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一周无休工作的我回家打开房门。
一旁散落的衣服里露出一张学生证。
徐慵文十五年前也是把这样的我骗到手。
他眯着眼,慵懒地把床头的手机滑向我
屏幕里是我前天和客人的接吻照。
1.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亲
他对我向来坦荡,比如现在。
我们的关系也很坦荡,对外一直很透明。
十九岁遇到的穷游搭子,现在的床上搭子。
他全身赤裸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身旁的女孩翻身,不悦地看向我。
他是我那好爸爸的私生子。
你可是拿了我爸妈遗产的人。
你别和我说你不认识他。
他玩味地看着我。
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
还是你觉得我不如他有价值
他的眼神陡然染上冷意。
原本半躺在他怀里的女孩也察觉到他的不悦。
起身轻拂他的胸口。
眼里噙着泪水。
文哥,我不要你这么说自己。
柔柔软软地靠在徐慵文身上。
仿佛真心实意地替他心疼。
徐慵文握住她的手。
轻揉着她的手背,安抚道:
宝贝,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怎么可能比不上顾文修
不喝酒不抽烟不创业。
的确比某些富二代好太多了。
三年前,他父母因病去世。
去世前特意立了遗嘱。
将原本属于他的三百万都给我。
大家心知肚明,给他不过两年就会被挥霍一空。
他也不屑于争取,毕竟只是区区三百万。
但徐家酒店的股份分了三分之一给他们名义上的义子。
顾家集团的新晋继承人顾文修。
徐慵文对此耿耿于怀。
2.
他毫不避讳地站起来,一丝不挂。
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指着床上在慌忙穿衣服的女孩。
你三十五岁,她才刚成年!
你和恋童癖有什么区别
他任由女孩在身上摸索。
眼里的寒意直抵我的心头。
我只是和你一样,以身相许。
徐慵文懒懒启唇,目光掠过我。
女孩没有出去,反而起身挡在他身前。
你这个疯子再砸一下文哥试试
什么年代了,女性对自己的身体有绝对控制权。
我和文哥是我自愿的。
女孩朝我挑衅一笑。
茵茵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不也曾经这样吗
徐慵文堂而皇之地抱着她在我面前拥吻起来。
你多读点书吧,读点女权吧!
你这才是真正对女性的侮辱。
他指着我和顾总的接吻照怒斥。
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我脸上。
亏我们家还借钱给你去国外留学。
我无力地捡起地上的学生证朝他扔去。
3.
十九岁那年遇到二十岁的他。
那时我刚失去双亲。
一个人踏上穷游的路散心。
因为不敢一个人睡觉。
只能把火车当酒店。
他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逗我开心。
也是第一个陪我在酒店同一间房里睡觉的人。
二十二岁那年,向他家借钱去瑞士留学一年。
从此就像和他们家签了卖身契。
可我早已还完了钱。
怎么,你不是早就习惯我的脾气了吗
反正我爸妈都把三百万给你了。
徐慵文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学生证。
轻轻拍掉灰尘。
茵茵,别管她。
我不想再听到他们任何一点动静。
奈何晚班太困太饿。
我竟没有一点力气挪动脚步。
转身想去那个沙发上坐会,却感觉天旋地转。
那个棺材沙发仿佛长了脚一样,直往我头上撞。
这口棺材沙发是十三年前。
我们一起去西北旅游时搬回来的。
他说,三毛也这样。
二十二岁的我也觉得,他有着像三毛那样自由的灵魂。
4.
沙发上滚落下一个木制化妆盒。
和上个月徐慵文送给任茵茵得很像。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化了淡妆准备上班。
自认为小有姿色。
不过是没有时间好好打扮。
你就这么点化妆品吗
徐慵文难得早起。
尽管已经四十岁,可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
饱睡一觉后更是出奇的紧致嫩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忽而觉得眼角细纹比平时更多。
没地方放化妆品。
我口是心非地答道。
仿佛这样说才能证明些什么。
他咂舌,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你的脸就算化妆也救不了。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的难堪。
一周后,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餐桌上赫然出现一个木制化妆盒。
上面刻着徐慵文最得心应手的徐氏图腾。
这么多年,我也只收过两个他亲手做的木工制品。
一个是棺材沙发。
一个是结婚时送的梳妆桌。
徐家传承百年的木工技艺。
徐慵文不会轻易出手。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期待。
门外传来一阵钥匙声。
徐慵文略过正在穿鞋的我。
拥吻开门进来的任茵茵。
我从没见过他给其他女孩钥匙。
一套淡粉色运动装衬得她更加娇嫩。
文哥,这是给我的吗
她向着化妆盒奔去。
粉嫩嫩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雀跃。
太好看了!谢谢文哥!
