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一周无休工作的我回家打开房门。
一旁散落的衣服里露出一张学生证。
徐慵文十五年前也是把这样的我骗到手。
他眯着眼,慵懒地把床头的手机滑向我
屏幕里是我前天和客人的接吻照。
1.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亲
他对我向来坦荡,比如现在。
我们的关系也很坦荡,对外一直很透明。
十九岁遇到的穷游搭子,现在的床上搭子。
他全身赤裸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身旁的女孩翻身,不悦地看向我。
他是我那好爸爸的私生子。
你可是拿了我爸妈遗产的人。
你别和我说你不认识他。
他玩味地看着我。
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
还是你觉得我不如他有价值
他的眼神陡然染上冷意。
原本半躺在他怀里的女孩也察觉到他的不悦。
起身轻拂他的胸口。
眼里噙着泪水。
文哥,我不要你这么说自己。
柔柔软软地靠在徐慵文身上。
仿佛真心实意地替他心疼。
徐慵文握住她的手。
轻揉着她的手背,安抚道:
宝贝,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怎么可能比不上顾文修
不喝酒不抽烟不创业。
的确比某些富二代好太多了。
三年前,他父母因病去世。
去世前特意立了遗嘱。
将原本属于他的三百万都给我。
大家心知肚明,给他不过两年就会被挥霍一空。
他也不屑于争取,毕竟只是区区三百万。
但徐家酒店的股份分了三分之一给他们名义上的义子。
顾家集团的新晋继承人顾文修。
徐慵文对此耿耿于怀。
2.
他毫不避讳地站起来,一丝不挂。
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指着床上在慌忙穿衣服的女孩。
你三十五岁,她才刚成年!
你和恋童癖有什么区别
他任由女孩在身上摸索。
眼里的寒意直抵我的心头。
我只是和你一样,以身相许。
徐慵文懒懒启唇,目光掠过我。
女孩没有出去,反而起身挡在他身前。
你这个疯子再砸一下文哥试试
什么年代了,女性对自己的身体有绝对控制权。
我和文哥是我自愿的。
女孩朝我挑衅一笑。
茵茵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不也曾经这样吗
徐慵文堂而皇之地抱着她在我面前拥吻起来。
你多读点书吧,读点女权吧!
你这才是真正对女性的侮辱。
他指着我和顾总的接吻照怒斥。
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脸上。
亏我们家还借钱给你去国外留学。
我无力地捡起地上的学生证朝他扔去。
3.
十九岁那年遇到二十岁的他。
那时我刚失去双亲。
一个人踏上穷游的路散心。
因为不敢一个人睡觉。
只能把火车当酒店。
他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逗我开心。
也是第一个陪我在酒店同一间房里睡觉的人。
二十二岁那年,向他家借钱去瑞士留学一年。
从此就像和他们家签了卖身契。
可我早已还完了钱。
怎么,你不是早就习惯我的脾气了吗
反正我爸妈都把三百万给你了。
徐慵文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学生证。
轻轻拍掉灰尘。
茵茵,别管她。
我不想再听到他们任何一点动静。
奈何晚班太困太饿。
我竟没有一点力气挪动脚步。
转身想去那个沙发上坐会,却感觉天旋地转。
那个棺材沙发仿佛长了脚一样,直往我头上撞。
这口棺材沙发是十三年前。
我们一起去西北旅游时搬回来的。
他说,三毛也这样。
二十二岁的我也觉得,他有着像三毛那样自由的灵魂。
4.
沙发上滚落下一个木制化妆盒。
和上个月徐慵文送给任茵茵得很像。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化了淡妆准备上班。
自认为小有姿色。
不过是没有时间好好打扮。
你就这么点化妆品吗
徐慵文难得早起。
尽管已经四十岁,可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
饱睡一觉后更是出奇的紧致嫩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忽而觉得眼角细纹比平时更多。
没地方放化妆品。
我口是心非地答道。
仿佛这样说才能证明些什么。
他咂舌,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你的脸就算化妆也救不了。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的难堪。
一周后,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餐桌上赫然出现一个木制化妆盒。
上面刻着徐慵文最得心应手的徐氏图腾。
这么多年,我也只收过两个他亲手做的木工制品。
一个是棺材沙发。
一个是结婚时送的梳妆桌。
徐家传承百年的木工技艺。
徐慵文不会轻易出手。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期待。
门外传来一阵钥匙声。
徐慵文略过正在穿鞋的我。
拥吻开门进来的任茵茵。
我从没见过他给其他女孩钥匙。
一套淡粉色运动装衬得她更加娇嫩。
文哥,这是给我的吗
她向着化妆盒奔去。
粉嫩嫩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雀跃。
太好看了!谢谢文哥!
