现,满座目光尽皆汇聚。
惊愕,同情,鄙夷,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我视若无睹,径直落座。
皇后高踞凤位,见我如此,眼中阴狠一闪而逝。
她今日盛装,雍容华贵,却难掩眉宇间的憔悴与戾气。
这段时日,她被我搅得寝食难安,早已失去往日从容。
宴启,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我霍然起身,行至殿中。
儿臣沈明月,有天大冤情启奏父皇,请父皇为儿臣,为镇国公府满门忠烈做主！
声音清越,响彻殿宇。
丝竹骤停,满座皆惊。
父皇萧衍高坐龙椅,眉头微蹙。
明月,今日太后寿辰,何事不可改日再奏
父皇！我语气悲愤,声带哽咽,此事关乎镇国公府三代忠良清白,关乎我母冤死真相,更关乎大齐国法天理！儿臣恳请父皇,即刻公断！
字字泣血,声声锥心。
太后亦面露不忍：皇帝,明月丫头既如此说,你便听听。
父皇沉吟片刻,颔首：准。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利剑,直刺凤座上的皇后。
启禀父皇,三年前,镇国公府蒙不白之冤,父兄战死沙场,反冠通敌叛国之名。我母悲愤交加,缠绵病榻,含恨而终。这一切,皆拜一人所赐！
我抬手,直指皇后！
便是当今皇后,萧氏婉蓉！
石破天惊！满座哗然！
皇后脸色剧变,猛然起身。
沈明月！你休得在此妖言惑众,血口喷人！她声音尖利,透着极致的惊慌。
我是否血口喷人,父皇圣明,自有公断！
我转向父皇,朗声道：父皇,儿臣有确凿证据,证明皇后与江湖杀手组织‘影杀堂’勾结,暗害忠良,操控宫闱,意图染指皇权,颠覆大齐！
影杀堂父皇眉头紧锁,显然初闻此名。
正是！我将从赵全处所得,及后续查证的影杀堂种种罪行,一一呈上。
暗杀大臣,制造混乱,挑起边衅,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皇后娘娘,这些,你作何解释我冷视着她。
皇后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一派胡言！皆是你伪造！父皇,莫信此贱婢谗言！她歇斯底里。
真伪与否,一查便知。我语气平静如水。
父皇,儿臣恳请,即刻下令,搜查凤仪宫,查抄城南废弃梅园。定能搜出皇后与影杀堂勾结的铁证！
父皇脸色阴沉如暴雨将至。他盯着皇后,眼中失望与怒火交织。
皇后,你还有何话说
皇后嘴唇哆嗦,一字难出。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父皇不再迟疑,声如寒冰。
来人！将皇后萧氏打入冷宫,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即刻调派禁军,查封城南梅园,捉拿影杀堂逆贼！遇有反抗,格杀勿论！
禁军统领领旨而去。
皇后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一生算计,终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更可恨！
我,沈明月,终于为慈母,为沈家,讨回了第一笔,也是最重要的一笔血债！
但这复仇,尚未终结。
（12）梅园血战
禁军行动,迅如雷霆。
城南梅园,影杀堂巢穴,顷刻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场血战,已在弦上。
我,在萧承护卫下,亲临此地。
你似乎,早已料到。萧承看我,眼神复杂。
恶贯满盈,自取灭亡。我语气淡漠。
影杀堂作恶多端,覆灭乃迟早之事。
梅园内,喊杀声震天。影杀堂杀手虽凶悍,然禁军装备精良,人数占优,杀手们不过是困兽之斗。
负隅顽抗者,格杀当场。企图突围者,尽数擒获。
很快,梅园被破。
禁军统领浴血来报：启禀殿下,沈姑娘,影杀堂逆贼已尽数伏诛。然……堂主梅先生,狡猾异常,趁乱逃脱。
逃了我眉头微蹙。这梅先生,果然非同一般。
逃往何方
据俘虏交代,梅先生似往京郊乱葬岗而去。
乱葬岗他去那里做什么