徐慵文不否认。
只是眼底里的轻蔑穿过晨光刮过我的脸。
一身休闲装分明是特意和任茵茵的运动装搭配。
当然,你的脸不化妆也好看。
他们相拥着出了门。
5.
而此刻的我瘫坐在棺材沙发旁。
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化妆盒。
从此以后,他的木制品送给谁。
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棺材沙发见证了徐慵文的每一个女友。
但任茵茵和他的其他女孩不一样。
半年前,我们去参加海市的商界知名企业舞会。
我和他因为要穿什么吵了一架。
别忘了你只要一天是我徐慵文的妻子。
就应该和我的穿搭风格保持一致。
他审美极好。
是难得一见穿得既舒适又有态度的富家子弟。
他将定制的礼服塞进我手里。
难道我没有自己选衣服权利吗
你是我老婆!
他气到独自走到甲板边吹风。
当我听到他的呼救声时。
只见到一个女孩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船。
双手紧紧地拉着他,脸憋得通红。
假如我和另一位男士慢一秒冲过去。
徐慵文恐怕已经拉着这个女孩一起掉入水里。
这个女孩就是此刻和徐慵文在床上的任茵茵。
她是徐慵文的救命恩人。
知恩图报是理所应当的。
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
回想起过去十几年来的种种。
白天为徐家酒店呕心沥血。
被同事暗讽走后门。
我咬牙坚持,用能力服众。
可以我的学历,早该当主管。
如今没日没夜地加班却还只是领班。
晚上回来还得忍受徐慵文和其他女人的狂欢。
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早就应该离开徐家。
徐家十多年前是我的起跑器。
可是现在成了我的枷锁。
我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7.
徐慵文不急不缓地穿着衣服。
身上藏青色的衬衫还是我买给他的十三周年礼物。
任茵茵从我脚边捡走皮带。
忽而一阵皮带抽风的声落在我背后。
几秒后,背上火辣辣地痛。
小腹也隐隐作痛。
哎呀,对不起。没事吧。
她轻佻地笑出声。
徐慵文走到我身后。
不耐烦地踢了我一脚。
要睡别在这睡,我一次只能一个。
我捂着额头,手上沾着湿黏的血液。
腹部阵阵寒意。
他又踢了一脚。
分不清是额头痛,还是哪里在痛。
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拿出手机用最后的力气点开了最近对话框摁下视频通话。
我清楚地记得最后对话框是酒店同事和我核对数目。
可是睁眼看到的却是顾文修。
半年前才正式亮相的顾氏集团继承人。
传说中的徐家私生子,照片里和我接吻的人。
其实接吻只是他来酒店视察时的错位图。
承袭了他在军队里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
上任半年,顾氏集团的产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仅国内市场持续增长。
还打开了海外市场。
8.
顾总
他站在窗边,挺拔高大的身姿。
在冰冷的病房里释放着比平日更森冷的寒意。
听到我的声音,他像电风扇一样飞快地转身。
或许是因为我太久没见过这样的迅猛的身手。
又或许是压抑在心里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释放。
我像被点了笑穴一样。
不合时宜地笑了。
额头的绷带被我笑松。
缓缓地淌下了一丝血。
顾文修也被我逗笑。
但眼眸却湿漉漉的。
他指了一下我的额头,旋即帮我摁了医生铃。
顾总,抱歉我想问一下,你怎么在这
怎么不是你叫我来的
他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我记得这个头像,是五年前在户外群里加的网友。
很神秘,从不发朋友圈,但对每个地方都如数家珍。
是我经常请教户外知识的大佬。
也是我偶尔心情不好时的知心好友。
每条信息他都很认真地回复我。
最后的对话框,应该是我请教他去阿尔卑斯滑雪的注意事项。
原本计划和徐慵文下周一起去的。
那是我们的相识纪念日。
我一直以为这个神秘的网友是一个比我大二三十岁的大叔。
把他当忘年交。
一晚上没看消息,我赶紧点开微信。
生怕耽误工作。
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我已经和你的领导说了。
还有,你的孩子很坚强。
顾文修缓缓开口。
孩子什么孩子
你晕倒了,医生说有小产迹象。
他递来一杯温水。
我摸了摸小腹。
好像确实长胖了些。
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我还是习惯性地点开微信。
希望能看到徐慵文发来一点消息。
可是一条都没有。
9.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徐慵文的电话!