徐慵文不否认。
只是眼底里的轻蔑穿过晨光刮过我的脸。
一身休闲装分明是特意和任茵茵的运动装搭配。
当然,你的脸不化妆也好看。
他们相拥着出了门。
5.
而此刻的我瘫坐在棺材沙发旁。
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化妆盒。
从此以后,他的木制品送给谁。
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棺材沙发见证了徐慵文的每一个女友。
但任茵茵和他的其他女孩不一样。
半年前,我们去参加海市的商界知名企业舞会。
我和他因为要穿什么吵了一架。
别忘了你只要一天是我徐慵文的妻子。
就应该和我的穿搭风格保持一致。
他审美极好。
是难得一见穿得既舒适又有态度的富家子弟。
他将定制的礼服塞进我手里。
难道我没有自己选衣服权利吗
你是我老婆!
他气到独自走到甲板边吹风。
当我听到他的呼救声时。
只见到一个女孩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船。
双手紧紧地拉着他,脸憋得通红。
假如我和另一位男士慢一秒冲过去。
徐慵文恐怕已经拉着这个女孩一起掉入水里。
这个女孩就是此刻和徐慵文在床上的任茵茵。
她是徐慵文的救命恩人。
知恩图报是理所应当的。
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
回想起过去十几年来的种种。
白天为徐家酒店呕心沥血。
被同事暗讽走后门。
我咬牙坚持,用能力服众。
可以我的学历,早该当主管。
如今没日没夜地加班却还只是领班。
晚上回来还得忍受徐慵文和其他女人的狂欢。
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早就应该离开徐家。
徐家十多年前是我的起跑器。
可是现在成了我的枷锁。
我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7.
徐慵文不急不缓地穿着衣服。
身上藏青色的衬衫还是我买给他的十三周年礼物。
任茵茵从我脚边捡走皮带。
忽而一阵皮带抽风的声落在我背后。
几秒后,背上火辣辣地痛。
小腹也隐隐作痛。
哎呀,对不起。没事吧。
她轻佻地笑出声。
徐慵文走到我身后。
不耐烦地踢了我一脚。
要睡别在这睡,我一次只能一个。
我捂着额头,手上沾着湿黏的血液。
腹部阵阵寒意。
他又踢了一脚。
分不清是额头痛,还是哪里在痛。
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拿出手机用最后的力气点开了最近对话框摁下视频通话。
我清楚地记得最后对话框是酒店同事和我核对数目。
可是睁眼看到的却是顾文修。
半年前才正式亮相的顾氏集团继承人。
传说中的徐家私生子,照片里和我接吻的人。
其实接吻只是他来酒店视察时的错位图。
承袭了他在军队里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
上任半年,顾氏集团的产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仅国内市场持续增长。
还打开了海外市场。
8.
顾总
他站在窗边,挺拔高大的身姿。
在冰冷的病房里释放着比平日更森冷的寒意。
听到我的声音,他像电风扇一样飞快地转身。
或许是因为我太久没见过这样的迅猛的身手。
又或许是压抑在心里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释放。
我像被点了笑穴一样。
不合时宜地笑了。
额头的绷带被我笑松。
缓缓地淌下了一丝血。
顾文修也被我逗笑。
但眼眸却湿漉漉的。
他指了一下我的额头,旋即帮我摁了医生铃。
顾总,抱歉我想问一下,你怎么在这
怎么不是你叫我来的
他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我记得这个头像,是五年前在户外群里加的网友。
很神秘,从不发朋友圈,但对每个地方都如数家珍。
是我经常请教户外知识的大佬。
也是我偶尔心情不好时的知心好友。
每条信息他都很认真地回复我。
最后的对话框,应该是我请教他去阿尔卑斯滑雪的注意事项。
原本计划和徐慵文下周一起去的。
那是我们的相识纪念日。
我一直以为这个神秘的网友是一个比我大二三十岁的大叔。
把他当忘年交。
一晚上没看消息,我赶紧点开微信。
生怕耽误工作。
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我已经和你的领导说了。
还有,你的孩子很坚强。
顾文修缓缓开口。
孩子什么孩子
你晕倒了,医生说有小产迹象。
他递来一杯温水。
我摸了摸小腹。
好像确实长胖了些。
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我还是习惯性地点开微信。
希望能看到徐慵文发来一点消息。
可是一条都没有。
9.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徐慵文的电话!