殿下,借我一队精骑。我看向萧承。
他看了我一眼,未多问,颔首：准。
我率精骑,快马加鞭,直扑京郊乱葬岗。
此地,抛尸之所,平日荒无人烟,阴森诡谲。
此刻,残阳如血,更添几分肃杀。
在一处新坟前,我们找到了梅先生。
他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青面獠牙面具,正跪在坟前,焚烧纸钱。
梅先生,别来无恙。我声音冰冷,划破死寂。
梅先生身体一僵,缓缓转身。面具下,双眼幽冷。
沈明月,你终究还是来了。他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杀我父母,灭我沈家,这血海深仇,我岂能不报
动手吧。梅先生起身,语气平静得可怕。
动手之前,我只想知道,你我之间,究竟有何刻骨之恨值得你布下这弥天大局,毁我一切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疑团。
梅先生沉默片刻,忽发一阵低沉笑声,笑声中充满悲凉与疯狂。
刻骨之恨呵呵……沈明月,你可知老夫是谁
他抬手,缓缓揭下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苍老扭曲的脸,却依稀有几分眼熟。
我脑中电光石火,瞳孔骤缩！
你……你是……赵显宗！前朝废太子太傅！
赵显宗,前朝重臣,因谋逆案,被先帝下旨满门抄斩。据说,唯他一人侥幸逃脱。
未曾想,他竟化名梅先生,创立影杀堂,蛰伏至今！
不错,正是老夫。赵显宗眼中恨意滔天,当年,若非你父镇国公,老夫何至于家破人亡,苟延残喘！
所以,你便要让我也尝遍这滋味我瞬间了悟。
一切,皆源于前朝旧怨！
正是！赵显宗咬牙切齿,老夫蛰伏多年,苦心经营,便是要颠覆这萧氏江山,为我赵氏一族复仇雪恨！只可惜,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他仰天长啸,状若疯魔。
赵显宗,你的死期到了。我举剑,剑尖直指其喉。
动手吧。赵显宗闭目,引颈待戮。
我没有丝毫迟疑,一剑封喉！
血溅夕阳。
影杀堂主,梅先生,前朝余孽,赵显宗,伏诛。
我沈明月,又一桩心愿已了。
（13）尘埃暂落
皇后萧氏婉蓉,被打入冷宫,不出三月,便郁郁而终,死讯传来,我心如古井。
影杀堂被连根拔起,党羽尽数清除,京城内外为之一震。
镇国公府的泼天冤案,在父皇亲自督办之下,迅速昭雪。
我父兄忠魂得以告慰,镇国公府恢复昔日荣光。
我,沈明月,以镇国公府唯一继承人的身份,重新立于人前。
那些曾欺我、辱我、害我之人,皆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沈云薇,那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听闻皇后与影杀堂的结局,在天牢中彻底疯癫。每日胡言乱语,不成人形,最终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咬舌自尽。
她的死,未在我心中激起半分涟漪。对这等毒妇而言,死亡,已是慈悲。
那些曾依附皇后、构陷忠良的朝臣,亦被一一清算。
抄家,流放,斩首,朝堂为之一肃。
大齐王朝,表面上重归平静。
然,平静之下,暗潮依旧汹涌。
父皇龙体日衰,太子萧承的权势,却日益巩固。
他开始频繁召我入宫,或议国事,或叙旧情。
言语间,拉拢与示好之意,毫不掩饰。
我知道,他在忌惮我。
忌惮我手中镇国公府的旧部,忌惮我在民间的清誉,更忌惮我这颗复仇之后,依旧冰冷坚硬的心。
他想将我这柄出鞘的利剑,重新纳入他的掌控,最好,能为他所用,斩尽前路荆棘。
对此,我只虚与委蛇,不置可否。
我的仇,尚未报尽。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萧承。
他欠我的,远非一句道歉,一份补偿,所能勾销。
那深入骨髓的背叛,那间接造成的家破人亡,岂能轻易遗忘
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