我想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转念还是犹豫了。
姐姐,文哥说他这周不和你去阿尔卑斯了。
他说他不想和什么私生子有关系。
是那个女孩慵懒又甜美的嗓音。
如今却让我更觉恶心。
我还没回复,徐慵文不悦地闷声道:
这么啰嗦干什么
谁管她和姓顾的大半夜干什么
对面传来忙音。
我一声不吭,嘴里发苦。
尴尬地继续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
顾文修感觉到我的呆滞。
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门外响起敲门声。
不介意我的人进来一下吧
他轻声问道。
顾总,再不出发,飞机就要错过时间了。
改时间吧。
可是、
顾文修挥了挥手,示意他的助理出去。
顾总,其实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他怎么会为了我推掉工作
10.
没事,我再帮你问一下医生这几天的注意事项。
他帮我掖了掖被子,扶正了枕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说我是你的忘年交啊。
作为长辈照顾晚辈不是应该的
他打趣道,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揉了揉我的脑袋,转身出门。
同事小青发来微信轰炸。
【桐姐,你去哪啦董事说你被开了,这是咋了】
这正合我意。
我正愁该怎么辞职。
领导发来了辞退合同。
【小桐,股东那边的决定。】
【我们也没办法,徐家会给你辞退补偿。】
这家酒店是徐家的。
我在徐家酒店勤勤恳恳付出了十年的青春。
到头来不过是徐慵文一句话就结束了一切。
发消息给徐慵文,他拉黑我了。
倒是物业发来消息。
徐慵文把家里的玻璃砸碎了。
但是人却不在家。
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徐慵文。
共同的驴友都被他拉黑了。
顾文修拿着医生开的药敲门进来。
见我换了衣服一脸慌张。
怎么了
听完解释,他扶着我坐回病床。
眉间多了几分愠怒但依旧矜持冷静。
徐慵文那边,我明天让他找你。
第二天,顾文修又来看我。
还提了几盒补品和零食。
只是这次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
你安心养伤。
小林一直在外面,有事叫他就行。
我站在窗口目送他离开医院。
11.
随行的保镖很警惕,朝上看了一眼。
随后关上车门,利落地开出医院。
我打开他给的零食礼盒。
其中有包眼熟的威化饼。
我在二十年前吃过。
那是我第一次爬雪山。
爬到最后差点赶不上下山的索道。
由于经验不足,我带的物资已经吃完了。
再加上月经提前一天来。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雪山。
是徐慵文一直在耐心地指引我。
索道关闭的时间逼近,他自己的脚也摔伤。
却依然坚持在前面为我加油
每爬一段就等我一会。
等坐上索道,他递给我一块威化饼。
就是顾文修放在病房里的这款。
想到这,不禁鼻子发酸。
拆开威化饼细细品味。
却再也吃不出那年的味道。
威化饼没有标明牌子。
只有最外的包装上印了【顾氏】二字。
看来是不对外销售的私人特供款。
威化饼的咸味在嘴里弥漫。
我想吃个苹果冲淡这咸味。
走到洗手台前却瞥到一抹藏青色在门口晃过。
顾不得开着的水龙头,快步走到门口。
藏青色的身影刚好消失在转角。
他怎么可能敢进来看我。
连电话都打不通的家伙。
12.
第二天再次试图联系徐慵文。
这次终于不是红色感叹号。
视频通话接通了。
但不是徐慵文。
是任茵茵。
她依旧没穿衣服。
视频一接通,摄像头就被什么盖住了。
只剩下娇喘声和口水声时断时续。
文哥,你不要桐姐姐了吗
我什么时候要她了
一个离不开我又看不起我的人罢了。
那我也离不开你,你选谁
当然是你啊宝贝。
你比那个老古板有品味多了。
她一点也不懂女权。
讨厌,我才不和她比。
我挂断视频。
心里一阵一阵针扎般地刺痛。
小腹的钝痛和心痛轮流上场。
这个孩子似乎是在宣告自己的不满。
可是孩子,对不起。
你的爸爸不配当你的爸爸。
【徐慵文,你爸妈的遗产我不帮你保管了。】
【明天你带好资料,离婚吧。】
我发完消息,深呼一口气。
二十年的陪伴,他应该已经知足了。
离开徐家,我才能去到更广阔的世界。
【你疯了,宋若桐。】
徐慵文回复得很快。
这个视频通话就是他故意接通的。
第二天,顾文修发消息告诉我。
【若桐,徐慵文这边有事。】
【不过我会晚点送他到民政局的。】
他怎么会一大早和徐慵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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