我想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转念还是犹豫了。
姐姐,文哥说他这周不和你去阿尔卑斯了。
他说他不想和什么私生子有关系。
是那个女孩慵懒又甜美的嗓音。
如今却让我更觉恶心。
我还没回复,徐慵文不悦地闷声道:
这么啰嗦干什么
谁管她和姓顾的大半夜干什么
对面传来忙音。
我一声不吭,嘴里发苦。
尴尬地继续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
顾文修感觉到我的呆滞。
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门外响起敲门声。
不介意我的人进来一下吧
他轻声问道。
顾总,再不出发,飞机就要错过时间了。
改时间吧。
可是、
顾文修挥了挥手,示意他的助理出去。
顾总,其实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他怎么会为了我推掉工作
10.
没事,我再帮你问一下医生这几天的注意事项。
他帮我掖了掖被子,扶正了枕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说我是你的忘年交啊。
作为长辈照顾晚辈不是应该的
他打趣道,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揉了揉我的脑袋,转身出门。
同事小青发来微信轰炸。
【桐姐,你去哪啦董事说你被开了,这是咋了】
这正合我意。
我正愁该怎么辞职。
领导发来了辞退合同。
【小桐,股东那边的决定。】
【我们也没办法,徐家会给你辞退补偿。】
这家酒店是徐家的。
我在徐家酒店勤勤恳恳付出了十年的青春。
到头来不过是徐慵文一句话就结束了一切。
发消息给徐慵文,他拉黑我了。
倒是物业发来消息。
徐慵文把家里的玻璃砸碎了。
但是人却不在家。
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徐慵文。
共同的驴友都被他拉黑了。
顾文修拿着医生开的药敲门进来。
见我换了衣服一脸慌张。
怎么了
听完解释,他扶着我坐回病床。
眉间多了几分愠怒但依旧矜持冷静。
徐慵文那边,我明天让他找你。
第二天,顾文修又来看我。
还提了几盒补品和零食。
只是这次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
你安心养伤。
小林一直在外面,有事叫他就行。
我站在窗口目送他离开医院。
11.
随行的保镖很警惕,朝上看了一眼。
随后关上车门,利落地开出医院。
我打开他给的零食礼盒。
其中有包眼熟的威化饼。
我在二十年前吃过。
那是我第一次爬雪山。
爬到最后差点赶不上下山的索道。
由于经验不足,我带的物资已经吃完了。
再加上月经提前一天来。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雪山。
是徐慵文一直在耐心地指引我。
索道关闭的时间逼近,他自己的脚也摔伤。
却依然坚持在前面为我加油
每爬一段就等我一会。
等坐上索道,他递给我一块威化饼。
就是顾文修放在病房里的这款。
想到这,不禁鼻子发酸。
拆开威化饼细细品味。
却再也吃不出那年的味道。
威化饼没有标明牌子。
只有最外的包装上印了【顾氏】二字。
看来是不对外销售的私人特供款。
威化饼的咸味在嘴里弥漫。
我想吃个苹果冲淡这咸味。
走到洗手台前却瞥到一抹藏青色在门口晃过。
顾不得开着的水龙头,快步走到门口。
藏青色的身影刚好消失在转角。
他怎么可能敢进来看我。
连电话都打不通的家伙。
12.
第二天再次试图联系徐慵文。
这次终于不是红色感叹号。
视频通话接通了。
但不是徐慵文。
是任茵茵。
她依旧没穿衣服。
视频一接通,摄像头就被什么盖住了。
只剩下娇喘声和口水声时断时续。
文哥,你不要桐姐姐了吗
我什么时候要她了
一个离不开我又看不起我的人罢了。
那我也离不开你,你选谁
当然是你啊宝贝。
你比那个老古板有品味多了。
她一点也不懂女权。
讨厌,我才不和她比。
我挂断视频。
心里一阵一阵针扎般地刺痛。
小腹的钝痛和心痛轮流上场。
这个孩子似乎是在宣告自己的不满。
可是孩子,对不起。
你的爸爸不配当你的爸爸。
【徐慵文,你爸妈的遗产我不帮你保管了。】
【明天你带好资料,离婚吧。】
我发完消息,深呼一口气。
二十年的陪伴,他应该已经知足了。
离开徐家,我才能去到更广阔的世界。
【你疯了,宋若桐。】
徐慵文回复得很快。
这个视频通话就是他故意接通的。
第二天,顾文修发消息告诉我。
【若桐,徐慵文这边有事。】
【不过我会晚点送他到民政局的。】
他怎么会一大早和徐慵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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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修没有多做解释。
我从早上等到下午。
徐慵文才坐着顾文修的车到民政局前。
他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衬衫。
眼底发青。
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你还挺早啊。
他上下打量着我。
目光停留在我额头的伤口上。
就这么急吗情愿带着伤也要来
签下离婚协议,我长舒一口气。
走出民政局,他走在我后面。
渐渐地,我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快到路边,他突然冲到我面前。
宋若桐!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懒得回应他。
更不想告诉他怀孕的事情。
顾文修站在副驾驶车门前。
替我打开车门。
怀孕的事情,我没告诉他。
他启动发动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徐慵文。
谢谢。
13.
在医院躺了十天,终于消化完情绪。
在酒店同行的群里发布准备跳槽的消息。
合作过的同事和在瑞士留学期间的同学纷纷发来招聘启事。
顾文修坚持亲自送我回出租屋。
打开门,满地杂乱不堪。
徐慵文把能砸的都砸了。
我们一起搬回来的棺材沙发也被砸出一个洞。
看样子是没办法立刻搬走的。
他挽起袖子,径自走了进去。
衣服都是穿着休闲套装,像是有备而来。
弯下腰捡起了一本书。
那是徐慵文自己写的。
其实没人看,可以前的我觉得能出书的人都很厉害。
翻来覆去地阅读,把封皮都磨起毛。
顾文修小心地放好了这本书。
转身却被地上的书绊倒。
一声持久而响亮的【噗】划破安静。
他缓缓从屁股下抽出一块屁垫。
是我买的整蛊屁垫。
徐慵文看不起这个玩具,觉得庸俗。
配不上他高雅的品味。
顾文修拎着屁垫,眯起眼睛看向我。
当心!
他突然把屁垫朝我一扔。
我被他的动作吓到。
本来蹲着得好好的被吓得往后一倒。
屁垫准确无误地滑到我的屁股下。
一声更响亮的【噗】响彻整栋楼。
他瞬间狂笑。
我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屎屁尿就是好笑啊。
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此刻不再是顾总,是我认识的【忘年交】好友。
是那个经常分享幽默日常的知心好友。
14.
宋若桐,和我离婚就这么开心吗
你是为了给孩子找一个好爸爸才和我离婚的吧!
徐慵文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不知道从哪得来那张B超单。
用手指着我,眼睛都瞪红。
你连怀孕了都不肯告诉我!
顾文修站起来,朝着徐慵文走去。
两个人距离不过四十厘米。
你和她已经离婚了。
顾文修平静地直视着徐慵文。
不带一丝情感地说出这句话。
我们还在冷静期。
徐慵文同样直视着顾文修。
光看身高,两人不相上下。
可眼神中不怒自威的气势。
俨然是顾文修更胜一筹。
我走上前,牵起顾文修的手。
对。我就是为了让当我孩子的爸爸。
你不配当爸爸。
我努力笑得甜美灿烂。
顾文修的手给我一种熟悉感。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
我想起在哪也曾拉过这样一双手。
徐慵文用手指指了我半天。
你!你!
你情愿和私生子在一起。
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怎么对得起我妈
徐慵文往棺材沙发狠狠踢了一脚。
沙发彻底散架。
空气里全是飞扬的木头灰尘。
顾文修上前护住我的眼睛。
我从来都不是私生子。
他伸手抓住徐慵文的手臂。
却被徐慵文狠狠甩开。
徐慵文转身摔门而出。
几块墙皮被震掉在散架的沙发上。
【噼里啪啦】
是时间老化的声音。
茵茵跟在他身后,穿着跑鞋都追不上。
我看不清徐慵文的表情。
只看到一个决绝的背影。
等他们跑远。
顾文修一把箍住我的腰。
他似乎从不喷香水。
即使靠近,也只有一股淡淡的夏日阳光烘烤被子的味道。
你是半年前,在游轮上那个人,对吗
我试探地问。
顾文修低垂的睫羽微微抖动着,浓密纤长。
你终于认出我了。
15.
半年前,不仅徐慵文险些在游轮上丧命。
我也是。
刚下过雨的甲板湿滑。
我和他吵完架只顾着走回船舱。
脚下不小心踩空。
是一位男士在楼梯上稳稳地拉住我。
蒙蒙细雨模糊了我的视线。
只记得那人虎口的茧厚得扎人。
板正的寸头配上得体的西装。
没来得及细看,徐慵文的呼救声传入耳中。
他把我扶稳就大步迈向那边。
是你救了我。
我扯住他的领带,将他拉近。
他的眼神倏忽亮起。
鼻梁上的那颗痣仿佛有魔力。
我盯着盯着。
四周模糊起来。
眼里只有那颗痣。
一片炙热的唇印上来。
腰上的手像火炉一般燃烧着。
眼角的泪被他轻柔地拂去。
晚霞已经褪色。
房里没开灯。
我们也懒得开。
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先去我家住吧。
窗外微弱的光线洒在他的下半张脸。
喉结一上一下地滑动着。
忍不住伸手摸。
他握住我的手腕。
带着我起身走出去。
直到坐在车上我还在恍惚。
明天我们公司组织徒步去露营。
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可以么
第二天在顾文修的家里醒来。
他在厨房做早餐。
穿得很严实。
仿佛昨天主动的那个人不是他。
16.
今天露营的地方在隔壁市。
你应该也去过的。
他把早餐摆好,里面有我爱吃的鹰豆。
帮我拉开椅子,递给我一杯温豆浆。
我记得你乳糖不耐,对吧
对。
没想到顾总的厨艺这么好。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小时候跟着爸爸学的。
顾文修的爸爸
他爸爸不是徐慵文的爸爸吗
我陷入回忆。
没注意到他也在盯着我。
我和徐家的关系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徐叔叔不是我爸爸。
他利落地收拾好餐具。
将一包全新的徒步装备放在桌面。
这是给你准备的。
还没到他的公司楼下。
就有人远远地朝顾文修招手。
小顾总终于肯让自己的女朋友露面了。
站在车边的一位同事迎上来。
背着zp背包。
看着有些眼熟。
像徐慵文的某个穷游搭子。
我没空细想。
顾文修接过我的背包,牵着我下车。
又把我们牵着的手抬起来炫耀了一番。
嘴角笑出一个小括弧。
终于露面
看来你是蓄谋已久啊,小顾总。
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还有更惊喜的时候呢!
顾文修笑得狡黠,眼眸里亮闪闪的。
17.
他的同事都很畅谈。
徒步的路线我和徐慵文一年前也走过。
但是顾文修还是会贴心地走在我身后。
一路上没少被他的同事起哄调侃。
爬到山顶,恰好是日落时分。
金色的晚霞描绘出顾文修线条利落的侧脸。
他转头看着我。
眼里映出温暖的晚霞,瞳仁越发明亮。
我快被这眼里的暖意融化了。
夜风袭来,夕阳消失在地平线。
我最害怕野外的夜晚。
十九岁那年,父母就是在野外的工作中离开的。
我躺在他们的尸体旁。
独自度过一整个长夜。
从此我害怕一个人入睡。
徐慵文鼓励我克服这个困难。
总是带着我野外露营。
一到晚上就讲恐怖故事。
美其名曰提高承受能力。
顾文修开始搭帐篷。
某牌671款。
徐慵文不舍得买的那款。
他总说要体验真正的穷游。
所以连好一点的帐篷也不允许我买。
顾文修动作干脆熟练。
很快就搭好帐篷。
晚上的山风在帐篷外呼呼响。
睡袋隔开了我们。
不过我丝毫不怕。
顾文修天生自带一种让人安定的气场。
哪怕是不说话也让我感觉很安心。
我记得你说过的。
你怕晚上一个人睡觉。
他侧身,朝我挪近了些。
困意使我的眼皮变重。
睡吧,我一直在。
在彻底睡着前,他轻声在我耳边低语。
一夜好梦。
18.
第二天清晨被电话声吵醒。
陌生号码。
连续打了三遍还在打。
我只好悄悄出帐篷外接电话。
接了却没人说话。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
扭头看到了站在帐篷不足五十米外的徐慵文。
顾文修怕我被清晨的雾气冷到。
也走出帐篷给我搭上披肩。
徐慵文站在五十米外大吼。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他冲了过来。
和顾文修扭打在一起。
这下所有人都醒了。
众人把他们拉开。
顾文修长年健身。
徐慵文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出意料的,徐慵文头发乱成鸡窝。
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
他扯开破烂的衣服,扔到我面前。
我说你怎么这么想和我离婚。
原来是早就和他勾搭上了。
你这个贪慕虚荣的人!
他越说越大声。
整个人在发抖。
那个zp背包哥上前把他拉走。
直到上车他还在指着顾文修骂。
你这个私生子不知廉耻!
宋若桐,你怎么能出轨这个私生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聚集我们身上。
我的身体像被人死死压住,无法动弹。
甚至气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顾文修搂住我,轻抚我的手臂。
没事,我来解决这件事。
转头吩咐助理小林先一步回集团做准备。
19.
回到海市,顾文修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转头去海市的城西区的集团商场。
明天我带你回顾家。
见几个重要的人。
好吗
他停好车,坐在驾驶位上。
右手搓着我的拇指,嘴巴抿成一条线。
眼眸里闪烁着泪光。
我听到他的牙齿在打颤。
好。
我也开始紧张起来。
走,现在我们去买几套衣服。
他平复呼吸,帮我打开车门。
贴心地用手护着我的头。
诺大的商场里没有客人。
只有我和顾文修。
你忘了,这个商场可是顾氏集团的。
顾文修做作地朝我打了个响指。
太油腻了!
我狠狠朝他的胸肌锤一拳。
好硬。
手被弹了回来。
开玩笑的,正好明天要暂停营业重新装修。
我只不过让他们提前准备一下而已。
他当然不会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霸总那么恋爱脑。
我也不喜欢恋爱脑的男人。
尽管我也曾经高喊
【有情饮水饱。】
他忽然在一家婚纱店前停下脚步。
如果我向你求婚。
你会答应吗
不会。
他眼眸的光瞬间暗淡。
现在暂时不会。
我还没找到下一份工作。
我挽着他的手臂拉他往前走。
那你来我们总公司做旅游咨询吧。
那岂不是走后门啊
我摇头。
走后门怎么了
走后门也要看有没有能力留下来。
他搂着我不由分说地向婚纱店走去。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顾文修的女朋友有多优秀。
20.
顾家宅院离顾文修的公寓并不远。
十五分钟车程。
我还没来得及紧张,已经坐在顾家里。
他的爷爷奶奶早已在正厅等我们。
早就听文修说起你。
徐家那小孩不懂事,你别放心上。
顾文修的爷爷奶奶笑得和蔼。
提起徐慵文时也只是替晚辈道歉的大家风范。
移步到餐厅就餐,前菜刚上。
外面传来喧闹打砸的声音。
顾爷爷,顾奶奶。
徐慵文的沙哑声音随着厅门打开变清晰。
他似乎没想到我在这。
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后。
缓缓转向我身旁的顾文修。
你怎么在这
他的音调一下提高了八度。
慵文崽,文修和你爸的关系。
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好。
顾奶奶柔声道。
顾文修站起来,信步走到徐慵文面前。
拉开他面前的椅子,请徐慵文入座。
很抱歉当年没机会解释清楚。
你爸爸是我们家的恩人。
当年我们家由于工作关系,被人盯上。
我爸为了保护我,不得不以私生子的名义。
拜托你们照顾我。
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说完,顾文修向助理要来一份文件。
【亲子鉴定书】
这是我和我爸的亲子鉴定。
下周我会在公司召开内部澄清会。
害你爸爸背负这么多年的骂名。
我很抱歉,但无可奈何。
去年我们得知那些恶势力已全被剿杀。
所以我才回到顾家。
21.
顾文修平静地把鉴定书递给徐慵文。
但徐慵文站起来,眼里尽是怒气。
他咬着牙嘶吼道。
别以为你洗清私生子的名号。
就能否认自己勾引有夫之妇!
全然不管顾家奶奶和顾家爷爷在场。
他推开顾文修,冲到我跟前。
撕碎离婚协议。
嗫嚅着,还没开口,眼眶噙满泪水。
桐桐,回来好吗
我一定好好赚钱。
顾文修挡在我面前。
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
最好现在就离开我家。
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份我没见过的文件。
举到徐慵文面前。
徐慵文怔怔地盯着那份文件很久。
一拳锤碎了桌子的转台。
好。
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简单的家宴后。
顾文修送我回旧家收拾行李。
推开门,棺材沙发已不见踪迹。
二十年的生活痕迹,如今荡然无存。
22.
我搬到顾文修公寓的隔壁。
一个下午的忙碌,终于收拾好新公寓。
我们拥靠着。
他看着新公寓空荡荡的客厅。
我们去木材厂,一起做一张沙发怎么样
即便他留着利落的寸头。
此刻也难免沾上些许灰尘。
可微微上扬的嘴角和舒展的眉头。
倒显得这些灰尘像特意做的造型。
我踮起脚,亲上他温软的唇。
好。
他选料,我不必担心这个沙发以后会散架。
只是我没想到,他说的木材厂。
竟是在国外。
五天后,我们坐着顾家的私人飞机抵达魁北克。
木材厂老板Evan热情地迎接我们。
顾文修选了一款现代化造型的单人沙发产品做参考。
为什么是单人沙发
我还在翻看他们给的产品图。
因为我希望这个沙发是独属于你自己的。
亲手打造的生活,不能将就。
我努力克制泪水,不让它流出。
埋进他的怀里,蹭掉泪水。
沙发制作很快,木工师傅帮了我许多。
三天后我们带着新沙发回到公寓。
离开前,顾文修特意避开我。
和Evan说了几句悄悄话。
你和Evan说什么呢
他怎么笑得这么贼眉鼠眼的
顾文修笑而不语。
捧起我的脸,用力亲下。
22.
他先一步回到公司。
带着他的亲子鉴定书。
还有我和徐慵文的离婚协议。
澄清会很简短。
来的基本上都是那天在现场的同事。
但还是有外人混了进来。
徐慵文拿着喇叭出现的那一刻。
顾文修正在宣布我即将入职总公司。
宋若桐是我的妻子!
顾文修你这个混蛋!
诱拐有夫之妇!
徐慵文的喇叭音量大到还在楼上的我都听到了。
顾文修招手示意保安将徐慵文带出会场。
清查在场人员。
只有那天将徐慵文带走的zp背包同事不在。
一条帖子却迅速在网上传播。
【顾氏集团继承人插足徐家长孙家庭】
谈判室里,徐慵文被五花大绑着。
顾文修清场,谈判室里除了徐慵文,只有我和他。
他打开了上次给徐慵文看的文件。
是徐慵文和茵茵的开房记录。
日期就在我入院后。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那天早上他和徐慵文在一起的原因。
徐慵文和任茵茵不敢在徐家酒店放肆。
去了别的酒店。
却恰好遇上警察。
顾文修利用人脉找到他。
23.
顾文修从没想过公开这份记录。
一是看在徐家的份上。
二是因为不想让我的婚姻引起非议。
但此刻,不得不将此作为筹码。
徐慵文承认他是被背zp背包那位教唆的。
顾文修向我打了个眼色。
我了然。
背zp背包的同事是竞争对手在顾家安插的间谍
徐慵文,你的脑子不用可以拿去捐了。
顾文修大可以公开这份记录。
我把文件扔到他面前。
事到如今,我们可以不追究你。
但是,你必须还若桐一份清白。
顾文修解开绑在徐慵文身上的绳子。
递给徐慵文一份刚拟好的关系澄清声明。
你亲自向媒体解释你和若桐的关系。
否则,这份开房记录我就公开。
顾文修松了松领带。
桐桐,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你重新回来找我。
徐慵文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坠落在地板上。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破音边缘。
你看,我把我们的棺材沙发修好了。
你拿出手机里修好的沙发照片。
颤抖着递给我看。
可我只觉得心烦。
棺材沙发代表着我热烈追爱的青春。
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
24.
这次事件很快平息下来。
顾文修趁机清理了集团内部。
一个月后,我和徐慵文从民政局出来。
离婚证是那么的轻飘飘。
桐桐,我还爱你。
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拉住我的衣袖。
不好意思,我贪慕虚荣。
配不上你。
我隔着衣袖把他的手扯开。
哦对,任茵茵让我转告你。
我想起昨晚的一通陌生电话。
是任茵茵打给我的。
是她不要你的。
她想体验的人生,需要很多物质支持。
我本来不打算转告。
但任茵茵家有意向和顾氏集团合作。
不如多交一个朋友。
桐桐,我不爱她。
我爱的一直是你。
徐慵文紧跟着我。
语气不由得急促。
我无所谓你爱的是谁。
我知道他爱的是我。
也知道他是因为我工作太忙而心生不满。
徐家父母只教会他爱需要时间陪伴。
但是没教会他爱不是牢笼。
于是只要爱的人稍稍分神。
他就认定爱消失了。
我都懂,但我累了。
公司还有一堆的工作。
我没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25.
徐慵文回到徐家。
为了证明自己,在徐家酒店昼伏夜出。
可是二十多年不学习。
怎么能胜任董事一职
不多久,因为徐慵文决策失误。
徐家酒店濒临破产。
顾文修不得不行使徐慵文父母赠与的股东权利。
将我派回徐家酒店任职执行董事。
徐慵文成为我的下属。
桐桐,我一定百分百听你的话。
他双眼含泪,跪在我面前。
你爸妈还是太爱你了。
连你的退路都为你想好。
倘若顾文修不是这样重情义的人。
徐家酒店恐怕早就落入别人手里。
从这天起,徐慵文每天都送花给我。
他还是喜欢三毛。
【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
他把这句话写在卡片上。
夹在花束里送给我。
桐桐,我尝过青菜豆腐了。
你愿意继续和我一起欣赏阳春白雪吗
他对三毛的理解还是那么浅显。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地将花束扔进垃圾桶里。
每天都收到,每天都扔。
26.
顾文修来徐家酒店接我下班。
看到被扔在垃圾桶的这张卡片。
看来我得加快脚步才行。
他搂住我的腰,将我猛地往他的身上一带。
转身坐在办公桌上。
不然我的宝贝就要被某位才子夺走了。
【才子】二字带着笑腔。
俯身将要亲下。
我躲开他的唇。
某人还是不够了解我啊。
我从来不是谁的宝贝。
咬上他的唇,这是说错话的惩罚。
他吃痛地躲了一下。
腰上的手却箍得更紧。
热气吐在我的颈上。
顾先生,这是办公室。
那我们去一个适合的地方
一月的阿尔卑斯山雪质最好。
顾文修的私人飞机早在一周前就预定航线。
这是他给我的惊喜。
经过我一年的的努力。
徐家酒店扭亏为盈。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顾文修将他持有的徐家酒店股份转让给我。
桐桐,这是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他郑重地将股份转让合同交到我手上。
27.
躺在木屋的露天温泉看对面奶油般的雪山。
不禁感叹,怎能如此惬意。
幸好不是和徐慵文来。
否则此刻肯定是坐在拥挤的飞机里赶回国。
他总说旅游是为了见不同的风景。
对于不用工作的他而言。
住什么酒店当然无所谓。
可是我是个疲惫的牛马。
需要舒适的环境放松心情。
他从未照顾过我的感受。
旅行最后一天照旧滑了很久的雪。
回到木屋正好赶上夕阳。
脱掉厚重的衣服。
我和顾文修迫不及待地泡进温泉里。
他忽然钻进温泉里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
我跟着他一起钻进水里左游右窜。
一个不留神被他紧紧搂住,探出水面。
朦胧之间,突然出现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
桐桐,我可以做你的合法伴侣吗
我拨开糊在眼前的几根湿发。
看着他笑得痴傻又紧张的样子。
还是没忍住连捶他几拳。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手指都快泡肿了。
戒指差点没戴进去。
哪有人在水里求婚的!
28.
虽然蓝调时刻的马特洪峰浪漫旖旎。
但我们从水里出来的发型着实狼狈。
真是一场毕生难忘的求婚。
回到房间内擦头发。
越擦越想笑。
你为什么会想到在水里求婚
因为我们第一次聊天的内容就是温泉。
他盛满快意的眼眸里波光粼粼。
桐桐,你还记得当时你在群里发的温泉照片吗
他拿出手机,快速地翻出一张照片。
那是我五年前去野外徒步的照片。
那是一个还没被开发的天然地热温泉。
那时我以为你是间谍。
他的声音微颤。
笑声却带了几分俏皮。
他指着照片里的一块草堆。
这其实是我。
我放大照片才隐隐约约看出一张人脸。
哭笑不得。
他指着另一堆草,神情骤然凝重
这是我牺牲的战友。
我呼吸一滞,搂上他的手臂。
他释然地笑着覆上我的手。
桐桐,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许不知道该做什么。
又或许这个世界早就少了一个叫顾文修的人。
他将下巴放在我的头上。
喉结一上一下,隔着头皮搅乱我的呼吸。
他将我抱到床上。
十年军旅生活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
此刻随着一呼一吸在我眼里翻涌。
这家木屋酒店是顾氏集团在阿尔卑斯的产业。
床品是顾文修精挑细选的品牌。
固然好睡。
29.
顾爷爷亲自为我们选定领证日期。
领证当天,顾文修带着我回顾家。
来到后院一间极宽敞明亮的房前。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
来,我带你看件好东西。
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看向我的目光如水般柔和。
房里放着一张崭新的大床。
床的木材我认得。
是一年前在魁北克工厂里我和他都极喜欢的大件木材。
床头精雕细琢。
一丝不苟地复刻了那艘游轮上一杯一盏。
仔细一看上面雕刻的人物有些眼熟。
是我在游轮上的背影。
他在甲板的另一边看向我。
桐桐,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我已经幸福得说不出话。
从此不用再坐在棺材板拼凑的沙发上荒芜时光。
而是睡在量身定制的床上憧憬共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